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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第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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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佑郸怒道:“倒休提这话!林文襄身故之后,他竟然还敢大放厥词,蔑视朝廷法度!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已是大不孝!平昔疏于管教,致他现如今无法无天。竟然做出这等恶毒无比之事,不如趁今日结果了他的狗命。以绝将来之患!”说着,便要仆人再打。

    吴氏夫人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之情份上!瑜儿毕竟可是姐姐的亲骨‘肉’啊!”说毕,她转身来到椅子前,抱住沈瑜庆,放声大哭起来。沈佑郸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泪如雨下。

    吴氏夫人抱着沈瑜庆,只见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底下穿着的小衣一片皆是血渍,她禁不住解下汗巾去,由‘腿’看至‘臀’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心疼得又哭起来。此时丫环们赶来,解劝了一会儿,吴氏夫人方渐渐的止住。沈玮庆赶紧命仆人们抬沈瑜庆下去给他请郎中用‘药’疗治。众人一声答应,七手八脚把沈瑜庆抬了下去。由是‘乱’了好一阵子,放才渐渐的平歇。

    “思竹,你也累了,去歇息吧!那个逆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当众人都离开了,沈佑郸看着垂泪不止的李思竹,柔声说道。

    “是……”李思竹默默的起身,向沈佑郸行礼后,转身轻步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了沈佑郸一个人,沈佑郸望着悬于墙上的爱妻林普晴的画像,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镶着林义哲官服正装照片的小镜框,回想起往事,禁不住老泪。

    ……

    船政衙署的‘门’口,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大群的乡民百姓。十几名头戴缨盔身穿号衣的卫兵神情紧张地横着手中的步枪,排成一线满头大汗的阻挡着想要冲进衙署的民众。

    人群情绪‘激’动,没有狂热的躁动,而是悲愤,撕心扯肺的悲愤。不管男‘女’老少,脸上都分明写着屈辱,一些人甚至已经泪流满面。

    “我们要见沈大人!要他给乡亲们一个说法!”

    “沈大人啊!你这么干,如何对得起林文忠公的在天之灵?”

    “我等即便饿死,也不要卖大烟的钱!”

    “这大烟祸国殃民,当年林文忠公虎‘门’销烟,就是为使黎民百姓免受大烟之苦,沈大人,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一个头缠白布,穿着打补丁的长衫的秀才哭道。“当年我家颇有家资,就因家父吸食大烟,家资为之败空,襁褓中的妹妹也被卖掉成了我爹的大烟钱,家母因此气病而亡,如今沈大人要以烟税养船政,叫我等如何心服?”

    “沈大人你不能啊——”

    “沈大人即使身死也不能啊——”

    “谁拿了卖大烟的钱,不得好死!”

    这句话好似在干柴上丢了一个火把,人群情绪‘激’动的程度开始进一步升级。

    “请沈大人出来——”

    “沈大人出来!”

    “乡亲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啊!眼看年关将至,其余各项税收都要按律起解京城,大家也都等着工钱过年。若不‘抽’洋‘药’税,大伙儿这年如何过得?……”船政提调吴仲翔急道。

    “我们不要大烟钱!”

    “宁可饿死,也不要大烟钱!”

    “乡亲们进去讨说法啊!”

    乡民们向大‘门’冲击,卫兵们的拦阻线瞬间崩溃了,百十来号人一下子冲进了船政衙署大‘门’。而‘门’外的人也是越聚越多,局面顿时失控。

    “沈大人,你听我们一言吧,千万不能用大烟钱来养船啊——林文忠公在天之灵看着你呢,万不可做出令他泉下不安之举啊——”

    “父老乡亲们……我沈佑郸无能,朝廷为了西征。断了船政的饷源,眼见船政无以度日,万般无奈之下,吴大人等提出‘抽’洋‘药’税,我心虽有千万不允。但也不能看着船政在我手里荒废……我沈佑郸愧对林文忠公,死后也无颜去见他老人家!可是……为了船政!这老脸,我不要也罢!我沈佑郸死不足惜!尔等要是为求解恨,我的‘性’命让尔等拿去又有何妨?只求乡亲们莫要毁了船政!”

    听沈佑郸如是说,人们虽然依然心有不甘,可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由头,现场出现了短暂的、但是却像死一般的寂静。

    “沈大人如此说是想要挟大伙吗?”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大人做出如此不合大义之事。岂是几句空话就能解释得圆的?我等不服!不服!”

    “我等不服!我等不服!”人群受到了鼓动,原本已经跪倒的几人也站起身来大呼不服,人群又开始向前冲来。卫兵竭力阻拦,但是‘激’动的人们依旧离沈佑郸越来越近,而此时的沈佑郸木然跪在原地一言不发,他身旁的船政官员个个束手无策,心急如焚。眼看前面的数人就要扑到沈佑郸面前。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传来,让本来已经陷入颠狂状态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举着枪口还在冒烟的左轮手枪的林义哲箭步上前。‘挺’身挡在了沈佑郸的面前。

    看着这个圆瞪双眼势如疯虎一般冲过来的年轻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尔等这是要造反吗?”林义哲大吼道。举着左轮手枪指向人群,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前面的人明显害怕了,瑟缩着想要向后退去,但后面层层叠叠的都是人,无路可退,有的人吓得甚至抱起了脑袋,蹲了下来。

    “来人!把那个浓眉大眼带帽子的给我拖出来!”

    林义哲的暴喝,如同平地里响了一声炸雷,好多人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脚下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那个人没想到林义哲竟然会认出他来,看到林义哲用枪指着自己,他吓了一跳,赶紧躲在了别人的身后,被他拉做挡箭牌的人当然不干了,立刻将他推开,他又躲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后,那个人立刻转身将他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是你!往哪躲?”林义哲将枪口对准了那个躲在人群中的煽动者,他刚才已经观察此人好久了。

    卫兵们受了林义哲的喝斥,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将那个带帽子的大汉从人群当中揪了出来,拖到了林义哲的面前。

    “谁叫你来煽风点火的?”林义哲用枪指着他的头,大声喝问道。

    “什么煽风点火?……我……你们拿贩洋烟的钱给我们,还不让人说吗……”

    “还敢胡说!”林义哲一脚将他踹倒,“从实招来!‘奸’人胡雨霖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来这闹事的?”

    “什么‘奸’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两个卫兵揪住的大汉嘴硬道。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么?”

    “我身正不怕影儿斜,有何不敢!”

    “我再问你一遍,胡雨霖‘花’了多少银子雇你来此闹事的?”

    “胡——胡老爷给了我一百两,叫我来此专借洋——洋‘药’税说动本地父老冲击船政衙署,谁让他沈佑郸当年把胡老爷赶——赶出船政的?”大汉不知怎么,说出了实话来。

    “林大人,我等非是全受其鼓‘惑’而来。实是为这洋‘药’税而来。”

    “林大人,我等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您说的,我等皆都明白,船政乃国家重务。又是众百姓生计依托之所,万万不可荒废。可是,以大烟税养船政,终究不妥。林大人,你是林文忠公的孙子,这大烟的危害。您比我们大伙儿更清楚!若是‘抽’洋‘药’税养船,势必会增多这大烟的贩售!致使更多的人吸食,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林大人,您就说句话吧!您劝劝沈大人,为了福州和闽省百姓。收回成命!”

    “先生请起,我答应你,船政自今日起,绝不‘抽’洋‘药’税养船。”

    “林大人此言当真?”

    “当真,我以我祖林文忠公先灵起誓,船政从今日起,和大烟再无一丝瓜葛。”

    “沈大人,林大人方才已经同意了。您……沈大人!我求求您!求求您!”

    “乡亲们!请起!我答应你们!答应你们……”

    “乡亲们听到没有!沈大人答应了!答应了!”

    沈佑郸定定地看着欢呼雀跃的乡亲父老们,突然身子一软,便向一旁摔倒。林义哲大惊,一个箭步,闪电般跃到了沈佑郸的身边,刚好在沈佑郸的头将要碰到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托住了他的身子。

    “姑父!——姑父!——”

    “姑父!姑父!”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义哲悲怆的呼喊在回‘荡’。

    天空中突然飘过大片的乌云。遮住了日头,天‘色’瞬间暗淡下来。不一会儿。黑黑的云层之间,隐隐有雷光闪动。

    下雨了。

    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滴到了人们的身上,脸上,但所有的人都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个个静固的塑像。

    雨水打湿了林义哲的脸,‘混’合着他的泪水,滴落到了沈佑郸的脸上,沈佑郸慢慢的醒了过来。

    看到沈佑郸醒来,林义哲的泪水涌了出来,再也无法止住。

    林义哲用湿湿的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用力将沈佑郸扶了起来,搀着他向衙署内庭走去。

    雨水落在地面上,‘激’起淡淡的水雾,映着这一老一少在泥泞中向前行走的背影。

    ……

    “鲲宇来了……来,鲲宇,婉儿,见过爷爷……”沈佑郸看着林义哲夫‘妇’,林义哲看到堂屋正中悬挂着的祖父的画像,拉着陈婉在画像前跪了下来,拜了三拜。

    画像中的林文忠公身着一袭白‘色’的长袍,手握书卷,面容慈祥的向下俯视着。林义哲拜毕抬起头,看着这幅林文忠公的常服肖像画,眼中满是对先祖的敬意。

    “别跪着了,过来吧……今天的事儿,都办完了?……”

    “回姑父,办完了。那些人已然招供,已经录了供词,让他们画了押。”

    “那个梅秀才,伤的如何了?……”

    “侄儿已经给他找了大夫,又送了些钱银过去,让他安心读书,以备秋闱。”

    “你做的很好……今天的事儿,多亏了你,处置得当,才没有出大‘乱’子,唉……不过,你就这么答应了不‘抽’洋‘药’税,要是万一……”

    “姑父勿忧,乡民百姓在乎的无非是洋‘药’税的恶名,侄儿答应他们不用这洋‘药’税养船,其实就是换个名头而已。侄儿下午已和吴大人夏大人他们商量过了,船政的费用,以盐税的名义‘抽’取,用洋‘药’税抵帐即可。这样说出去能好听些,也就没人再议论了。”

    “你总是有办法……这样也好……”

    沈佑郸抬头望着林则徐的画像,喃喃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文忠公之教,怎可或忘……”

    突然间,沈佑郸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林义哲大惊之下,扑上前双手合抱,才没有让沈佑郸摔倒在地上。

    “老爷!老爷!”林普晴扑到了沈佑郸身边,抱住了他,一边给他按‘揉’着‘胸’口,一边放声大哭起来。

    “老爷,这船政的差事,咱们不干了还不成么?他左季皋如此狠毒,三番五次的欺压于你,你怎么承受得住啊!”

    “不……只要我一息尚存,就要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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