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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钱包里连半文钱都没有,还答应给我一千文铜钱呢!’我说着笑了起来。”
“‘怎么没有!王安仁,你不知道我很容易就能弄到钱吗,今天我杀死了一个乾国商人,就从他身上弄到两千文铜钱,还有一百个一两的银币呢。’”
“我信了哈多尔的话,因为我知道他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而我是一个穷光蛋,一千文铜钱对我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产。我想,我用这笔钱可以回老家,娶媳妇,过太平日子——于是我就同意了。我们一到地里,就藏在地头的小树林中,从那里可以看到贾木尔和拉哈古丽,听到了他们俩的全部谈话。’”
“‘在贾木尔和哈多尔搏斗时,哈多尔用刀子扎进了他的肋部。贾木尔倒在地上,拉哈古丽把他抱住,亲吻他,接着就举起镰刀朝哈多尔砍去。哈多尔抓住拉哈古丽的右手,对她说:‘拉哈古丽,抛弃那个异教徒嫁给我吧,我要娶你,把你带到老家去。’这时贾木尔站了起来,说:‘你死吧,死吧,拉哈古丽,别落到这个万恶的乾国人手里!’拉哈古丽开始哭喊起来。这时哈多尔对我说:‘抓住她,王安仁!帮我把她捆上,堵上她的嘴别让她喊!’当我走近她身边时,她用左手把镰刀从右手接过去,用镰刀砍我这里!王安仁用手指着脖子说,‘忽然’,王安仁接着说,‘她象羚羊似地跳到一旁,从哈多尔的爪子下把手挣脱出来,又朝哈多尔冲过去;可是哈多尔没有让她靠近,他拔出短枪朝着她的前胸开了一枪。拉哈古丽抖动了一下,倒在贾木尔身上,对他说:‘亲爱的,让我们一起到天堂去吧。’贾木尔那时还活着,他搂住自己的爱人,两人就同时断了气。”
“我的伤势不重,还能逃跑,但是哈多尔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受伤了,王安仁,不能跟我一起逃走了;他们会把你抓住,你会把我供出去的。’”
“‘我的伤势不重,哈多尔,还能逃跑,你只要给我五百文铜钱,我就会象箭一样离开这里的。’”
“‘给你这五百文铜钱,’哈多尔说,‘你也死吧,象那两个异教徒一样死去。’他把刀子扎进我的肚子,就走了,我倒下了……”
“王安仁再也说不下去了。从他嘴里流出了鲜血,他沉默不响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清醒过来,说:‘唉,饶了我吧,好心的人们!我全错了。我这么多年吃你们的面包和盐,而没给你们做……’”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他那罪恶的灵魂就离开了他。”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无端浩劫
“那样真是太好了,希望一切能够顺利。不过,我如果猜得不错的话,率领乾军平定暴乱的,应该是林逸青吧?对于这个‘俄罗斯帝国最危险的敌人’,帝国情报部门没有什么对策吗?”
“当然有对策,我们已经针对他本人制定了一个非常周密的计划,我敢保证,如果他敢来这里的话,他将再也不可能回到北京了。”
“希望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我有些担心,呵呵。”
“让我们一同见证这一切吧!”
俄国人并不知道,还有人也和他们一样,早早的潜入到了薪疆这片辽阔土地的各个角落,只是他们并没有去做任何的干涉,而是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详细的记述下来,发往北京。
蓦然间,隆隆火炮的轰鸣,一下子把埋伏在山上的岑春轩给惊醒了。
他急忙起身,观察起战场的情况来。
各路茴民军队集结以后,正重新向乾军杀去。不过这场战斗最后以炮击了事,因为叛军很快又退开了。
拂晓时分,战斗重又打响。岑春轩再次登上山头,向下凝望。乾军各路兵马再次在堑壕前列队,可这会儿他们并没有出击,只是和敌军迎面相峙。草原变得腻软腻软的,一陷就深到底,完全不象头几天那样,只湿一层浮面儿。在这样的泥潭里,重甲骑兵简直无法挪动。兵力优势于是一下就转向轻装快速的茴部联军这边。
岑春轩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茴部联军的雪崩攻势,这时整个儿扑将在乾军堑壕前面那条单薄的散兵线上。而那条散兵线,随时都可能被掐断。而且敌方攻势开始是直接在乾军堑壕上面展开的。就岑春轩的观察,乾军各路兵马无论战斗意志或是战斗准备,连头天的一半都抵不上。他们抗击得很勇敢,但全无先发制人的杀劲儿。既不能再把敌方分队打翻在地,也没有那种凌厉的、风暴般的攻势,再来横掠战场。腻软的地面,完全不可能为重甲骑兵扬威耀武了,他们都给牵绊在堑壕前面,动弹都动弹不得。向来作为突击力量决定胜利的渤族重甲骑兵,这时完全施展不开,被迫留在一个点儿上。
茴部叛军的情况恰恰相反,每时每刻都有新到的生力军投入战斗。叛军首领亲自管领每路分队攻杀向前,只有在和敌方白刃相接时,他才折回。他这股劲儿渐渐传导给了各路茴部人马,尽管他们大批大批的被击倒,可后续部队呐喊着,呼喝着,继续猛扑向前。他们扑向坚甲铁壁,他们扑向锐矛利剑,他们给打回,给打得十伤其一,可回过头再攻向前去。在这样的反复重压下,乾军部队开始动摇,有的给消灭,好几处阵地失守。乾军有如一名角力的斗士,为敌方的铁腕所制,力量在变弱。尽管余勇犹在,尽管紧张起每根神经,苦斗争持,可力量总是在变弱,变弱。正午以前,所有的茴部叛军兵马,都在弹火硝烟之下冲上战场。顽强的鏖战,暴烈到这种程度,以至在对阵的双方中间,死人死马竟然垒做了一道新墙。成群成群的茴兵伤号,时时从战地撤回堑壕,他们浑身泥血,咻啉喘气,尽管累坏累倒,可他们回头时,谁嘴里都唱着战歌。而且即便在昏迷中,谁都一个劲儿在嚷:“跟他们拚了!”
岑春轩开始担心起来。
因为乾军已开始从全线后撤,撤回堑壕。从他们撤退的狼狈仓促神态,可以看出他们坚持不住了。一见这情景,敌方两万多张嘴巴,一齐发出快乐的欢呼,随即以双倍努力展开攻势。渤人骑兵在全线后撤,茴人猛扑穷追。乾军枪炮齐射,弹下如雨,重把他们打回。战斗中止了一会。这时乾军营地吹响了军号,要求停战谈判。
可那些野蛮的茴部蛮子才不需要停战谈判呢。他们的十二个独立分队,下了马,配合步兵徒步扑向胸墙。所有的鼓、号都一齐响起,淹没了战地的杀声和齐射的枪声。
一看见那密集的叛军步兵队列,扑向乾军胸墙,把胸墙包成个紧得不能再紧的箍儿,岑春轩浑身由不得直打战。从那胸墙里面,喷泻出道道长长白烟,就好象是一个巨人的前胸,正挣扎着,想甩落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密密蝗阵似的。乾军发射的霰弹在敌人丛中犁着沟儿,步枪连射着,从无一刻减弱。靡集的人众在眼前消失,包围圈有几处象受伤的蛇在扭动。可他们还是冲了过来!他们来到了胸墙之下!火炮怎么都不能再伤到他们了。岑春轩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疾如闪电般的问题在他脑里浮起:若他再睁开眼,那插在胸墙上的大乾军旗还在不在?他该看还是不该看?这时,只听得一阵迥非寻常的喧嚣,这喧嚣一阵胜似一阵。这必定出了什么事!接着从乾军大营中心,传来了人们的呼喝。这是为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啊!啊!老天啊!”岑春轩不由得脱口嚷了起来,因为等他睁开跟,他见到的,那高高插在胸墙上的,已不再是那面红色的大乾龙旗,替代的竟是那绣着弯弯曲曲的怪异回文的绿色旗子。
乾军大营陷落了。
晚间,从逃难的人嘴里,岑春轩了解了大营陷落的原因。正当乾军在奋不顾身的作殊死抗击的当口,叛军首领诱说了乾军当中的畏吾儿人士兵,跟茴部军会合,从后路偷袭了乾军,帮同敌人把他们砍做了碎片。
这日晚间,岑春轩见到了逃出的一支乾军小部队,并且目击到徐占彪总兵的死。他的咽喉中了一支箭,战斗结束后只几个小时,他就死在卫士马凯的膀弯里。这位总兵于弥留之际,对马凯说道:“告诉……金将军,我……死的……象个爷们那样——”
别的话他再没说出口,他的灵魂便离躯而去。徐占彪的眼睛,他那处于弥留状态的向上的凝望,他那苍白的脸,让岑春轩总是不能忘怀。
马凯和卫士们在总兵和同袍的僵冷的尸体前盟了誓,他说,只要老天能让他生还,他誓将为这场血流成渠的败北,为国耻,为恩人挚友的死难雪仇。这位铮铮铁汉,竟没落一滴泪。
不给部队一点儿休息,就在这场大战后的拂晓时分,叛军又开始进军。进军的速度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活象唯恐伊犁将军金顺会溜掉似的。滚滚人流赛如溢洪,在草原汇合沿路一切河渚溪渠,浩荡向前。他们越过丛莽、树林、坟岗,涉过河流,溪涧,毫不延搁。叛军兵马一路走一路壮大,因为从薪疆各地逃亡的大批茴部人马都陆续投奔前来。人们带来关于各地乾国驻军的有时互相矛盾的消息。对于薪疆巡抚刘金堂,有的说他还在乌鲁木齐,有的说他已跟各路乾军会了师。可一切纷纭的说法,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整个薪疆都在热火朝天地起事,暴乱的茴部人不仅来到这里投奔叛军,而且还焚毁各处城乡,甩掉他们的部落首领,自行到处拉起武装。半个月以来,乾军兵马不断征讨,好多的茴部乡镇给毁了,在库尔勒又血战一场。各地城市的巴沙都站到民众一边,而所有其它各地,只不过在听候一句起事的话而已。回兵首领乌斯特曼似乎估算到了这一切,就更加挥师疾进。终于,他勒马来到了特克斯城门口。
特克斯城门大开,城里的哈萨克人和畏吾儿人一下哗变,投奔了叛军。乾国官署给毁掉了,县官和守兵以及一些来特克斯避难的夏族人都给砍做了肉泥。特克斯人欢马跃,全城钟鼓齐鸣,迎接叛军的到来。但叛军队伍片刻未留,继续前进。整个地方都举了事,一切活着的人都抓起镰刀,铁叉跟茴部人合做一处。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众,无穷无尽,急急忙忙,都来投奔大营。这时来了消息,确证伊犁将军金顺虽然答应援助各处驻军,但终究没有跟他们真正会师。于是,叛军毫不延宕,挥师再进。通过哗变,通过屠戮,通过焚掠,他们继续向前疾进。成墟的屋宇,曝野的尸骸,就是他们进军的见证。他们进军有如雪崩。一路过去,毁灭一切。在他们的前面是田园锦绣,在他们后面则是一片荒芜。他们好似传说中的怪兽,步伐所过,鲜血四溅;嘘气为火,燃焚万物。
叛军的抢劫一直不停,而且不管是谁,只要看去象个乾国人,他们就杀。从残破的窗口,可以见到那大群的人,身上斑斑血渍,卷着单衣袖儿,从这个屋到那个屋,从这个地窖到那个地窖,角壁角落的搜索,搜索一切阁楼,搜索一切廊台。时时会听得一声恐怖的喊叫,那就准有一名渤族人、一名夏族人、一个男人、一个妇人,或是一个小孩儿给他们找着。牺牲者于是就给拖到广场,幸灾乐祸的人们用最恐怖的办法把他们处死。为着争夺死者的残尸,他们竟会互相斗杀。为着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