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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散驻守在了静心殿外。
虽然看起来众人是在保护唐僖宗,但是从唐僖宗满面的愁容就可以了解到,这些人多一半是在监视唐僖宗,甚至是陈敬瑄派来软禁唐僖宗的亲信。
后来,林枫从静心殿离开又去了别的几处地方,他从行宫的西南角进入,最终从东南角的宫墙离开,一路上小心翼翼并没有被人发现行踪,不过这也让他累的够呛,现在的整个行宫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队队的巡逻兵更是错综复杂,难以从中找到一丝的纰漏之处。
这也是为何在不大的行宫之中,用了两个时辰林枫也才将其不足一半的地方探查过。
站在角落处略微休息一会,林枫又将衣袍扎紧,一脸轻松的迈步离开了。
一路走去,林枫走到了前一天与西城小混混的林寒相约的地方,也就是林寒的家中。站在门外的时候,林枫才犹豫了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看起来并不是很起眼的混混如此上心,难道仅仅是因为看上了他逃跑时的功夫?抑或只是单纯的因为对方的姓氏与自己一样?
“吱呀。。”一声轻响,林枫面前的黑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从里面伸出一个满脸警惕的面孔,双眼迅速的向着四处打量起来,当他眼睛扫过林枫的时候,顿时滴溜溜一转,将目光定格在了林枫身上,顿时脸上一喜,惊呼道:“恩公您来了”
还没真正拿定主意的林枫顿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应了对方的话:“嗯”
“快请进恩公请进”林寒忙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小跑两步到了林枫身前,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来之则安之暂且先进去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想罢之后,林枫微微一笑,抬脚便进了院门。
进入院子之后,林枫却是愣住了,皎洁的月色下,他看清了这处从外面看并不起眼的院子,院子一点都不像从外面看起来那么小,反而是很大,虽然不是什么两进三进的大宅院,但是这么大的院子,也绝对不是一个平常的小混混能够住的起的。
“恩公,请进”林寒并没有注意到林枫的变化,只是在将院门关好之后,走到林枫身旁继续伸手请林枫进房间。
随后,林枫跟着林寒进入了一间亮着微弱烛光的厅房,应该就是类似于客厅之类的房间,不过相比之下却比正常的客厅寒酸的多了,偌大的一个厅房中,也仅仅只有一张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的方桌以及相对而放的两张椅子。
甚至在桌上摆放的茶具,其中两三个杯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留在杯底以及杯壁上深褐色的茶垢似乎已经从沉淀物变成了印迹,其中一个更是在杯口处出现了一条不是很清晰的裂纹。茶壶的壶盖处更是有一处瓜子大小的缺口,倒进去热水之后,还会从缺口处不停的冒出热气,缓缓悠悠的向上腾去。
林寒将茶泡好之后,并没有用桌上陈旧的杯子倒茶,而是冲着林枫讪笑两下,走到正对桌子的一个柜子旁,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套还被崭新木盒包装着的茶杯,随后用热茶冲刷一遍,才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放在林枫面前,自己则没有坐到林枫对面的椅子上,而是从一旁搬了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见状,林枫伸出右手端起杯子在手中转动把玩了起来,通过杯壁传出的温度暖着冰凉的手心,眼角含笑饶有兴趣的抬眼打量着这个举动并不一般的‘混混’。
“恩公您先喝点茶暖暖”林寒被林枫像是打量商品一般看的浑身不自在,冲着林枫傻笑两下,伸手示意道。
“嗯。”林枫轻声应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去喝茶,而是继续打量着对方开口问道:“蒙顶石花?香气浓郁不过却夹杂了凡世间的尘屑”说罢,林枫抬手轻抿一口,微微摇头叹道:“果然茶是好茶,可惜的是这水,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壶好茶”
林寒登时有些吃惊,不可思议的盯着林枫,很明显他是在诧异林枫为何会一口说出茶名,不过吃惊归吃惊,他却一脸不服气的解释道:“恩公此茶年月依旧,多出一丝尘土味道并不为奇这可是咸通十二年(唐懿宗后期年号咸通,距离此时将近二十年。)天子钦赐的正贡蒙顶石花难不成恩公还喝过比此茶还要纯正的蒙顶石花?”
“呵。。”林枫不禁嗤笑一声,摇着头叹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茶是好茶当今能够比的上的,大概也只有广明元年(当今天子唐僖宗逃离京都长安,也就是两年多前)的蒙顶石花能够与之媲美了”
对于林枫的此番话,林寒此等身份的百姓自然是不会了解到的,毕竟广明元年正处战乱,而当年的蒙顶石花本就出产极少,若不是因为出产地正好在蜀地,或许连少之又少的蒙顶石花也没多少人能尝的到了。
而林枫当年正巧因救驾有功,并且当时在被封为忠武伯以及山南西道节度使的时候,蒙天子恩典,钦赐了一小盒的蒙顶石花正贡茶,在年后的新婚礼物之中,唐僖宗也再次送过一小盒,所以对蒙顶石花茶,林枫并不陌生。而林寒自然是除了面前的咸通十二年的正贡蒙顶石花茶之外,估计也就没再品尝过别的了,所以他也只是略微的撇了撇嘴,对林枫的一番解释并不在意,或许是对林枫的感恩,才没有出口继续辩驳。
第十三章 优伶拜将;倡伎封侯。
喝了两杯热茶之后,身体感到暖意之后,林枫渐渐的也对面前的蒙顶石花茶不再像那么感兴趣,只是摇头叹息一声:“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蒙顶茶世代相传,朝朝进贡。贡茶一到京都,当朝天子便会下令派专人去扬子江取水,取水人要净身焚香,午夜驾小船至江心,用锡壶沉入江底,灌满江水,然后快马送回京城,煮沸冲沏那珍贵的蒙顶茶,先祭先皇列祖列宗,然后与朝臣分享香醇的清茶。)
说完之后,虽然林枫对面前的林寒感到很是好奇,先是一座看起来并不像是穷苦百姓能够居住的宅子以及门外还有一块上了年月的上马石,特别是他家中还有近二十年前皇上赐下的蒙顶石花茶,不过他却没有去追问,毕竟二十年,足以让任何一个权贵落魄如此。林枫微微一笑,扬眉问道:“说说正事吧。”
林寒一听要提到正题,什么话还没开口,先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向前跨出一步,伸手一撩衣袍,‘噗通’的跪在了林枫面前,没等林枫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寒已经“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你,你这是干什么”林枫顿时有些纳闷,起身向后退了两步,指着林寒疑惑的问道。
“恩公虽然我不知道您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从刚才论茶的话语中,我更加能确定您不是一般人了希望您能收下我,让我跟在您身边,鞍前马后”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林枫说的格外的铿锵有力,似乎是在刻意的对林枫表明自己的决心。
“嗯?”林枫其实在进门之前就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来,毕竟林枫在凤州前线以及之前与田令孜以及京城四少的明争暗斗之中已经真实确切的感受到了自己手下能用的人非常之少。在林枫进门之后,基本已经决定了将林寒收下,虽然对方此时只是白丁一枚,不过凭借他如今的能力,想要为林寒谋一份差事那是轻而易举的,甚至是不用多久便可将其提升到一定的层次,成为自己在朝堂内外的一份力量。
“为何这么说?”尽管林枫已经决定了收下林寒,不过还是故意作出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随意问道。
“恩公一身的正气,这是很轻易就可以看的出而且凭恩公的身手以及平时的举止来断定,恩公肯定是朝廷中人若林寒猜的不错,恩公起码是中郎将(四品到五品上下)上下的官职”林寒仰头看着林枫,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揣测对林枫全盘托出,最后还补充一句:“林寒为的不是升官发财,而是能真真正正为普通百姓做些实事”
“呵。。”林枫听到对方只是将自己说成四五品的中郎将,不由轻笑一声,不过对于林寒最后补充的一句话还是非常赞同的,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之后,笑着问道:“实事?什么才是实事?比如说?”
“为国为家为百姓”林寒笼统的说出一句话,不过看向林枫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坚毅。
而这种目光在林枫看来,却是有些天真,毕竟对方现在还是一身白丁,有的只是空口无凭的满腔抱负罢了。
“为国为家?你怎么为?为百姓,你又怎么为?”林枫微微摇头,嘴角含笑的继续问道,身子也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
“呃。。”林寒顿时有些语塞,缓缓的将头垂了下去,半晌都没有说出下文。
“你不是为国为家为百姓么?”林枫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眼睛始终盯着右手把玩的茶杯,轻声追问了一句。
半晌之后,林寒轻咬嘴唇,缓缓的抬起了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林枫,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优伶拜将;倡伎封侯。”(优伶,现在多称伶人,所指的是具有身段本事凸出的演艺人员。古汉语里优是男演员,伶是女演员。“优”就是演员之意,该词源于古代中国,男为优女为伶,均指戏子之意,但在传入日本以后,日本人将优伶一概而论,故只保留了优。而后文中的东瀛**,就是特指日本娼ji。)
“哦?你是在指当朝天子昏庸,jian臣当道?”林枫的好奇心更重了,对面前地上跪着的林寒也更加感兴趣了,将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似笑非笑再次问道,虽然他自己也是被封侯拜将之人,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一句讽刺而发怒。
“对”林寒重重的答应一声,紧接着猛的站起了身子,双眼瞪着林枫继续说道:“若是将军看不上林寒林寒也不会再三恳求”
说话的时候,林寒的目光中已经从刚才的渴望期望变成了绝望,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的怒火,满脸愤恨的看着一脸笑意的林枫,似乎是感觉到林枫正在戏谑自己,鼻孔中的出气也变的粗重起来。
“来,坐”林枫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这番举动而生气,反而是大方的一笑,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道:“坐下说,你说说如今朝廷怎么天子昏庸,jian臣当道了?”
林寒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并没有按照林枫的话坐到椅子上,依旧站在原地,朝着林枫冷哼一声,沉声答道:“当今天子昏庸无道,宠信宦官田令孜,不仅将大半权利交给阉贼,而这剑南道节度使陈敬瑄的职位也仅仅是因为是阉贼的大哥而得来的大齐黄贼攻打京都,满朝百余文武却是无一人敢出来抵抗,试问当时若派一支精兵据守潼关,将大齐军抵挡在关外,又岂会在短短时间内就连京都长安都守不住?最后还会落得逃离京都,躲在这蜀地避难?”
林寒恨恨的说完这些,略微停顿咽了一口吐沫,继续将心中的愤恨说了出来:“京都十数万禁军,以及数万京畿道兵马,在面对远道而来的大齐军却丝毫没有抵抗之心,反而是各个丢盔弃甲忙于奔逃。这完全都是天子的昏庸所致让一个阉贼把守如此重权,在最国家最为危难之际,却是率领群臣慌乱逃离京都,将天朝百姓拱手送给大齐,之后有多少大唐子民因此遭受了黄贼的无情屠杀?这难道不都是当今天子的无能?”
“那凤翔节度使郑畋郑将军呢?当初不也只是率领麾下几万军马与黄贼的数十万兵马进行顽强的抵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