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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在记忆最深的底层去。
苦笑道:“真的要说吗?”
万仞雨大讶道:“你一向快人快语,忽然变得吞吞吐吐,究竟有何难言之隐?”
风过庭不解道:“你像早打定主意不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阳沉下西边地平去,长风从北面吹来,绿洲中心处篝火闪耀,传来人声驼叫。这一角却是安静宁洽。
龙鹰苦笑道:“我怎敢有事瞒你们?只因席遥可能是个聪明的疯子,怕他的疯言疯语,会影响两位大哥的心情。”
万仞雨兴致盎然的道:“那就更要说来听,因怎都猜不到他可以说出甚么能影响我们的疯话来。”
龙鹰绝不愿向两人撒谎。亦想不出有甚么谎话可骗过两人。无奈下,尽最后的努力道:“可以这么说,当你听过这番话后,将永远不能做回听这番话之前的自己。所有事物,均失去了以前应有的意义,动摇你对眼前天地的信念。我已差点成功把席遥的话忘记。实不愿你们重蹈我的覆辙。”
万仞雨沉声道:“没有夸大吗?”
龙鹰肯定答道:“一点没夸大。”
万仞雨拍腿道:“那更要听了。”
龙鹰差点捧头呼痛。
风过庭笑道:“今次没得推搪,快说出来。”
此时庄闻派人来唤他们去吃晚膳,给万仞雨藉词拖延。
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摆明不会罢休。
龙鹰心如吊桶,拿不定主意。
风过庭道:“法明问的该是同样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龙鹰点头。
万仞雨光火道:“你既然可以告诉法明,为何不可以告诉我们?”
龙鹰坦然道:“因为我不想害你们。”
两人交换个眼色,均看出对方心中的寒意。
今夜的星空特别灿烂,不同亮度的星星密密麻麻挤满夜空,造成使人眩目的纹路。横跨头顶的黄道,以千万计的亮星更是联群结队,形成跨越上方不见首尾的银龙,充盈着莫以名之的神秘力量。
风过庭道:“除法明外,你尚有告诉何人呢?”
龙鹰道:“公子猜到了,除法明外,我只告诉了仙子。”
万仞雨松一口气道:“原来是关乎生死、玄之又玄的东西。”
龙鹰被勾起有关仙门的一切,露出个苦涩的表情,颓然道:“正因不但是玄之又玄,且是非常真实,方具有如此的震撼力,颠倒一切,累得仙子须立即赶返静斋,报上她的师尊。”
风过庭道:“那我更想知道哩!”
龙鹰仰望星空,徐徐道:“说出来之前,让我先告诉你们我的感受。”
两人愈感事不寻常,以龙鹰、法明和端木菱的智慧武功,何事能令他们颠倒改变,永远不能回复过来?
龙鹰陷在深沉的记忆渊海里,以充满某种没法形容的情绪道:“我自懂事以来,除练功就是看书,又或左手和右手玩儿,右脑与左脑斗智。在荒谷的五年,则全心投入修练《道心种魔大法》,直至遇上没法逾越的难关,并首次想放弃时,公子、太平和胖公公奉圣上之命来了。我被逼散去全身功力,任由他们押送往京师。”
万仞雨道:“你便如忽然从石头爆出来的反斗星,浑身是劲,亦像闯进缸瓦店的野猴头,把整个神都反转过来,拼命的去泡妞,见一个追一个,连仙子也不肯放过。到现在,不论塞内塞外,再不是以前的样子。”
风过庭叫绝道:“形容得好。”
龙鹰目光回到他们身上,道:“我便像刚才的驼儿们,在毫无生机的沙漠走了一段长路后,忽然来到绿洲湖泊,遂失去了节制,只知纵情喝水吃草,其他的东西管他的娘。如非遇上仙子,被她以仙心捆绑,会有更多美人儿失身在我这反斗星手上。哈!”
万仞雨道:“我首次觉得你处处留情,是情有可原。”
风过庭道:“你是自懂事以来,一直在荒芜的沙漠上走着,遇上从未见过的绿洲,失控是必然的事。这么看,你已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因为圣上当时正是以美人儿笼络你。”
龙鹰道:“就在我全情投入这个有无尽可能性、新鲜动人的外在天地时,忽然遇上席遥,告诉我有关眼前天地的另一个故事。打个譬喻,便像棋子超越了棋盘,明白自己只是棋局内的一个棋子,你们道那会是甚么滋味?这一刻还是一切如常,下一刻你已身陷没有事物是正常的处境。以往所有依恃、信念、或奉之为终极的东西,全部被动摇、崩塌,不但心无所归,魂魄也依附无所。”
万仞雨骇然道:“竟如此严重?”
风过庭沉吟不语。
龙鹰道:“这种事是没法抱着姑且听之的心态去听的,最惨的是明知宝库在眼前,却苦无开启的钥匙,而即使开启了,敢否进入是另一道大难题。如此这般的事,不知道真的比知道好。请两位大哥三思,你们眼前的小弟,正是深受其害者。”
风过庭平静的道:“你们该早猜到,我有一段藏在心底里的伤心往事,由那刻开始,我一直没法回复过来,走肉行尸的活着,还故意投身最险恶的情况去。因为我并不怕死,且视死亡为最好的归宿。所以不论你告诉我是如何离奇可怕的事,仍没法使我的生活变得更恶劣点。唉!我最大的福气,该是遇上你龙鹰,令我感到生命仍可在某些情况里,显现出活力和光辉。说吧!”
龙鹰的目光朝万仞雨投去。
寒风转缓,长风徐徐吹来,拂得三人衣袂飘飞。
万仞雨断然道:“这种事开始了便没得停下来,我们三兄弟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他奶奶的,不要再婆婆妈妈了。”
龙鹰笑道:“此事确祸福难料。我必须先说出来龙去脉,才可阐明我因何对席遥的故事深信不疑。他的娘!此事亦可由一块天石说起,对着我们眼前运往碎叶城的天石,令人更感到席遥爱挂在口边的‘天地之间,莫不有数’,巧合至使人感到非是巧合。又如圣上对我说过的‘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你们该都是有缘人。”
两人头皮发麻的静心聆听,不敢打岔。
龙鹰目光投往离他们逾半里营地的灯火,此时骆驼全被牵往临时筑起的围栏内,且末人知机的避开这位处南缘的大湖,让他们放心说话。
龙鹰吁出一口气,整理脑中紊乱的思想,道:“时为东晋末年,于江淮之间,有个叫边荒集的地方,是数百方里荒芜地域的唯一兴旺城集,不属于任何政权,是中土最无法无天的地方。”
万仞雨道:“竟有此事?”
龙鹰道:“边荒集是千真万确。张易之大人曾从流传下来的说书里,听过有这么的一个地方,后来更被法明亲口证实。嘿!他是从佛门的纪录知道边荒集的存在。”
风过庭道:“说下去!”
龙鹰道:“某个晚夜,边荒集附近传来隆然巨响,大地抖震,荒人忙赶往巨响传来处,见到地上现出个大地穴,位于地穴中间的神庙化为飞灰,地穴所在方圆十多里的树,全被连根柭起。荒人遂以此附会同一晚发生的另一件事,拉在一起来说,甚么‘刘裕一箭沉隐龙,正是火石天降时’。此谶语在当时广泛传播,造就了刘裕的帝王霸业。”
万仞雨道:“刘裕以特制的火箭射沉当时两湖帮超级战船‘隐龙’的事,我也听过,但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传言总是愈传愈夸大,不能尽信。”
龙鹰道:“是否可凭一枝火箭射沉一艘船,只老天爷晓得,可是天穴的存在,确有其事。”
万仞雨皱眉道:“除非是亲眼目睹,你凭甚么相信真有其事?”
龙鹰道:“说来话长,先说当时形势。在整件事里,最关键的人物,是被誉为边荒第一高手的燕飞,还有被称为南方第一人的‘天师’孙恩和小弟的师父,也是上任‘邪帝’向雨田,他正是燕飞的生死之交。燕飞之名,我是从他对《道心种魔大法》所作的注疏里读到。向雨田亲自写下,燕飞曾两次从死里复活之语。”
两人听得倒抽一口凉气,满脸难以相信的神色。
龙鹰苦笑道:“我现在竟是惟恐你们不相信的态度,世事之离奇,莫过如此。唉!索性告诉你们吧!我便曾经被人杀死,又复活过来,此事只胖公公晓得。”
遂把被押送神都途上,给花间女杀死的经过道出。
万仞雨咋舌道:“难怪人说道心种魔是没人可以练成的。”
风过庭道:“燕飞又是如何从死里复活?”
龙鹰道:“我只知道他的第一次。是与孙恩决战,不敌被杀。当孙恩也以为他死掉时,燕飞却像个没事的人般四处活动。接着是第二次决战,孙恩从南方远道去找燕飞,时间刚好是天降火石之时。当然是未能分出胜负,最古怪的是孙恩从边荒返回南方后,将天师军交给二弟子徐道覆,天师道则交给大弟子卢循,自己则再不理人世间任何事,潜心修练‘黄天大法’。”
万仞雨叹道:“你愈说。我愈心寒。他奶奶的,是否根本没有天降火石这回事,那个大地穴是两人决战时弄出来的呢?”
龙鹰只好道出天、地、心三佩合一,可令仙门开启的事。
万仞雨重重吁出挤压心头的一口气,道:“原来竟是个有关神仙的故事。咦!为何你笑得这么苦透了的样子?”
风过庭平静的道:“万爷你生有可恋,只看你现在如释重负的表情,便知你不宜听下去。”
万仞雨尴尬地道:“因为我正听得心惊胆跳,故过早下断语。嘿!说下去吧!”
龙鹰道:“另一个关键的人物,是孙恩的大弟子卢循。他继承了孙恩的道钵,得传‘黄天大法’,可是任他如何追问孙恩与燕飞决战的事,孙恩却是不答一字。就像小弟以前对两位大哥的态度,因为晓得如让卢循晓得,只会害了自己的好徒弟。”
万仞雨道:“有关卢循的事,该是席遥告诉你的。对吗?”
风过庭道:“你在找席遥的破绽吗?”
万仞雨点头道:“确是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龙鹰仰望夜空,深吸一口气,续道:“到第四次决战。在一个无人荒岛进行,孙恩从此消失了,燕飞则返回边荒。卢循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发觉在岸滩处留下另一个大地穴。”
万仞雨和风过庭听得毛骨耸然,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后,万仞雨道:“不要怪我多疑,如孙恩决战身亡,卢循等绝不会承认,只好托之于鬼神。我曾读过有关孙恩的史书,天师军正是宣称他水解成仙。”
龙鹰没有直接答他,径自道:“我现在要将最不该说的,都说出来。卢循当时的震撼,可想而知。他连忙往寻燕飞,在建康城外守候了三日三夜,终给他截着燕飞,希望燕飞能坦诚相告。而燕飞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晓得真相,他的下半生将痛苦不堪,他仍想听吗?我的娘!燕飞的话也是我对两位大哥的最后忠告,悬崖勒马,正是此刻。”
风过庭朝万仞雨瞧去。
万仞雨变得气定神闲,道:“你怎可以尽信席遥的话呢?说到底,这些已是近二百年前的旧事,辗转传下来,一定走了样子。说吧!燕飞怎么说。”
龙鹰暗叹一口气,道:“燕飞告诉卢循,孙恩不但没有死去,且成功破空而去。”
万仞雨失声道:“破空而去?”
龙鹰淡淡道:“当我将整件事告诉仙子后,她说出来的四个字,正是向雨田的最后一句注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