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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此番起复进境颇大,可知朝中何方助力?”林卓脱口询问。
“此事老夫也颇为意外,我任保定巡抚不久,便回籍丁忧,如今起复就侧身中枢,除了因缘际会之外,想来也沾了你的光吧”张佳胤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文艺老青年政治智慧并不差,只是寻根究底的欲望不强。
“恩师,我以为,此事并非如此简单”林卓却是一个较真的主儿。
“哦?你有何见解?”张佳胤皱起眉头,开始凝神思索。
“恩师,我也并无定见,”林卓摇摇头,“但可以试着分析一二,左副都御使乃是言路要害,在督察院内掌管数个御史道,负责勘问事宜,还跟六科相关联,这个职位无论是张居正,还是高拱,都断无可能拱手相让,恩师可不要忘了,前番因为叶齐的一个佥都御史,他们两帮人都打得热火朝天。”林卓边说边想,他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朝中乃是高拱和张居正当道,五年来,虽朝政反复,但是大权总是在他们手中的,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张佳胤也重视起来,要是不弄清楚来龙去脉,枉自让高、张二人戒备不说,恐怕无意中还会白白树敌。
“五年?”林卓激灵灵一抖,隆庆这个年号,在他印象中,到了六年就戛然而止。
“你可是有所得?”张佳胤探身追问。
“恩师,不知你对内宫有何看法?”林卓谨慎的反问了一句,他要知道张佳胤对于勾连后宫有没有抵触。
“大明立国之初,太祖三令五申后宫和太监不得干政,然而时移世易,”张佳胤叹息,“内宫早已是大明朝政的一部分,与皇家、勋贵相联合,与外廷相牵制,毋庸讳言,无内宫则无平衡”
“既如此,内宫外廷相制衡,二者缺一不可,那内宫须在外廷有足够分量的代言人,外廷则须与内宫有够层级的沟通渠道,二者之交汇点,既要能得内宫信赖,又要能得外廷支持,举足轻重”林卓静悄悄地点了下题。
张佳胤眉头一跳,看着林卓若有所思。
林卓在张府待了十来天,除了有人慕名前来拜访,他觉得自己像是个三陪,上午陪着向夫人在官宦士绅的内宅出没,下午陪着可儿、怜儿闲逛溜达,写字作画,间或开个故事会,晚上呢,陪着张佳胤搞些政治阴谋,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谁?汪秉宜,这位大哥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性地夜不归宿,而且林卓很不健康地发现,怜儿竟然还在自己的闺房里住宿,汪秉宜则自己有一个跨院儿,这个节奏,是感情破裂分居么?林卓各种窥探,八卦之火简直不可遏制。
十来天的大少爷生活转瞬即逝,张佳胤启程赶赴京师就任的时间就要到了,作为山沟沟里为数不多的京官儿大官儿,他要走人,少不得一场宏大的饯行宴席。
林卓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但是跟张佳胤的比起来,还是大大的不足,正儿八经是谈笑无知县,往来无万贯,都是些知府参政之类的高官和身家巨亿的富商巨贾,不仅仅是ZQ府本地的,几乎SC当地的士绅显贵都来送行。
林卓跟汪秉宜一起在大门外迎客,有张福在旁边指导,倒是没有捅娄子,来宾当中大多数也都知道张佳胤的女婿和徒弟,寒暄问候,亲切有加,就连来客中身份最高的SC巡抚高志泰都没有拿架子,拍拍两人肩膀温言勉励,丝毫未曾怠慢,把莫欺少年穷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何况,这俩人还不穷。
宴会上,觥筹交错载歌载舞不提。
不管再大的场面,总会有个核心,张佳胤跟一帮在领导岗位上的老同志那一桌自然就是发光发热的太阳,林卓、汪秉宜所在的官二代一桌就是副中心了,很不幸,林卓看到了被他在院试上搞死的刘承悦。
酒酣耳热之际,大家开始串着酒桌敬酒交际,作为半个主人,林卓本打算豁出去,在各个桌子上窜一圈,尽尽地主之谊,奈何人民群众太过热情,前来找他交际聊天儿的不绝如缕,诸如“少年英雄”、“年轻有为”的口头禅表扬听了一沓又一沓,很多眼神儿都盯着他,一有空缺马上有人补位,好几柱香过去了,他愣是没能挪动分毫。
这个景象看在刘承悦眼里,分外碍眼,特别是来找刘公子干杯的寥寥无几,寂寞空虚,这个落差太大,十分难以接受,刘承悦战斗的小火苗儿炽热燃烧,瞟了一眼ZQ知府的大公子洪成耀,刘承悦心里有了主意。
第五十四章 踏歌立威
酒过三十巡,菜过五十味,气氛热火朝天,也很有一些用力过猛的童鞋醉卧沙场。
歌舞停歇,烛光阑珊,侍女们撤掉残羹杯盘,奉上香茗干果,就到了惯例的文人以文会友环节,当然,舞台始终属于当权派,他们不给,年轻人是不会有的,老同志们有的诗兴大发吟诵几首旧作,有的感慨岁月如梭扯扯闲篇儿,畅想一下过往激情燃烧的岁月,有的甚至倚老卖老对年轻朋友们加以教诲劝诫,他们有来有往,你逗我捧,十分之happy。
“好了好了,今日我等为张总宪饯行,蜀中文华荟萃,少不得要有佳作传出,以为佳话,我等年高,少有捷才,就由你们这些少年人一展身手吧”高志泰收住了老男人专场,让年轻人出来放放风。
刘承悦眼睛里光芒大放,机会来了,只见他站起身来,礼数周到之后,就开始了他的作死之路,“素闻洪公子才华横溢,名满ZQ不如就由洪公子开场如何?”
洪成耀闻言,颇为得意,长长的马脸上坑坑洼洼,大冷天摇晃着一把折扇,脸色通红,显然没少喝,“承蒙刘公子抬爱,今日盛宴,小生偶有所得,在此抛砖引玉,让诸位见笑了”
洪公子一点儿都不怯场,要来笔墨纸砚,就要出手,一行行墨迹流泻笔端,字迹倒是颇为可观,奈何内容实在有些差强人意,“少年热血多得志,寒气尽归我一家。料是黑帝有独衷,送我春前第一花。”
“咳咳”林卓一开始见他信心满满,还以为是个人物,却原来是个狗屁不通。
“洪公子文笔烂漫,用心良苦啊”
“这句寒气尽归我一家,颇为大气,气势雄浑,不是凡品”
“呃,是极是极”
……
“这首诗文笔幼稚,表意含混,尚能入目而已”下面那些二代们都给面子捧着,老先生们可不给面子,一席话说得洪成耀双目尽赤。
“大人有所不知,洪公子对张总宪的二千金心仪已久,想来是用这首诗表明心迹的”刘承悦跳出来继续忽悠,而且枪口一转,就对着林卓出招,“林公子,素来听闻你诗词无双,又收得川南名妓清漪姑娘入门,是个风流才子,不如你赠诗词一首,为洪公子助威如何?”
林卓闻言,眼睛蓦地变得幽深,这刘承悦大咧咧挑出他收纳清漪的事端,又逼宫自己为洪成耀助威,打小师妹的主意,真个居心险恶。
刘承悦话语既出,满堂为之一静,就连当权派老同志们都注目林卓,只有张佳胤眉头微皱。
林卓并无作诗写词的心情,他努力保持着风度,冷冰冰地说,“师妹兰心蕙质,倾国倾城,慕艾者不知凡几,林卓为兄,只能为师妹遮挡狂蜂浪蝶,断不可能助纣为虐,芳心归属,自然一切唯师妹心意,谁也不能越俎代庖,刘公子,以为如何?”林卓的问句已经杀气四溢,却又突然微笑起来,“洪公子若真有心,想来这佳作也不会是这等模样。”
“林卓,你放肆,恃才傲物,可是没有把我等川中士子放在眼里?”刘承悦开始给林卓拉地图仇恨。
“刘公子此言差矣,卓哥儿为人素来温文尔雅,如沐春风,若非尔等咄咄逼人,岂会如此失态?”关键时刻,陈敦义站起身毫无顾忌的支持林卓。
“就是,林公子的人品贵重,谁不知道?哪像你们,写得什么破玩意儿,连我们武夫都看不上眼,还他娘的黑帝,真是丑陋”这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来自于武将公子哥儿刘挺。
“呃?似乎,刘公子今年未能通过院试,太可惜了,好像还不能算川中士子,更何况,谁准许你代表川中士子了?”一大波有根脚的士子都表示看刘承悦不顺眼。
场面一时间凝重,林卓站在原地,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坐立不安的洪成耀,若有所思,刘承悦被孤立在旁边,脸上阵红阵白。
这个时候,“啪啪啪”的脚步声响起,陈苏带着一群人来到林卓身边,附耳对林卓嘀咕了一些什么。
一时间春回大地,林卓脸上的笑容缓缓绽开。
“洪公子,北哨街有个院子,你可能比较熟悉,”林卓戏谑着对洪成耀说,见他毫无所动,继续加码,“前段时间听说ZQ府郑员外家的大小姐走失了,不知道,洪公子可有线索?”
话到后面,已然屠刀高举,眼中充满了警告。
“公子,可需要刘挺前去解救一二?”武将公子哥儿“唰”地一下蹦了起来,带动着他旁边的武官二代们也开始鼓噪。
洪成耀满头冷汗簌簌而下。
“卓哥儿,何事?”老同志们见年轻人的场子要结冰了,就都走过来,洪知府窜到儿子身边,有点儿要撑腰的意思。
“回禀恩师,并无他事,只是洪公子钦慕郑大小姐,奈何家人不许,阻力颇大,故而两人联手玩了个失踪的把戏,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对么,洪公子?”林卓一本正经说瞎话。
郑员外也在宴席中,瞬间窜到洪家父子身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质问。
洪知府大吃一惊,看儿子哆哆嗦嗦的样子,就知道另有内情,只好出面揽事儿,“林公子弄错了,小犬与郑大小姐素不相识,怎会有这等荒唐行径,断断不可能。”
“洪知府,若是林卓弄错了,那么郑大小姐就是被绑架被**了,你可能确认?”林卓并不打算给洪知府面子,这厮能放纵儿子在辖地胡作非为,还敢打可儿的主意,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啊……”郑员外当场就疯了,撒着欢儿揪住洪成耀。
“卓哥儿,莫要胡言”张佳胤见场面要失控,出言制止。
“恩师,洪公子已然心有所属,与郑大小姐定下结发之约,还胆敢轻狂,骚扰可儿,可一定要给出一个说法才行”林卓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
“林公子,今日是为你恩师的饯行宴席,还是要以祥和为上,顾全大局,莫要胡乱使性”洪知府说话阴测测,有点儿威胁的意思。
林卓看了洪知府一眼,“也罢,今夜是为恩师饯行,可不能扰了这场盛宴”林卓说着就团团作揖,“林卓放肆了,还望诸位前辈、大人海涵。”
“海涵倒是没问题,你也是保护家里人心切,赤子心怀”一个性子比较直爽的老先生上前扶起,“不过,你这诗词高手的佳作可得给我们看看,让我们开开眼,要不然,可饶你不得呀,哈哈哈”
“是极是极,早就拜读过你的《竹节诗词》,今天可一定要亲眼见证一番,也算了却一番心事”
……
林卓笑开了怀,用眼神向陈苏传递指令,看到他急匆匆出去,才又打起精神应对,“诸位抬爱,那林卓就献丑了”他假模假事儿的沉吟了一下,眼睛的余光四处游弋,瞟到刘挺这货也偷摸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