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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律不由地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叫了石清妍过来,说道:“你莫理会她。”
贺兰辞伸出两根手指捏着自己的下颚,瞧见自己伸出手后,石清妍的眼睛更明亮了两分,暗暗为楚律叫了声苦,心说这前后两位王妃竟都是这么个性子。
“早年忧郁了一阵子,随后发现小道忧郁的时候太招女人喜欢了,弄得道观里的脂粉味都要拿水来冲洗,是以小道为了道观清净,便不敢再忧郁了。”
楚律想起石清妍说楚恒日子过的太好叫人打不起精神的话,暗暗点头,心道那些个女人听说贺兰辞为甘棠出家,可不是要多回头看他两眼,恨不得他移情别恋为了自己个再出一次家。想着,瞥了眼身边的那位俗人,说道:“王妃,问完了就回去歇着吧。”
石清妍唔了一声,又看了贺兰辞一眼,听这人言语轻快暗道难不成这人早忘了甘棠那档子事?瞧见沉水在远处等着自己,便向沉水走去。
贺兰辞见石清妍走了,因晨风吹在脸上便微微眯了眼。
“她胡言乱语习惯了,你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贺兰辞笑道:“王爷多虑了,王妃当真是与众不同。”
楚律清了清嗓子,不再提石清妍,忙问:“司徒尚呢?”
“小道先烧了蛮子粮草,随后叫司徒尚领着人夹击蛮子去了。听说瑞王领了人去救援燕回关?既然瑞王已经派人去了,王爷的人又岂能不去?”
楚律松了口气,心道如今钟将军心里也说不得益阳府对燕回关一事无动于衷了,想着又细问:“关外到底如何?”
贺兰辞说道:“雪大的很,没了粮食那些蛮子不久就会束手待毙。小道叫人留在关外,待蛮子败退之后,便收编了他们,有备无患,能叫咱们的人做了蛮子的头领总是好事。”
楚律笑道:“果然有你在,本王就不用为关外之事担忧。”
贺兰辞笑了笑,因日夜赶路,此时累过了头,便也不乐意去歇息,只觉得吹着凉风也舒服,于是便去棚子下蹲着,瞧见面前雪地上有盏茶,便不管不问地拿起来就喝。
楚律手伸出去,有心要说那是石清妍的杯子,但见贺兰辞已经喝了,未免尴尬,便将话咽下,心道可怜这世家贵公子如今也这般不讲究了,说道:“那茶冷了,叫翠墨换了热的来。”说着,便走到贺兰辞身边蹲下,将眼下留客天里住着谁、益阳府要宵禁等事一一说给贺兰辞听,顺手就将贺兰辞手上把玩的杯子拿去放在茶盘中。
贺兰辞也没留心他这举动,便说道:“难怪翠墨那小子说要弄了几头个大的给留客天送去。既然王爷要宵禁,不如叫小道将关外有名的花楼搬到益阳府来,益阳城到底小了一些,便在城外再修建外城墙,在外城墙内城墙之间修建花楼赌场。小道去信给何必问,叫何必问将那南边的风流才子,还有拜在风流才子膝下的花魁名妓全领到益阳城来。为了咸淡调和,小道那关外的几个相好也请进来。”
楚律心道这人不是说自己不近女色的吗?笑道:“丝绸蜡烛药铺这些正经的铺子摆在内城,其他摆在外城?如此也好。”
贺兰辞笑道:“至于绸缎等等,待小道请道上劫道的朋友帮帮忙,将南来北往的商贩都赶到通往益阳府的路上来,如此也不愁没商人来做买卖。也亏王爷能想到废除宵禁,寻常人只当宵禁便能免了许多犯禁的事,却不知免了这事,也免了财路。”
楚律笑了笑,说道:“也并非我想到此事,乃是王妃无意中提起的。”说着,暗道若是明日令王钰跟贺兰辞提起甘棠的事,贺兰辞难免会迁怒与王钰,倒不如自己先跟贺兰辞了,免得他多心,于是小心地提到:“你可知道甘棠的事?”
贺兰辞笑道:“她又非什么名人,小道才进了益阳城,怎会知道她的事?”
楚律迟疑一番,说道:“王妃早先跟甘棠有些误会……其实这误会原本算不得什么,但留客天中的人为陷害王妃,便有意叫人打着王妃的名号去侮辱甘棠……王钰说甘棠并未被侮辱到,但终究甘棠受到了惊吓。”说着话,便慢慢去看贺兰辞的脸色,看他还是一副不痛不痒模样,低声道:“此事怪不得王妃,也怪不得王钰。”
贺兰辞伸手在头上抓了抓,瞧见翠墨来送茶,便对翠墨吩咐道:“再往留客天里送几头活物——挑个大的、母的。”
翠墨看了眼楚律,见楚律不言语,又心知这位神出鬼没的假道士的话楚律是无不遵从的,忙道:“小的遵命。”说着,放下茶,便又头皮发麻地去寻活物。
贺兰辞蹙眉道:“留客天中的人为何要针对王妃?”
楚律见贺兰辞不提甘棠,反问这个,心道难不成贺兰辞要憋着劲去质问王钰,忙道:“你莫怪罪王钰,他……”
“他婆娘受辱,干小道何事?”贺兰辞蹲在地上伸手够了一盏茶,便慢慢地喝着。
楚律又深深地看贺兰辞,迟疑地问道:“你对甘棠……”
贺兰辞唏嘘一叹,悠悠地说道:“王爷,可想过倘若小道跟甘棠成亲,如今小道该人在何方?”
楚律略想一想,便知贺兰家不会许贺兰辞常留益阳府,定会想了法子将贺兰辞逼回京城,若是贺兰辞拖家带口的,贺兰辞便不似如今这般洒脱关外关内随意行走。
“对小道而言,王爷、王钰、益阳府,哪一个都比甘棠重要。”贺兰辞扭头看了楚律一眼。
楚律心里一震,暗道自己这辈子是无法偿还贺兰辞的恩情了,慢慢地说道:“留客天那位要陷害王妃,又有一段渊源,应当是留客天那位得知了某些事吧。”说着,又将石清妍指点王钰造弩、烟熏楚徊的事说了一说。
贺兰辞问道:“那些弩机就在西院?”随即又啧啧地说道:“王妃当真是与众不同。”
楚律替石清妍谦逊地说道:“她俗人一个,日后你留在锦王府莫多搭理她。”
贺兰辞诧异地看了楚律一眼,心道难不成楚律还要常领着石清妍来见他?站起身来,笑道:“王爷领着小道去瞧一瞧王钰造出来的神兵利器?”
楚律笑道:“勉强可以用,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话虽如此,却也有些满意地站起来领着贺兰辞过去,说道:“除了王钰,还有陆参等人也出了不少力气,如今益阳府的匠人多的是,想来待过了年,这弩机便用起来便能再灵活一些。”
贺兰辞一一记住人名,又直言问道:“王爷,王妃的图纸到底是从何而来?”
楚律一怔,从石清妍一而再撒谎的事上,他早看出这图纸定是石清妍自己的,跟石家没关系;但此事就跟石清妍是不是左撇子一样,追究起来也对他也没有什么益处,不如就放过,说道:“权当是王妃的吧,总归她聪明着呢,不会将这图纸泄露给旁人。”
贺兰辞听楚律这话的意思是只要石清妍不将图纸泄露给旁人就够了,含笑点了点头,心道楚律怎么说,他便怎么信吧。
66、几家欢喜几家愁五
因许久不见心中激动,楚律随着贺兰辞在西院里将弩机挨个看遍,待一早陆参等人到来,又一一将贺兰辞介绍给陆参等人,直到中午一同吃过午饭,楚律才劝贺兰辞去歇息。
贺兰辞也不再推脱,就在西院新建的屋子里寻了一间歇下了。
楚律因起得早了,也觉累了,便从西院出来,准备去书房歇息,才出了西院门,就瞧见石蓝婕冒了出来。
石蓝婕穿着一件粉色裙袄,见了楚律,便福身,随即笑道:“恭喜王爷了。”
“何喜之有?”楚律原不耐烦理会石蓝婕,此时听她开口便道喜,就有些诧异,不等打量,便察觉到石蓝婕细微之处的打扮跟石清妍越发像了。
石蓝婕欢喜地说道:“听说王妃姐姐今早上吐了,董姐姐说王妃姐姐莫非是有了。”
楚律一怔,先掐算一番石清妍的小日子,随即想到定是因见过没洗澡的贺兰辞心有余悸吐的,于是斥道:“胡说八道!去抄了一千遍大悲咒交给王妃。”
石蓝婕微微有些委屈,跟石清妍一模一样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心里纳闷楚律听说石清妍有了怎会不喜反怒?嗫嚅道:“婢妾是听来的话,婢妾也不知道怎么看有没有。”
楚律因石蓝婕屡屡自己凑上前来有些不耐烦,不搭理石蓝婕,又大步向前去。
石蓝婕站定了看楚律慢慢走远,微微撇了撇嘴,随即向其他四组院子看去,心道昨儿个吴佩依来,这些个女人都露出熬不住的意思了,如今叫她们知道石清妍有了,只怕她们更熬不住,到时候,众人群涌而上妄想跳龙门,侍寝表的规矩没了,再没人敢说她不能侍寝了。想着,眼睛瞄了眼宓儿,叫宓儿撺掇丫头们去传石清妍有喜的事。
楚律走到前头想着石蓝婕说的事,便折进蒲荣院,瞧见蒲荣院里四处都在清扫,满院子都是草药香油的味道,熏得他眼睛疼,心里猜到这味道是石清妍、沉水两个未免活物传到身上便拿了香油篦了头发,向廊上去,果然闻到味道更重,待掀了帘子进去,还没迈进去一只脚,便听祉年冷不丁地喊了一句:“王爷回来了。”
楚律顿住脚,立刻就看见石清妍如临大敌地披散着头发出来。
“王爷,您赶紧回书房洗漱吧。”石清妍说道,心道贺兰辞身上的活物只怕也传到楚律身上了。
楚律眯着眼睛,瞧见自己将另一脚抬进来后石清妍的嘴唇就开始咕哝,肯定地说道:“本王在这边洗漱。”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往那东西上想,头发当真痒了一下,伸手去挠了挠,随即催促道:“快弄了香油来给本王篦头发。”说着,就开始脱去外头的披风。
祉年等忙小心翼翼地远远接去披风的,随即小心地问石清妍:“这衣服……”
“拿火烤一烤,留着给王爷再见贺兰辞的时候穿。”
楚律本以为石清妍这般败家的人定会说扔了,不想她竟这般节俭,问道:“王妃穿去西院的衣服呢?”
“扔了。”
楚律了然地点头,心知这节俭只是针对他,石清妍自己依旧是铺张浪费的,想着,便向一旁坐着。
醉月、祉年等人忙将衣服拿到屋子外,又乱糟糟地叫人抬了热水到东间屋子里。
等到众人退去了,楚律一边向东边走,一边说道:“王妃过来给本王洗头吧,不然这活物从本王头上爬到王妃头上可不好。”
石清妍摸了摸手臂,思量一番,便答应了,跟着楚律进了东间,待他脱了衣裳进了浴桶中,便学着祈年给自己洗头发的模样给楚律拿了热水洗头,又抹了香油在上头慢慢地篦着。
“石秀女造谣说你有孕了。”
“回头叫翠墨送她几头活物。”石清妍说道,篦子梳了两下,上头干干净净的,不由地长出一口气,又慢慢地给楚律梳理,“王爷昨晚上作弄臣妾很痛快吧。”
楚律舒坦地靠在浴桶上,闭着双眼,听她这般说,便道:“是也不是,你后头不是见了贺兰辞了吗?”
石清妍拿着篦子的手一顿,因没梳理出活物,便放宽了心,用清水给他冲洗了头发后,便手搭在木桶沿上,慢慢地扯着篦子上的头发,看着楚律仰起的面孔,心道这人如今叫人看着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