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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吗?”这不是云姑娘的口头禅?玉浮尘狐疑地想着。
果真怪人有怪友,浑水找不到白石,叫人摸不着池中是否有鱼。
一根银针的杀伤力有多大?能让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变软弱,战战兢兢地睁大双眸直盯着,眼底有抹藏不住的恐惧,随时有弹跳而起的冲动。
—若要问起感触最多的人,首推这位勇者——凌拨云。
“初……初儿,你下针要沉稳些,千万不要抖。”
那针有五寸吧!
云日初眼眶红红地直落泪,夏儿和紫玉“辛劳”
地一人一边接住她落下的泪,因为伤口受不得刺激。
“你需要用到十来根针吗?我不过中了一些小毒,何必……大材小用。”
隔着屏风,莫迎欢凉凉地加重药道:“九王爷莫要心惊,虽然云云是第一次下针,但是她天赋异禀,一定医不死你的。”
“第……第一次?”不……不会吧!那他不就成了她试针对象?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要是有个万一下错针,你忍忍就是,不会很痛的,像……
针扎到痛穴而已。“莫迎欢又恶心地道。
针扎到……痛穴?!
光用听的,在凌拨云床头守候的玉浮尘和玄漠两人额头即冒出细汗,更不用提正在受“刑”的当事人。
“初儿,你小心点,看准了再扎,毒清不清没关系,别累着你才好。”他这么说全是为保命呀!
“我……呜……不累。”她好难过,他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十来道,想想就忍不住要哭。
“是呀!为心上人逼毒怎么敢喊累,他的命可握在你手上呀!云云。”不知好歹的男人。
也不想想一个“小”毒昏迷了三天三夜,累得全部的人心力交瘁为保他的命奔波,好些天都不得合眼,生怕他一个老大不高兴挂了。
翻医书的翻医书,上山采药的在山里头和大熊玩大声公游戏,煎药的煎到手心起水泡,他还不知感恩呢!
好不容易才找到救命的方子,又是一阵兵慌马乱,上山下海找齐医书中的七道奇药,配合着古医书上的穴道针灸才救回他的命。
他当是自己命大呀!这还不全是大伙儿的功劳。
当然,她是有出一点……点的力,动动嘴皮子吆喝一群乞丐来帮忙,人家在“努力”
时,她正睡得香甜。
不过,凌拨云之所以会清醒,是因为云云第一针下错了,他才痛醒的。
“女人,你给我闭嘴。”这女人哪来的?聒噪得令人烦。
“哎呀!相公,他吼我耶!”莫迎欢假意拭泪。“你帮我打他呵!”
“好。”应嘲风宠妻的一应,至于打不打,等病人痊愈再说。
这对夫妻未免太……不识相。“玄漠、阴阳,把不相干的人全赶出去。”
两人身影未动,面色微赧。
“我就说嘛!救条狗它会感恩,救只猪可以宰来烹,救这么个大男人,不能吃不能煮又忘恩负义,实在枉然呀!”
“阴阳、玄漠,你们不听令!”凌拨云气得想揍人,颤着身子看二根沾了药的银针没入曲池穴。
那种任人宰割的感觉不好受,他真想昏了。
“爷,他们不是不相干的人,他们是云姑娘的朋友。”恐怖的朋友。玉浮尘望着窗下正在扫落叶的尊贵十三皇子。
“初儿?!”凌拨云眉头一皱,不想告诉她扎错了穴位。
“欢……欢和丫丫,她们是我最……最要好的朋……朋友……”她好高兴她们来了,不然她一定会乱了手脚。
泪一离开脸颊,有两双僵硬的柔荑在胸前接着。
“你的朋友很讨人厌。”凌拔云口气恶劣地说道。
“不许说欢……和丫丫的坏……坏话,你是大坏蛋。”一恼的云日初不意拍到他伤口。
疼……疼呀,她想谋杀亲夫。他咬牙切齿地问:“她们比我重要吗?”
“当然。”她毫不思索的回答。
凌拨云心中很不痛快,吃味地瞪着珊瑚屏风,似要瞪穿屏风那边的大嘴婆。
当初这道屏风并不是摆在房里,是尉天栩神通广大弄来的,主要的因素是为了阻隔不雅的画面,没有一个男人的气度能如此广大,让妻子去看别的男子身体。
即使是个病人。
“云云,你的男人刚喝了一缸醋吗?我好像闻到酸味。”唯恐天下不乱的莫迎欢再添一笔。
云日初红上了双颊,听出她的调侃。“欢欢,你别取笑人家。”
“啧啧啧,丫丫,你听见她的话没有,她居然知道我在消遣人耶!”长大了,离巢的雏乌长大了。
杜丫丫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欢欢,你好吵喔!我两天没睡觉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谁叫你半夜不睡觉去做贼,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飞檐走壁……”莫迎欢仍念个没完。
“你闭嘴,是谁叫我去爬人家的屋顶?”睡眠不足的她虚火上升。
说什么打铁要趁热,烙饼要趁刚出炉时吃,坏人的报应要趁早,世人才不会老怨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连着两天她摸上庆王府,把一些值钱的珍奇宝物全给移位,宫里赏赐的圣物也一并搬家,现在全堆在玉浮尘所住的杏花院,逼得他不得不上芙蓉院向玄漠求救。原因无他;只因他长得太美丽了,她们嫉妒,所以要破坏他的平静。
“丫丫,你知道向来只有我凶人,还没有人敢对我凶呐!”莫迎欢笑脸迎人地凝望杜丫丫。
杜丫丫暗自呻吟一声。“银子全归你,我一文不取。”
“好姊妹,我怎么好意思贪你辛勤得来的功勋呢?这样我良心会不安。”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没关系,你尽管用,我不缺银子嘛!”杜丫丫露出一个假笑,脸上明写着——你知道嘛!
她还是假意推辞了一下。“男人不太靠得住,你还是留个几两银子在身边应应急,免得他变心不要你。”
几两银子?亏她说得出口。
“姓莫的,你不要越界管到我头上,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一天到晚对丫丫灌输歪思想。
莫迎欢笑着偎向丈夫的怀抱。“相公,你会不会保护我?”真想看绝情剑和别离剑大战三百回合。
到时她可以卖票,收点小钱请人观摩。
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聚沙总会成塔,她不计较多寡。
“娘子,别玩过火了,你在他身上捞了不少油水,好歹尊重一下‘供养’你的子民。”
“应庄主,你真想和我打一架?”这对夫妻俩都可恶,尉天栩恨得牙痒痒。
又被扎错针的凌拨云积了一肚子废气,他不会朝一身汗和泪的心上人发泄。
“你们当我这是贩夫走卒聚集的小凉棚吗?要不要命人沏杯茶?”
“如果不麻烦的话。”不客气的莫迎欢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我正渴呢!”杜丫丫打算喝杯茶提神。
凌拨云的怒气终于爆发。“阴阳、玄漠,你们再不把她们轰出去,我先砍了你们的头。”
他们这两对妇唱夫随,赶贼先赶贼王。
“可是……可是她们其中之一是皇姑。”为难呀!
“谁是皇姑?”
“我。”
莫迎欢笑嘻嘻地从屏风前露了个脸让凌拨云瞧着,随即被丈夫拉回原位——他的怀抱。
威风凛凛的他终于想起似曾相识的感觉,莫迎欢三个字正是挂在老太后口中,念念不忘的义女——凤仪公主。
第十章
左系铁算盘,右佩收银袋,这刺目的两样东西令凌拨云眉头打结,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恨上算盘和银袋。
“初儿,她家是放高利贷的吗?”他小声地问着,不敢惊扰正在拨算盘的“皇姑”。
“不是,开当铺。”云日初正执着小水壶淋着死而复活的长生花——玉浮尘口中的“草”。
开当铺?难怪死要钱。“她很缺银子吗?当铺生意不好?”
“不会呀!她是扬州首富。”好可爱的小花苞,应该也快开花了。
“扬州首富——”凌拨云骤然叫出声,但随即压低音量。“意思是指她非常富有?”
“对。她家地底全掏空了存放银子。”云日初不经意地说出。
他为之咋舌道:“她为什么不把银子放在钱庄生息,放在……地底不是很危险吗?”
“因为欢欢银子太多了,没有钱庄吃得下。”她偏着头将手置于唇上想了想。“还有她喜欢银子,不信任钱庄。”
“嗄?!”还有这种人,真是少见。
凌拨云趁没人注意时,在云日初唇上偷了个香。
自从那两对没人性……正确的说法是两个没人性的女人进驻他的府邸之后,他就像爹娘不要的弃儿,被阻隔在她们之外。
不论何时何地,总有一个人陪在初儿的身边,用抓贼的眼神盯着他一举一动,还有她们丈夫一定跟随在后,提防他觊觎他们的妻子。
有这么严厉的监视者,他连丝毫造次的机会都很渺茫,更不用说一些亲近的小动作。
好在,天一黑,她们的相公会连哄带求地拎着她们回房,也就是琼花院左右两侧的厢房,发出令人嫉妒的销魂声响。
毒伤初愈,他所能做的一件事是抱着初儿同眠,其他更私密的温存尚不可行,生怕将余毒传给她。
“桀骜英挺的皇侄,你靠得太近了,有损姑娘家的清誉。”一只自诩道德的手推开凌拨云。
“请记着我是个重创甚深的男人,皇、姑——”他喊得不情不愿。
“你指的是自尊还是身体?”至少从外表看起来,他复原程度良好。
凌拨云顿时眼烧如灼。“你有一张十分恶毒的嘴,女人。”
“不叫我皇姑喽!教养呐!唉!”莫迎欢故作大失所望摇摇小食指。
“教养是视人而为,有些人并不值得尊重。”对她,他够仁厚了。
没见过开口闭口就要银子的钱奴才,他连走在自己的府邸踩死一只蚂蚁都要付“丧葬费”。
喔哦!竟敢污蔑长辈。她冷眼一瞪,“既然你身体已无大碍,咱们就该来谈谈费用问题。”
“什么费用问题?”他眼神一利,谨慎、防备地盯着她。
莫迎欢是不知“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她端起算盘拨拨几粒小珠子,熟练的五根手指头十分市侩,不念旧情地往上堆积珠子。
何况他们没有旧情,只有久未见过面的挂名亲戚之名。
说来倒也巧合,她是早他两、三年到宫中一游,而他认了皇上这个亲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少得真不是普通的可怜,大概是她忙着向摈妃们“问候”吧!顺便帮她们保管多余的银子。
“云云救命的诊金五百两,丐帮弟子辛劳的找药一千两,日夜不休的照料三百两,银针一根五两,你一共扎了八八六十四根,就凑个整数算七十根……”
“等……等等,为什么凑个整数是七十根而不是折扣后的六十根?而且初儿是自愿为我解毒,你收得不合理。”
说到银子,眼睛就闪闪发亮的莫迎欢小指一翘。
“我这个人做事很有原则,没有折扣可言,云云是个傻呼呼的姑娘,未出阁前大小的事宜由我全权负责。”
“你……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莫迎欢睨了他一眼。“你当我做良心事业呀!别忘了我是开当铺的,专吸人家的血汗钱。”他的银子来得容易,不散散财易招风。
“你很冷血。”果真是当铺女,进得丰、出得贫。
“彼此彼此,冷心剑客。”说我?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斤两了。
“你……你怎么知道?”
“江湖事自有江湖人传,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到。”
谁的消息能传得比丐帮快?
“为了算计别人家的银子,你倒是很勤快地做‘功课’。”凌拨云厌恶被看透。
“呸!你当我是尼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