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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恐怕也是被人撺掇的。
正安静吃着东西,忽然前厅传来一阵喧哗声,然后就是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屋中的其余人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她们面面相觑,然后叫侍女去看看情况。
不多时,侍女回报,前厅有一位大人忽然晕倒,世子已经去请大夫了。
“哪位大人昏倒?”立刻有女子询问,在场大多是其余人带来的女宾,自然担心昏倒的是谁。
“是曾先生。”侍女回答。
“曾先生?”一名女子惊呼出声,“快,带我去看看。”
侍女迟疑道:“诸位大人皆在场,姑娘此时去恐怕不妥。”
那女子咬了咬唇,重新坐下,只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
她旁边一位女子询问道:“你家大人平时身体如何?”
“甚少生病。”那女子回答,“奴家跟随大人一年多,都未曾见过他生病。”
其余女子都感觉奇怪,一时无语。
墨非是事不关己,坐在一边静观其变。只是心里暗道;今日这场宴会恐怕要提早结束了,正好。
不多时,前厅又是一阵骚动。
那名女子立刻让侍女去查看。
侍女再次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回禀时声音还有些颤抖:“回……回姑娘,曾大人此时浑身滚烫,皮肤上生出大片红疹,情况甚是不妙,连大夫一时也束手无策。”
女子脸色一白,顿时六神无主。像她这样的女子,只能依附男人而生存,一旦失去依托,前景难料。
其余女子皆露出同情的神色。
众人都没了胃口,或小声议论,或陷入沉思。而墨非倒是吃饱了,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时,一仆人来报:“水姑娘,世子请你移步客房,照顾你家大人。”
那女子立刻站起来,匆匆跟随侍女而去。
而仆人又对其余众人道:“还请诸位姑娘安心用膳,此事自有大人们处理。”
一顿食不知味的午膳过后,此次宴会也提早结束。那位曾大人是中都极为重要的一位才士,颇受太守和世子的重视,他如今突然发病,众人自然玩兴全无。
回程时,墨非问道:“那位曾大人怎样了?”
“不知。”栖夙沉吟道,“大夫还在寻找病因。”
这个时代的医术,墨非不报期望,简单地风寒都有可能要人性命,更何况是这种连病因都查不出来的疾病。
只是墨非此时并不知道,这个意外并非小小插曲,而是一场动乱的开始……
54、风云中都 。。。
这天,墨非正在花厅纳凉,就见栖夙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怎么?发生何事了?”墨非询问道。
栖夙沉吟了会,道:“上次在世子宴会上突发疾病的曾先生,浮儿是否还记得?”
墨非点头:“记得,他的病情如何了?”
“他的病情我不清楚,但最近几日却连续有好几人都出现了同样的病况。”
“哦?发病的莫非都是上次参与过世子宴会的人?”
“正是如此。”栖夙道,“当初皆以为只是某种急病,如今看来却是未必。”
“你如何看?”墨非放下茶杯,端坐在他面前。
“此事有些蹊跷。”栖夙看了墨非一眼,道,“需要再观察几日,但愿并非我所担心的那样。”
墨非沉思起来,心想:难道是有人下毒?亦或是某种传染病?
“发病的都是哪些人?世子呢?”墨非突然问。
“世子倒是无事,发病者有文士,有贵族,亦有武者,很难局限范围,而且发病时间各不相同,这也是让在下觉得十分奇怪的地方。”
墨非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中毒,没理由发病时间会相隔这么久,而且下毒者的目标驳杂,这样随意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但若并非中毒,那……栖夙迟疑一会,道:“上次参加宴会的人,恐怕都有可能发病。”
“你是说我们……”
栖夙点头:“目前城中几名大夫都聚在一起寻找病源,希望会有成效。”
比起栖夙的担忧,墨非反而平淡很多,作为现代人,从小注射各种疫苗,然后在污染废气之中□地活下来,其对病毒的抵抗力绝对高出古代人数倍,恐怕这个时代一般的毒药都毒不死她……这一点,她坚信不疑。
咳,不过暂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正像栖夙刚才所说,如今下结论为时尚早,且观察几日再说。
之后几日,情况似乎愈演愈烈,原本还只是上次参与宴会的人发病,后来竟然连平民中也出现了几个相同的病例。
找不到病因与病源,发病前毫无征兆,暂时只能推测出是因为某种食物引起的。虽然尚无人死亡,但发病时情状可怖,发热出疹,间或还会呕吐,甚是折磨人。大夫们搜集了病人吃过的所有食物,可惜都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更可怕的是,这种疾病似乎还在不断扩散。即便将病人隔离,也时不时会出现发病者。
整个中都城内,慢慢弥漫起一种人人自危的恐慌气息。
瘟疫!大夫们最后无奈地做出了这样的定论。
心中惊惧的太守立刻下令彻底清查城中所有发病之人,务必将其隔离起来,可是这项命令执行得困难重重,一来中都人口众多,一一清查甚是耗时;二来这种疾病似乎有潜伏期,发病时间不定,往往刚刚查探还毫无异状之人,在下一刻就有可能发病;三来,执行任务的官兵,多为粗暴,有些只是病状相似的病人也被纳入隔离之列,以至原本还只是在某个范围内产生的恐慌,很快影响了整个中都。
百姓们对于瘟疫的恐惧,绝不亚于对战争的惊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半月,就有不少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城逃难。可是中都之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入城容易出城难,更何况是大批的逃难队伍。
于是太守又下令禁闭城门,不允许一人出城。如此一来,中都百姓躁动,时有变乱,各种可怕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
作为中都守将,狄轲刚刚整合手中的兵力,原本以为能保中都万无一失,不想如今竟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即便他派出大部分士兵安抚民心都无济于事,不单一般平民希望离开中都,甚至还有不少贵族都开始不安定起来。
“瘟疫?真的是瘟疫?”墨非一脸沉思。
栖夙轻喝了一口茶道:“今日狄轲还向我问计,可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还真是难以应付。”
墨非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急?”
“呵呵。”栖夙笑道,“确切地说起来,中都的存亡干我何事?”
“你不是想将炤军挡在中都之外吗?”
“没错,在下原本是有这个计划。”栖夙放下茶杯,淡笑,“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下亦毫无办法。”
墨非斜眼看着他,对这个男人的没心没肺又多了一层认识。比起巫越的杀伐狠厉,此人对世事的冷酷随性更令人心寒。
“看来,这中都咱们是待不了多久了。”栖夙颇有些感叹。
“如今全城戒严,你打算如何脱身?”
“呵。”栖夙笑看着墨非,道,“很简单。”说了这三个字,他便再无下文。
墨非虽然很想离开这里,但绝不是跟着栖夙一起离开。可是目前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很快,墨非便知道了栖夙所说的“很简单”的脱身办法,他以安定中都局势为名,让狄轲趁夜清空中都所有想要离开的百姓,包括一部分贵族。这样一来,既方便归拢发病之人,又能彻底解决中都的不安定因素,待瘟疫过去,再将百姓迁回不迟。这招釜底抽薪,不能不说是兵行险招。
狄轲并未立刻同意,而是说要考虑几日,毕竟若这个行动被发现,中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墨非原本也不知道栖夙想到的是这个办法,后来狄轲几次来找栖夙,她从他们的谈话中隐约猜出了个大概,也知道狄轲最终同意了这个计划。这可真是炤军的大好机会,可惜目前很难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正在墨非一筹莫展之时,一个意外之客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二十来岁,相貌清朗,衣着粗陋,浑身散发着一种惫懒之气,他就这么随意坐在墨非面前,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深夜偷入别人房中是种失礼的事。
墨非仔细看了看他的相貌,确定自己以前未曾见过,却奇怪地有种熟悉感。
男子咧嘴一笑:“浮图先生,多日不见,您真是越加光彩照人啊!”
墨非望门外看了看,道:“你是谁?如何进到这里来的?”墨非知道,栖夙这个庄院藏着暗哨,一般人不可能随意进出。
“呵呵。”男子道,“放心,屋外几个高手被栖夙招进了书房,否则在下也没法顺利进来。”
“那阁下是?”
“不过是剃了胡须,浮图大人便忘记在下了?”男子做出伤心状。
墨非又仔细看了看他,突然心中一动,道:“你是酒客陸藏?”
“对了。”陸藏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说真的,若非声音和身形有些印象,又有胡须的提示,她还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男子与那日所见的形同乞丐的男子联系在一起,她当时还以为陸藏起码有四十来岁了。
墨非心中微喜,问:“陸藏先生如何找到在下的?”
“呵呵,美人浮儿惊艳中都,在下如何能不知?”陸藏脸上出现一抹戏谑,顺便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墨非的装束。说真的,他还真的挺适合女装,若非他的才华与气度实在不似女子,否则他真的会怀疑他的性别,目前暂且先放下这种怀疑吧。
墨非皱了皱眉,沉声道:“先生不要取笑浮图了,如今时间紧急,还请先生道明来意。”
“好吧。”陸藏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徐徐道,“在下此次前来是想告诉浮图,我军很快会攻破中都,请浮图先生莫要担心。”
“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中都的变乱了?”
陸藏笑道:“怎能不知?”
墨非放心了。
陸藏又道:“现在只能委屈浮图先生继续待在此处了,在下一人之力,实在很难将你带走。”
“浮图明白。”墨非沉吟道,“只是,浮图很可能等不到主公的到来了。”
“为何?”
“栖夙向狄轲献计,三日后的子时会将中都大批百姓送出去,而浮图亦将随同。”
陸藏沉思起来,喃喃道:“这么说,这也是我军最好的一次机会?”
墨非点点头:“是的,此次正是突袭的大好时机。”
“哼!”不过片刻,陸藏忽然冷笑道:“这个栖夙真厉害。”
“他确实厉害。”
“不,在下不了解他平日如何厉害,但只凭此计就知他居心叵测。”
“何以见得?”
“浮图认为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中都平息动乱?非也,他是以整个中都为诱饵,想借此引我军攻占此地。”
墨非面露不解:“这样对他有何好处?”
“好处便是一旦我军进驻中都,也就意味着必须直接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如此一来,那我军很可能像中都守军一样陷入混乱,然后他再在暗中派人扩散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