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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瀚哑口无言。
“辅大人,请恕学颜放肆,这本书事实胜于雄辩,我愿以此比拟林卓,纵观他上下行止,步步有章有法,处处为国为民,是朝中有志向有远见有才华有能力的第一人,绝不为过”张学颜并非没有注意到张居正的脸色,只是他变心了,不在乎了。
从一条鞭法开始,他已经渐渐在张居正阵营中变成了透明,原因就在于他现一条鞭法是善政,是好事,再到林卓先后以王大臣、以高拱挟制张居正,推行了军改、海贸和考成法,眼前这本长达十万余字的海权论,何尝不是林卓借着张居正和张四维的京察大巴掌,要洗刷士林吏治?
张学颜担任户部尚书四年,有三年在林卓的阴影笼罩之下,一路走,一路服,林卓已经彻底征服了他,已经不能为了反对而反对了。
张居正的书房里安静的针落可闻,几个老男人的喘息声都不稳定了,张瀚看着眼前他连翻都没有翻过的书,眼中惊异,真有那么大的魔力?
“张学颜……”李幼滋大胖子站起身来怒声呵斥。
“哎,都莫要动火气”张居正已经调整了状态,从阴鸷的阴谋家变成了睿智的引导者,“林卓人才难得,我又如何不知?只不过形格势禁,他这是为难于我啊,京察若真按他所,恐怕京中会有大动荡,操刀的张四维、张瀚,甚至老夫,都在他算计中,难以善了,学颜,你他为国为民,或许不假,但是他也从未忘记政治斗争”
张居正苦口婆心,一副老夫很受伤,已经伤及肾脏的哀痛样儿,浑然忘记了京察的大招可是他自己先放出来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骑虎难下,骑虎难下啊”张瀚连连摇头。
“或可将林卓引入局中?”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庞尚鹏话了,他也是一个透明。
“林大人?他刚刚请假半月,上奏又是借沈一贯之口,不沾半点因果,如何引入?”话的是接替申时行担任吏部左侍郎的潘晟。
“嘶嘶……”
……
张居正的书房好一阵咂舌,这事儿办得,还真是严丝合缝。
“……为今之计,只有大造舆论,京官群起反对,让林卓知难而退……”张居正人老成精,在无法硬抗的情况下,选择了动群众,毕竟他要做的京察,可要和缓传统得多,有了对比,挨刀子既然无法避免,京官肯定更乐意被温柔对待。
“属下等这就去策动门生故旧……”李幼滋最积极,要是按林卓的京察,这位饱食终日的工部尚书,很大概率得让贤。
“属下告退”张学颜和庞尚鹏也告辞了,他们没有做任何承诺,即便林卓兼顾政治斗争的猜测是真,那也是站在了正义一方。
张居正看着干将们的背影,拿起手边的海权论,眉宇深皱,“准备得这么充足,游七,你,会是谁,走漏了风声?”
“的不知,但是知情的本也不多”游七的很含蓄。
“哎,游七啊,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张居正叹息。
要京察了,林大人不仅不阻挠,还给京察加码了。
快去买海权论呐。
京师官场鸡飞狗跳,太后娘娘的广告很给力,铺货在京师的海权论,接连售罄售罄再售罄。
京师,湖广山色餐馆,一片骂声。
“……这林卓就是他娘的吃饱了撑的,他去搞他的海军,玩儿他的海贸,干咱们屁事?”
“……林卓是不是失心疯了,张四维要京察,他给递刀子,还是,这俩人有什么猫腻?”
“……九边?九边怎么了?没有九边,就没了京师呢,还大明之耻,有本事他去把鞑靼瓦剌什么的剿灭了去,省得在京师找咱爷儿们麻烦……”
……
京师,食无竹餐馆,一片歌功颂德。
“……林大人远见卓识,一书惊醒梦中人,大明远未到独孤求败的地步,不能沉沦自闭,还是得并力向外……”
“……林大人得对,我等不取外人会取,我等不进步,外人会进步,过不了多久,天朝上国只会是个笑话……”
“……林大人一心为国,士林再多饮醇酒,多溺美色,别人秣马厉兵,就没有明天了……”
“……好,好一个猛回头,大明士子猛回头,代代因循,年年照旧,何曾有过继往开来,何曾有过开拓进取,扯皮窝里斗罢了,可耻可鄙……”
……
林卓的青年军们,隆庆二年和万历二年的大部分进士,全都欢欣鼓舞,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年轻人不怕事儿,就怕没事儿,江南的士子和文官们,更加倾心,他们的进步情怀飘零太久,已经快要消磨殆尽,总算找到组织了。
然而张佳胤的老班底,跟张居正一样,生了分裂。
“……还应慎重啊……”
“……不宜操切啊……”
“……可否暂且设置权宜之法……”
声声都是反对声。
张佳胤默不作声,领头羊万士和也默不作声,曾省吾横眉立目。
新来的刑部尚书卿鹘,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他来错了地方,应该去于慎行府上的,于慎行作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又是林卓的乡试座师,那里才是林卓嫡系的大本营。
第二百九十二章 群殴事件
有明一季,京师乃至顺天府,都是官员的地盘儿,士子举子们在外地不管怎么浪,到了京师都得把尾巴夹起来,没有太多挥的余地,京师本地的,更不用,已经夹习惯了。
但是在今天,京师官场暗流涌动的时刻,被看做是熊孩子拎不起来的士子们,总算实现了在京师搞大新闻的愿望。
京师西郊,白塔寺,松鹤延年棋坊,今天迎来了一大堆大头巾。
“贺兄台,听闻您和您的朋友们,最近很忙啊……”一个年轻士子白衣飘飘,举着白色棋子缓缓落下,口中淡淡话。
“不敢不敢,那位大人物,巴蜀灵竹曾经过,士子要有担当,要有锐气,在下只是路见不平,激扬文字罢了,比不上冷兄,更比不上天择学社,又是讲经理,又是出书画画,愣要把个捧成万世经典”姓贺的士子啪的一声把棋子按在棋坪上,冷嘲热讽。
“贺兄台,对海权论颇多不以为然?”姓冷的士子淡淡一笑,并不激动。
“海权海权,满纸都是占领,满纸都是利益,毫无仁恕之风,不见君子气度,大大可耻”贺兄台气咻咻大放厥词。
“哦?那依贺兄台的意思,就该束手待毙,放任那些西夷来占领,来谈利益不成?”冷兄台收起了笑脸,反问。
“有何不可?我大明幅员辽阔,地大物博,何须海外些许土产?昔年郑和七下西洋,广传仁德,尚且一无所获,何况驱使坚船利炮,用兵戈金银,试图服人,必然血本无归,大明就该幡然悔悟,重新禁海锁国”贺兄台把棋子一丢,越越是激动。
“贺兄台,嘉靖年间禁海,区区倭寇,就能糜烂大明东南六省,若是西夷群聚而来,占据大明周边海域岛屿,不知您所言禁海,可能禁得住?您锁国,西夷就不会叩关?”冷兄台涵养甚佳,慢慢捡起棋子,试图讲道理。
“大明兵马数百万,怕得谁来?”贺兄台色厉内荏,打得还是让武夫去送死的主意。
冷兄台沉默片刻,再度开口,“九边竖起藩篱,大明采取守势,海岸也竖起藩篱,继续采取守势,我等困守在其中,不与外界通消息,西夷通行海上,博采众长,此消彼长,大明纵有雄兵千万,能守得住么?”
“耸人听闻,大明以仁义早就铁桶江山,名教儒家独步天下,谁敢轻易为敌?”贺兄台很自信。
“君不闻,桃花源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乎?世道必进,后胜于今,坐井观天,不通世事,怎能永葆长青,领袖群伦?”冷兄台感觉沟通很吃力,但是他依旧坚持了下来。
“妄言”贺兄台大声驳斥,底气十足,“我名教传承千年,一字不易,何曾被越?”
“至圣先师周游列国,激流勇进,开拓国门,以直报怨,厄于陈蔡,犹自愤著书,访求贤者,兼收并蓄,广纳英才,年逾古稀仍求上进”冷兄台念叨着,直视贺兄台,“您千年一字不易,这些,贺兄台为何不?”
“你,你……时移世易,大明早已一统,何须开拓?”贺兄台结巴了一下,强找理由。
“好一个时移世易,这便是林兄海权论所,与时俱进吧”冷兄台声音悲凉,越越伤心,这些人不是冥顽不化,也不是读不懂林卓的书,而是不愿意懂,不想懂,本能的抗拒,“大明固然早已一统,然而天下之大,并非只有大明一国,大洋大6异彩纷呈,若不放眼占据先机,如何图谋将来,如何造福子孙?”
“哼……那些蛮夷,与我等何干?子子孙孙自有大明千里沃土,还能短了衣食不成?”贺兄台有些不耐烦了。
“贺兄台,南洋水师装备的新式远洋福船,已经可以远行数万里,中央军装备的新式虎蹲炮,已能洞破丈余城墙,火铳也是百余步外杀人利器,看似毫不相干,须臾就可兵临城下,大明的确是物华天宝,然而若是不进取外扩,犹如怀抱珠宝在闹市,岂不是自其死?”冷兄台也快到了临界点,强自按捺着讲道理。
“你不都了,有福船,有火铳,还有中央军……”贺兄台不讲理了。
“这些都是大明匠师跟西夷匠师合作的产物,又怎知他们不能更进一步?”冷兄台打断他的话茬。
“区区奇技淫巧不足为怪,只要礼义廉耻四维在身,怕的谁来?”贺兄台话锋一转。
“嘘……”冷兄台长吁一口气,这天不能聊了,你讲国家攻防,他讲儒家礼教,你讲儒家情怀,他讲现实,你讲现实残酷,他给你玩儿浪漫。
“贺兄台,你如今想必礼义廉耻四维一样不缺了”
“那是自然,在下师从工部尚书李幼滋大人,礼义廉什么的,从就不缺……”
“那想必你能刀枪不入,百邪不侵了……”
“你,你要干什么,啊……呀……”
……
棋室里四面屏风撤去,一群群数百的年轻士子围坐旁观,看着冷兄台骑在贺兄台身上,一阵暴揍,边揍还边念叨,“怕的谁来,怕的谁来,你连拳头都怕,火铳还弄不死你”
“啊……啊……我的心腹同袍在哪里,来救我”
“天择学社打人了,打人了呀”
贺兄台叫得凄惨,他的同伴脸上阵红阵白,听了这场辩论,四处散布谣言的他们有点儿心虚。
“吱呀……”“哗啦……”
天择学社的同仁们缓缓站起身来,数百号人虎视眈眈。
一人走出,四面拱手,衣冠楚楚,落落大方。
“诸位同学,国家养士,与天子共治天下,不意养出了这帮蛀虫祸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今日我等就要验看验看,礼义廉耻四维加身,是否就真能百毒不侵,揍丫挺的”
“打,打死蛀虫”
“冲呀……”
天择学社两百余人,人多势众,众志成城,瞬间把那些心怀鬼蜮,到处下烂药的败类挤压在墙角,拳打脚踢外,外围插不上手的,就只能跳着脚往里面吐唾沫。
良久。
天择学社的士子泄了拍拍屁股,转身走人,剩下百余人鼻青脸肿,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