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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拿过女孩手中那块黑黄的东西小心地放入怀中,说道:“太硬没关心,哥哥把它放在怀里暖暖就不硬了。”
“哦。”女孩乖巧地点点头,一边紧盯着男孩怀中的食物,一边用右手从地上挖雪团往嘴里塞,显然饿急了。
两个孩子紧挨在一起,身体微微发颤,小手都冻得通红。
墨非心中一酸,想了想转身到远处食铺买了几个热窝头。
“给,吃吧。”墨非蹲在他们身边,把窝头递了过去。
女孩看着热腾腾的窝头,眼中发亮,想伸手拿又有些胆怯。而男孩则拉住妹妹的手,看着墨非不说话。
墨非见状,主动往他们手中塞了个窝头。
女孩迫不及待地吃起来,男孩犹豫了一下也张嘴咬了一口,同时问:“这位大人,为什么要给我们吃的?”他虽然小,但还分得清穿着的好坏,从来没有这样的大人给过他们东西。
墨非摸了摸男孩的头,说:“我想找人说说话,所以顺便给你们拿了些吃的。孩子,你们的父母呢?”
男孩回答:“爹爹去打仗了,娘亲在青桐树下睡着了。”
睡着了……
墨非顿了顿又问:“你们的家乡在哪里?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男孩摇头:“我们没有亲人了,也不知道家乡叫什么名字,但是,我们总有一天还会回去的。”
“不知道家乡的名字,将来如何回去?”
女孩吞了吞嘴里的食物,抢先回道:“我娘说过,我们的家乡种满了青桐树,只要顺着有青桐树的路走,就能找到我们的家,而娘亲会在第五十四棵青桐树下等我们。”
男孩默然。
墨非也默然,心仿若被什么揪住一般,酸涩难受,原本还有的游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时代,饥饿、死亡、疾病无处不在,她不是圣人,没有消除天下苦难的伟大理想,她也只是乱世求存的普通人。然而,若是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也应该做些什么。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墨非眼中闪过坚定。这段时间她积攒了不少钱粮,除了上次卖镜子的钱,还有巫越的赏赐以及作为客卿的月例,平时的生活用度基本不需要花钱,所以她如今也算小有积蓄,拿出大半帮助这些难民度过冬季还是可以办到的。
只不过别处的难民她估计就兼顾不到了,但也并非毫无办法。
这里的冬季严寒而漫长,若置之不理不知会死多少人。那么,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想到这里,墨非牵着马就打道回府。
“主公,属下有事禀告。”沈薄行礼道。
“何事?”巫越头也没抬地继续查阅奏章。
“是关于浮图大人的。”
巫越动作一顿,抬头问:“‘他’怎么了?”这几天刚向外公布了一些商法条例,各方商贾纷纷上书表决,他需要尽快批阅,所有也就没去找“他”了。
“前日浮图大人带着数名仆役采购了大量粮食和衣物。”
“采购粮食和衣物?何用?”
“接济难民。”
巫越眉头微皱:“那些难民不是都有安置吗?”
“入冬之后的难民尚未安排,因为霜冻,各地丈地不便,房屋亦需重造。”
巫越点点头,不在意道:“既然如此,随‘他’去吧,看‘他’向库房支了多少银钱,记录下即可。”
沈薄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浮图大人未曾向库房支一文钱,买粮用的都是‘他’自己的积蓄。”
“什么?”“他”能有多少积蓄?那点钱能救得了多少人?“他”为何不找自己帮忙?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巫越也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那个生活节俭的家伙,第一次大把花钱竟然是为了别人,那些平民值得“他”如此付出吗?
“‘他’买了多少粮?购置了多少衣物?”
“粮食约莫70石,衣物……大概有好几车。”
巫越沉默,以现在的粮价,70石大概需要将近100银,再加上几车衣物,“他”不是将自己所有积蓄都花了吧?
巫越并不知道墨非还有卖镜子所得的银钱。
“另外,”沈薄又道,“浮图大人是以主公的名义接济难民。”
“……”
西城边缘出现了一个济民台,这里的难民们每天都能从此处领到两份热腾腾的免费食物,同时每人还获得了一套冬衣和被褥,这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地方出现了几分生气。
有人问:施粥赠衣的善人是何人?
答曰:戎臻王。
于是,戎臻王巫越除了“不败鬼将”的威名之外,又多了一个济民于难的善名。
比起分配了房屋和土地的难民,这些被直接从生死边缘拯救回来的人,更有感恩之心。从此,原本名声不显的戎臻开始脱颖而出,各方才学之士以及无家可归的人向此聚集……
“为何要以本王的名义?”巫越对于占他人之誉没有丝毫兴趣。
“以主公的名义远比以浮图的名义要适当得多。”
“那为何要花自己的钱?此事与本王商议,本王怎会不同意?”巫越其实并非十分爱民的主子,他只是不希望浮图为了不相干的人倾其所有。
墨非沉默了一会,道:“主公的钱尚有大用,轻易不能动。而浮图的钱却留着无用,在主公门下,浮图毋须为吃穿发愁,故不如将它们用来救济那些难民。”
巫越因为那句“在主公门下,浮图毋须为吃穿发愁”而心情转好。
“而且,”墨非又道,“浮图并非打算一人承担济民的任务。王城的难民浮图尚且无法全部兼顾,更何况整个戎臻的难民呢?”
“哦?浮图此举还有深意?”
“深意与否尚且不知,须等几日才能见分晓。但是,有一件事必须得到主公的首肯。”
“何事?”
“建立书舍。”
巫越恍然,上次浮图昏昏睡睡间就提到过,他十分赞同:“此事大善,本王全力支持。”
墨非却又说:“并非如此简单,浮图希望主公答应,将戎臻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孤儿都收入书舍。”
“!”
第一卷:声名鹊起 好客
“这个提议,我有异议。”
书房中,百里默如此说道。刚才巫越将墨非的打算提了出来,各人议论纷纷,第一提出反对的便是百里默。
他说:“浮图先生有此善心,百里佩服。然而此事不可行,开办书舍是培养人才的好办法,但若要将那些孤儿全部收入其中,这笔花费将是无底洞。更何况戎臻正是发展时期,内银紧张,我们怎能将钱花到旁处?”
“百里先生言之有理。”孟泉点头,“书舍开办十分必要,戎臻师者极少,很多大户子弟皆是聘请闲散才士作为教学先生,然而先生才识高低不一,甚至有不少误人子弟者。若主公开办这么一所书舍,集中招收学子,师长德才兼备,学生亦可互为增长,此举必然受到世人支持。然而这些学子的身份必是非富即贵,一般平民怎能混杂其中,甚至还要由公府教养?”
其余人亦纷纷附和,在他们的观念中,贵贱有别,等级分明,万不能相提并论。即使是才士之间亦有高低之分,好比墨非,虽是上卿,但出身不明,在贵族眼中也只是一名寒士。巫越门下客卿或富或贵,完全靠才学上位的寒门子弟甚少。盖因大多数平民读不起书,请不起良师,结果便造成了“大才皆贵士,寒门无上品”的局面。
墨非对此深有体会,故也没打算说什么“人人平等”的和谐言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突然开口道:“主公,新的商法已经公布数日了吧?”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突然转换了话题。
巫越点头:“已有六、七日了。”
“众商贾有何反应?”
“大多赞同。”
“浮图猜想,他们更关注的是几项商品的经营权吧?”
“哼。”巫越冷笑一声。
为了让商法顺利推行,墨非和其余才士搜拢了一些原本由官方专营的商品和技艺,挑选其中几项进行竞价,价高者可获得数年的专营权。这等于就是垄断,其中利润自不用言说。其中纸的经营权更是最受关注的一项。
故此法一出,不单戎臻的商人纷纷涌动,即便是外地商人也为之心动,他们固然是没资格参与竞价,不过却是有机会与中标者合作。
“浮图问此话是何意?不妨直说。”百里默皱了皱眉道。
墨非环视一周,淡淡道:“为了获得专营,商人们必有所动。不知最近几日,有哪些大人家中的访客遽增?”
此话一出,书房中至少小半数人脸色僵了僵,其中甚至还包括财务大人孟泉。
巫越眼中寒光微闪,静静地看着房中的诸人。
“诸位大人不要误会,浮图并无他意。”墨非面无表情。
其余人看在眼里,心里要有多别扭就多别扭,丫这还叫“无他意”?纯属故意的吧!
墨非又道:“嗯,其实浮图最近颇为空闲,偏偏寒屋冷寂,无人造访,诸位大人若是再有客人,不如都请他们来浮图住处一叙,亦为浮图家中添些人气。”
诸人立时一脸呆滞,连巫越似乎都有些抽动的样子。
“浮图此言可并非玩笑,浮图可是十分好客的。”墨非一脸认真道,“当然,诸位大人亦可不必理会浮图的请求,浮图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能别一脸冷漠地说着“不介意”吗?
“只是浮图若无客可待,那只能经常去诸位院中叨扰了,诸位往来之客,浮图亦会一一记录,以便日后邀请。”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咳,浮图有此盛意,相信我等的‘客人’皆乐意前往。”孟泉神色不自然道。
“是啊是啊,浮图闻名戎臻,何人不仰慕?”其余人纷纷点头。
“过奖了。”墨非淡然道,“那浮图这几日便恭候贵客了。诸位大人可听仔细了,浮图这几日只招待‘贵’客。”
“是是,我等明白,明白。”众人神色十分诡异,有几个嘴角甚至抽搐不停,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百里默皱眉,忍不住出口道:“刚才不是在讨论学舍之事吗?浮图是否还坚持要收留那些孤儿?”
众人见有人终于把话题转回来了,心中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嗯,是啊,这可是个问题,到底要不要收留呢?”墨非敲了敲桌案,作深思状。
这回连休养很好的百里默都有点想暴走的冲动。今天这个少年是专门来玩人的吗?
“不如过些时日再讨论吧。”墨非说道,“诸位大人皆不同意,浮图自然要反省一下,若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再提不迟!”
见墨非总算退了一步,众人心中总算平衡了一点,只是百里默怎么想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他”绝对不是无缘无故说那些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墨非到底想干什么?这也是巫越心中的疑问。刚才他还以为“他”想用其余人私相授受的事情做威胁,以便令其妥协,可是后来却又主动要求那些商人前来拜见,巫越绝对不相信“他”是想收好处。
那么……
“浮图到底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