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愿皇帝与朝廷,能善待关西军这些为国立功的将士们,和饱受战火荼毒的各族子民……”搁下笔,秦慕白一页页的整理自己写下的纸稿。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慕白,还没睡吗?”
是雪莲。
“进来吧!”
雪莲推门而入,手上托着一盏汤盅。她走到秦慕白身边将汤盅放下,说道:“累了吧?这么晚了还不睡……咦,你是在给朝廷写奏章吗?”
“嗯。”秦慕白接过汤盅,是一碗温热的红豆稀粥,半夜里用来消夜养胃最好。
秦慕白喝粥,雪莲走到他身后,替他轻轻的按揉太阳穴和耳根,静默了半晌,突然道:“慕白,你辞官归隐吧!我们一起去草原好吗?”
秦慕白怔了一怔,说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是见你这官做得太累。”雪莲说道,“昨日你与庞飞的对话,我无意中听见了……哎,真没想到!”
秦慕白摆了一下断她的话,无所谓的轻笑一声,说道:“不提这个了。雪莲,我的确是已经在交割军政事务,准备辞官归隐了。将来定居的地方我已经选好,可惜,不是草原。你会介意么?”
“那是哪里?”
“大昭武国的国都,萨末建城。”
雪莲略微怔了一怔,然后点头,“心若有依,则无处不家。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定居哪里都是一样的。我说去草原,是因为那里没有中原这么多事非名利的争斗。但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更理想的去处,我没意见。总之,你不要再做官了。无论你出征在外还是回到家里,都没个安生。你自己劳累疲惫不说,我们一家人也要为你担心,整日里提心吊胆。”
秦慕白笑了一笑,将整理好的奏折递给雪莲,说道:“你可以看一看。”
雪莲好奇的拿过去看了一阵,惊讶道:“你让庞飞率领三十万关西主力大军,回长安?”
“没错。”秦慕白微微的笑了一笑,说道,“既然朝廷忌惮我秦某人的军队与势力,那我就打消他们的顾虑。军队,我不要了,全部还归朝廷;官,我也不做了。庞飞走的时候,我就会让他捎去我的帅印官凭与兵符节铖。”
雪莲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担忧的道:“慕白,你这是自暴自弃,还是在无声的抗议?”
“都不是。”秦慕白淡然的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时局如棋,所有的局中人都沉迷其中以为自己可以定鼎乾坤力挽狂澜。但实际上,大局已定,不是任何人能改变的。”
“包括大唐的皇帝陛下,也无法改变?”
“如果因为他是大唐天子就可以改变并决定一切,时局又何必演变成今日的境况?”秦慕白说道,“大唐的一切政治隐患,起源于东宫之争。演变到今日,早已超越了皇帝自身能力可以掌控的范围。他,只有通过不断的尝试、试探,甚至狠下心来剜肉补疮,才可以让避免让大唐陷入无止境的内斗与纷乱。”
“尝试?试探?剜肉补疮?”雪莲一脸的迷茫,“我不明白!”
秦慕白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肩头,示意她帮自己按一按,然后不急不徐的道:“未来大唐国君的人选,历来让皇帝陛下头疼。曾经,他尝试过倾尽全力培养嫡长子李承乾。其实刚开始李承乾还是表现得很不错的,可以说他的资质其实是十分的卓越,也曾努力要做一个好太子、好皇帝。但重压之下其实难以承受,有皇帝这样一个极度出色的父亲,李承乾永远活在他父亲的阴影中。尤其是那些一路追随皇帝打下江山的老臣,总是将他拿来与皇帝做比较。这就叫‘相形见绌’,李承乾永远不可能让他们满意。再加上皇帝的强势与急切以及对太子的要求过分严厉,导致李承乾自暴自弃最终走向了崩溃。”
“这个我知道。”雪莲一边给秦慕白按摩,一边说道,“李承乾最终因为涉及汉王李元昌的谋反而被贬废了……”
“是啊!那次的事件对皇帝的打击很大。从那时候起,他就转变了思路,觉得未来大唐的国君不必有多优秀,能够在一群得力臣子的辅佐之下,守成即可。”秦慕白说道,“于是,年幼的晋王李治,被他娘舅长孙无忌推上了台面,成为监国皇子。虽然当时表面上看来,是长孙无忌独力挺出的晋王,但实际上不难理会,暗中必有皇帝的首肯甚至是授意。皇帝当时以养病为由不理朝政,将朝政完全交给了晋王与长孙无忌。他就是想要看一看,万一自己龙驭殡天了,这舅甥俩能不能治理好大唐?”
“结果呢?”
秦慕白笑了一笑,“结果就是,晋王坐在龙椅上整日里胆战心惊惶惶不安,差点吓得尿裤子。他甚至因为害怕自己激怒了魏王而来求我救命。同时,长孙无忌独揽朝纲,大唐的朝廷成了他的一言堂,就连同为宰辅的房玄龄、褚遂良与魏征,都只能靠边站。但也就是在这时候,长孙无忌犯了一个错,就是在对待吐蕃战和的问题上,他违背了皇帝的初衷,决定主和。当时皇帝也就看到了,如果让这一对舅甥接手大唐的江山,那么,皇帝自己给大唐构画的未来就得变样,就会变成他长孙无忌想要的样子。说得再露骨一点,一但皇帝驾崩,这大唐的江山是姓李还是姓长孙,可就都难说了。”
雪莲深以为然的点头,“这样的情况下,皇帝陛下肯定会否决晋王了?”
“没错。从那以后,晋王可以说就被皇帝陛下放弃了,并淡出了争储夺嫡。”秦慕白说道,“然后,皇帝只剩下一个嫡子了,那就是魏王!”
“世人皆说,魏王最有可能成为太子?”雪莲说道,“我听说,他文治出色心机颇深,向来也深得皇帝喜爱。早在李承乾当太子时,就有传言说大唐的皇帝要废除太子,改立魏王为储,是吗?”
“是的。”秦慕白点了点头,说道,“平心而论,魏王的心术、城府、学问和出身,都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但是,他犯了一个大忌!”
“什么大忌?”
“心术不正,兄弟不睦!”秦慕白双眼一眯,说道,“这个,其实是触犯了皇帝陛下内心深处的一处重大禁忌!……玄武门之变,你知道吧?”
“当然……”
秦慕白吁了一口气,“皇帝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们像他一样,为了争夺皇位而兄弟阋墙骨肉相残。这个担心,与他皇帝的身份都无关,仅仅是出于一位父亲的私心。但,皇帝也是人,他的私心,也是国家大事!”
“那魏王都干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触犯到了皇帝的心中禁忌呢?”雪莲问道。
“很多。”秦慕白笑了一笑,说道,“这么多年来,魏王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暗中伤害、诋毁前太子李承乾与吴王李恪。虽然他做的这些事情足够隐秘,但我相信这根本无法瞒过皇帝的眼睛。一次两次,皇帝可以隐而不发继续观察;三次四次……魏王的前程,也就这样毁了!但真正断送魏王的,我想肯定是这一次的吴王遇刺之案!”
“你那天不是还说,吴王一案肯定不是魏王与长孙无忌干的吗?”雪莲迷惑道,“现在怎么就又……断送了魏王呢?”
“是,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这不代表,魏王跟此案没有一点关系。”秦慕白微笑道,“其实我是通过逆推来证实,皇帝已经放弃了魏王的!”
“逆推?何意?我越听越糊涂了!”雪莲道。
秦慕白呵呵的笑,“是因为鲁管家的突然到来,与庞飞的种种表现,帮助我证实了皇帝心中已有定数,要弃魏王而立吴王。从而我推断,皇帝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因为他得知了魏王与吴王遇刺一案,颇有干系,从而断送了他心中对魏王的最后一丝幻想。并且,李恪肯定是仍旧活在人间的,这才让皇帝有选择的余地。也就是说,现在东宫之位已是非吴王莫属,根本不用谁再替他去争了!因为,他所有的对手,已经被皇帝陛下所放弃。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剜肉补疮。”
“从何得知?”雪莲惊讶的问道。
秦慕白微笑答道:“你想想,庞飞身为皇帝的暗线,是不敢擅做主张来刺激试探我的。否则,万一我真的反了,他吃罪得起吗?所以我推测,他肯定是得到了皇帝的密旨,专程来试探我的忠诚。你有没有想过,皇帝为什么要处处监视我,并在这关键的时候,试探我的忠诚呢?”
“不明白……”雪莲迷茫的摇头,“说实话,汉人的心思实在是太过精巧古怪,我真正是一点也想不通。非要我说的话,可能是皇帝担心你听到李恪遇刺的消息后,起兵为他报仇吧?”
“当然不是!”秦慕白笑道,“就算李恪真的遇刺身亡了,我用什么名义起兵为他报仇?就算起兵,我去打谁?打皇帝、打朝廷或者打魏王?这全都是无的放矢、师出无名!皇子遇害自有皇帝与律法料理,怎么也轮不到我秦某人越权行事。而且皇帝有识人之能,他深知我秦慕白不是脑生反骨之辈。所以,就算漫天下都在流传我要造反的流言,他也会充耳不闻。这就是所谓的,谣言止于智者!”
雪莲忿忿道:“那他还频频试探你、刺激你?——昏君!”
秦慕白呵呵的笑道:“其实皇帝起初召吴王回京,很有可能就是要立他为储。只是没有料到半途上真的出了差错。但是后来,皇帝肯定也是知道吴王安然无恙的。所以他将计就计,在长安摆出一副防火防盗防家贼的架势来刺激我,还让庞飞在这时候不停的挑拨试探我,他无非就是想知道——我秦慕白是否足够忠诚,足够沉得住气,是否能胜任将来辅佐新君李恪的重任?”
“天哪,世间怎么会有心计如此深重的人存在?”雪莲听完后瞠目结舌,摇头道,“慕白,如果你稍有不查做出半分异举,或是在庞飞面前说了几句失当的言语,岂不是大祸临头?既然你势力这么强大又不够忠诚,皇帝肯定除你而后快,以绝后患了?!”
“差不多是吧!所以,伴君如伴虎,不是说说而已的。”秦慕白无所谓的笑了一笑,“这不,为了让他老人家完全放心,我秦某人彻底放手不干了!奏折你也看了,我交割军政要务,交出军权退还兵马,然后辞官归隐!——事了抚衣去,深藏身与名!”
“明智之举,我支持你!”雪莲认真的点头,“慕白,说真的……我真为你不值!你为大唐出生入死立下盖世之勋,到头来却遭受这样的猜忌与杀身之险!就算、就算你真的起兵反了,那也是理直气壮!”
“呵呵,何苦呢?”秦慕白轻松的笑了一笑,“其实皇帝也只是想在将来对我委以重任,才频频监视与试探于我。这只是出于谨慎,或者说是君王都有这样的心术手腕。虽然手段显得卑劣与小人了一点,他的出发点仍是器重于我。可惜,秦某人玩腻了!大唐从来不缺人才,少了我秦某人一个,天塌不下来。那些个名利权势啊,就让他们争来夺去头破血流好了,秦某人不稀罕,也就不奉陪了——时至今日,我秦慕白不欠大唐什么了,要走要留,我都是清楚明白,名正言顺。就算大唐的皇帝陛下坐拥四海治下万民,能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但他终究也是改变不了人心意愿的!”
“走、坚决走!”雪莲斩钉截铁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