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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仕进不知道柳超峰怎么提起了这件事,于是不解地追问了一句。
“是这样,那个孩子被沉塘之后,似乎并没有死,而是出现在了后坡村罗家,眼下正在给村子里放牛。”
虽然一肚子疑问,知道柳超峰还有后话,所以都屏息静气等着。
“要知道,别说是个孩子,即便是大人被关进铁笼子里被沉塘后也是十死无生。所以我怀疑,吴家祖坟旁边的坑洞,应该与水蛇湾的水塘有暗道相通。而且族里得到的消息也正是如此。”
柳仙立这时开口问道:
“族长的意思是不是说,吴家祖坟旁边突然出现,墙壁上带有字迹的坑洞,与那个放牛娃吴峥有关?”
“十有八九。不然你们难道没发觉今夜吴继宗有些反常吗?”
“的确,眼看着我们放火烧毁了祖宗祠堂,吴家人竟然隐忍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柳如是也是个明白人,早就对今晚吴家人的表现感到疑惑了。
“不错,吴继宗,尤其是吴继学,可不是好说话的主。他们之所以隐忍不发,还出主意要比武决定带字迹碎石片的归属,一定是想拖住我们,以便腾出时间来去捉拿那个放牛娃。”
第二十四章 吴柳比武
好在吴家堡四月十八入门三年弟子大比搭建的擂台虽然拆除了,可材料还在,所以不到两个时辰,便重新搭建完毕。
这时吴家堡和柳林堡也已选定了参加比武的各自三名人选。
对于争斗了数百年,最初只是因为地界划分闹出来的小误会,却因为一而再的争执,以至于双方的积怨越来越深,甚至发展到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地步。
表面上互不来往,互相抵触戒备的吴家堡和柳林堡,暗中却从未放松对彼此的侦查窥视,所以吴柳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比如这次比武,不仅吴继宗能够猜到对方的出场选手,柳超峰对吴家会派哪三人出场,也是心中有数。
果然,不出双方意料,吴家堡是“友”字辈三人,族长吴友仁,以及吴友聪和吴友敏这对堂兄弟。而柳林堡则是柳仙立,柳超山,柳未然。虽然柳超山与柳超峰是同辈的叔兄弟,不过按年龄算,也是柳家等同于吴友仁按辈分算在吴家的地位,是属于第二辈人物。
抽签的结果是吴友仁对柳未然,吴友聪对柳超山,吴友敏对柳仙立。
第一场是吴友敏对阵柳仙立,比武于辰时初正式开始。
吴柳两家的比武,可不像是吴家弟子大比的点到即止,而是不论生死,直至一方被彻底打倒,或者开口认输才算结束。
此时擂台下面的沙滩上,柳家在东,吴家在西,中间的空地上则摆放着那两辆装满从吴家祖坟旁边坑洞里清理出来,带有字迹的碎石片的小车。只是,柳家的队伍中不见了柳仕进,而吴家的队伍中也没有了武教头吴春的身影。彼此虽心知肚明,却都摆出一副视而不见的神情。
吴友敏和柳仙立无需招呼,早已双双各持兵器,站到擂台中央。
吴友敏手中是一条七节钢鞭,而柳仙立则是一只黄铜鎏金降魔杵。
吴友敏把钢鞭搭在双臂臂弯,柳仙立也把降魔杵横在了小臂上,彼此抱拳施礼,一言不发各自后退一步,同时展开了抢攻。
只见吴友敏的七节钢鞭使出一招凤点头,原本是软兵器的钢鞭顿时笔直伸出,转瞬来到柳仙立头顶上方,前面两节突然如同小鸟啄食一般,陡然猛点柳仙立头顶的百会穴。
而柳仙立似乎根本就没看到头顶上的钢鞭一样,右脚在前,左脚在后,一个滑步直奔吴友敏怀中抢去。右手单握降魔杵,直捣吴友敏胸口膻中穴,左臂屈肘,手掌虚立于右手腕内侧。这一招也有个响亮的名字——直捣黄龙。
不论是百会穴,还是膻中穴,都是人体上三十六死穴之一,别说是被钢鞭或者降魔杵击中,即便是遭受到拳击也一样会致命的。
随着柳仙立抢入吴友敏怀中,攻到头顶的钢鞭自然就落空了,突然下击的鞭稍刚好贴着柳仙立的后脑勺垂了下来。
而吴友敏眼见降魔杵即将点到膻中穴,急忙左脚后撤至右脚右后方,身体重心马上换到左腿上,随即身体跟着一扭,变成了侧对抢入怀中的柳仙立。如此,攻至胸前的降魔杵自然落到了空处,变成了横于胸前。
只见吴友敏身体微微下蹲,以左腿为轴,右脚尖在擂台上虚点一下,身体瞬间前倾,猛然屈膝撞向身前柳仙立的右软肋。与此同时,握着钢鞭的右手迅速往回一带。原本垂于柳仙立脑后的鞭稍转眼变成蝎子尾一般,如同长了眼睛一样,闪电袭击柳仙立后脑勺处的风池穴。
并没有忘记依然垂在自己脑后,吴友敏的鞭稍,所以在吴友敏右手抖动的刹那,柳仙立突然一招担山望月,脑袋往左侧摆的同时,右手手腕翻转处,降魔杵已是被抗到了右肩头。
还没有完,本是以右弓步立于吴友敏身前的柳仙立,左腿膝盖下曲,重心后移的同时,前面的右腿轻轻拖回,便改为了右虚步。随着柳仙立再次调整重心于双腿之间,身体猛然上窜,抗在由肩头的降魔杵,突然绕着后脑盘旋半圈,陡然直立起来。不仅把一直横于头顶,吴友敏的七节钢鞭震开,而且主动让降魔杵被钢鞭卷在了中间。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吴友敏和柳仙立电花石火间,已经各自攻出了两招。
谁都没占到便宜,于是两人几乎是同时后撤一步,再次正面相对。彼此对视一眼,便发起了第二轮抢攻。
台上二人的打斗,一时间让台下众人全都屏息静气,黑压压的人群没有一个人发出丝毫声音。只能听到台上两人兵器交接时发出的碰撞声,以及身边南溪中溪水的流水声,还有擂台后面,南岭岭头上几棵高大白杨树,早已稀疏枯黄的叶子,在秋风中发出的瑟瑟声响。
只是,不论柳林堡柳家人,还是吴家堡吴家人,虽然心中都是紧张,却不是为同一件事紧张。
对于吴继宗、吴继学,以及柳超峰、柳如是等高手来说,并不紧张台上两人的激烈打斗。他们紧张的只是比斗结果,以及暗中派出去的人,现在到了哪里,能不能顺利把那个放牛娃吴峥,抢在对手之前活捉回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完全被台上二人的打斗吸引,紧张他们的一招一式,紧张自己一方的选手,千万不要因一着不慎而落败。同时,也无不暗中仔细揣摩两人打斗中的细节,以便从中学习临战经验。
而绝大多数不懂武功的人,所有的心思便全在己方选手的个人安危上了,尤其是吴友敏的家人。毕竟是在吴家堡摆的擂台,吴友敏的亲人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全部都赶了过来。
就连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私塾先生吴淦,因为私塾中的学生全部跑来观看吴柳两家的比武,而不得不宣布放假两天,自己也破天荒来到南溪北岸,并没有过河,只是选择了一处稍高的地势,远远观望擂台上的比斗。
当然,北岸并不只有吴淦一人,还有那些早已厌烦了吴柳两家的世代争斗,而自己在族中又一无是处的吴家族人。
这些人只是来看个热闹,至于输赢,他们并不关心。
第二十五章 月夜示警
由于学里从八月十二直到八月十六,共放假五天,吴峥每天早晨和上午帮着罗旭东忙活地里的活计,下午照例去放牛。
到十五这天,地里的活均已忙完。该收的庄稼收了,该种冬小麦的,也都种上了。晚饭后两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会,虽然明月高悬,毕竟不是亲祖孙,不到亥时,感觉索然无味的罗旭东就回屋躺下了。
吴峥却没有丝毫睡意,独自一人坐在清幽的月光下,更显幽静空荡荡的院子里,双手托腮,一会想想去年和奶奶一起过十五的情景,一会又想想《凌霄九式》中的句子。
“光有千种,其势一也。驱暗就明,直而往,势无反顾。行于暗夜,虽远可见;入于清水,曲不及深。……。”
光有千种好理解,赤橙黄绿青蓝紫,以及白光,等等等等。包括以上几句话的字面意思,吴峥也能看懂,可是光的“势”是什么?
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吴峥,下意识从怀里掏出,一直被他贴身保存的那个拇指大小的菱形标志。先是在掌心里摩挲一会,又用两根手指轻轻捏着放到眼前,观察天空中那轮明月。
看着看着,吴峥惊讶的发现,里面那个原本模模糊糊,勉强可以看清的“凌”字,竟然变得十分清晰起来。
一时搞不清楚是因为月光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反复复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只好再次收了起来。思绪不由自主,又回到了《凌霄九式》关于光“势”的思索中。
似有所悟,又说不清道不明,吴峥沐浴在明亮而清幽的月光中,渐渐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周边一切,忘记了身在何处。
直到牛棚里大青牛“哞”的一声叫唤把吴峥惊醒,知道是该添夜料的时候了。吴峥刚刚站起身来,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院门处一个黑影一闪即逝。不等他抬脚追过去,就看见一个黑点直奔脑门而来。慌忙中摆头闪躲,随即听到身后的地面上传来“啪嗒”一声响。
顾不上去看刚才落地的黑点是什么,急忙跑出院子,站在街上四下张望了一会,见四周静悄悄毫无人迹,只得翻身回来,循着刚才传出“啪嗒”轻响的地方走去。赫然发现,一向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面上有一个小纸团,再次扭头四顾后,才弯下腰小心翼翼捡了起来。
入手有些沉重,轻轻打开纸团,里面包裹着一块小石子。而被打开的纸团上,竟然写着四个淡淡的字迹。显然是用未燃尽的小木棍,在匆忙中写下的。借着月光,吴峥认出来是“危险快逃”四字。
怀中揣着疑惑,又一次走出院门,顺着街道一直跑到尽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吴峥一边思索着这四个字的含义,一边猜测究竟是什么人有意向自己示警。
很快吴峥就明白了示警之人所说的“危险”是指什么,肯定是自己仍然活着的消息传到了吴家堡,而吴家堡里的吴继宗他们是绝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怎么办?
吴峥回到院子里,先把大青牛的夜料加好,然后快速躲到了能够看到院子外大街上任何动静,院子东北角,北屋东间窗户下面的暗影里。
“真的要不管不顾逃走吗?”
吴峥心里非常矛盾,知道一旦逃走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可是救命之恩怎么报?不仅是罗旭东这里,还有先生甄庆义那里,不告而别都无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突然,后坡村村南靠近南溪的村边,传来了几声激烈的狗吠。吴峥必须要做出决定,不然极有可能再也逃不了了,显然吴家堡的来人已经进村。
首先吴峥想到的是不能继续待在罗旭东的院子里,否则极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打斗中连累到无辜的罗旭东。千万不能救命之恩没报,反而为罗旭东再带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吴峥虽然没有决定要不要逃离后坡村远走高飞,却已经决定暂时离开后坡村,先到村后的大山里躲一躲再说。
罗旭东的家本就在后坡村的西北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