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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的指令,正是着林壮营造出大批兵马不住逼近的假象。
龙鹰得意的道:“看吧!他们根本不知为何而战,要对付的更是一向受景仰的大帅横空牧野。是时候哩!让我和我的秘密武器一起出动,创造高原上的军事奇迹。”
又笑道:“宝贝秘密武器何在?”
美修娜芙“噗哧”娇笑道:“宝贝在!”
龙鹰正容道:“上马!”
正当敌人的注意力集中往北面的前方,突如其来右方传来急骤的战鼓声,失惊无神下人人给吓了一大跳,惊弓之鸟的敌人无不心寒胆落,一时失了方寸。
此时北面林壮和他的五百人,在暗黑里现出幽灵般如真似幻的幢幢影子,由于是一字排开,加上假人真马,确是声势浩大,充满威慑力。
敌人也不知该注意哪个方向,在号角声的指示下,人人紧守岗位,准备应付侵犯。
龙鹰等人于此时出现了。
万仞雨和风过庭各高举熊熊烈烧的火把,龙鹰肩托着不世神器接天轰,领着金发垂肩的美人儿,在火光照耀下,策着神骏的雪儿,登上最接近敌人、离外围兵阵约千余步的一处隆起的土堆上,面向敌人。
不过大部分敌人的目光只懂落到美修娜芙身上,想不到会在战场上,如此情况下,得睹艳盖高原的绝色,亦从她身上联想到横空牧野,不由战意再减弱几分。
田木金方领着千五精骑,一字横排的出现在后方火把余光照射之处,若现若隐,营造出莫测其多寡的威胁压力,摆出随时纵兵强攻的姿态,令敌方更不敢轻举妄动。
蓦地龙鹰将接天轰放到腿上去,掏出折叠弓,张开,另一手拔箭,架在弦上,弓成满月,箭矢离弦而去,平射入敌阵。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像是百戏表演。
敌人纷纷搜寻箭踪,看是射往哪里去。
劲箭离弦后,像消失了。
“噼啪”一声,敌阵其中一枝写着钦没名号的大旗,忽然折断,原来竟是被龙鹰射出的劲箭,摧枯拉朽般射折了。
没有人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非龙鹰吩咐在先,美修娜芙定会娇呼喝采,拍烂手掌。
接天轰又来到手上,绕身挥舞,最后在龙鹰的头上旋转如风车,发出呼呼啸响,反映着两边的火把光,慑人至极。
忽然接天轰收到身后,龙鹰以吐蕃语喊话道:“本人乃韦乞力徐尚辗兄弟龙鹰,谁是主事者,请来与本人对话,否则休怪本人大开杀戒。”
一个沉雄的声音响应道:“现在是两军对垒,还有甚么废话可说的?本人杉历,根本不把你这外来的中土人放在眼内,够胆给本将放马过来。”
只听他的回应,便知他颇有智谋,非是易与之辈,更懂点出龙鹰是外人,好激起手下们敌忾同仇的微妙心态。
美修娜芙笑脸如花的道:“大将军此言差矣,若说任用外人,谁及得上你的钦没大人?天竺人和突厥人是那弒主奸贼的兄弟吗?但龙鹰却是我们吐蕃人的朋友,王子的兄弟,怎算是外人?”
龙鹰怕他口出污言,侮辱美修娜芙,仰天笑道:“敢问一声!我若在此处发箭,最接近的这排兵阵里,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去与妻儿团聚。大将军若是有种的话,请到这边来与手下生死与共,甚或身先士卒的杀过来。大将军意下如何?”
整个战场,静至落针可闻,只余呼呼寒风,和火炬猎猎作响之音。
蹄声响起,二十多骑从广阔敌阵正中处,往这边驰来,缓而不急,开路的数骑举着藤盾,怕了龙鹰的冷箭。其中两骑高举火炬,照明前方。
美修娜芙低声道:“在持旗兵前和号角手后的两人,右边的是杉历,乃支清丽的亲弟,在军中资历很低,全赖支清丽的提携,故可登上主帅之位,满肚子坏水,声誉很差。左边那人才是能征惯战的猛将,叫达因防,一直是镇守波窝的大将,王子很看得起他。”
龙鹰咕哝道:“希望他也尊敬王子。”
以杉历为首的一行人,移至三重战阵的后方,离龙鹰等足有一千五百步远,可说远在任何膂力特别的神射手射程之外。一般来说,箭矢在数百步外已难有准头,何况千步开外?
杉历冷笑道:“我来哩!龙鹰你又能奈何本将吗?”
本应为他欢呼喝采的战士,却人人抿嘴不作声,可见此人是如何不得人心。
龙鹰一手将接天轰插入马旁地面,另一手提起挂在鞍旁的折叠弓,拉满弓弦,大喝道:“看箭!”
弓弦骤响。
前排的敌人大骇下举盾挡箭,杉历也大吃一惊,知龙鹰必以自己为目标,忙往后仰身,反是他身旁的达因防看出龙鹰拉的是空弦,一动不动。
龙鹰长笑道:“原来大将的胆色如此不济,难怪要躲到重重人墙之后。哈!我又有个新主意,就由我和大将单打独斗一场,如果大将能挡我三招,我龙鹰掉头便走,永远不回高原来。”
刚坐直身体的杉历,丢尽面子,恼羞成怒,不过他生性多疑,见龙鹰不住触怒自己,摆明是诱他主动出击的诡计,又犹豫起来。
他身旁的达因防提醒道:“千万不可出击,亦不宜出击,到天明时看清楚形势,方可拟定策略。”
杉历此时羞怒交集,怎听得入耳,不悦道:“本帅自有分寸,不用别人指点。”
达因防脸色微变,闭嘴不言。
他们的说话和神情,怎瞒得过龙鹰,尽给他收进眼里耳内。长笑道:“大将是否惊魂未定,忘记回答是否有大战三回合的胆量?哈!只是三个回合,不是三百回合。”
杉历被气得暴跳如雷,厉声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本人在沙场南征北讨之时,你仍在女人的怀里吃奶!”
龙鹰截断他道:“没可能的,小弟自幼被男人收养,男人何来奶子?你亦从未南征北讨过,只是狗仗主人势,作威作福。”
杉历忘掉一切,正要着号手吹响推进的号角,龙鹰又大喝道:“看箭!”
由于有空弦事件在前,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他拉弦的另一手处,虽然距离远,亦清清楚楚看不到长箭的影子。
弓弦劲响,比上一次空弦更急更劲,且是朝高空放射,即使不是空弦,亦是漫无目标。
万仞雨和风过庭的火炬同时下移,龙鹰又把折叠弓高举过头,没入忽明忽暗的阴影里去。
敌我双方无不呆瞪龙鹰,不知他再拉空弦,有何意义。连在他身旁的美修娜芙亦不知他葫芦内所卖何药。只有万仞雨和风过庭与他的心意水乳交融,明白他在做甚么。
杉历正要嘲弄他重施故技,忽感有异,“砰”的一声,不知天上降下甚么硬物,重重击中他面门,来不及发出死前惨呼,往后坠跌。
变化太突然了,对方人人呆若木鸡,难以相信的瞪着杉历的空骑,虽明知是龙鹰施展手段,可是千五步的距离,又在亲兵环护下,怎可能办得到?
达因防不看倒毙马下的杉历半眼,大喝道:“所有人不准动!”
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杉历既死,指挥权落到达因防手上,更何况大部分人均来自他波窝的旧部,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龙鹰心叫侥幸。
这是他首次没有信心可命中目标,因为难度太高。
当他拉弓之际,右手的“干”从袖内弹出,落到弓弦上,此时他排除一切顾虑,纯以心眼去瞄准,集中魔劲魔气,将“干”劲射高空。循着优美的弧度,一击成功。弓在明,“干”在暗,创造出另一个战场奇迹。
第十章 盟誓大典
龙鹰往后方的田木金方招手,后者知机的策马趋前,来到龙鹰和美修娜芙之间,敌阵一阵骚动,显然认出他是王族人物,横空牧野的亲弟。
田木金方大喝道:“告诉我田木金方,你们是大吐蕃的勇敢战士吗?”
敌方绝大部分人沉默着。有人欲言又止,只有疏疏落落肯定的响应。但对方以达因防为首的一众将领,并没有恶言相向,反应已属正面。
田木金方继续大喝道:“告诉我!你们拥护赤德祖赞,像我和兄长韦乞力徐尚辗般,誓死为他效命吗?”
今次和应的人多了数倍,高声应是。
龙鹰的注意力集中在达因防的身上,见他虽仍抿嘴不应,但闻言后双目亮了起来。显然去除了对横空牧野,会取稚子赞普之位而代之的疑虑。而此必为钦没晨日派与横空牧野的罪状之一。
田木金方见对方反应转热,更是慷慨激昂,振臂高呼道:“告诉我。是谁勾结突厥人,令我大吐蕃四分五裂,陷于内战?”
“锵!”
达因防拔出佩剑,狂喝道:“钦没晨日!”
他附近数千战士。见主帅响应,情绪高涨,随他呼喊道:“钦没晨日!”远处的战士弄不清楚带头回应的是谁。但听到战友们轰然和应之声,也随之呼喊钦没晨日之名,可知厌战的情绪,弥漫全军。
龙鹰、万仞雨和风过庭三人无不在心中暗赞田木金方,他煽动敌人投向横空牧野的手段非常高明,先诘问对方两个定必同意的问题,营造出双方站于同一立场的气氛,安对方的心,然后说出一个没有人可以质疑的事实,到达因防带头响应,大局已定。
田木金方以他可能发出最激昂的大叫,高喊道:“只有韦乞力徐尚辗,才能诛杀奸佞,回复大吐蕃团结和平的局面。”
包括己方的所有战士,人人高举兵器,高呼韦乞力徐尚辗之名。
龙鹰拔起接天轰,以魔劲喝出轰传全场的巨音,道:“赤德祖赞!”
回应更趋激烈。
田木金方知时机已至,高嚷道:“我们立即举行盟誓,誓讨奸贼钦没晨日,宣誓效忠赤德祖赞。”
一时间,大草原全被战士们的呼喊喝采掩盖。太阳在东面现出曙光,云散雨收,像苍天亦在和应他们。
吐蕃的政权,是从部落联盟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故而朝内朝外的权势人物,均属各部落的头儿,能影响一方。最强大的部落成了王族,其他部落的主要家族则成宦族,两者间实存在诸般矛盾,而维系他们主从关系的手段,便是从悠长历史发展出来的“盟誓”,所谓“一岁一小盟,三岁一大盟”,有点像中土帮会的“歃血为盟”,具有神圣的约束力。
所以田木金方打蛇随棍上,立即要求对方全体将士,与由他代表的横空牧野,举行盟誓。那便再不用怕对方有异心。
盟誓有固定的形式,以马、牛为牲,先告于天地、山川和日月星辰,齐声念出盟誓内容,然后杀牲咒道:“惟天地神祇共知,有负此盟,使尔身体屠裂,同于此牲。”
草原的盟誓仪典,到正午结束,田木金方和林壮召集投诚诸将,举行会议。众战士因再不用防范,全体进食休息,化干戈为玉帛下,气氛和平融洽。
龙鹰等不便参与对方会议,策骑往沱沱河的上游,遥观大江发源处的壮丽雪川。
击杀支清丽亲弟杉历的“干”,回到了袖里去。
龙鹰在一块大石坐下,伸个懒腰。
风过庭讶道:“美修娜芙一向和你秤不离铊,为何竟不随你来?”
龙鹰道:“她倦得要命,说要躲进帐内,好好睡一觉。”
万仞雨笑道:“我倒想看看她疲倦的样子,因从未见过。”
风过庭在他右边的大石坐下,道:“现在大局已定,钦没晨日只余待宰的分儿,波窝更是横空牧野囊中之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