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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不会是?!……”殷扬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往下说了。
“别瞎猜,集中精神,脱险为上!”李恪简短道。
“是!”
前方不远处,几名侍卫已经在与刺客短兵相接了。黑暗之中怒斥喊杀声大起,偶见夜空之中碰出星点火光,厮杀得十分猛烈。
此番危矣啊!
“殿下,走!属下带你突围!”当即立断,殷扬拉着李恪就往暗处钻。
李恪立定不动,眉头深皱沉声道:“那些兄弟仍在拼死战斗,恪怎能独自求活?”
“殿下,再不走,徒增伤亡!”殷扬急语,看李恪仍不动,单膝一跪,“属下肯求殿下先行一步!我等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殿下若不脱险,那些兄弟们的性命就白送了!”
李恪一咬牙,“好,走!”
三名侍卫护着李恪,手刃了两名挡道的刺客,躲过了数支冷枪暗箭,往暗林一角突围而去。
树林中激战惨烈,吴王府的十名余侍卫,死伤大半。但这些人个个视死如归,死战拖延,为李恪等人的撤逃争取时间。
黑夜密林之中,李恪等人慌不择路,但好歹逃出一里多路。后方的激战之声已经渐远模糊,四人躲在了几颗大树后,狂喘粗气。
“殿下,接着逃,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殷扬拉着李恪,又要走。
“好吧……”
李恪这话未落音,突然两声尖锐的刺响破空而来,护卫在他身前的两名侍卫,整齐的倒地而死。李恪与殷扬大惊失色,定睛一看,那两人同时咽喉中箭,破颈而过!
“高手!”殷扬倒吸了一口凉气!
“笃、笃、笃”,几声不缓不急的马蹄声响,夜色之中现出一骑,挡在了李恪与殷扬二人的前方。
“某,在此等候你多时了,吴王殿下!”
马上那人声音模糊,显然是透过蒙面纱巾传出的。借着朦胧月光李恪仰头一看,果然骑马之人一身黑夜黑巾蒙面,一双眸子冷光冽冽,杀气迸射。
殷扬握刀之手里都满是汗了,脸上更是大汗淋漓,咬牙低声道:“殿下小心,此人手段非比寻常!待属下与其死战,殿下伺机而逃!”
“不必了。”李恪低喝了一声,却一晃身站到了殷扬的前面,归刀入鞘,仰头看着马上那人,振声道:“阁下何人,既是专程为我而来,想必是旧识。否则,也就不用蒙面了!”
马上那人直勾勾的盯着李恪,一双眸子里闪动的光芒尽是肃杀与冷咧。他腰间挂着一把刀,马鞍上按着一柄弓,好整以暇,好似根本没有将眼前二人放在眼里,也一点不‘害怕他们突然发难或是逃走。
“阁下为何不言语?难道是怕我听出你的口音?”李恪冷冷一笑,说道,“方才你只说了一句话,我仿佛就对阁下似曾相识。”
“是吗?”马上那人显然是笑了,轻吐了这两字。他跨下的马儿抬了几下蹄子,殷扬如临大敌,提着刀又挡到了李恪面前。
“我听出来了,你是荆襄人仕!”李恪一把将殷扬拉开,上前一步低喝道,“如不出所料,阁下是我曾在襄州为官时的旧识!——阁下究竟何人?!”
“好耳力,好记性啊!”马上那人哼哼的冷笑了两声,“可惜,你就要死了。一个要死的人,是没必要知道这么多的。”
“咣”的一声,骑士长刀出鞘,冷光四射!
“殿下小心!!”殷扬大喝一声,拔身而起挥刀朝骑士斩出。
“不可!”
李恪大叫一声,话未落音,就听殷扬一声惨叫,凌空翻落在地,打了几个滚,连连抽搐几下,都没再吭声,仿佛就毙气而亡了!
“殷扬!!”李恪悲戚的大叫一声正欲上前,一柄长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动。”马上那人声音沉沉的说道。
“动手吧。”李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站直了身体闭上眼睛。
“放心,我没有杀他。”马上那人非但没动手,却是说道,“吴王重义,身边多是敢死忠义之士。这样的人杀一个就少一个,某,怎生忍心?”
李恪惊愕的睁开眼睛抑头看向马上那人,只见他收回了长刀归刀入鞘,还对李恪伸出一只手,“吴王,请上马!”
“这!……”李恪一时愣了,“阁下,究竟何意?”
“某要杀你,只在翻手之间。既然不杀你,便是救你。”马上那人的声音平静得就像古井之水,悠然道,“你猜得没错,某是吴王旧识;但非是旧识,还曾是你的阶下之囚。”
“什么?那你……究竟是何人?来此又有何干?”
“自然是专为截杀吴王而来。”
“那你现在,又是何意?!”李恪侧目看了看静静躺在地上的殷扬,既惊且怒。
马上那人沉默了片刻,伸手,扯去了脸上的黑巾。
李恪,呆立当场,愕然无语。
“殿下肯定没有想到,会是我。”马上那人微笑。
“的确是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李恪深吸了一口凉气,“你不是早就该死了么?!”
“呵,这可就说来话长了!”马上那人再度向李恪伸出手,“吴王,请上马!再作片刻迟误,脱身不得!你的这位属下只是被某打晕了,并无半分性命之虞。待他醒后自去官府报案,未必是坏事。就请吴王随某先行逃命要紧!”
“你……你既是前来截杀的杀手,为什么这么做?”李恪惊疑不定的道,“若不说明,本王宁受刀斧,也不会不明不白的跟你走!”
“哎!……”马上那人长叹了一声,说道:“是,我是奉命前来杀你的。但念及旧恩,我不能杀你。”
“旧恩?本王何曾有恩于你?”
“不是你有旧恩于某。而是你的一位朋友,对某有大恩,并有宿世友朋之约。就因为他的缘故,我不能杀你。因为,你对他很重要,也是他的好朋友。”马上那人仰头望月回首往事,悠然而叹息,说道,“吴王殿下请你记住,你今日能逃得一劫……全是你那位朋友,当初造下的福祉。”
“我明白了,你说的是秦慕白!当初在襄阳时,是秦慕白击破了河漕水鬼并抓住了你这个绿林匪首,然后破解了你祖父留下的前隋炀帝陵的藏宝秘密,你二人也因此不打不相识,反而成为知己,我说得对吗?宋漕主——赵冲?”李恪说道。
“没错。”马上那人,赫然竟是赵冲!
“好吧,虽然我还有许多没弄明白的地方,但我愿意跟你走。”李恪深吸了一口气,“不为别的——我相信秦慕白,他的眼光,不会错!”
“请上马!”
正文 第532章 鹿手谁死
一场大火,熊熊烧起。整片森林,化作炼狱。
昏迷中的殷扬被烈火的热浪烤炙而醒,慌忙爬起退逃数步后恍然回神,顿时整个人都瞢了!
“殿下!……殿下!!”看着前方的一片火海,殷扬歇斯底里的大叫,然后,这个铁打般的汉子无助的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属下无能,无法保全殿下安全,如今竟连殿下尸身也无法救出!……我、我还有何颜面活于世上!”
凄号罢了,殷扬拔刀,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正欲正刎,突然脑海中一激灵——“不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再说了,就算殿下已然遇难,我也必须将此事奏报官府朝廷,并将凶手辑拿归案,也好还世人一个真相。否则,殿下岂非死得不明不白?!”
想及此处,殷扬缓慢的放下刀,归刀入鞘,流泪满面的跪倒在地对着火海磕了几个头。起身四下搜寻其他同僚与马匹,一无所获,想必已是全部葬身火海。当下也只得按撩悲愤之情,拔腿向安宁县方向狂奔而去。
当天,安定县衙按到殷扬报案之后,马上派出全部的人力搜索大森林,结果只在大火灭后,找到几具根本无法辨认面目的烧焦尸体。安定县上下全部慌了,皇子在境内遇袭被害,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慌急之下,县衙只得将此事急速汇报给顶头上司泾州州府。随即,整个泾州如同发生了一场地震,举州震惊哗然。泾州州府联合所在军府的人马全部出动,近万人再次将整个大森林与泾州上下每一寸地皮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与李恪有关的蛛丝马迹。
属下人马忙碌此事的时候,泾州刺史浑身直哆嗦的写下了奏折,奏报朝廷。
尽管泾州上下已经尽可能的做好了保密工作,但世无不透风之墙,几天之内,吴王在泾州安定县境内遇刺的消息,震动京师、天下哗然!
整个朝廷,更是乱了!
接到泾州奏报的,正是房玄龄。一向老道持重的他,当场就差吓晕过去,都不知道如何将此事奏报皇帝知晓。硬着头皮去御书房见李世民时,李世民正与长孙无忌谈笑生欢,心情颇佳。
看到房玄龄少有的满面惊惶神色紧张之极,李世民诧异的问他发生了何等大事?房玄龄知道事情无法隐瞒,而且必须在第一时间拿出对策,于是将奏报交给了李世民来看。
李世民看完奏报,整个人瞬间如同石化了,不动,不言语,连眼神都呆滞了,只是那脸色,如同白纸一般的惨白惨白。
“陛下……保重啊!”也曾经历丧子之痛的房玄龄,忍不住声泪俱下,跪地磕求。
长孙无忌大惊,也顾不得君臣礼仪了,几乎是从呆立的李世民手中抢过奏报一看,当场惊叫一声——“啊!!……这!”
李世民,突然一阵头眼昏花,以手抚额摇摇欲坠。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大惊失色,急忙左右将他搀住,扶他坐下来。
此时再一看李世民的脸色,却是一片血红,连眼珠子都充了血,嘴里却是粗气急喘还有白沫翻出,甚是吓人!
“速、速叫太医、太医!!!”
这下,就连两位宰相可就都慌了——“皇帝陛下,这是风疾发作之兆啊!”
太医未到,李世民先行昏厥了过去。只见他浑身紧崩双拳紧握,牙关紧咬面色潮红嘴角有白沫,吓得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及太医等人,魂不附体!
长孙无忌最是心惊胆颤,他是李世民的内兄且与之相识于少年,他对李家的人最为熟悉。他知道,李家一直有家族遗传的“风疾”,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这风疾发作,轻则落下行动不变的残疾,重则瘫痪痴傻甚至一命呜呼!
而且这病隐藏很深,平常不发作时,与常人无异;一但发作,来势极为猛烈,防不胜防!
刚刚皇帝陛下显然是心中剧痛加之怒火攻心,一时间极有可能引发了风疾!
太医们忙碌了至深夜,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也在房外候了半夜。二人亲自在此坐镇定要严密封锁消息,否则此事如若传出,朝廷必将大乱!
彼及天明,数名太医精疲力竭的从房中出来,向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二人汇报说,皇帝陛下果然是风疾突发,幸亏发现与医救及时,好在性命暂时无恙。但是否会因此而导致其他病状或后遗症,目前还尚未可知。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顿时心急如焚!
现在这危亡紧急的关头,皇帝还突然病倒了,岂非是天降灾厄于大唐,雪上加霜!
“房相公,值此危急时刻,你我二人须得挺身而出稳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