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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缓缓抬头望向了李亨,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彩。他一向小觑了自己的父皇,但父皇却丝毫没有小瞧他,一直在背后做着各项准备,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将他拿下,闭门思过三年看来已经是皇帝早就为自己谋划好的出路了。
李豫知道自己如果不忍下来,那么,他会失去的更多。至少,今日大殿之上,保不住性命。两人亲如父子,但势同水火,再进一步,便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一念及此,他又缓缓拜伏在地,淡淡道:“儿臣遵旨!儿臣愿意去骊山陪伴太上皇替父皇行孝,希望有一日,儿臣还能回长安来向父皇问安!”
李亨轻轻一笑:“只要你静心思过,或许用不了三年,朕就会让你回京重返东宫。朕可以答应你,你一日不回京,东宫一日不开启,朕既然立你为太子,就不会出尔反尔,朕可以答应你,至少在这三年之中,你永远都是我大唐储君!”
“朕之裁处,你可心服?”
李豫轻叹一声:“儿臣遵旨!儿臣自问从未做过有辱大唐和皇室的事情,但手下人犯过,儿臣确实有失察之责,既然如此,儿臣愿意接受父皇的惩处。”
“好!朕之用心良苦,希望你能明白。去骊山之后,闭门思过,读书习武,将来也好替朕接管这万里山河。但若是你不听朕之教导,一意孤行,朕也绝不心慈手软。”
“南霁云,率禁军五千,速速将太子护卫至骊山别宫,不得有误!”
南霁云神色复杂地带人将面色冷漠神色僵硬的太子李豫给带走,皇帝真的是太绝了,竟然不允许李豫带一个人,连妻室家眷都不让带,直接就将他押送到骊山去。如此一来,李豫便真正与长安与过去与那些苦苦营运多时的资源脱节,纵有万般能耐,其实也是无可奈何了。
皇帝顿了顿,又冷漠道:“太子所出子女内眷,于太极宫安居,修心养性,没有朕之命令,不许擅自进出宫禁,更不得与朝臣宗室往来。尔等都记住朕的话,若是谁敢违抗朕今日诏命,休怪朕翻脸无情!”
皇帝这话是敲打那些投靠李豫的太…子…党一派人马的。而李适这些李豫的子女家人,也被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幽禁在太极宫,从此与外界封闭不得接触,这又直接封堵住了李豫谋反的任何机会。
片刻后,皇帝环顾四周,淡淡道:“诸位臣工,尔等以为如何?”
殿中权贵默然片刻,齐齐拜伏在地,大声高呼:“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
皇帝毕竟没有公开废黜太子,这就不是国事。皇帝只是教训自己的儿子,让李豫去骊山闭门思过,这便是皇帝的家事了,朝臣无法干预。况且,殿中悍卒林立,宫外禁军宿卫如狼似虎,孔晟亲自当值,谁敢不从,李揆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渐渐变得开朗起来。李豫的事儿就算是告一段落,终归还是他采取了孔晟的建议,直接釜底抽薪,否则如果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最终将只能养虎为患。
本来皇帝还有一些担心,认为过激的行动会引起太子的反弹,但孔晟直言不讳,说如果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太子就没有任何反弹的机会。而所谓太子一系的人马看似强大人数众多,实际上都不堪一击,树倒猢狲散,只要太子失势,这些人自然而然就会转向,不需要太多担心。
在皇帝看来,身边没有了李豫对于皇权的威胁,他就能大展手脚推行自己的政治抱负了。这是皇帝此刻真实的心态。
孔晟在一旁望着意气风发的皇帝,心里暗暗摇头。心说只要你还在皇帝的位置上,就不可能禁绝有人对于皇权的觊觎,走了一个李豫,恐怕你其他的儿子也都将开始蠢蠢欲动,一刻不得消停了,如此种种,又何止一个赵王李系呢?
至于自己的归属,孔晟嘴角噙着一丝笑容。
他早就想返回江南履行自己的承诺了。当日江宁一别,他向杨雪若许下诺言,他日功成名就,自当返回江宁迎娶佳人过门,如今数年时间匆匆而过,若他再不有实质性的行动,恐怕伊人的心就要心碎伤痛了。
此刻已经接近乾元二年的初冬。他天宝十五载十一月末离开江宁北上河南道赴任,迄今整整四个年头。这四年对于孔晟来说,或许波澜壮阔,也或许弹指一挥,但对于杨雪若而言,却无疑是思念与焦虑并重度日如年啊。
孔晟因此向皇帝提出返乡省亲,皇帝便顺水推舟,借着给予他惩罚的名义,暂时夺他兵权让他以江宁郡王的身份巡视地方。
当然孔晟心知肚明,皇帝这种做法或许半真半假,也或许会弄假成真。但孔晟却并不在乎,他太了解皇帝了,早晚有一天,他会再次意识到孔晟的巨大价值,迟早会将孔晟复召进京。
而李豫被圈禁在骊山别宫,究竟是不是真的就此尘埃落定,一切都还很难说呢。而在京城中,赵王李系,还有其他一些亲王皇子,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
而河东还有史思明的叛乱。熟知历史进程的孔晟,知道这场叛乱的彻底平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尽管皇帝很心急,但要想真正平息,还有一两年的时间。
皇帝望着孔晟,轻轻一笑道:“孔晟,朕贬你出京,夺你军权,你可有怨言?”
孔晟躬身下去:“臣自当遵旨!其实臣早就有心返乡省亲,就算陛下不下诏,臣也会主动请旨返乡的。”
“如此甚好,你且安心离京省亲,你我君臣,他日总有再次相见之时。”皇帝神清气爽放声大笑起来:“诸位臣工,孔晟文武全才,累立功勋,不过,回纥之事确实做得欠妥。因此,朕予以薄惩,以正纲纪。如今孔晟即将离京返乡,朕心里还有些不舍。”
“临别之际,朕在此赋诗一首,算是为江宁郡王践行了。”皇帝微微一笑,吟道:“男儿气轩昂,年少肝胆雄。白衣方天戟,银鞍追风骢。腰插三尺剑,手开五石弓。豪情重大义,威震漠北雄。他日再相聚,把酒大明宫。”
“陛下赞誉,臣实在不敢当。”孔晟缓缓拜了下去:“臣出宫准备,十日后离京返乡,就此向陛下拜别,愿陛下保重!”
孔晟起身,与皇帝目光交汇,略一停顿,便转身大步离去,没有任何迟疑,更没有一丝留恋。
第五百九十九章 离京之风波再起(1)
第五百九十九章离京之风波再起
骨云羞怒的目光紧盯着孔晟自大殿中扬长而去的飘逸背影,眼眸中掠过一丝无奈。她此番受欧阳凡的指点千里迢迢赶来长安营救磨延啜,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满盘的计划化为泡影。
欧阳凡替她谋划的所有步骤,在孔晟轻描淡写的回应中一一落空。
其实对于孔晟,骨云原本是好胜心切并无恶念,只认为孔晟徒有虚名,再加上一贯受回纥贵族影响看不起唐人的因素,所以才借故找孔晟比划比划,无非还是想要压压孔晟的风头。她是一个心思相对单纯的回纥女子,与孔晟无冤无仇,更无利益冲突,一直针对孔晟说白了还是那点骄傲的女子心性。
后来孔晟逐渐在回纥人面前显露峥嵘勇猛,骨云嘴上不服,心里却是有数的。她知道自己不是孔晟的对手,连武力都无法相提并论,何况是心机谋略?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啊。
只是那日在灵武之外,孔晟无意中触犯了回纥女子重大的忌讳,不管不顾骑在了她的身上,她羞愤之下试图通过决斗来洗刷耻辱,但被叶护死死压住。
再往后,孔晟孤身赴约贺兰堡,骨云本想在贺兰堡与孔晟完成决斗,结果骨咄禄和移地建密谋横生枝节——围攻孔晟没有成功,反而被孔晟炮轰贺兰堡,导致数千回纥军卒丧生的惨剧,又直接让磨延啜等一干回纥权贵沦为唐人的阶下之囚。
实事求是地讲,骨云认为移地建和骨咄禄是自取其辱。对于这把持回纥国政的两人,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而两军对垒,敌我相见,伤亡也在所难免,回纥人死在孔晟和唐军的手上,所谓认赌服输,她并没有怨恨或者报复的心理。但是磨延啜养育她成人,对她恩重如山,孔晟将养父磨延啜掳走,骨云心里这才起了仇恨。
骨云试图率自己的五千女兵队伍去营救磨延啜,被叶护所阻。欧阳凡这个时候出现,暗授机宜,撺掇骨云去长安。
然而欧阳凡的老谋善算在孔晟的随机应变之下变成了一场笑话,而今日在大殿之上,她就俨然闹剧中的小丑一样滑稽可笑,丢尽了回纥人的面子。
这让骨云羞愤难耐接受不了。
宴会几乎要不了了之,但最后,皇帝还是要顾全大唐帝国的颜面和自己这个天可汗的形象,示意再上一轮酒,然后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也就罢了。
皇帝深沉的眸光从骨云的身上掠过,又落在太子李豫充满阴鸷的脸上,心念一动。李豫一反常态亲自带这个回纥公主进宫,还在自己面前极尽美言之能事,本身似乎说明了一些问题。
实事求是地讲,李豫其实并不是太了解现如今的皇帝,但皇帝却很了解自己这个尾大不掉的皇长子。李亨原本对李豫寄予厚望,在灵武时更是将文武国政悉数托付,这才在某种程度上培树了李豫的权威名望。可皇帝渐渐却发现,自家这个儿子能力强则强矣,心计、城府、手腕、眼光更无一不是最佳的储君人选,但却过于强势,对于权力的热衷无与伦比。
皇帝有时明显能从李豫望向自己皇位宝座的热切目光中察觉到一丝疯狂的觊觎。这让皇帝感觉到了某种深深的危机。古往今来,储君不安现状,弑父篡位的不知凡几,为了自保,皇帝这才渐渐开始收权,采取各种手段压制李豫的崛起。
更有甚者,皇帝还明显察觉到自己这个儿子对自己的某种轻视。这让皇帝心内怒火熊熊,当一个儿子坚持认为自己比父亲更适合当皇帝,而这个父亲不过是庸碌无为之辈——这样的父子关系破裂是迟早的。
皇帝重用孔晟,通过扶植孔晟来打压李豫,将京城禁军兵权悉数托付孔晟,而依靠孔晟同样强势和强悍的个人能力,这才渐渐将颓势从根本上扭转过来。否则,以当时李豫越来越高的名望和人气,越来越大的权力和野心,他这个皇帝没准此刻就呆在骊山与老皇帝一起作伴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而宁国公主和亲回纥的事儿虽然作罢,但两国友好的盟约却依然建立起来,考虑到收拢叶护和回纥人的心,皇帝实际上还另有想法,想要从宗室女中择一郡主封为公主,远嫁回纥为叶护之妻。当然,这种就不是和亲而是居高临下的赐婚和恩宠了。
结果殊途同归,但意义截然不同。
一念及此,李亨没有迟疑,径自微微一笑道:“磨延啜可汗,既然回纥与大唐永为父子君臣之邦,共建百年友好盟约,为佐证此番盛事,朕还是想锦上添花。”
磨延啜愣了下,心道你还要搞什么鬼?叶护就是你们唐朝扶植的傀儡,他都当上可汗了,回纥人眼看就要变成大唐的附庸属地,你还要如何?
“陛下请赐教。”磨延啜岂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敬来,今日大殿之上,连威名远播的大唐太子李豫都被皇帝拿下,皇帝的铁腕强悍可见一斑,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