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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此处,秦厉站起身,微微笑道,“嫣儿也累了,你也歇了吧!”
林嫣儿刚刚端起铜盆要去倒洗脚水,一个“嫣儿”叫的她顿时一愣。
这个“嫣儿”叫的十分亲昵,让林嫣儿心中一暖,随即脸上一红。
在后世混了那么长时间,察言观色一直是秦厉的强项。林嫣儿虽然面色桃红,娇羞无限,但那双明眸里分明闪烁着一种冷漠和无奈,这让秦厉的一颗心彻底凉了。
翌日早早起身,吃罢早饭,秦厉便尾随林英向赌坊走去。
林英对于昨晚秦厉说的话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想来,秦厉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不可能有那么大本领让赌坊起死回生。但秦厉一再央求,林英本是爽朗汉子,便答应下来。
林家的赌坊开在扬州城月明桥到西水门的街道上。此街是明朝时期扬州最为繁华的一条街。店铺林立,鳞次栉比,人潮如织。“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说的便是这个地方。
紧挨着西水门,一个不大的厅口迎风招展一面招牌“林家赌坊”。林英回头看看秦厉,微微笑道,“乖女婿,这就是咱家的赌坊了。”
秦厉一直紧紧跟在林英身后,细心观察这条街上的环境。暗暗纳闷,按理说这是最为繁华之地,赌坊的生意不至于日渐凋零。
很快秦厉就注意到在林家赌坊正对面也是一家赌坊,门前一块阔大的招牌,上书:银钩赌坊。
从招牌到铺面显然比林家赌坊要气派的多。
时间尚早,银钩赌坊的厅门口却早有赌客勾肩搭背,出出入入,络绎不绝。
秦厉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看来真是想对了,林家赌坊的生意是被人抢去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秦厉便在琢磨赌坊日渐凋零的原因。结合后世经验秦厉感觉,一般说赌客资源是很固定的,林家赌坊之所以赌客稀少了,无非就是环境,服务态度和形式等比不上别家,赌客去了别家,不来这里了。
林家赌坊雇的两名伙计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招揽赌客,见林英出现在门口,慌忙谄媚的把林英和秦厉迎接进去。
这两名伙计一高一矮,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龄,看去干净利落,十分机灵。
大厅中空荡荡的摆放着六张方桌,每张桌子上摆着一副马吊牌,空无一人。
高个伙计哭丧着脸说,“林老爷,这真过不下去了,没人呐,都跑到对面去了,真是愁死个人呐!老爷得抓紧想想办法才是呀。”
林英满面愁容,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看来我林英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目光有意无意在秦厉身上扫了一下。
秦厉在一张桌前坐下,喊过来高个伙计,问道,“每张桌子上都摆着马吊,为什么没有别的赌具呢?”
伙计一愣,露出迷惑不解之态。
那个矮个伙计可能见多识广,精通赌术,凑上来道,“可能公子还不知道,咱这扬州城就好马吊这一口。玩儿起马吊来那真叫一个痴迷。掷骰子,叶子戏在咱扬州这地儿吃不开。”
秦厉轻轻点头,内心却是狂喜。
这具躯壳原来的主人是个败家子,吃喝玩乐,最后万贯家财就全败在了一个赌上。玩的就是这个马吊。
秦厉鸠占鹊巢后跟着唐伯虎混的时候,也曾去过几次赌坊。所以对马吊的玩儿法可谓十分精熟。
明朝时候还没出现塑料,马吊是以骨面竹背做成。全副牌有40张,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4种花色。
其中万贯、索子两色是从一至九各一张;十万贯是从20万贯到90万贯,乃至百万贯、千万贯、万万贯各一张;文钱是从一至九,乃至半文、零文各一张。十万贯、万贯的牌面上画的是《水浒》好汉的人像。索子、文钱的牌面上画索、钱图形。
马吊牌由四人打,每人先取八张牌,剩余八张放在桌子中间。四人轮流出牌、取牌,出牌以大击小。打马吊牌有庄家、闲家之分。庄无定主,可轮流坐。
林英见秦厉装模作样的问这问那,本来心情就十分沮丧,这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林英抱着双肩走过来,轻蔑的一笑,问道,“乖女婿不是说能让咱家这赌坊财源滚滚来么,不知现在想到了什么法子?”
问是这样问,其实秦厉从他那毫不在意的脸上立刻就能看出,老丈人林英是对自己不抱任何希望的。只不过想拿自己开涮而已,甚至还有戏谑自己的味道。
虽然和这个老丈人接触时间并不长,但秦厉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林英是个大咧咧的豪迈汉子,爽朗而没有心机,秦厉和他在一起,感觉很踏实。
秦厉一时兴起,故意装出一副愁眉苦脸模样,皱着眉头支吾起来,给林英一种无可奈何,毫无办法的假象。
“哼!就知道你不会有啥法子!”林英立刻训斥道。
不料秦厉却突的双目放光,昂然说道,“小婿说过的话定会作数,既然说过要赌坊起死回生,自然会有法子的。马吊张数太少,玩起来非常简单无趣,小婿琢磨出一种比马吊张数多,要好玩上百倍之物,名曰麻将。小婿此物一出,咱家的赌坊定会火的人满为患。”
林英一愣,皱起眉头,骂道,“都到这时候了你小子还嘴硬,和你老丈人瞎胡扯,我倒要看看你能捣鼓出啥新奇玩意来。”
秦厉不以为意,淡然一笑,朝那高个伙计要了纸笔,平摊桌上,开始把后世麻将的图画清晰画出来。
他跟着唐伯虎混了半年之久,唐伯虎书画双绝,虽没传授秦厉书画技艺。但秦厉耳濡目染,画的还是有模有样。
麻将源于马吊,虽说比马吊复杂很多,但要比马吊要有趣的多。它的基本打法简单,容易上手,但其中变化又极多,搭配组合因人而异,没有不吸引人,不让人趋之若鹜的道理。
况且扬州人对马吊分外痴迷,对更进一步的麻将定然更会喜爱有加。
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秦厉画好图形,微笑着对林英说道,“此物共有一百三十六张牌。小婿还需岳丈大人破费几两银子,让匠人按图制造几副出来,有了这东西,咱家的赌坊定会顾客盈门。”
“就这呀,这能行?”林英瞪圆了环眼,狐疑道。
未等秦厉说话,那矮个伙计说道,“林老爷,我看行,这是个新奇玩意,但又和马吊有很大关联。不如就按公子所说,试上一试。”
林英这才犹疑的拿起图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出门寻找匠人制作麻将了。
随后秦厉饱蘸笔墨,歪歪扭扭把麻将的基本打法详细写于纸上。那矮个伙计一边看着,一边不住点头。兴奋的说道,“真是个新奇玩法,行,一定能行,相信这麻将会很快在咱扬州流行起来,取代马吊了,这回咱这赌坊有救喽!”
此时秦厉刚刚信心满满的写完了麻将使用说明书,听了这话,脑中却是轰鸣一声,顿时愣在那里。
第五章 吴公公
毫无疑问,麻将一经面世,必将大受欢迎。正如那伙计所说,“很快便会取代马吊,在扬州流行起来。”
麻将的制作和玩法并不是能保密的东西,用不了多长时间必定会出现在各家赌坊。到时候还不是和这马吊一个样,林家赌坊除了开始时候热闹几天以外,以后还不是要和现在一样,门可罗雀。林家赌坊还发个屁财呀。
大明时代可是没有专利法的呀!唉!看来还是空欢喜,白忙活一场。
又想起家中美娇娘林嫣儿本来活泼灵气,因为对自己失望,而变得中规中矩,木讷冷漠,以及丈母娘那怨毒轻蔑的言语,秦厉顿时从头凉到脚,全身冰凉,就像是那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
默默站起,失魂落魄。双眉紧皱,脑筋在飞快旋转。
约莫盏茶功夫,秦厉突的双目放光,豁然开朗。
此时没有专利法,我可以想办法创造一个专利法出来。专利法谁创造的?还不是掌握在那些当官的手中。秦厉马上想到了,和扬州一个高官联合起来开设赌坊,让高官入股分成,由那高官来负责麻将的专利性。
有钱大家赚嘛,况且这麻将一定会给赌坊带来巨大的利润,舍出去一部分也无所谓。
可眼下如何说服高官和林家合伙开赌坊,如何让他相信麻将带来的巨大收益,这些问题马上摆在了秦厉面前。
扬州城里最大的官莫过于知府了,可秦厉甭说和知府相识,就是连知府衙门口朝哪儿开的都不知道。
可是这些都难不倒秦厉,自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后,秦厉越发相信那鸿运玉石的能量了。
自己不是正鸿运当头,好运连连么?这又有何难的?
秦厉想也不想,向伙计问清了知府衙门的方向,大步出了赌坊。
那两名伙计看着时忧时喜的秦厉,非常纳闷,不禁小声嘀咕道,“都说林老爷抢来的女婿是个叫花子,我看呐,不只是叫花子,还有风火病呐!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就凭能想出这麻将来,肚子里倒也真有点儿货。”
两个伙计的私下议论,秦厉自然不会听到了。
他兴冲冲沿着扬州城这条最繁华的街道,一路向西,只顾疾奔。
“哎呦!你小子不长眼睛啊,往哪儿撞呢?”一个细细的娘娘腔喝道。
秦厉抬眼看去,就见身侧是一个身材瘦削,面目清秀,身着淡黄色太监服,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满脸怒容的正用纤细的手指指着自己。
秦厉急忙嘻嘻一笑,“对不住您了,我有点儿急事儿!”
“哼!看你小子就不是啥老实人,油腔滑调的。得了,咱也正忙着呐,就不和你计较了。记得以后走路注意啊!”
听了那细细的声音,秦厉感觉浑身冷飕飕的。急忙又抱以一个甜甜的,谄媚的笑,这才继续朝前走。
刚走几步,秦厉脑中灵光一现,“哎呦!这是扬州,太监可是稀有物种啊。太监不是应该在京城么?莫非那位太爱闹腾的皇帝仁兄来了扬州?啧啧!”
一想到这里,秦厉突然停住,快速的转过身体去寻找那名小太监。
那名小太监走路缓慢,似乎正在游逛着采买东西。秦厉悄然跟踪过去,轻轻一拍他的肩头,谄媚笑道,“小哥,刚才我碰了你一下,我想了想,我应该是和你有缘呐。”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听秦厉称呼他小哥,感觉又有了男人的自尊。楞了一下,笑着说,“这话是咋说的?咱和你有啥缘呐?”
秦厉一本正经的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街上这么多人,我咋谁也不撞,单单是撞着小哥了,这不是有缘这是什么?”
“咯咯!你要这么说,咱还真是感觉有那么点儿道理,就一丁点儿。你这人有点儿意思,有点儿意思!”小太监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朝前继续走。
秦厉紧紧跟在他身边,没话瞎白活。那小太监也是健谈之人,从秦厉对他的态度上好像找到了做男人的尊严,对秦厉很是喜欢。时间不长,二人便十分熟稔起来。
秦厉从他嘴里得知,皇帝这一路走得太慢,大约一个月后才能到扬州。而且皇帝这次出行,别出心裁,经常悄无声息的会摸到某地。乃至于到了扬州,扬州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