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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我也知道如今王上的艰难,可越是这个时候王上越要冷静。前面顺风顺水惯了,现在有了挫折,但王上只要跨过去,大秦依旧是一怒而天下惊的第一强国。现在没有外人,王上就告诉我这个老婆子,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母后,白起传信说义渠仅余八万狼骑,儿臣想以白起之能有十万兵力足矣。因此儿臣想派十万兵马支援河西、河东两郡,同时命令上郡太守派出五万兵马支援两郡。”
“这就是王上的意思吗?不知王上认为大臣们会怎么想?”太后摇了摇头,出声问道。
秦王不知其所以然,心里纳闷还是回道:“多数大臣们应当赞成。这已经是儿臣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王上真的这么以为?我可是得知一个消息,楚国听闻秦国大败的消息后正蠢蠢欲动,意欲夺回郢都。等楚军来了,不知王上打算怎么抵挡?”太后语出惊人。
“而且,义渠狼来去如风。不知王上调走白起的十万大军后,让白起拿什么来困住八万义渠狼骑?现在咸阳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担心义渠狼骑突围出来,甚至攻打咸阳,这些王上都想过吗?”
秦王被问得哑口无言,自己已经被连番的大败冲昏了头脑,只想着两全齐美,既想保全土地又想围剿义渠。偏偏疏忽了民心,疏忽了山东六国的反应,实在是不应该。如果真像太后所言,楚国也来凑热闹,那对秦国可真是灭顶之灾啊!说不定齐国、燕国也会趁虚而入,讨些便宜。
“请母后教我!”秦王正色求教。
“好,王上不嫌弃老婆子老婆子就说几句,王上觉得有道理就听,没道理就当耳旁风。”太后顿了顿,慨叹道:“王上的初衷是好的,对内消灭心腹之患义渠,对外打退三晋进攻,疲弱三晋。但王上忘记了如今的大势,胡阳败的太快,义渠乱的太快,三晋来的太快,如今内忧外患,我们只能解决一个。若想一并解决,时间上根本不允许。若如王上所言,很有可能一个都解决不了。”
“关中乃我大秦之根基,关中若乱,我大秦元气大伤,非十年不能恢复。相对来说,韩、赵、魏侵略河东、河西一事更像是癣疥之疾。即便河西、河东丢失,只要我大秦国力尚在,数战即可夺回。当年吴起打下了河西郡,没多久还不是被我们夺回来了!只要函谷关在,我们大秦就立于不败之地。内忧外患,孰轻孰重,王上应该分得清。”
“至于如何应对楚国的威胁,那更好解决。楚国蠢蠢欲动皆因我们大秦攻下郢都而起,楚国不过是想趁着我们大秦虚弱夺回郢都。以老婆子看,不如所幸大方点把郢都归还给楚国,与楚国重修旧好。这样我们大秦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盟友。再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游说楚王,许之以利,楚国必会攻打韩、魏。更何况,河东、河西两郡我们未必守不住!”
“母后的意思是?”秦王不确定地问道。
“韩、赵、魏三国势大,两郡所辖小城已是非丢不可,老婆子认为不如弃车保帅!将钱粮、大军集合在郡城之所在,死守郡城。只要熬过一段时间,天下大势未尝不会变化。”
“母后妙计啊!儿臣明白了!”秦王终于露出了笑容。
太后的意思是不以一城一池的得失论成败,在此大败之际收缩防线。这样既增强了定阳、安邑的守备力量,又用附近的城池分散了敌军的兵力。敌军若攻则要考虑惨重的伤亡,若是不攻,定阳、安邑就会成为敌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令敌人坐立不安,牵制住大批敌人。
秦国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联络楚、齐、燕三国,三国只要略一声援秦国,韩、赵、魏必定不敢妄动,攻打河西、河东两郡的事情说不定就会不了了之。
“王上明白就好!老婆子老了,大秦的未来还要靠王上啊!”
秦王听着太后的话,若有所思,莫非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来不及思考,秦王火速召集群臣告之了自己的决定。;
第六十章 兄弟阋于墙
四曰后,武关。咸阳派出的访楚使团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在曰落之前到达了武关。
武关位于丹水以北,原名少习关,后改称武关。关卡北倚岩崖;南临绝涧,东、西、南三面均有河水环绕。城东有四道岭;特别是吊桥岭高且陡峭;“上山一道;不容并骑”;为武关屏蔽。其地界“秦头楚尾”;为“秦楚咽喉”、“关中锁钥”。
只不过随着秦国连年伐楚,获取了大片的楚地。如今出武关,下丹阳,即到属于大秦的南阳郡。
“卑职参见宛侯!还请宛侯恕卑职甲胄加身,不能全礼之罪。”一个二五百主朝着使团最前面的一人行礼。
“哈哈!将军恪尽职守,为我大秦防守如此雄关,何罪之有啊?”宛侯摆手大笑,毫不介怀。
“宛侯跋山涉水,卑职已经为宛侯准备好酒宴接风洗尘,还请宛侯移步随卑职前去用食。”二五百主不卑不亢地说道。
“如此有劳将军了。”宛侯点头致意。
“请!”
“请!”
当夜宾主尽欢,酒过三巡后宛侯装作不胜酒力辞别了二五百主回到房内。一回到房内,宛侯醉态顿去,面色平静地朝房间里的一个黑影淡淡地问道:“一切正常吗?”
“正常!”黑影扯着一口嘶哑的声音,言简意赅。
“还是小心为上。武关守将是王兄的人,这次王兄派我出使楚国可没安什么好心。”
“喏!”黑影应了一声,悄然退了出去。
宛侯望着不知所踪的黑影无奈一笑。父王派给自己的暗影侍卫实在是一块木头疙瘩,在自己记忆起就守护自己,却只负责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其他什么命令都不听。
“父王啊父王,你可知儿臣过的很苦。”宛侯心里默默叹着一口气。
世人皆知道他是公子市,是宛侯,位高权重,一怒而天下色变,却没人知道他的苦,他的无奈,他耀眼光环下的步步惊心。
公子市是秦惠文王的儿子,也是秦武王的弟弟。武王贵为太子,由他继承王位公子市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当武王逞一时能,举鼎而死的时候,王位出现空缺,最该继承王位的应该是他公子市。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武王死地太快,没有留下子嗣。其生母惠文后欲立庶子公子壮为秦王,保全自己的地位。宣太后当然更愿意自己的亲生儿子等上王位,于是推出了自己的儿子公子市。当时长子公子稷远在燕国为质,幼子公子悝年仅十岁,也只有十五岁的公子市较为合适。
当时宣太后的弟弟魏冉在秦国手握大权,结果自然是宣太后一方获胜。就在公子市准备登基,赵武灵王却横插一脚,干涉秦国内政,要求立自己看好的公子稷为秦王。赵国国力强大,秦国上下却貌合神离,失败的惠文后一方更是蠢蠢欲动。宣太后无奈之下,只能改立公子稷为秦王。
就这样,公子市到手的王位生生被长兄公子稷夺了过去。有这么一句话很有道理,当你从来没有机会得到一些东西时,你不会对其多么渴望,但当你可以触碰到以前不敢奢望的东西却又得而复失的时候,你的心会变得极度不甘心。
人人都是这样,公子市也不免俗。对权力的迷恋,对王位的迷失让他难以自拔。从那以后,一个声音就一直在他心里不停地叫着“那个王位是我的!是我的!”
虽然公子市接受了宣太后的安排,甘心退位,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愿意屈服命运的安排。宣太后曾经对自己说过,若是公子稷昏庸,她会支持自己取而代之。如果这样,兄终弟及又会在秦国上演。
但公子稷太聪明了,也太贤明了。公子市苦等十四年,只等来了一个宛侯的封号。然后他又盼望着自己的王兄身体不行,如果公子稷早逝,自己还是很有机会上位的。但此后的几年里,王兄一直健康如初,偶有小恙也只是让公子市空欢喜一场。
于是,公子市决定不再等了。他要学习自己的另一个兄长公子壮,如果不能等到自己想要的,那就夺过来!
随着秦王渐渐掌权,他欲将王位传给长子的心思也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到了如今,秦王已五十有二,却依然健壮!这让公子市更加庆幸自己提前这么多年的精心谋划。
也许是察觉到公子市的不平之心,秦王对其越来越提防。很多危险的出使任务都要公子市去完成,就像现在的楚国之行。秦国诱杀怀王的往事历历在目,前几年更有火烧夷陵,水淹郢都的恶行,楚人会这么轻易地不计前嫌,放下干戈援救秦国吗?!
公子市对这一点很怀疑。秦、楚两国仇怨如此之深,楚地又多的是桀骜不驯的游侠,这次访楚之行绝对不会一帆风顺,说不定还会遇到行刺。如果自己的“好王兄”派遣刺客谋杀了自己,然后嫁祸楚国却故作大度地原谅楚国呢?那自己岂不是白白成了两国重修旧好的牺牲品!
“以我的姓命换来楚国对秦国的原谅,以我的身死换来秦国危机的消除,果真妙计啊!只是,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觉悟啊!我的好王兄!”公子市默默叹气,露出一股狠色。
“母后,这也是你的决定吗?你也决定放弃我了吗?”公子市突然间泪流满面,同样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为何待遇却如此大。如果非要派宗贵出使楚国,为何不派秦王的儿子?!为何连心爱的母后都赞成这一点。
秦王的决定让公子市不由得往最坏的方面去想,那就是母后已经开始支持秦王,意欲借楚国之行除掉自己,毕竟楚国之行实在太过危险。
其实公子市这次是真的误会秦王和宣太后了。正因为出使楚国太过重要,秦王和宣太后才想着派一个重臣出使,以此显示秦国对楚国的重视。
两人遍数朝中大臣,要么年老体衰,要么职位不高,原本公子悝比较合适,但他更醉心于军事,没有公子市能言善辩。秦王的长子又刚巧生了一场疾病,不宜长途跋涉,无奈之下,只能让身为当今秦王王弟的公子市勉为其难,出使楚国了。
对于秦王和公子市、公子悝两个弟弟的纷争,宣太后其实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切都怪自己当时觉得公子市委屈,许诺兄终弟及的继承制度。谁料到秦王身体如此之好,更兼雄才伟略,这让宣太后没理由扶公子市上位。眼看公子市还两年就五十岁了,真等到继位肯定垂垂老矣。而秦王的长子柱甚得己心,年富力强,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民谚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里都会痛。宣太后再怎么叱咤风云也是一个女人,也会老,也珍视亲情。尤其是随着宣太后的年龄越来越大,她越发想和和睦睦。为此她斥责了与公子市来往频繁的魏冉和白起,将立储一事一拖再拖,最好拖到公子市完全死心。
但宣太后低估了人心,低估了公子市对权力的渴望。虽然明面上公子市与魏冉、白起不再交好,甚至有时在朝堂还会因意见相悖发生争吵,但暗地里三人却是依旧交往如初。
对于此次的楚国之行,公子市表明遵从,实际上心里有了别样的打算。
第六十一章 秦楚结盟?
随着河西、河东两郡秦军主力的主动后撤,韩、赵、魏两国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大片秦地。
三月十一曰,韩国取渑池、新安两城,魏国破武遂,赵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