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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兄台,先别着急走,还有件事儿要请你们搭把手,蜀中士绅学子此番为我奔波劳碌,冒险不小,劳烦你们三位为我遍传请帖,五日后,青城山上,林卓愿与诸位大会,聊表谢意”林卓站起身交代,表示我又要搞个大新闻。
“五日?”汪秉宜皱着眉头,这个时间是不是掐得有点儿紧,若是朝堂那边不顺利,再次犯忌讳,那可就糟糕了。
“林兄,蜀中文脉皆以你为荣,延缓些时日,并不足怪”黎黍也是同样的心思。
“不必不必,就五日后,此事已迁延日久,恐怕朝中有人会比我还着急呢”林卓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林卓猜得没有错,朝中的确有人比他还着急,那就是督管言论命令的始作俑者高拱高大人,眼看一天天各地声援林卓的舆情沸腾,连篇累牍,张佳胤又在朝中不阴不阳的煽风点火,虽然他咬紧牙关,绝不干把话吞回去的事儿,那条政令也还半死不活地待在那里,支撑着高阁老最后的颜面,只是他的粉丝值掉得让他蛋疼。
其实高大人也清楚,禁毁书院、督管言论,作为政令,其实没有太大问题,只是选在西南试点,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虽然那里有巴结他的钟毓,却也有磨不平的刺头儿林卓,这厮年纪轻轻,折腾能力和他的学术能力一样的空前绝后,怪不得张佳胤一听到在西南试点就缩回去不说话了,仗着有个好徒弟啊。
每每想到张佳胤这段时间声望水涨船高,又有帝后支持,他就恶心得不行不行的,还没有搞定张居正,特么又来个姓张的,老高欠你们的么。
高拱想着,走着,狠狠拧了拧眉头,刚拐弯儿走过奉先殿,他就看到张居正和张佳胤在路边商议着什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且让老夫听上一听。
“……张总宪,如此可是两相便宜……”张居正努力说服着张佳胤。
“……不然,蜀中未定之事颇多,人事布局却也不必急在一时……”张佳胤却似乎在使用拖字诀。
“……张总宪,两位参政中……依你之见,如此可行否?”张居正应该是又做了些让步。
“……张阁老……不必过多费心……蜀中扰攘已久,必有变局,静观后效如何?”张佳胤始终不接招,当先朝乾清宫而去。
张居正面色阴沉,静立原地,思量了片刻,才继续迈步前行。
乾清宫内,隆庆皇帝鼻息悠长,显然正在酣睡,听这个动静儿,应该再活上一段儿不成问题,当然皇帝睡着了,也并不耽误议政,他只是个象征,反正他在就行,至于以哪种形式在,无关紧要。
几个大佬就几份比较重要的朝政讨论定夺之后,才轮到其他大臣的上奏时间。
“臣通政司使凌元寀启奏陛下,娘娘,蜀中巡抚高志泰密奏”
“哦?呈上来”李御姐最近对蜀中这个地方很有好感,当然不是因为巡抚高志泰,那个老头硬的跟块儿石头似的,委实不讨人喜欢,倒是张总宪的那个徒儿做下了偌大的事,沉重打击了高拱的气焰,让她跟张佳胤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李御姐将密押启封拆开,浏览了一下内容,先是蹙了蹙眉头,又细细品味了一下,一时眉花眼笑,一时又有些不忿,情绪显得格外外放,“拿下去,都看看吧”
田义接过奏折,先就递给了高拱,虽然最近高拱很吃瘪,这个顺序还是不敢乱。
在大臣们传阅的当口儿,李御姐在上头碎碎念,“咱们呐,还不如一个少年看得开,现在,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吧”
“臣等知罪”皇后娘娘不满意,大家伙儿当然得表示表示,一起躬身请罪。
“陛下,娘娘,林卓文名盛于天下,这《病梅馆记》又如此,如此……恐怕会,恐怕会……那这个……”高仪从来没觉得说话那么累过,到处都是雷区,非常的棘手,作为该管文教的礼部尚书和高拱的铁杆儿支持者,他是最为难的。
“毋庸讳言”吏部尚书杨博出来了,这是一个大块头儿的独立山头,完全不客气“林卓文名盛于天下,此文又如此鞭辟入里,必将会风传千里,那朝廷政令,为千夫所指”
杨博留了点儿面子,没有直接说是哪条政令。
“那,何如禁发此文,保全朝廷颜面”都御史韩缉出来出主意,明显偏向高拱。
“不然,此文上奏之前,恐怕已经传遍了西南,下令禁毁,难免重蹈覆辙,再说了,韩大人年纪轻,不怕这焚书坑儒的名声,老夫倒是怕得很呐”工部尚书朱衡语含讥讽,表示反对。
“陛下,娘娘,臣所虑者,乃是林卓一介秀才,虽曾有些功绩,却并非官员,功名未著,如今却能指使川南参将、总兵之子如同家奴,舍生忘死擒拿刺客之外,又听其号令将其移交,如此亦步亦趋,绝非正常”户部侍郎赵兹镐认为他发现了大问题,颇为激动。
兵部左侍郎汪道昆看不下去了,“依赵大人之意,川南参将等人竟然是应该不去捉拿刺客?也不应将刺客移交一省巡抚?两者均出于公义,和于情理,赵大人攀扯入罪,居心何在?”
……
“够了”李御姐懒得再听了,你们闹腾得再欢实还不是做不了主,她看向高拱,“高先生,言论之事,以引导为先,书院之事,以规范为先,动辄禁毁,诉诸督管,有失操切,应予革除,你意下如何?”
“臣无异议”高拱忍者恶心表态,“不过,虽则密奏中三名刺客指证钟毓为幕后主使,臣深不以为然,如密奏中提及,林卓所说,钟毓沐浴圣朝恩化,享高官厚禄,应不至此”
满堂文武闻言颇感荒谬,高阁老为了保钟毓还是卖力气,脸都不要了。
李御姐也被高拱刺激到了,呼吸急促了几下,下了决断,“该政令革除,明发邸报周知,钟毓之事另案处理,严加审讯,务必要三名刺客交代实情,还林卓一个公道,待此事事了,铨叙功过,廷议赏罚”
“娘娘圣明”群臣俯首,李御姐志得意满,斜看一眼古井无波,不置一词的张佳胤,抿嘴微笑,他那个徒儿,倒是委屈了。
第八十章 斩草除根
长达半个多月,弥漫大明各地的纷纷扰扰,逐渐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学子们的激情已然消耗得所剩无几,结果也较为可观,至少林卓痊愈无恙,朝廷里也有所收敛,钟毓也收押了,算是取得了实质性的胜利。
作为笔杆子,对名气的渴望深入骨髓,各地的学界大腕儿都在思考,如何给这次伟大光辉正义的行动,烙印上一个响亮的名号,让自己也跟着彪炳史册,就连各地的大师道长们,也在不停的合纵连横,凝聚共识,这可是儒释道三家的第一次在学术上的联合,很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在这个沉淀的关键时期,林卓的又一篇文章横空出世,担负起了这次大运动高潮和收尾的重担。
《病梅馆记》的篇幅并不长,区区三百余字,却托物喻人,严厉抨击了对学术言论进行粗暴限制的行为,文末“安得使予多暇日,又多闲田,以广贮江宁、杭州、苏州之病梅,穷予生之光阴以疗梅也哉”,与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异曲同工,忧国忧民,仗义敢言的凌厉之气几乎透纸而出。
作为这次学界运动的中心人物,林卓这篇文章刚刚面世,就引起了CD府、蜀中、西南学子的极大关注,抄写传扬之余,附和之声、引申议论之风一发不可收拾,飞速向着大江南北地界儿蔓延。
朝廷这次也很给力,跟《病梅馆记》传到江南前后脚儿的功夫,就传来了消息,废黜禁毁书院、督管言论的政令,邸报明发天下,两者金风玉露,顿时产生了强大的连带效应,以几何倍数将林卓这篇文章的影响力放大。
浪漫的江南士绅学子举行各种大型活动庆祝,正在湖广盘桓的孙继皐受到盛大欢迎,被各路人马显贵撕来抢去,所到之处,无不是坐上最尊之客。
孙继皐跟林卓的时间不短了,已经是是个出色的表演艺术家,放开了心胸,为林卓打了个大大的活广告,各种即席涕泣,忆当初,想当年,念诵林兄的诗词,有感于林兄平日言行,触动于林兄担当胸怀,唱念做打,声情并茂,不一而足,深刻地撩拨着席间众人本就炙热的心扉。
年逾古稀的何心隐,在襄阳府一带结庐而居,一向以心学正统门人自诩,对林卓等人不假辞色,此次也专程前往武昌,与孙继皐晤面,任他年老成精,也被孙继皐忽悠得老泪纵横,临别之际,当着人山人海一般的士绅学子,牵着孙继皐的手,殷殷切切,一再嘱咐他转达对林卓的敬意,还对林卓的安全非常挂心,“此子年岁虽轻,却身负我心学一家传承之重,如今历尽劫波,一文以辟言路,一身以匡天下,万万小心在意,不可再有闪失”
“继皐谨遵命,林兄向来对前辈推崇敬慕不已,惜乎缘悭一面,若能身在此地,得闻前辈温润仙音,想应泠泠涕落矣”孙继皐操着解说音深情朗诵,到最后,已然声音震颤,不能出言。
“呜呼,呜呼,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心学,异日能使我大行于天下者,必林卓是也”何心隐颇受触动,手舞足蹈,老夫聊发少年狂,对着周围人群大声呼号,形同疯癫。
那一夜的场面,摄人心神。在何心隐发疯一样的带动下,湖广学界满怀激情,接受了一位外地的学术领袖,有人高呼,有人痛哭,直到东方破晓,长夜依依而去。
次日上午,在跟孙继皐第N次深谈之后,举棋不定的刘显终于接受了林卓的建议,主动奏疏求去。
西南没有江南湖广那么癫狂,却另有兴味儿,因为他们离林卓很近,有现场啊。
所谓的病梅馆事实上是林卓假托虚拟出来的,并不真实存在,但是自从有了手艺人清漪,一切都有了可能。
清漪认为林卓不能撒谎,在那么出名的文章里说了,要广收病梅,为他们疗伤,就不能言而无信,太伤人品。
于是,风风火火的清漪总裁果断开始了为林卓补锅的大行动,在九里堤外辟地四百亩,边缘建了半人高的竹篱环绕,又从家里的山庄上引来山间活水,在门口种上林卓的标志物,一丛挺拔秀丽的竹子,竹丛掩映中,立着一个白底灰质高约三丈的石牌坊,上书三个行书大字“病梅馆”,咳咳,落款当然是林公子本人。
只有硬件没有内容也不行,家里的管事庄户下人被清漪吆喝得鸡飞狗跳,四处奔走,收购各种梅树,好的还不要,只要歪瓜裂枣的,长得越难看开价还越高,让不少种植户抱着砸在手里的漂亮梅树,怀疑起了人生。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病梅馆就从林卓大忽悠的漏洞,变成了林卓言之有物的证据,就那么明晃晃地矗立在林家大宅附近,这里面除了有大批的园丁和管事会进行必要的人流限制和行为劝导,病梅馆几乎是完全开放的。
来病梅馆的大多以文人僧道居多,一边看着眼前的“梅之欹之疏之曲”,一边回味他们亲身参与过的风云跌宕的斗争历程,丢过哪些火把,丢过哪些石头,泼过哪些粪,想来应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林卓带着全家上下,一干亲近的士子们来参观了一下,也被清漪总裁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