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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四年前在铜锣城把马前等人打怕了的少年,也叫吴峥。”
怪不得。
不对呀,司马岑吉突然想起刚才在府衙后堂书斋中听童灿汇报时,不是说今天动手打小二之人正是四年前在铜锣城打马前之人吗?那岂不是说,四年前铜锣城的吴峥,就是今天临山府新任府学学政的吴峥吗?
这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不由司马岑吉不心生怀疑。文武全才,而且仅仅十几岁就可以高中探花,可能吗?
同时,司马岑吉心中又极不情愿。作为临山府府学六品学政,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属下。还没到府衙报到,就已经和自己对上了,这还了得?!眼里还有我这个五品府尹吗?!
“府尹大人?”
“司马大人?”
“大人。”
府衙大小官吏,只要是得到通知的,已经全部到齐。
“巡按大人有请临山府各位大人入内叙话。”
随着迎宾馆内一位侍卫一声响亮的喊声,挡在门前的执事迅速让出通道。
“各位大人请进。”
吃了三天闭门羹,满肚子牢骚,尤其是看到满院子被打伤的自己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的司马岑吉,甩袖抬脚,领着身后众官吏走进了迎宾馆大门。在刚才喊话的那位侍卫引领下,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
这时,一直在隔壁房间,闭门与吴峥说话的江南东道八府巡按宁云举才缓步走了进来。
“各位大人请坐。”
没有客套,也没有寒暄,甚至没有去一一认识房间内黑压压的众人,抬脚走到中间位子上坐下来,宁云举马上朝门外喊道:
“有请临山府府学学政吴峥吴大人。传府学生员邹荣。”
这让准备好要向巡按大人自我介绍,并准备替合府官吏介绍的府尹司马岑吉,当即就是一愣。站在座位前,与一干属下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吴峥走进来拱手使了个罗圈礼,也不等众人回礼,随便找个空位坐了下来。而随之进来的秀才邹荣,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举状纸,口中高呼:
“临山府府学生员邹荣,叩见巡按大人,请巡按大人为学生做主。”
早有侍立在宁云举身后的一名侍卫走下来,接过邹荣手中的状纸,转身递到宁云举手中。
其实,刚才已经由吴峥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与详情,宁云举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依然没有理会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临山府众官员,而是命令身后侍卫道:
“带被告詹孔喜,钱春,马前,小五,捕快李从德等。”
侍卫转身出去,很快就带人把五人押了进来。
“司马岑吉。”
“下官在。”
终于,宁云举想起了临山府府尹。
“本来此案该有你临山府审问,怎奈不论被告詹孔喜是司马大人的亲外甥,还是被告钱春是长史钱罗金的幼子。即便其余人等,又无不是詹孔喜及钱春的手下,以及府衙捕快等,所以按照当朝律法,尔等理应回避。如此,本巡按只能越俎代庖了。”
作为武将的宁云举一直在外镇守藩镇,很少与文官打交道。之前并不认识司马岑吉和钱春,就更不用说临山府内其他官吏了。若不是刚才司马岑吉应声越众而出,他依然不知道谁是临山府府尹。
看宁云举的举动,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谁是谁。
“马前。”
“小人在。”
“你在沙井巷所说可都是事实?”
“巡按大人……。”
“放肆,只准回到是与不是!”
被宁云举身后侍卫怒喝一声,马前吓得缩了缩脖子,急忙答道:
“是。”
“如此甚好。来人。”
“大人。”
“拉出去,就地正法。”
宁云举此话一出,整个房间内顿时出现了一种压抑至极的气氛。
不过应声而入的四名衙役却没有丝毫停顿,上前拖着已经软瘫在地的马前,快步走了出去。
等司马岑吉反应过来,外面已经传来马前临死前的一声惨呼。(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一 骇人听闻
啊——!
寂静的夜色中,毫无人声的惨叫,尤其刺耳。
随即,一名侍卫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人头走进房间,单膝跪地,向宁云举行礼道:
“罪犯马前已经正法,请大人过目。”
满室的文官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再加上又是夜晚,尽管烛光明亮,总也没有白天的视线好。所以,大家只是胆战心惊地瞥了一眼,就急忙扭转头去,甚至有人还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既然已经验明正身,退下吧。”
侍卫拎着手里的人头,刚刚退出去,宁云举再次扬声喊道:
“钱春!”
在沙井巷邹荣家小院子里,被吴峥废掉两只胳膊的钱春,跪在地上本就不稳,又受到刚才一幕的惊吓,此时早已瘫软在地。猛然听到八府巡按喊自己的名字,竟然两眼一翻干脆昏了过去。
“巡按大人。”
临山府府尹司马岑吉再也忍不住了。
“司马府尹有话要说?”
“宁大人可有圣上先斩后奏的旨意?”
“无有。”
“那么是谁给大人不经过三推六审就处决被告的权力?”
“呵呵,司马大人是说本官审案有违律法了?”
“正是。下官定要将今日之事上报左丞相,上奏皇上。”
“司马大人职责所在,本巡按自然不会干扰。不过,”
宁云举环视一圈,突然命令身后的侍卫:
“传令,仔细看护好各位大人,如有差池,以谋反罪论处,一律就地正法。”
武官就是武官,言谈举止依然是军营那一套。
随着宁云举话音落地,呼啦啦进来数十名手握长刀的侍卫,一下把室内所有临山府官吏,包括府尹司马岑吉在内,都给围在了房间一角。
“本巡按虽没有皇上先斩后奏的旨意,却有偶遇地方官吏聚众谋反,斩而再奏的胆量。”
宁云举平淡而又稍显阴冷的声音,顿时让所有临山府官吏心中一阵哆嗦。即便司马岑吉也闭口不再言语。若真是被眼前八府巡按的随身侍卫一刀砍了,最后给一个谋反的罪名,会有人为自己平冤正名吗?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马岑吉对此可是深有体会。
不久便幽幽醒转过来的钱春,本想扭头去找他那个临山府长史的父亲钱罗金求救,看到的却是被明晃晃长刀逼到角落里的十几个脸色铁青的面孔。
知道在劫难逃的钱春,终于绝望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能饶小人一命。”
“那就开始吧,只要你据实招来,不是不可以留你一命。”
本就是詹孔喜集团的核心成员之一,自然比马前知道的要多得多。钱春这一开口,就连一直坐在那里看热闹的吴峥都心惊不已。常听人说官场黑暗,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到如此程度。
巧立名目,摊派苛捐杂税;
逼良为娼,搜刮民脂民膏。
官官相护,欺压良善;
谎报灾情,贪污朝廷赈灾钱粮;
虚报火耗,克扣府县生员应得例银例米;
利用职责之便,于府试乡试时泄露考题,买卖功名。
支持纵容子弟,勾结社会不法之徒,多年来在临山府地界上收取份子钱。如遇反抗之人,轻则抢人儿女,重则杀人劫财,致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待钱春说完,宁云举愤然而起,双手据案,面如沉水,眉头紧锁,两眼暴睁,稀疏的几缕胡须无风自动。别说临山府合府官吏,就是吴峥看到舅舅的表情,心中都不由一颤。
当宁云举的目光望向被侍卫手中长刀逼到角落里,司马岑吉一干人时,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对视,无不深深垂下头去。
“来人——,”
“大人。”
“把詹孔喜拖出去……。”
“大人,大人,老爷,我交代,我交代啊。舅舅,救救我。”
詹孔喜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宁云举摆摆手,被侍卫拖到房门口的詹孔喜,又被拖了回来。
就那样站在书案之后,宁云举没有再坐回位子上,而是用更加平缓,却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语调对地上的詹孔喜说道:
“说吧,本官倒要听听还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如果说了,老爷可否饶小人一命?”
“放肆,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
一名侍卫抬脚把本就站不起来的詹孔喜踹了个狗啃泥。
“让他说,如果真能说出些新意来,本官可以保证让你多活几天。”
多活一天,无形中就多出一分获救的希望。不再犹豫,詹孔喜在侍卫的帮助下,恢复瘫坐在地的姿势开口了。
只是,詹孔喜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把吴峥给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相反,宁云举反而缓缓坐了回去。
“朝廷要犯,原刀剑门门主罗久天正藏匿于府衙之中。”
“罗久天是何时来到临山府,又是与何人一起?”
“半月之前,与易县吴家堡曾经的私塾先生吴淦一起。”
“来此何事?又是如何与司马岑吉相识?”
宁云举问话的同时,特意看了一眼已经坐回座位的吴峥,吴峥只当没有发现,兀自低头沉吟着。
“两人是多年的旧相识。刀剑门的成立,与舅舅司马岑吉不无功劳。每年都会运送大批银两,以及抢自民间的数十名妙龄少女到刀剑门山门所在。”
“畜生!”
“让他闭嘴。”
司马岑吉压根没想到依附自己多年,并视为心腹的亲外甥会如此吃里扒外,甚至把如此机密之事说出来。下意识怒骂一声,却被看守他的侍卫用刀背狠狠砸在了嘴上。顿时噗嗤一声,吐了一地夹杂着牙齿的血水。
“还有,舅舅正在通过吴淦与吴家堡吴家子弟联系,并试图调节吴家堡和柳林堡之间的百年恩怨。”
“意图何在?”
“小人不知。”
宁云举再次转头去看吴峥,见吴峥还是低头沉思,也没打扰他,回头继续审问詹孔喜。
接下来詹孔喜说的什么,吴峥已经没心思去听了。
吴淦与罗久天同时现身临山府府衙,而且正是自己被封为府学学政,赶来上任的期间。若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是绝不可能的。
那也就是说,吴淦已经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罗久天。作为武林中人的罗久天本就是个极具野心,不择手段之人,又怎能不觊觎神秘的司南车呢?
不用说,两人的到来一定是奔自己而来。
可是司马岑吉明显不是武林人士,又何以要掺进来呢?(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二 舅甥夜话
只要吴淦一日不除,势必会把自己是宁云燕的儿子,宁泽中的外甥,萧鹏举孙子的身世秘密四处传播。如此一来,自己必将成为整个武林关注的焦点,凡是觊觎神秘司南车的人定会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那么,接下来将再无宁日,西域花头陀行云大师的警告即将变为现实。
“吴学政?”
被舅舅宁云举打断沉思的吴峥,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抱拳施礼。
“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