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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今天爹爹给你讲《儒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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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谢慎替儿子谢旭掖好被角,轻声轻步的出了屋子,独自到院子中赏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夫君可是要饮酒?”
芊芊踱步而至,手中拎着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还是娘子懂我。”
谢慎笑着接过酒壶,给自己和芊芊各倒了一杯,感慨道:“一转眼,儿子都这么大了。”
芊芊叹声道:“是啊,还记得第一次见夫君时,夫君还是个半大小子。”
谢慎白了她一眼道:“还不是把娘子你迷得神魂颠倒。”
芊芊背过身去道:“夫君再这么说,便一个人喝酒吧。”
谢慎连忙赔罪道:“是为夫不好,别怪我了好不?”
他许久未和芊芊独处,此番月下相谈竟然有别样的冲动。
“娘子,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对你说。。。。。。”
谢慎替芊芊拢了拢鬓角的发丝,声音中满是温情。
“嗯。”
芊芊轻应了一声,垂下头去。
谢慎将妻子环在怀中,二人便这么相拥着过了良久。
“过段时间我想要向陛下告假一段时间,回老家余姚去。”
“啊?”
芊芊显然被谢慎的这个决定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谢慎叹声道:“大哥的身子不好,已经咳嗽了一个多月,我放心不下。”
“怎么会这么严重?”
芊芊忧心的问道:“没有找郎中看过吗?”
“别说余姚了,便是杭州府的名医都请遍了,可就是没有好转。”
一想到大哥的病谢慎便忧心忡忡。
他接到余姚的来信不过十日,但若是按照信中所说,大哥的病情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如果再这么咳嗽下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按照信中对大哥病情的描述,谢慎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肺痨。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染上肺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由于对这个病没有系统的认识,加之医疗环境有限,很多患者都是因为贻误医治的时机而病死的。
窈娘的病若是再晚一些看,亦或是没有遇到李言闻,恐怕也要药石无医了。
“恩,夫君做的对,朝中的事情即便再忙也没有兄长的身子重要。再说了,六部九卿那么多股肱重臣,即便少了夫君几日,天也不会塌下来。”
“你啊,倒是会安慰人。”
谢慎刮了刮芊芊的鼻头,笑声道:“怎么家国大事到了你嘴里,变得这么简单了。”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啊,这大明朝少了谁也一样照常运转。”
稍顿了顿,芊芊接道:“到时我陪夫君一起回余姚。”
“恩。”
细算了算,谢慎自弘治九年离开余姚奔赴京师参加大比,也已经有十年没有回乡了。
他的仕途太顺,顺到没有时间享受锦衣还乡的荣耀。
古人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在世人看来,获得了功名富贵就理当享受乡邻亲朋艳羡的目光。
谢慎倒不是想刻意向世人炫耀什么,在他看来回乡这种事情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正像芊芊说的,大明朝离了谁都一样照常运转。向朝廷告个两三个月的假会乡探望一番兄长应该没有多大的影响吧?
。。。。。。
。。。。。。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三司会审
若论这些日子最难熬的,莫过于刑部尚书屠勋了。
陛下降下旨意,命刑部与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锦衣卫千户江彬、阁臣焦芳纵火文渊阁,陷害同僚一事。
这件事乍一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要严审即可,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陛下并不想让江彬获得重罪。
但如果仅仅是做做样子,走个过场内阁那里又交代不过去。
虽然名义上是三司会审,不过刑部却是审讯的主体。这不大理寺卿和左都御史都表示相信刑部的决断,只派出了佐2官来听审,到头来会审却是变成了刑部的独角戏。
这让屠勋愤慨不已。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开审了。
由于焦芳和江彬一个是阁臣,一个是天子宠臣,故而在他们正式定罪前还享受见官不拜的特殊待遇。
屠勋扫视了一眼堂下的江彬和焦芳,咳嗽一声道:“本官奉皇命提审尔等,尔等需如实道来。”
虽然他已经气沉丹田,但这番话听起来着实不怎么有气势。毕竟二人的地位并不比他这个刑部尚书差多少。
焦芳是阁臣压了他一头,而江彬虽然只是个锦衣卫千户,却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左右天子决定的宠臣。
为了防止焦芳和江彬串供,此先一直对二人是分开关押,直到开堂提审二人才打了个照面。
焦芳和江彬对视的一瞬间直是懊悔不已。若他当日没有听信江彬的鬼话,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此番悔悟虽然已经太晚,但总好过始终被人摆布。
屠勋清了清嗓子道:“焦芳,本官且先来问你,那纵火文渊阁一事可是你做的?”
焦芳立刻回道:“污蔑,这都是污蔑。老夫绝没有做过这等事。”
作为官场老油条,焦芳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虽然此刻他已对江彬恨之入骨,但二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绝不能承认有关文渊阁纵火的任何事情。
屠勋早知道焦芳会这么说,便拿出一叠文书道:“这是目击你进入文渊阁的书吏写下的供词,你出入文渊阁前后的时间与文渊阁失火的时间完全吻合,你怎么解释?”
焦芳心中暗暗叫苦,却不得不强自辩解道:“屠部堂也是刑部的老人了,断案怎么这般莽然。老夫前往文渊阁是查阅典籍,和这文渊阁失火有何关系?难道老夫作为阁臣连文渊阁都不能踏足吗?”
“你!”
屠勋被焦芳噎的说不出话来,闷哼了一声,甩下文书道:“不止一人看见你行色匆匆从文渊阁走出,你还想抵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焦芳一脸悲愤,感慨道:“既然屠部堂想要定老夫的罪,那就定好了,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老夫为大明朝鞠躬尽瘁,想不到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真是可悲矣。”
屠勋心里一阵恶心,这焦老头苦肉计演的真是不错啊。明明是个不要脸皮的无耻恶棍,非要装出一副股肱忠臣的样子,真是叫人厌恶。
“哼,这句话不要记!”
屠勋瞪了一眼奋笔疾书的书吏官,呵斥道。
“焦芳,西厂的番子已经将你和江彬在府宅私会密谋的事情记录下来了,你还想抵赖!”
这下江彬看不下去了,他冷笑一声道:“屠老头,你这是什么屁话。我和焦大人都是大明官员,大明律的哪一条规定同僚之间私下不能小聚的?我和焦大人不过是品茗对诗,难道这也不行?”
“你,你。。。。。。”
屠勋气的胡须乱颤,胸脯急剧的起伏。
这个江彬也太无耻了,竟然敢咆哮公堂。
“来人啊,人犯江彬咆哮公堂,与本官先打二十大板!”
江彬这下有些慌了,他没想到屠勋真的敢动他,一时急声道:“我说错什么了,你敢动刑!”
“这是刑部大堂,由不得你放肆!”
屠勋再也忍将不了,丢下签子呵斥道:“还不动手!”
部堂大人已经话,左右衙役不敢怠慢,立刻把江彬拖翻在地。自有人上前踩住江彬的手脚,将他呈大字形拉开。
刑部所用讯杖虽然不比廷杖的木杖厚实,但也绝不是地方县衙所用毛竹大板所能比的。
左右衙役使出了浑身气力将讯杖朝江彬臀腿砸去,痛的他连声高呼。
“屠老头,你真敢打我,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屠勋此刻才稍稍解气,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江彬,你犯下重罪还敢咆哮公堂,本官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二十板子便算是给你一个教训,要是再不认罪,更有大刑伺候!”
虽然天子不希望江彬获得重罪,但若是判罚无罪,内阁和百官都不会答应。故而最好的结果是江彬自己认罪,最后屠勋拟写一份处理结果上呈天子,由天子法外开恩予以减刑。
但这江彬明显很不识趣,非但没有认罪的意思,还负隅顽抗,咆哮公堂。屠勋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刑部尚书的官威何在?
坐在下的大理寺少卿和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却像两尊蜡人似的,不一言,冷冷注视着刑部衙役痛责江彬。
来刑部之前,他们就已经得到明确告知,不要强出头,这件事情全权丢给刑部去办。
这种棘手的案子,办的好了是你应该的,办的差了便会惹一身骚,完全没有理由去卖力。
刑部大堂内除了板子打在江彬臀腿间的闷声,没有任何声响,直是叫人窒息。
一旁的焦芳更是冷汗直流,这屠勋还真的来狠的啊。方才若是他再多说几句,不会也被屠勋勒令打板子吧。
二十板子打完,江彬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公堂之上,再没有一分之前的倨傲。
屠勋搓了搓手掌,笑声道:“江千户,这刑部讯杖可还让你满意?”
“屠,屠老头,你不得好死!”
江彬却是强抬起头,啐出一口浓痰,直朝屠勋射来。
屠勋下意识的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那浓痰落在公案前几步,气的他愤声道:“看来还是我刑部招待不周啊,来人呐,上大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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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朋党是要不得的
“屠部堂且慢!”
屠勋微微一愣,见发声的是大理寺少卿秦观,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他心道你们家大人躲着老夫,派出你个佐贰官来看戏,那你就好好看戏好了,偏偏还跳出来指手画脚,这是怎么个意思?
“秦少卿,你有何见解?”
“屠部堂,眼下江彬还没有被定罪,这个时候对他用大刑恐怕不妥吧?”
其实秦观也不想跳出来趟这趟浑水,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屠勋走走过场,把这场三司会审拖过去,那他自然乐得所见。可屠勋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要对江彬大刑伺候。
江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那里没法交代,追究起来不光是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一样跑不了。
秦观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屠勋给自己挖坑,还往里面跳啊。
“哼,证据已经确凿,有什么不能用刑的。莫不是秦少卿比本官还懂这刑律决断了?”
屠勋这下便是倚老卖老了!
也就是秦观这个大理寺少卿比屠勋低了一级,要是换做大理寺的正印堂官,是绝咽不下这口气的。
屠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老夫是刑部堂官,掌断狱多年,岂是你一个大理寺少卿能够随意评说的。
大有几分你行你上啊的意味。
秦观笑了笑道:“屠部堂别误会,下官没有质疑屠部堂的意思,不过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被秦观这么一搅合,屠勋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方才江彬咆哮公堂,他气将不过,遂下令打了这厮二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