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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打了出来……”
苏探晴笛声不停,如若未闻。眼神透过酒店破旧的布帘,望向远方被雪覆盖的巍峨青山,那笛声似也透着一份怨意。
高苦儿实在拿他无法,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大侠,什么为民仗义,依我看统统都是狗屁不如的东西!”
苏探晴停下笛声,脸上露出一份透着顽皮的笑容:“我早说过我不是什么大侠,你现在才明白么?”
高苦儿气极反笑:“也罢。既然苏大侠不肯替我们找个公道,我便去和那姓孙的拼了这一把贱骨头。”说罢站起身来大步往酒店外走去。
苏探晴右脚轻踢,那锭碎银飞出去正击在高苦儿的腿弯处,高苦儿闷哼一声,一跤坐倒在地。只听苏探晴寒声道:“那孙大户如此丧尽天良,老天爷迟早会给他一个报应,你又何苦去送死?”
高苦儿愤声道:“孙大户欺压我们许多年,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反正总会被他逼死,早些迟些又有什么分别?”
苏探晴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莫非天下有钱人都是这般么?”再望定高苦儿的双眼,轻轻叹道:“我知道你骂我只不过是想激我去杀了孙大户,替你们出这口恶气。不过你要记住,我是杀手,一向只为两种东西杀人,一种是朋友,一种是银子。”他苦笑一声,一字一句道:“可惜这两样东西你都没有!”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没有,我有!”
苏探晴眉尖一扬,却见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一挑门帘,昂首而入。但见来人眉清目朗,隆鼻丰神,颌下三缕长髯,虽是一付儒雅文士的相貌,眉目间却大有一份华贵之气。他亦是如苏探晴般一袭单衫,想必是赶了远路而来,额间尚微微见汗。进酒店后先对苏探晴拱手一礼,再望着高苦儿笑道:“你这痴汉子还不快走,面冷心热的苏大侠已然答应了你的请求,只是怕你被连累,方才假意不允。”
高苦儿呆了一下,眼中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中年人又将那锭碎银塞入他怀中,神秘一笑道:“放心吧,苏大侠不是说老天会有报应么?我便与你打个赌,不出两日,那个孙大户必会遭天谴。”
高苦儿深深看了眼苏探晴,又跪下叩了一个响头:“苏大侠的大恩大德,我高苦儿和全村的苦兄弟永世不忘。”缓缓站起身,对那中年人道:“好,我且信你一言。若是两日内那孙大户安然无事,我再去找他拼命。”转身大步走出酒店。
苏探晴手抚掌中玉笛,眼望这个玉面丰神的不速之客,苦笑一声:“你这位老兄倒会滥做好人。想必我的身份亦是你告诉那庄稼汉子的吧。”
中年人在桌边坐下,也不客气,取过一只酒杯连饮三杯:“苏兄切莫见怪,在下先自罚三杯。”
苏探晴见中年人取杯斟酒动作毫无破绽,显是身怀不俗武功,暗生戒备,面上却是浑若无事地微笑:“你如何能找到我?”他浪子杀手的行踪一向诡秘,却竟被这位中年人在不被自己察觉的情况下查出,实是令他心中震惊。
中年人淡然道:“我只不过是比较了解浪子杀手的行事方法,再加上一点运气而已。”
苏探晴料他不会说出实情,耸耸肩膀:“若说这天下最了解我的人,莫过于我自己。可是,刚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去帮这苦命的汉子,你又凭什么知道?何况江湖上一向传闻我行事乖张,不为人情名利所动,你又从何处知道我的行事方法?”
中年人哈哈一笑:“我早就听到了你与那高苦儿的一席对话,你若真是传闻中冷血而不近人情的浪子杀手,又怎会故意落下那锭碎银?”
苏探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并不是被中年人的话所动,而是惊讶于他竟然能偷听那么久而不被自己发觉。要知他身为当年杀手之王杯承丈的唯一弟子,最精藏匿之道,若非绝顶高手,安能近他身畔而不自知?最可疑是此人明明素不相识,却偏偏做出一付十分了解自己的样子,再加上这一身武功,看起来应该是大有来历。他心中浮上百般疑问,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悠然道:“这位兄台找我想必亦是为了杀人之事。刚才不是说有我想要的东西么,你我素不相识,自然谈不上是我的朋友,却不知你有多少银子?”
中年人毫不掩饰面上流露的欣赏之情,大笑道:“若是一般人见我这般冒失前来,必是先问清我的身份。可苏兄张口就问我有多少银子,浪子杀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苏探晴按下心中的一丝戒备,微笑道:“做杀手的岂能擅自问主顾的来历,何况就是问了,也不会得到真实的情报,还倒不若问你出多少银子来得实惠些。”
中年人点点头,正色道:“洛阳段虚寸!苏兄不妨算算这五个字值多少银两?”
苏探晴俊秀的面容上终现惊色:“算无遗策?!”
中年人傲然道:“如假包换!”
苏探晴喃喃道:“久闻摇陵堂能人无数,最可怖是有一张庞大的消息网,搜罗了天下成名人物的各种情报,看来果然不假。也难怪段先生敢说了解我的行事方法!”
段虚寸笃定一笑:“而且以摇陵堂的实力,无论苏兄想要多少银子,亦都不在话下。”
苏探晴盯着段虚寸,忽然眨眨眼睛:“依我看来,‘洛阳段虚寸’这五个字,便足足值三百二十七万三千五百六十三两银子。”
段虚寸让苏探晴算算自己的名头值价几何原是一句戏言,却不料他当真算出一个数字来,竟然还煞有介事地有整有零。两人对望几眼,一时皆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探晴笑声忽收,蓦然一整衣衫,起身对段虚寸一抱拳:“久仰段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弟告辞,后会有期!”
段虚寸拿不准苏探晴打什么主意,讶道:“苏兄何故才一见面就走?”
苏探晴反问:“你既然那么了解我,难道不知我为何要走么?”
段虚寸哈哈一笑:“我若真能将苏兄心底所想巨细无遗地尽皆算出来,那就不应该叫算无遗策,而应该改个名号叫神仙了。”
苏探晴得意而顽皮地一笑:“哈哈,原来这世上竟然也有段先生猜不透的事么?”看他此刻嘻笑的神情,活脱像一个尚未成年的大孩子,谁还能想到这样一个眉清目秀笑起来露出两个酒涡的年轻人竟然是名噪关中的浪子杀手。
段虚寸却是不慌不忙,沉声道:“难道我千里迢迢专程来见苏兄,苏兄竟然不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么?”
苏探晴急急摇手:“段先生你可千万不要说出来。我虽然一向有好奇心,却也知道有些话是听不得的。”他讲得倒不是虚言,摇陵堂中高手无数,既然找到他这个杀手,必是要他去做一件秘密而又难以完成的事情。而若是他知晓了这个秘密又不愿意出手,只怕摇陵堂首先便要杀他灭口。
段虚寸芫尔一笑:“苏兄错了。”
苏探晴哼一声:“如何错了?”
段虚寸饮一口酒,悠然道:“我虽算不准苏兄为何一见面就想离去,却能算出苏兄听过我说话后,必将会留下来。”
苏探晴怔怔望着镇定自如的段虚寸半晌,忍不住泛起好奇心。重又坐了下来:“段先生何以如此肯定?”
段虚寸反问道:“苏兄难道不想挣银子么?”
苏探晴叹道:“我浪子杀手虽然略有薄名,却也非不知天高地厚之辈。连威震中原的洛阳摇陵堂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又岂能插上手?我虽可为银子杀人,却不想为银子送命。纵然段先生能出得起价钱,只怕我苏探晴却无命去拿!”
段虚寸神秘一笑:“苏兄不是说可为两样东西杀人么?既然不要银子,却不知要不要朋友?”
苏探晴听得段虚寸话中有因,凝神道:“段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虚寸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只是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我既然来一趟关中,无论是银子还是朋友,自然都会替苏兄提前预备好!”
那是一支平平无奇的木笛,不但绝非出于巧匠之手,相反做工十分拙劣,而且不同一般笛子有七孔,竟然只有五孔。可苏探晴眼光望处,却是面色大变,双拳紧握,目中喷火,再也不见原本十分悠闲的样子,伸出右手食指,遥指那支短笛,一字一句问道:“此物从何而来?”听他语音颤抖,显是内心非常激动,伸出的指尖上蓦然有暗光游动,看样子只要段虚寸出言稍有不慎,名动天下的濯泉指就将出击。
段虚寸目光凝在苏探晴的指尖,袖中双手暗握飞虹刺,脸上却是神情如旧,不见丝毫惊惶,淡然道:“苏兄想必知道炎阳道的凌云一刀吧,这便是他让我交与你的信物。”
隔了良久,苏探晴方才深深吸了口气,缓缓伸出手去,将那支粗劣的木制短笛拿在手中,指尖细细抚触那笨拙的纹路,一道似是愤怒似是惋惜的光华从他目中划过。他知道此刻的段虚寸的目光一定是锁紧自己,想看出传言中铁石心肠的浪子杀手重见这支当年亲手做下的笛子会有什么表情,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摇陵堂的机密文档中记录下来,或许日后就将成为对付他的破绽……可是,在这一刹那间,苏探晴什么也顾不得了,那些童年往事似乎在这一刹那间全都涌上心头,山神庙中调皮的红衣小孩面目依然;紫心山顶互握双手的温暖依然;临别那些铮铮誓语依然……
这几年炎阳道势力庞大,“秋云微淡月”五大护法的名头响彻江湖,其中顾凌云自承是当年江南大侠顾相明之子,在紫心山上建立凌云寨,成为炎阳道中仅次于宜秋楼的第二大势力,这些消息苏探晴纵是身在关中,也早有所闻,心中也替顾凌云感到高兴。他知道当年的小兄弟心高气傲,只想靠自己的力量去向洛阳王擎风侯报仇,所以纵然这些年顾凌云没有联系过他,心中也无半点怪责。与小顾的相处时间虽短,但那孩子间纯真无邪的友谊已经深深烙在他的心上,成为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那以后长长的十三年岁月里,在辛苦练功的间隙、在孤独难眠的深夜、在横笛唇边的时刻、甚至在剑锋从敌人身体中抽出的瞬间,他都会想到小顾,想到人生中第一个在他生命里留下印记的兄弟!
他一直幻想着或会有那么意料之外的一天,已长大成人的顾凌云会拿着这支短笛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像从前一样调皮地一笑,再傲然地对自己说一句:“以后你不用找什么郭夫子了,就跟着我混江湖好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与这支短笛一起出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昔日的兄弟小顾,而是他的杀父大仇人洛阳王擎风侯的得力手下——“算无遗策”段虚寸!
“我一定会努力靠自己的力量报仇,不死不休。如果有天这支笛子送交给你手上,那一定是我已经死了……”苏探晴想到小顾这一句临别之言,难言的痛楚浮上心头,暗中用手轻抚挂于脖间从未离身的那方碧玉,一向如止水不波的心绪涌起了天翻地覆的巨浪,若是段虚寸此刻趁机朝他出手,只怕江湖从此就再也没有浪子杀手这个人了!
过了良久,苏探晴方长长吁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静静问道:“他死了么?”
段虚寸将苏探晴刚才的情态暗记心头,面上似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诧异。不答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