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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万苍鹤回到大船上,崔永波才算送了口气,立即迎了上去,抱拳拜道:“帮主。”
万苍鹤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点头说道:“上去说。”
三层甲板上,一个个精壮汉子牢牢守住四周,凌厉的眼神,冰冷的刀剑,生出一股萧杀气息。船舱内,虽只有寥寥数人,可每一人在芜湖帮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就是帮主万苍鹤,也很少驳这一众老兄弟。
看到众人望来的目光,急切、火热、兴奋,万苍鹤轻笑了声,道:“得手了,金银珠宝和一批上等兵器,整整装了三十条船,罗老弟正压着往芜湖赶呢。”
听万苍鹤如此说来,几人脸上都有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毕竟谁也没能想到龙王宝藏如此丰厚,而且取的如此简单。万苍鹤脸上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接着又道:“再有一天,罗老弟就能离开洞庭湖,到时候就安全了。所以,今天务必小心,千万莫生出岔子。”
崔永波立即接口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好了,一会儿兄弟们亲自带人出去寻宝。”
崔永波的话惹得几人一阵大笑,唯独一壮汉神色冰冷,而此人恰恰是万苍鹤的义子,最得万苍鹤的信任,甚至有将芜湖帮交给他的想法,余崇行。
望着自己亲手带大的义子,万苍鹤笑问道:“小行,想什么呢?”
顿时,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余崇行身上,而看到他默然甚至有些冰冷的脸庞,有人眼中闪过不屑光芒,崔永波恰是其中一个。
在众人的注视下,余崇行张口说道:“义父,我们不该要这批兵器。”
当余崇行的话落下,笑声瞬间落下,几个都用各异的目光打量着余崇行,崔永波更是冷笑道:“金银珠宝虽好,可终是身外之物,对于我等江湖帮派来说,唯有兵器才是最好的伙伴,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得到这批兵器,我芜湖帮便能更上一层楼,不然,就等着千舟堂南下吧!”
这次,虽没有人出口,可看几人的表情,明显同意崔永波的观点,而看义父万苍鹤也直直盯着自己,余崇行神色平淡的说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诸位还记得四年前的武试吧?无数青年俊杰加入军伍替圣上征讨漠北,最后呢?仅一半人活着归来,且大都留在行伍之中,返回江湖的极少。”
看几人露出沉思神色,唯有崔永波一脸不屑的望着自己,余崇行继续说道:“大楚以武立国,立国这二十年来更是鼓励民间习武,可一场武试,便将大半江湖俊彦收入朝堂,这两年来,朝廷更是在逐步提高钢铁的价格,此举正是为控制兵器,尤其上等兵器。以往,一柄大刀不过二三两银子,现在,五两银子也只能买最劣等的兵刃。各位叔叔伯伯都是老江湖,朝廷此意,想来再清楚不过。”
听余崇行说到这里,万苍鹤神色终有了变化,陷入沉思,而崔永波倒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小行所说甚是,只是,你为何不早些提醒我们?现在,兵器已经拿到手中,难道还要丢掉不成?再者,千舟堂也得了大量兵器,此消彼长,怕我帮的优势就要丧尽了。”
崔永波的话恰说到众人的心里,若没有得到自然无所谓,可到手的东西谁愿意扔掉?何况对头也得到一份,他们是万万不会舍弃这批兵器的。
余崇行能够猜到众人心底所想,尤其看杀伐果断的义父万苍鹤也是一脸犹豫,余崇行心底一声叹息,这批兵器,他也不愿丢掉,可这由得他们吗?摇摇头,余崇行抱拳冲众人行了一礼,道:“义父,诸位叔叔伯伯,重行岂愿丢掉这批兵器,可这批兵器委实太多,成了烫手山芋,即便我们能够安然运回芜湖,一旦朝廷追究下来,根本不是我芜湖帮所能反抗的,千舟堂亦然。”
听着余崇行的话,崔永波不知为何又想到了七王爷楚昊宇,想到面对七王爷那种深入骨髓的威势,崔永波张张口却没有出声而是化作一声叹息。看崔永波都服了软,万苍鹤终是有了决断,道:“我这就传讯罗老弟,将这批兵刃丢弃。”最后两个字,万苍鹤加重了语气,就似他心中的不舍,只是未等他唤人进来,舱外到有人先口叫道:“帮主,紧急消息。”
这是万苍鹤贴身侍卫铁勇的声音,万苍鹤立即喝道:“进来。”
推门走进船舱,身侧魁梧的铁勇冲万苍鹤行了一礼,道:“帮主,刚得到岳阳城的飞鸽传书,我芜湖帮和千舟堂联手取宝的消息已经泄露,大量江湖人士正往这边赶来。”
顿时,万苍鹤幽寂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寒光。他芜湖帮和千舟堂决定联手也不过这两三天的事情,知情者只有寥寥数人,便是船舱内这一众兄弟,也是在他取宝之前才告诉他们的,至于随他取宝的一众好汉,抵达百鸟洲前根本不知道做什么,究竟是谁泄露的消息?
终是杀伐果断之辈,万苍鹤瞬间便压下了这个问题,现在所要面对的,是众多江湖人士心中的贪婪,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很快,万苍鹤便有了决断,道:“重行,你随我去见尹展飞。”
望着万苍鹤,崔永波眼中尽是不敢相信,脱口问道:“帮主,你还要与千舟堂合作?罗老哥离开没多长时间,只要我们赶上去,以我们芜湖帮的势力,谁敢与我们在水面上争锋?”
“朝廷呢?”反驳了崔永波一句,万苍鹤沉声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拖住众人掩护罗老弟,唯有与千舟堂联手,永波,立即命众战舰掉头,与千舟堂成犄角之势。”话到最后,万苍鹤大步离去。
望着帮主万苍鹤的背影,即便崔永波心有不甘也只能服从,跟着走了出去。
午时已过,大量船只赶到百鸟洲,只是看芜湖帮和千舟堂数十条大船一字排开,周边又有数百条小船穿插其中,浩浩荡荡如此壮观,还真没有人敢冲上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船只聚集过来,密密麻麻已将芜湖帮和千舟堂包围起来,却依旧没有人敢率先发起攻击,直到洞庭剑派、丹鼎派、葛家堡这三家的到来,众人才似找到了主心骨。
站在三丈高的大船上,葛剑雄正冷眼扫着这一切。葛剑雄身形高挺偏瘦,肃然的脸庞上挂着冷酷笑意,幽寂的双目更是令人感到深深的寒意,一袭灰色麻袍给人阴冷的感觉。此刻,葛剑雄身后一英俊少年冷声说道:“一群乌合之众,竟也想图谋龙王宝藏,当真可笑。”
少年确实够英俊,只是神色傲然,微微扬起的脑袋,仿佛下方都是蝼蚁根本不值得他去看。
葛剑雄赞同自己儿子的话,却是说道:“虽是乌合之众,可胜在人多,也是一股不弱的势力,只要利用得当,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好了,老三、老四,你们去请上官涛和忘尘子过来,我洞庭湖的东西,总不能便宜了外人。”
436 孔
白苇荡,因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而出名,尤其金秋时节,浩浩荡荡的芦苇随风泛起层层波浪,煞是壮观,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已经九月,高大的芦苇头顶开出尺长的白絮,每一阵清风吹过,无数花絮随风翻飞,飘飘渺渺恍似仙境。
驶入白苇荡,也不知似为环境所染还是其他,尹云帆的紧张神色渐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对陈叔谋说道:“陈叔,穿过白苇荡入白羊河,咱们就算离开洞庭湖,安全了。”
陈叔谋个头不高相貌倒也颇为英俊,尤其是平静的脸庞,给人珠玑在握的感觉。望着尹云帆,陈叔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点头说道:“也亏得小帆你这几年走遍天下水道,才能找到这条小路,现在,我们就安心等天黑。”
对于陈叔谋的夸奖,尹云帆心底还是有些得意的,何况这条路正是他找出来的。白羊河只有数丈宽,仅允许小船通行,而尽头是渑水,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大船,只要速度够快,一个晚上刚好能够穿过,这样就不会惊动两岸百姓,能够悄无声息的离开洞庭湖。
心底虽得意,尹云帆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恭恭敬敬冲陈叔谋行了一礼,道:“都是陈叔多年教诲,小帆才能有今日成就。”
尹云帆隐藏的虽好,可又如何能瞒过陈叔谋一双老眼,哈哈笑道:“时间尚早,传令众人吃饱喝足好生休息,今晚一定要穿过白羊河。贤侄,老叔有珍藏多年的普洱茶饼,今日,咱们叔侄畅饮一杯。”
尹云帆知道陈叔谋好茶,更知道他珍藏多年的普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道:“今日有口福了,小侄来为陈叔泡茶。”
很快,便有咕嘟嘟的水沸声响起,尹云帆端起水壶开始洗茶。尹云帆身为千舟堂少主,自幼便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而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喜欢饮茶,尹云帆曾在茶艺上下过一番苦功,接连两次洗茶令陈年普洱老茶散发出浓郁的清香,同时,潇洒的姿势更是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着尹云帆的动作,陈叔谋再次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却没有开口而是端起茶杯细细品尝起来,微微眯起的双眼,沉浸在茶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陈叔谋睁开了眼睛,赞道:“好手艺。”
在陈叔谋的注视下,尹云帆张口说道:“好茶。”
当话语落下,陈叔谋和尹云帆对视片刻,两人同时笑了起来。陈叔谋嘴角那抹浅笑,怎么看都有些老狐狸,而尹云帆,脸上则有忍不住的自得和兴奋,得意自己能将这批宝藏运回去,而经过此事,怕是谁也无法撼动自己少堂主的位置。
笑望着尹云帆,陈叔谋缓声说道:“贤侄能有今日的成就,想来尹兄要高兴的很,应该能够换取那颗玄龟丹。”
听到陈叔谋的话,尹云帆还没能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的问道:“陈叔,你什么意思?玄龟丹又是什么东西?”
陈叔谋看尹云帆的神情不似伪作,端起茶杯轻呡了口,张口解释道:“玄龟丹乃是千年老龟的内丹。当年,龙王爷机缘凑巧碰到一只千年老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斩杀,不过,一切都是值的,老龟还真蕴育出了内丹。龙王爷原本是打算给他儿子武道筑基用的,不想霍成志不争气被孙五爷宰了,这颗玄龟丹也就保存下来。”
这刻,尹云帆如何能不明白他父亲尹展飞从水底取来的盒子中放的什么,却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盯着陈叔谋,叫道:“陈叔,你……”
陈叔谋与他父亲一样,年少时候加入水鬼大军,等漕帮覆灭,尹展飞带领一群人北上陇右创立千舟堂,而陈叔谋正是其中一员,且是尹展飞的左膀右臂,千舟堂能有今日的规模,陈叔谋功不可没,而且,陈叔谋看着尹云帆长大,尹云帆也将陈叔谋当做长辈敬重的很,现在猛然发现他竟然是敌人且要用自己来威胁父亲,尹云帆的心乱了,脸色也有些复杂,真不知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只是突然间,尹云帆发现体内真气消散,根本无法凝聚内力,心中猛然生出无上怒火,冷言讽刺道:“没想到啊,对于一个后辈,陈叔也下毒?”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陈叔谋看着尹云帆长大,只是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淡淡说道:“小帆,今日陈叔再给你上最后一课。”说到这里稍顿,陈叔谋端起茶杯慢慢把玩着,道:“天下大乱时候,陈某奉命加入漕帮,恰逢龙王爷组建水鬼大军,老夫就与你父一道成为水鬼一员……”话到此处,却是被尹云帆打断,冷声说道:“父亲常说陈叔你武功心智皆不输他,尤其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