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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杨逍自然不知,我呆若木鸡,还不是为了完颜奶奶之死,而是因为她临终时所说的话。此时我心中思绪纷乱,竟连句答话也说不上来。
武爷爷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各有子嗣,本来武家确实好生兴旺,虽然几十年间偶有夭折横死,也是武林中的常事,并非罕见。但自从武爷爷一死,朱武连环庄由爷爷执掌,屠龙刀本来是武爷爷抢到的,不知怎么也到了爷爷手里,一直没给武家的人保管,这几年间,武家的人确实也折损过多,特别是最近乌斯藏一战,武家竟然全军覆没,这也未免太过……难道真的是……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我心中疯狂转着,我并非有意去想,而是全然压抑不住那残忍无情的推测,被它带着,一直滑向一个可怕的深渊……我浑身发抖,不敢相信,不忍相信,却又似乎不能不信。
“长龄,你没事罢?”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亭亭玉立的熟悉身影站在我面前,正是青眉到了。她见我身上脸上都是血迹,关心之情,见于颜色。
“青眉,我……”我正在极度恐惧之中,见到未婚妻子,心中涌上一股暖意,拉住她手,一时情不自禁,便要挽住她,向她倾诉内心的苦楚。
忽然之间面前一黑,接着脸上一痛,却是黎璇挥出龙须带,在我脸上刮了一记耳光:“拉拉扯扯干什么,你们还没成亲,给老娘放规矩些!”
青眉羞道:“妈,你说什么呀!”
我清醒了几分,黯然放开了青眉,心中又想:完颜奶奶年老昏聩,武烈以前就说她这几年性情大变,经常乱发脾气,临死更是神智不清,连我和武烈都分不清楚,她说的话怎能信得?江湖凶险,我们朱武两家本来就过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武家虽然遭逢不幸,我们朱家难道就没有死人?又怎能都推到爷爷头上?我大哥昨天不就眼睁睁死在我面前么?难道也是爷爷害的不成?如今就是爷爷爹爹他们,还不知怎么样呢……
如此开解一番,心中刚稍觉轻松,蓦然听到武烈一声大吼,泪流满面,面露狞恶之色,朝我冲了我过来。我本来便感“心虚”,不由退了一步,怕他找我拼命。
不料武烈却从我身边穿过,随手从地下抄起一把被打落的单刀,大吼道:“狗喇嘛,小爷这就要你们的狗命!”刀光连闪,对着地下几个喇嘛狂砍下去,顿时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几个喇嘛呼喊连连,似乎是求饶,但说的是番语,我们却听不懂,就算听得懂,武烈悲怒之下,又怎会罢手?
转眼间,四个喇嘛都被他砍死,声息全无了。武烈从未杀过人,但这次一杀就是四个,却是毫不留情。那几人都死了,武烈还胡砍了几十刀,地上到处是残肢污血,几乎已经分辨不出完整的人形来,众人不忍再看,武烈身上也全都是血,砍得累了,才坐倒在地,大口喘气。
我只觉烦恶欲呕,还是过去道:“阿烈,你还好罢?”
武烈直直地看着我,半天方冲上来,抱住我痛哭了起来。我也不禁黯然下泪。心想完颜奶奶说的那些话并不足信,此事放在心里,以后再细细查询不迟,现在无论朱家武家都是危急存亡之际,万万不能对武烈或其他人说起,节外生枝。但总是对武烈隐瞒了他奶奶的遗言,心中十分愧疚。
此处离朱武连环庄还有十几里路,武烈抱着奶奶的尸身,不肯松手,我们好说歹说,才说服他暂时先将完颜奶奶葬在山间,回头等打退了那些喇嘛,再行厚葬。
我们几个挖了一个坑,草草葬了完颜奶奶。武烈凄然道:“小时候,奶奶一直说要把铁掌功夫传给我,我却贪玩不肯学,如今……如今……却再也没有机会学啦。”
杨逍叹道:“完颜女侠虽然出生金国宗室,宋亡之后和武老侠救亡图存,奔波四方,英风侠名,播于江湖,大家都是久仰的了。虽然此番被喇嘛所害,但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也算是上寿,何况去世时自己的亲孙子还在一旁送终,走也走得安心。武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罢。”
武烈恶狠狠地道:“我伤心什么了?我要把这些狗喇嘛都杀了,给奶奶报仇!刚才杀了四个,还有他妈的几百个,小爷要把他们一个个都碎尸万段!拿人头来祭奠奶奶!”
我见这些喇嘛都死得不能再死,要问什么也没法问,忽然想到刚才山上那个被我踹进山沟的喇嘛,问青眉道:“刚才山沟里有一个被杨大哥打瞎眼的喇嘛,你们见着没有?”
青眉尚未答话,黎璇淡淡道:“那番狗乱喊乱叫,我听得烦心,一带子给毙了。”我一怔,心想这回一众喇嘛全死了,可没法讯问,皱眉不语,黎璇冷笑道:“愁眉苦脸干什么?这几个喇嘛都不通汉话,就是活着也问不出来端的。”
我见绿荻在完颜奶奶坟前垂泪,便去问她详细情形,绿荻却也不知,只说当时众喇嘛杀到,庄上大乱,二哥拼命救了她出来,让她躲在山间一个角落,说先回去助爷爷他们杀敌,一定会回来找她,然而却一去不复返。
绿荻躲到天明才出来,却撞上一个搜山的喇嘛,要捉她回去,正好完颜奶奶逃到这里,便出手宰了那喇嘛,救了她一命。绿荻也不认识完颜奶奶,只听明白是武家的老太太,二人话也没说上几句,又有一批喇嘛杀来,便一起急急逃走,最后到了玉溪谷中。
我听绿荻这般说,心下一凛,我深知二哥对绿荻深情一片,他怎会不回来找绿荻?难道是被擒还是……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想快些回庄上去查看。
黎璇忽然冲我道:“喂,小子,你过来!那番邦女子是什么人?你们说什么了?”她虽略略压低声音,却显然并无避忌之意。
我道:“那是我们庄上的……的……那个……”一时不知怎么形容,绿荻在家中虽然是使女,但因为二哥的缘故,自与一般丫鬟不同。黎璇见我犹疑,会错了意,怒道:“好哇,你小小年纪,倒是花心得很,家里藏了个胡姬,又来勾搭我女儿——”
“岳母,”我怕她说出更难听的话,忙道,“绿荻其实是我二哥的……未婚妻,也就是我嫂子。我刚才问她家里的事。”
黎璇一怔,也自知无理,冷笑两声,便不说话了,青眉向我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让我多担待些。我苦笑了一下,心道有黎璇这等蛮横岳母,将来还不定出什么乱子……
此时武烈兀自怒骂不已,说要怎么杀喇嘛,怎么报仇雪恨,杨逍忽冷冷道:“武兄弟,你爹爹、伯伯和大哥他们地下知道你这般孝顺,也必欣慰。”
武烈一惊,道:“你……你说什么?”
杨逍道:“没人跟你说么?这次乌斯藏一战,你爹爹、伯伯和大哥都战死了,便是死在曼陀罗阵之下,我们侥幸逃生,连他们的尸首都抢不回来。相比之下,你奶奶算是好得多了。”我一直对杨逍打眼色,杨逍却像没看到一样,从容地说了下去。
武烈颤声道:“你……你胡说!那日朱大哥……朱大哥明明说……”
我叹了口气道:“是真的……阿烈,其实大哥前天就跟我说了,只是怕你想不开,暂时便没告诉你……”
武烈脸色大变,道:“你……你们……你们胡说!”挥起拳头冲将上来,却哪里出得了手?终于缓缓瘫软在地,口中喃喃道:“都死了,都死了……”他受得打击太大,一时竟哭都哭不出来。
我劝道:“阿烈,你别急,这血海深仇,我们自然要报……”
武烈浑身一震,道:“是了,要报仇,报仇,杀光他们……”
杨逍却泼冷水道:“你爹爹伯伯他们是何等功夫,都被那些喇嘛杀了,就凭你怎么报仇?就是这几个喇嘛,你是凭自己力量杀的么?少胡吹大气罢!”
武烈眼中冒火,跳起来吼道:“那我就跟他们拼啦!大不了一死!”
杨逍悠然道:“不错,你死了也好,你是武家最后的独苗,你一死,你武家老小在地下团聚,从此世上武修文的子孙都绝了种,岂不痛快?”
我忍不住道:“杨大哥,你总说这些做什么?”
武烈被噎住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咬牙道:“姓杨的,你放心,我不会去送死,不会让你看笑话的!一定会把武家的血脉传下去!哼!”
杨逍道:“你知道就好,你若是报仇心切,一下子死了,你爹爹爷爷他们才是死不瞑目,明白么?”
辜鸿重伤未愈,面色惨白,靠在一块石头边上,没有说话的力气,此时也道:“阿烈,武伯伯他们的事,大家都很难过。杨大哥也是为你好,你莫会错了意。报仇的事,我们等找到朱庄主他们,再细细商量……”
武烈渐渐也明白杨逍在开解他,只是余怒未息,也不答话,转身就往前走。我便招呼大伙儿,也跟了上去。
翻过一座小山,已到了朱武连环庄的范围,还没上到山顶,便看到几缕黑烟升起在天上,我快步冲上山顶,向熟悉的家园方向望去,顿时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站不稳:昔日的院落楼阁已不复存在,山坡上一片焦木瓦砾,几处还冒着黑烟,完全是一片火场的废墟,旁边横七竖八,倒着不少尸首,更远处也有黑烟升起,想必武家庄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昨日已经知道庄子被敌人烧了,但亲眼看到这番触目惊心的残酷场景,却仍是令人五内俱焚。
再定睛看时,见到火场边上有数顶帐篷,上面挂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吐蕃饰品,帐篷外几个红袍喇嘛正在吃肉喝酒,另有一两个喇嘛在断垣残壁中翻检什么。看到就是这些仇人让我好好的家成了一片废墟,我眼中冒火,恨不得立刻下去将这些喇嘛杀个干干净净,还没动作,杨逍却按住我道:“当心有埋伏,看清楚了再动手不迟。”
我尚未答话,却听到身边武烈大吼一声,已冲下山坡。杨逍苦笑道:“说了他半天,还是没用。没法子,咱们也上罢。”
于是,又是一番血战。
好在都是敌人的血。
这一战虽然血腥,却并不激烈,片刻便已结束。朱家庄废墟边上也就剩下十来个喇嘛,武功和头先那几人类似,我和杨逍武功境界不低,黎璇更是一流高手,只要防着这些喇嘛不使出阵法或者贯通内力的法门,各个击破,自然强弱悬殊。就连武烈,悲愤之下也亲手杀了两个喇嘛。
我打倒了四五个喇嘛,却没有亲手杀人,虽然我心中愤恨,但完颜奶奶的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让我不知怎么,觉得好像这些喇嘛都是替爷爷受过一般,事到临头,却下不去手。然而武烈跟在我后面狂砍乱杀,却是绝不留情。黎璇带着青眉和辜鸿、绿荻站在后面,本来没有出手,然而有几个喇嘛见这边战局不利,那边是几个女人,以为可以乘乱挟持,胆敢跑去动手,被她龙须带挥出,轻描淡写便击毙了数人。
剩下几个喇嘛吓得腿软,全无战意,我最后点倒的那人躺在雪地上,颤抖道:“不要……杀我……谢谢你……”他汉话差劲,不会说“求求你”,竟说成了“谢谢你”。
不过这人会说几句汉话,已经很不容易,前面那几人话都不会说,我将他一把拎起道:“你们大队人马呢?”
那喇嘛干瞪着眼听不懂,我只得简单道:“你们其他人呢?桑波贝呢?”
喇嘛这回明白了,答道:“桑波贝法座带人……下山……追赶……”
“追赶什么人?”杨逍放倒了那边最后一个敌人,过来问道。
“庄子的……主人……老头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