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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白没走多远,身后的一群姑娘们就议论开了。
“嘻嘻,这个秦慕白真会说话做人,长得也不赖,是个妙人!”
“二娘子,你莫不是春心荡漾看上他了?”
“胡说,讨打!他不过是个七品小校尉嘛,徒有一番口舌罢了,我怎么会……”
“嘻嘻,脸红了,脸红了!”
……
秦慕白来到武家前厅,李恪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几名侍卫厅外候着,他旁边侍立的是武家两兄弟,和一个半老徐娘。
想必便是武照姐妹等人的母亲,杨氏了。算上年龄,其实她已经是六十左右的人,却保养得法依旧容光焕发,从她身上隐约可以看出武照的几分影子。可以想像当年是何等的美艳不可方物。
“妾杨氏见过秦校尉。”杨氏名门贵族出身,为人低调隐忍,身为三品夫人,现在反倒给秦慕白先来行礼了。
“不敢,晚辈见过杨夫人。”秦慕白施了礼,李恪便招手让他过去。
“来,慕白兄,就坐在本王身边。杨夫人也请坐,不必拘礼。”李恪显然是别有用心,有意在抬高秦慕白的身价。笑得也古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慕白坐定下来,狐疑的看着李恪,用眼神询问着他这套举止的意思。
“慕白,是这样的。”李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开说了,“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就跟自家兄弟一般。你也老大不小,该说门亲事了,对吧?”
“嗯?”秦慕白微一怔,“殿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怎么,难道本王说错了什么?”李恪诡谲的一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岂非是人伦正理,杨夫人你说呢?”
“殿下铭晓大义,所说自然无差。”杨夫人回道。
秦慕白心下明白,这两人一唱一合,算是合上拍了。
“今天带你来应国公府,其实是为了一件正事。”李恪脸色略沉,十分正式的说道,“本王做媒,让你迎娶杨夫人二女武照为妻,如何?”
“什么?”若非是定力超乎常人,秦慕白只怕是都要跳了起来。
这也太儿戏了吧?!
“你难道没听清?还是反对?”李恪正色说道,“应国公乃是从龙功臣开国元勋,武德朝八座宰相之一,一品国公,当今圣上谥封的礼部尚书。论门第论出身论血统,武照可都配得上你。至于人物嘛……你方才也肯定是看到了。不出所料的话,天下没有男人会对她不满意。我说得可对?”
“诚然不差。”眼见李恪拿出了亲王的派头义正辞严的,秦慕白只得苦笑,总不能当着杨夫人的面去打李恪的脸严辞拒绝。
这个李恪,真能装逼。
话说回来,武照……也的确是个极品女人。要说有男人看了她不动心的,要么是虚伪,要么是宦官。
“那就这么定了。”李恪放声哈哈的笑,一手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君子成人之美,我今天想必该是做了件大好的事情。”
“殿下等等!”秦慕白出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歹,也该征询一下杨夫人和家父的意见。”
这是秦慕白能想出来的最后托辞了。虽说是对武照的感觉不错,但这种一见面就拍定婚事的事情,在他看来的确就是大煞风景,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味儿都没尝到,就落了肚子。而且,喜欢喝牛奶,就非得养头奶牛么?
“你放心,本王是那种办事轻率唐突的人吗?”李恪哈哈的笑,“杨夫人自己在此,她的意见如何岂非是明摆着,否则本王还能强她所难吗?还有,你刚刚在后院和武家姐妹等人玩蹴鞠的时候,本王就去了一趟贵府,将这件婚事跟翼国公秦叔宝贤伉俪说了。”
“什么?”秦慕白不禁哑然:这个李恪,办事效率也贼高了一点……这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呢?再或者,兼而有之?
君子成人之美,他成全了我的美事,是不是我们秦家就欠他人情,要成他美事了?……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嘛!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其实令尊和令堂也一直在惦记着你的婚事。”李恪诡异的一笑,说道,“门当户对,有妇如照,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你母亲就不必说了,喜不自胜恨不得今天就将佳妇娶过门去。就连你那一向不动如山的父亲,也露出几分喜色。”
秦慕白无语了。
眼下这情形,看来是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那就……勉为其难吧!
“看来慕白兄也没有意见了,好嘛!”李恪一拍手,“你们今天就定下婚约。杨夫人,你的意见呢?”
“妾一介女流,完全听凭吴王殿下的主张。”杨夫人深看了秦慕白几眼,满意的点头微笑。显然,她这个丈母娘对秦慕白这个二女婿,还是相当满意的。
很快,李恪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份纸笺,居然就是婚契。上面果真早就有了武元庆和秦叔宝的签字和母亲刘氏的手印。
“这个李恪,还真是神奇!”秦慕白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们母婿俩签字画押,这定婚契书便算是完备了。”李恪说道,“我这个大媒人,再来和你们商量其他的事情。”
正文 第17章 强宾压主
谁说强宾不压主。
堂中,李恪、秦慕白和杨夫人三人合演着一出戏,武家的两兄弟显然成了看客一般的人物。虽说长兄如父,武家的事情现在由他们做主,但显然李恪没准备给他们什么面子。
自家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主,武家兄弟的心里虽然挺不是滋味,但也不敢表现出半点反感,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欣喜。不管怎么样,送出一个不讨自己喜欢的异母庶出妹子,结下秦家这样一门亲家,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秦慕白和杨夫人分别在婚契上签字画了押,李恪将那婚契一抖,哈哈的大笑:“今天大好的日子,当摆宴庆祝。来来来,就让本王这个媒人做东,宴请你们两家的人来敝府庆祝。”
话刚落音,武家兄弟如同遭到电击一样整齐的浑身一颤,激动的拜倒下来:“谢殿下恩典!”
如此突兀。
众人一怔,武家兄弟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儿。
这受宠若惊的奴才嘴脸,当真是有点丢人到家了。
“哈哈,起来,免礼罢!”李恪摆摆手笑道,“杨夫人,关于婚娶日期的事情,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稍后见了翼国公,小王也好回话。”
武氏兄弟灰溜溜的站起来,尴尬的站在了一旁,垂手而立乖乖的听着。
杨夫人道:“家夫新丧不过年许。按大唐礼制,新妇三年不论婚娶。算算时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到时候,小女照儿也就到了十六及笄之年……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嗯,我大唐以孝治国,为父服丧这是应该的。好嘛,就等应国公三年丧期满后,再行婚嫁。想必翼国公也会应允。”李恪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哈哈的笑,“今日成人之美,好事。本王很开心。稍后到敝府,诸位可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谨当遵命,谢殿下恩典。”众人一起拜谢,末了杨夫人又道,“贤婿,《礼记•曲礼有云,女子许嫁,笄而字——如今照儿已经许配给你,你既是夫家,当给她娶个表字才是。”
“嗯?杨夫人说得在理。小王一时疏忽,倒是忘记了。”李恪拍着巴掌,“慕白,还不快应了岳母大人的命?”
“恭敬不如从命……”秦慕白略作寻思,心中一亮微然笑道,“岳母大人在上,小婿观二娘子倾城之色妩媚无双,不如就字‘媚’如何?”
“武媚?媚娘?好字,端的是好字。”杨夫人顿时喜笑颜开,“武家有习俗,从夫家这一辈上起,后代子女都以字行。从今往后,照儿的称呼便改作——媚娘!”
“武媚娘,好名字呀!”李恪爽朗的哈哈大笑,一挥手,“慕白,本王且先回府安排宴席。你就留在这里,和岳母舅子们好好聊聊。宴席准备妥当后,本王会再差人来叫你们。”
“多谢殿下。”
李恪扬长而去。
秦慕白半晌无语。左思右想,今天该是着了李恪的道,中了他的计。虽说是温柔的圈套、善意的陷阱,但秦慕白对李恪这个人的认识瞬间加深了数层。
这个人,也就二十岁左右,却这么聪明、有心计、办事有章有程滴水不漏。
出身于皇室,从小在阴谋诡计与权谋心术中泡大的人,果然与常人不一般。
“贤婿,在想什么?”杨夫人面带微笑的轻声道。武元庆兄弟也走上前来,一起对他拱手:“贤妹夫头次登门,愚兄等有失地主之谊,还请恕罪。”
杨夫人不经意的退开几步,低下头谦卑的站到了一边。
秦慕白将这小小的细节收悉于胸,心中想起了此前武照说起的,她们母女受这两兄弟欺负的事情。
一时计上心来。
“二位舅兄,小弟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秦慕白说道。
“贤妹夫尽管示下。”武氏兄弟拱手而拜,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慕白微自笑了一笑,说道:“我既已和媚娘许下了婚约,那我们两家也算是一家人了。婚期在一年多后,这段时间媚娘仍要住在应国公府。她既已是我秦家的人,是我秦慕白的妻子,我就没理由让娘家再养着她。小弟这么说,是正理吧?”
武氏兄弟面露疑窦的一怔,说道:“贤妹夫这是说哪里话,岂非是太过见外?”
“不然。”秦慕白微笑道,“小弟虽然初入仕途,但好歹薄有俸禄和田产。小弟的意思是,将自己的三顷五十亩职份田田产送给媚娘,也让她有所生计。免得传出去,说我秦家不识体统。二位舅兄也就不要将她们母女送回老家了,给小弟一个面子让她们暂时住在应国公府。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啊?!”武氏兄弟二人整齐的一怔,顿时呆了。
这些事情……他怎么知道的?这不是摆明了在将我们的军吗?他故意说献出自己的田产,还“求”我们收留她们,且不是指桑骂槐说我们欺负了她们母女,逼我们分家产给他,否则他定然不肯善罢干休啊!小小年纪心术这么厉害,不动声色含沙射影,强宾压主这就要来收拾我们了……可恨,他偏却是秦家三公子,还有李恪撑腰!
“贤妹夫过虑了,愚兄可从来没想过将她们送回老家呀!”武元庆慌忙道,“不仅如此,愚兄正与二弟商议,要将朝廷拨下的田产,划出一半送给母亲大人,让她抚养二妹与三妹。这国公府里的财产,也分得她们一半。都是一家人,就该和睦相处共享富贵嘛,哈哈!”
“是吗?原来大舅兄如此深铭大义,倒是小弟自作小人了。”秦慕白拱手拜了一拜,面带歉意的笑得很自然,“那也就是说,今天,岳母大人和媚娘以及三妹,就可以住到正房来,而不是居住在后院杂房了?”
“那是自然、那是肯定的!”武元庆的额角冷汗潺潺,脸上却带着笑忙不迭的频频点头称是。
杨夫人在一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眼角的鱼尾纹皱得更深了,表情虽是淡然,眼神中却流露出许多欣慰的笑意。
这个女婿,好样的!
武元爽则是低着头,都没敢正眼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