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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豫长叹一声,向覃钰抱拳,恳切说道:“覃公子,田某欲向公子求个情,放了这王门。”
覃钰扬扬眉,看看田豫,又看看王门。
田豫一咬牙,忽然俯身双膝跪倒:“今日得公子救命之恩,田豫无以为报,情愿追随公子,万死不辞!”
他也是很明白世事的人,赵嵩、甘宁等人的态度,自然清清楚楚。
覃钰急忙扶住,不让他磕头下去。
“国让兄,快快请起!有你助我,我自然万分欢欣,非常欢迎。不过,我并非有意为难王校尉,而是他……如今回去,恐怕也很为难!”
“是啊……”说到现实问题,王门也是一脸萧索,没了爆料时的几分莫名快感,“我率领突骑千人出来捉拿国让,现在除了麹义的四百骑自动离开,其他七八百人,尽皆丧命于此,唯余王某一人尚存。便是回去了,那童渊恨我没能保护好他儿子,必无好话,军法上也必定要给我按一个斩首的罪名。”
田豫站起身来,看向覃钰。
“主公可有什么法子,救救王校尉?”
覃钰一怔:“国让兄叫我钰少便是,毋须如此称呼。”称他为主公的,这田豫大概是第一个吧?
田豫摇摇头,却不回答。
甘宁忽道:“王门,我瞧你也是个人才,不然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四弟乃刘荆州之子,实力雄厚,仁义过人,部下的豪杰无数,断不会像那袁绍公孙瓒一般,视尔等为无物。”
“对啊!”田豫双睛一亮,“王门,你善相良马,能驯劣马,跟随我主,前程无忧。便跟我一起,跟随主公吧?”
“刘荆州么?”王门听到覃钰来头如此之大,心中大动,这覃钰部下,倒真是人才济济,连化境宗师都在麾下老实听令,实在是吓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喟叹一声,伏地磕头,“王门,愿意永远追随主公,斩将搴旗,视死如归。”
“王门,你如今也算是含冤背屈,走投无路,我自然不会拒绝。我也不需要你去斩将搴旗,只需发挥自己所长即可。不过,你要记住,日后,若是再有通敌卖主之事,休怪我手下无情。”覃钰冷冷看着他磕头,却不在意。
他可记得这厮刚才大爆旧主的八卦,很是口齿了得呢……
虽然公孙瓒人品差劲,做事极不地道,下面的人也确实大都满腹的怨气,但你也不用像女人那般什么都爆吧?
一个大男人,遇到点儿事就唧唧歪歪,还这么兴奋的……
说心里话,覃钰很不喜欢此人。
但是,怎么也得给甘宁和田豫一个面子!
“王门谨遵主公教诲!”王门满脸通红,连连磕头。
当他磕完第九个头之后,覃钰轻轻一伸手,制止了他。
“行了,我对弟兄们一视同仁,王兄,以后就是咱们自己的兄弟了,毋须多礼。”
田豫当先过去,把王门扶了起来,轻声安慰。
甘宁和赵嵩交换一个眼色,都点了点头。
丁奉此刻也悄悄走近,传声问甘宁:“老大,都是他的追随者,老板为啥这么差别对待,这哪叫一视同仁啊?”
甘宁瞪他一眼:“一个忠臣,自愿来投;一个叛将,被迫降顺。你说为什么能一样的待遇?不如此,如何鼓舞忠义之士,唾弃叛主之辈呢?”
“噢,这么个意思啊,我还以为是因为田豫武功更高,相貌更俊呢!”
“滚!”
第四百五十六章 如何成为将军?
界桥(今河北邢台县境内)之东,三十里。
袁军的突骑营便设在此地。
突骑校尉麹义的中军营帐内,主将麹义正自独坐,皱眉苦思。
别看他的校尉称号是以突骑营的本名命名的,其实却是排名七大校尉之末,连童渊的裙带儿子童林、叛将王门,地位都在他之上。
突骑营,只是袁绍临时安置麹义的一个落脚地方而已。
沉吟间,麹义忽然抬头,看向军帐大门。
却是感觉到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匆匆而来。
“禀义帅,荀三先生来了!”一名黑枪大汉的声音传了进来。
麹义眉头一轩,跃身而起。
“快快有请。”
帐门一撩,一个清癯瘦高的中年儒生飘然而入。
“义帅何所思哉?”那人微笑询问道。
“正有些许心事,欲请教于友若先生。”麹义上前扶住那儒生胳膊,低声笑答道。
“喔,吾也正好有事找你。甚好!”来客乃是袁军谋主之一,颖川荀谌荀友若,排行第三,所以称为三先生,他也是许都曹氏政权代尚书令荀彧的三哥。
荀谌点头,二人一齐返身就坐。
麹义挥手让那大汉退出去。
“周围严密把守,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是,义帅!”大汉领命退出。
这六条黑枪大汉都是麹义本门师弟,比他年龄都小许多,对他是亦师亦兄的感情,自然忠心不二,使唤得力。
“友若先生,有什么大事,需要你亲来突骑营中?”麹义疑惑道。
“义帅可知,袁公即将颁下军令,欲命义帅为主将,往攻易城?”
“什么?”麹义一愣,攻击易城,那不是公孙瓒的老巢吗?“如此天寒地冻,兵马羸弱,岂能长途远征?”
“义帅果然深通兵法!如此说义帅是不会接令的了?”荀谌笑着注目麹义。
“若是推后三四个月发动攻击,某,自当奉命!”麹义略一迟疑,他现在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只能暂时蛰伏,心中虽然十分不满,但能成为一军的主将,对他来说却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如此,堕逢元图之计矣!”荀谌叹息道。
“逢纪?”麹义大吃一惊,这位逢纪字元图,是跟随袁绍起事的老门客,现为中军护军,为袁氏主要谋主之一,其人心机颇多,擅长内争,而且,他一直有着某些极端士人的傲慢情绪,对麹义从未正眼相看过。
“逢元图说,义帅你傲慢自大,不尊主令,而且拥众三千,皆是精锐,日后难免不再出现冀州之叛……”荀谌瞥着麹义,谈吐清淡,说出来的话,却骨子里透着一股强烈的冷意,“为防止尾大不掉,以万全计,最好将你遣送送到最前线,与公孙瓒互相消耗,胜利固是可喜,败死……也可去一大患。”
啪!
麹义猛然一掌,将面前的案几震得粉碎。
“竖子,安敢如此?”
麹义是真的怒了。
你们这些白眼狼子,当年要不是有老子,岂能有你们的今日?
没有麹义,袁绍根本拿不下冀州。
得冀州之役,充满了阴谋和欺诈,称得上是袁绍罪恶的第一桶金。
其中出大力者,便是眼前这一文一武,荀谌和麹义。
“友若先生,这逢纪……十分可恶!”麹义暴怒之下,略微冷静,当即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急躁了,还不清楚荀谌的真正来意呢!忙虚词掩饰一番。
荀谌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叹道:“六年前,若非你我配合,岂有袁本初今日雄踞冀州之时?如今,逢元图等辈,反而踩着吾等头颅,媚主进馋,妄自尊大,真无耻小人也!”
当年袁绍在渤海当太守的时候,士乏民饥,靠着冀州牧韩馥的辎重供应才勉强存活,所谓“仰人资给,无以自全”,若非荀谌等人趁公孙瓒来攻的时机游说韩馥,又有麹义联合袁绍,以强大的武力威慑,那被称为“天下之重资”的冀州,岂能轻易落入袁氏的手中?
袁绍不知是过于恋旧还是心有偏袒,不但对麹义不赏,就连立下大功的荀谌,现在在军中也没有什么地位,生生给晾在了一边。
“友若先生,你亲来营中,可有以教我?”
“义帅,逢元图谗言惑主,而袁本初竟然从之,可见心中亦有猜疑,从古至今,凡是被主君猜忌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你大祸就在眼前,我与你相交一场,岂能不来救你?”
麹义目光闪烁,瞟着对面的清秀男子。
“多谢友若兄!愿闻高见。”
“许都曹公,奉君上,讨不臣,其势翕张,不可逆也!吾为义帅计,弗若弃袁氏而投建安陛下,以君大才,必受重用。”
“曹孟德么?”麹义心中一动,此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时辰前,在那小山上遭遇到的那个高大少年。
“吾乃北人,向与曹操无亲无故,只恐……”
“义帅只要愿去,谌当作保,义帅至少也是中郎将一级,独领一军。”荀谌趁热打铁,“文博此时亦在军中,贵为清河中郎将,统带千骑,十分惬意。”
“朱文博?”
麹义明白了,荀谌肯定已经得到曹营内高层的某种许诺。毕竟,他是荀彧的亲哥哥,颖川集团在曹军里关系网遍布,沟通起来自然不难。
荀谌说的这位文博,本名朱灵,原来也是袁绍帐下的将领,性格不太好,同僚人缘差。三年前,袁绍干脆把他外派,让他率领三营士兵去为当时的盟友曹操助战。
结果联合作战之后,这位朱灵朱文博说,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曹操更适合做自己的主公呀!于是就带着这三营士兵,全都留下加入了曹营。
这件事传出去之后,袁绍大怒,不仅恨死朱灵,更迁怒于曹操。
一时天下人皆笑袁绍缺乏眼光和魅力,连个手下的大将都留不住。
说起来,这朱灵倒确实比较类似麹义,也算是怀才不遇的典型。
“统带千骑么?”麹义略一沉吟,“此事重大,容我三思。”
荀谌也知道麹义还需要时间消化,却不能太急,道:“恐军令日内便会传至这里,义帅慎之密之。”
“那是当然。”
“刚才义帅说有事要跟我说?”荀谌自己说完,便回头询问麹义。
“唔……是这样,今日我和童林等同去追捕幽州的田豫,却遇到强敌阻拦,恰好我身体不适,就先返回军营调息,听闻此后童林校尉战死,此事还望友若兄出个主意。”麴义本想把覃钰的事情向荀谌请教一番,此刻却已改变了主意,随口扯出个理由来。
他虽然为人孤傲骄纵,却并不糊涂,荀谌,明显是许都一方的人!
“童林么……”荀谌斟酌片刻,童渊就这么一个儿子,童林死了,也许会有点儿问题,“我这次出来,略为不便。不过童渊最多也就是夤书报于袁公,我在那边盯着,拖延时日,暂时不让他的信被袁公看见便是。”
麹义松了口气:“多谢友若兄。”
荀谌站起,笑道:“你我至友,此等小事,自当出力。”
麹义连声感谢,跪起身道:“我已命人整治宴席,友若先生何不小酌之后再走?”
荀谌摇头而笑:“吾私下而来,恐为童校尉侦知,不可久留也!”
童渊那可是万人敌兼化境宗师,耳目敏锐,上层关系也不少,万一被他起了疑心,还是很可怕的。
“童渊?”麹义冷笑一声,“他现在,恐怕已经顾不上理会其他了。”
……
看着荀谌匆匆而去的背影,麹义长叹一声。
友若对我,也算是一位良友,若非我遇到覃钰,应该会很快乐地答应他吧!
但是,麹某现在的胃口,已经不满足于统帅千骑,一军之首了。
我要看看,覃钰如何能让我的部下有……五千军!
东汉军制,五人一伍,有伍长;十人一什,有什长;五十人一队,有队长;百人一屯,有屯长;二百人一曲,有军侯;千人一部,有司马或校尉为正、司马为副。
朱灵现在能独掌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