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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层网,形如葫芦,而葫芦嘴所对准的,却是那个谷口。
也就是说,要进入那个山谷,才一走进,便一定会陷入那阵法之中!
此际,在阵法中,隐隐有三条人影,在迅速掣动,一条人影,就在入谷不远处,来回飞驰,脱离不开丈许方圆的地方。
另外两个人,却已然到了葫芦形当中,较细的那一段地方。
这两人正在绕着一堆怪石,滴溜溜地打转。那两个女子看了一眼,面上全露出了骇异之色,那年轻的一个,低声道:“姐姐,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如今你看如何?那黑衣人和少女,已然通过了一半,只怕再过两天,他们会闯进来哩!”
另一个面色沈重,也低声道:“奇怪啊,主人说,这个阵法,乃是他毕生心血所聚,除了小主人和小姐外,谁都不传。那黑衣人难道就是小主人么!”
年轻的一但想了一想,道:“不会吧,如果是小主人的话,早已顺利通过了,倒是那个少女,眼睛和主母那么像,怕就是小姐也说不定。”
另一个低叱道:“别胡说了,主母死的时侯,我们还是小孩子,小姐怎会那么年轻!”
那年轻的一个,不再言语,又抬头向谷口处的那个少女看去。
只见那少女来回奔驰了一阵,仍在原地,停了下来,神色憔悴,精神萎顿,但是却仍然掩不住她容颜的那股秀气。
只见她停了下来之后,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吕公子,想不到我再见你一面,也在所不能,就这样死在此处,实是于心不甘!”
她的话,说得凄婉到了极点,那两个女子不禁尽皆伤心起来,流下了眼泪。那年轻的一个道:“她又在想念那吕公子了,那狠命的小鬼,不知道为什么不和她一起来!”
另一个道:“人家的事,要你来管么!”她口中虽在驳斥,可是却也泪流涟涟,显见她们两人的心肠,都是极好。只见那少女仰天长叹了几声,又向前飞驰一阵,奔来奔去,只是在绕着圈子,绕了没有多久,便倒在地,哀哀痛哭起来。那两个女子,以袖掩目,不忍再看,跃下石笱,回进了山洞之中。没有多久,天色便暗了下来。只听得那阵法之中,谷口的那少女,哀哭之声,不绝于耳。
到了天色浓黑之际,突然自阵中传出了一个尖锐刺耳的怒喝之声,骂道:“不中用的东西,被困在阵中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你只顾痛哭作甚,枉你师傅一世英名,平日只会瞧不起人,如今真给你丢尽了脸!”
那少女的哀哭之声,在抽噎了两下之后,便自停了下来。
只听得另一个少女道:“你不要去骂她,她……她也怪可怜的。”
那难听已极的声音又道:“可怜什么,她口口声声叫着‘吕公子’,给她师傅那老不死听见,早已一掌劈死了!”
那难听已极的声音才完,只听得两个少女,一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阵中便静了下来,山谷之中,只听得啾啾虫鸣之声,月光斜照,阵中的怪石,看来更是显得狰狞已极!
一夜已过,第二天早上,那两个女子,又从山洞口中,掠了出来。
两人尽皆限睛浮肿,像是哭了一夜一样,一从山洞中掠了出来,便登上了那枚石笋,向下看去,只见两人仍在原地疾驰。而那个在谷口的少女,却已然倒在地上,只是不时见她略挣扎一下,想要站了起来,但终于不支,又复跌倒在地而已!
那两个女子,对望了一眼,年轻的一个,向另一个招了招手,两人又跃了下来,向山洞内跑去,不一会,便回到了大厅之中。
大厅中,吕麟仍然在闭目打坐,一夜之中,他面上已然添上了一层湛然的神光,右手伤口上的紫血,也完全不见,伤口已然收拢。看他双手五指,尽皆微微屈的情形,分明是右手五指,也已然能够和未受伤之前一样活动自如了。
那两个女子来到了大厅之中,只是略略地向吕麟望了一眼,那年轻的一个一顿足,道:
“姐姐,那少女被困在阵中,已经四天了,眼看就要死去,就算主人责怪,也非将她救出不可了!”
另一个说道:“你想死么?”
那一个道:“姐姐,救人乃是好事,为何便是想死!”
另一个道:“我不管,主人吩咐,不能放任何陷在阵中的人,若是放进了坏人,你怎么办!”
那一个大笑道:“若说那少女是坏人,你砍了我的头去!”
另一个呆了一呆,道:“你说她不是坏人!”
那一个道:“当然!”
另一个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呸”地一声道:“她既然不是坏人,为什么不去放她?”
两人一声大笑,勾肩搭背,又向外跑了出去。
她们两人疯傻可笑的行动,吕麟就在她们的身侧,却是一点也未曾听到。
此际,吕麟正是在真气行走任督两脉,最是紧要的关头!一受干扰,便自走火入魔!
那两个女子,疾驰而出,不一会,便来到了阵法之旁,齐声叫道:“姑娘不必怕,只要你是好人,我们便来救你了!”
连日来,她们在石笋上观看阵内的情形,虽然也不时交谈几句,但邦极是细声。此际,她们自以为弄通了一个本来难解已极的死结,心中得意,便情不自禁地高叫了起来。
她们两人,叫喊了一声,正待身形晃动,穿进网中去之际,忽然听得阵中,传来一声断喝,一个阴森森极是难听的声音暴喝道:“大傻、二傻,可是你们二个人么?”
那两个女子,听得那一声呼喝,陡然之际,面如土色,双膝一屈,竟跪了下来!
跪了下来之后,“”地向着声音,叩了三个响头上然后才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谁,怎能知道我们的名字?”
那声音“哈哈”一声长笑,显是他心中,得意到了极点。
一笑之后,又厉声喝道:“还不将我引出阵来!”
那两个女子道:“你……是……”
那声音怒道:“能知道你们两人名字的,自然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还犹豫什么,讨打么?”
大傻、二傻两人,互望了一眼,站起身来,向前掠出了丈许,顾不得再去救那少女,由葫芦形的中间处,逸了进去。
只听得那声音道:“只将我一人先引了出去,再说别的!”
另有一个少女声音,长笑一声,笑声凄怆之极,道:“舅舅,请你放心,我的心早已死了,不论你甜言蜜语也好,心狠手辣也好,我都不放在心上,这里浑沌一片,宛若死境,我当真不愿离开哩!”
那少女的话,未曾说完,已然听得那声音“嘿嘿”冷笑不已。片刻之间,只见有三条人影,飞也似疾,已然从阵中,掠了出来!
掠出阵时,只见大傻二傻两人在前面,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人在后面。
可是才一掠了出来,那黑衣人便在她们两人之间,“刷”地穿过,一个转身,手挥处,已然“拍”,“拍”两声,在大傻、二傻的脸上,各自掴了一掌。
敢情那一掌,还打得极重,大傻和二傻两人的半边脸上,立时肿起老高,人也各自一个踉跄,连晃了三晃,跌倒在地。
那黑衣人身形站定之后,已然可以看清他的面容。只见他瘦骨嶙峋的一张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诡异可怖之极,双眼却隐射异光,极为锐利。
这副尊容,只要曾在武林中走动过的人,一眼便可以得知,不是别人,正是邪派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泰山黑神君。
可是大傻二傻两人,却是自从七岁头上,被此间主人救来之后,从来也未曾再离开此处二三十里远近过,自然也不知道,站在前面的,乃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她们只紧紧地记得,老主人在离开的时候,曾经吩咐过,她们两人的名字,极是古怪,旁人万猜不到,而他也只将两人的名字,告诉自己的儿女,凡是能叫出她们名字的,便是她们的主人。因此,她们虽然才一将黑衣人引出,便捱了他一掌,心中却是一点也不敢恨怨?
只听得黑神君忽怒喝道:“混帐东西,眼看我在阵中,被困了一日夜,竟然不设法来救我,可是想造反么?”
两人爬了起来,叩头不已,道:“我们不知你是什么人。”
黑神君趾高气扬,道:“现在你们两人,可知我是什么人了!”
大傻、二傻两人,互望了一眼,二傻问道:“他是小主人?”
大傻道:“不知道啊,为何他不懂得通行此阵之法?”
两人算是在暗中商议,但是声音却很大,黑神君全然可以听到,便叱道:“我正是你们小主人,那过阵之法,我一时忘了而已!”
大傻、二傻两人,又重新叩了头,站了起来,垂手侍立在侧。
黑神君周围一看,道:“我父亲的魔宫,在什么地方?”
两人向洞口一指,道:“过了这个山洞,就可以到了!”
黑神君道:“你们在前带路!”
两人答应一声,便向洞中掠了进去。才掠进了丈许,突然又回转身来,道:“小主人,我们有一事相求。”
黑神君冷冷地道:“什么事?”
二傻道:“谷口处一个少女,被困阵中,已有四日,我们想……”
她话未曾讲完,黑神君已然一声断喝,道:“绝对不准!”
两人眼中,各含了一泡眼泪,只得转身,向前疾掠了出去!
看官,作书人写至此处,不需明言,看官也可以知道,如今吕麟正在打坐的那座宫殿,乃是昔年武林之中,第一异人,魔龙赫熹的隐居之所了。但是尚有一些事,却不能不略作交代。
原来魔龙赫熹,所学的武功,本来在正邪各派之外,另具一帜的怪功夫,他早年行事,也不免邪魔外道,但是一到了四十岁头上,却忽然之间,潜心练武,一心想在武学上,另开一朵奇葩。
他们夫妇两人,便在这魔宫之中,静自修练,赫熹的那部“魔经”,也是这时候开始写的。那时,他的两个儿子,黑神君和金骷髅,在武林之中,已然大具声名,而女儿毒手罗刹赫青花,也艳名大播的了。
魔龙赫熹曾令两儿一女,与他一齐隐居,但是三人之中,却没有一个肯听命的,赫熹一怒之下便在这里极隐蔽之所,造了一座魔宫,收了两个小女孩,作为侍婢。
那两个小女孩,便是今日的大傻二傻两人。
过了没有几年,赫夫人逝世,赫熹独自一人,专着“魔经”,更是不知岁月之逝,可是,当“魔经”完成之后,他才发现前后二十年光阴,自己的目的,并没有达到!
可是他那部魔经,却也不失为武学上的奇着,因此便带了魔经,出了魔宫,听得两个儿子,声名狼藉,而女儿嫁人之后,却还安份,因此便来到了火礁岛上,将魔经授给赫青花。
魔龙赫熹,本来也是一番爱女之心,却未料到他之此举,竟又使得女儿一家,受到骨肉分离!
魔龙赫熹在离了火礁岛后,又分赴雁荡山和泰山,去见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却全劝魔龙赫熹,在武林之中,另创一派,兴方今武林各派,争一日之长短,以求名扬千古。
但是此际,赫熹在潜心专研武功多年之后,已然知道武学之道,实是了无止境。自己以为数十年心血,已然可以另创一格,但结果却仍然如何南华经秋水篇上所说的那样:河伯在见到秋水涨的时候,两岸不辨牛马,便以为天下之美焉在矣,而一出大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