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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背后,经自己喝破之后,又暗箭伤人。
一等到那枚小箭,射到自己身前三四尺处,手一探,便将箭抓在手中。她这里才一将箭抓住,便觉得事情有点不寻常。
因为那枚小箭,竟然没有箭簇,轻飘飘地,拿在手中,轻若无物!
刚才,谭月华曾听得一声弓弦,那枚箭,当然是由弓射出的,而要将一攸轻飘飘的箭,射得如此之远,那张弓弓弦的力道之强,可想而知。
谭月华将那枚小箭,略看了一看,正待顺手掷出之际,忽然又看到箭杆之上,缚着一卷纸头!谭月华的心中,不由得大是讶异,取下那卷纸来,还怕纸上附有剧毒,小心以指甲行事,又远远地离开了七窍,就着月光看去,只见纸条,不过两寸见方大小,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草字:“不要到鬼宫去。”
看那字迹,分明是才学写字的人的笔迹,而且也无署名。
谭月华又将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除了那六个字以外,又别无字迹。
谭月华的心中,更加是奇怪之极。
因为,看那人如此行事,倒是好意。
但是,以那人的轻功之佳,当然是武林中的异人能士。又何必用这样故作神秘的手段,来告诫自己,不要前赴鬼宫?
谭月华想了一想,实是想不出其中的究竟来。她心知对方,可能还没有走远,便笑了一下,道:“多谢阁下善意相劝,但其中事情,在下尚有些不明白处,尚要向阁下请教,请阁下现身相见!”
她话才一讲完,心中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来,更是盼见那人一面。
原来她所想起的,是她离开了仙人峰,向北邙山鬼宫去的那件事,除了吩咐她前去的那个怪人,和她自己以外,可以说,绝无第三人知晓。
而那怪人,在吩咐她的时候,为了怕给人知道,也特为不开口讲话,在地上写字代言,事情既然如此隐秘,那人又从何而知,自己是要到鬼宫去,而劝自己,不要前去的?
谭月华一想及此,又将刚才那怪人吩咐自己,上鬼宫去的情形,细细地想了一遍,觉得实无被第三人觉察的道理。
所以她急盼那人,能以现身一见,但是,却事与愿违,一任她叫了十七八遍,却是音响寂然,一点回音也没有。
谭月华满腹狐疑,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那枚小箭,藏入怀中,以备日后,向人询问来历。又向前继续赶路,她下了仙人峰之后,并没有耽搁多久,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后,已然将可以走出武夷山之外,一路上,也未觉有人在暗中跟随。
由此可知,那人是从仙人峰上,跟着她下来的。而跟随她的目的,则只是为了告诉她,不要到北邙山鬼宫去。
谭月华自然明白,自己的鬼宫之行,极是凶险,但是,这时候,她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又怎么能够半途反悔不去?
是以她丝毫也未曾将那人的告诫,放在心上,不一会,东方已然出现了鱼肚白色,谭月华知道一出了武夷山,便有一条大路。
那条大路,乃是南北来往信道,路上行人颇多,自己腕上,挂着两条铁链,奇形怪状,难免引人注目,而武林中人,大都好事,又不免横生枝节,耽搁了自己的正事。
因此,便停了下来,刚待将两条铁链,缠在臂上,以袖遮住之际,一阵风过,谭月华突然听得一阵喊叫打斗之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谭月华心中,不由得猛地一怔。
因为,从那打斗声听来,正在激斗的,似乎有三二十人之多。
而且,打斗声中、还夹着阵阵惨叫之声,可见双方,正是在生死相扑。
而更令得谭月华惊异不止的,乃是在这样剧烈的喊打之声中,却又夹着极不调和的,其音悠扬的“丁冬”琴声。
谭月华只是略呆了一呆,便立即想起,那神秘的琴音,和武林中最近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来!细细一辨,声音约莫来自里许以外,便立即一提真气,循声向前,疾驰了过去。
谭月华此际,因为要弄个明白,因此奔驰得特别快疾,一转眼间,打斗之声,便已然越来越是清晰响亮,而兵刃相交之声,则更是惊心动魄!但无论那声音多么响,却总盖不住那悠扬的琴声!
谭月华更是可以肯定,事情一定是大不寻常,真气连提,向前激射而出,一连七八个起伏间,又已向前,疾逸出了十余丈。
定眼向前看去,已然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四面为丛丛灌木所围的空地上,七八个人,正还在拼命厮杀,而地上则横七竖八,躺着三二十人之多。
谭月华见那七八人,各自执着不同的兵刃,正在奋战,招招俱是奋不顾身,有两个人,业已浑身浴血,尚兀自发招不已。
谭月华远远地见了这样的场面,也不禁心惊肉跳,为之骇然。
连忙奔到了近前,只听得那琴音,由强而弱,已然成了尾音。
谭月华刚想去寻究那琴音的来源,只听得“叮”地一声,余音袅袅,琴音已止。
同时,听得一阵辚辚车声,从附近林中,向外驰去。
谭月华探头一看,只见一辆装束得华丽之极,朝阳之下,宝光四射的马车,正不疾不徐地由两匹马拉着,向西而去。
谭月华想去追赶那辆马车时,又突然听得那在动手的七八人,各自一声惊呼。
谭月华连忙转过头去看时,只见七人之中,又已然倒下了五个。
那五上,身上全都有了不少伤痕,血流如注,一倒在地上,便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即使是华陀再世,也难将他们救活。
而另外两人,却还站在地上,未曾跌倒。
谭月华向他们两人望去,只见两人,俱都有六十上下的年纪。
一个貌相清疠,银髯飘胸,但长髯之上,也已经染上了点点的血迹,手中提着一柄阔背薄刃,形式奇古的单刀。
另一个则生得豹头环眼,肩头上又极大的一处痕伤,鲜血兀自汨汨而流,手中的兵刃,却是一件径可两尺,形如盾脾的八角形铜板,铜扳之上,铸出八卦乾坤震兑的图形。
谭月华一见那件兵刃,心里便暗自吃惊,暗忖这件兵刃,颇像是武林中所博说,八卦门掌门人,林极翁的八卦铜盾。
如此说来,难道那个老者,便是八卦门的掌门林极翁不成?
只见那两个老者,停手不打之后,相互对望了一眼,面上皆现山了茫然不解,奇怪到了极点的神色,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谭月华见了这等情形,连忙道:“两位前辈,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个老者,对于谭月华所说的话,像是根本未曾听到一样。
隔了一会,只听得那手执八卦铜盾的老者,一声怪吼,道:“白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长髯飘拂的老者,四面一看,在倒地而死的那些尸体之上,一一望了过去,突然长叹一声,道:“林兄,咱们栽了!”一个了字才出口,突然提起刀来,便向自己的脖子,“刷”地一刀削出。
谭月华一见,连忙踏前一步,叫道:“前辈切莫轻生!”
一面说,一面右腕一沉,腕上的铁链,怪蟒也似,向那老者的单刀卷去。
但是,那老者像是死意已决,刀锋向上一翻,“铮”地一声,反向铁链砍去。谭月华早已料到,一场恶斗,那两个老者,硕果仅存,一定不是等闲人物,可能功力极高,困此一炼挥出之际,已然用了七成功力。可是那老者的这一刀,力道也是大得出奇。
只听得“铮”地一声响,一溜火花爆处,谭月华的那条铁链,已被单刀,格得向上疾荡了起来。而那老者,才一将铁链格开,长叹一声,手臂一转,手起刀落,一刀向自己顶门劈下,手法快到了极点,叹声未毕,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谭月华想不到那老者,性子竟然如此之烈,不由得大是愕然。
而就在她一呆之间,只听得另一个老者,也是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白兄你既然已死,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人间?”
说着,举起八卦铜盾来,“呼”地一声,便向自己的脑门,砸了下去!
谭月华见一个方死,一个又要自尽,又急又气,大叫道:“别死成不成?”身形一矮,右足提起,左足支地,一连三个盘旋,已然欺到了那老者的身前,一招“盘古开天”,铁链向上,“刷”地挥阻。
这一次,她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那一挥,足用了九成的功力。
只是铁链挥起,“当”地一声响,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正击在铜牌之上。
而那老者,肩头本已受伤,再经谭月华大力一击,八卦铜牌立时把握不住,“呼”地一声,直飞到了半空之中。
那老者向后退了一步,谭月华唯恐他再行自寻短见,忙道:“前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有办法可为,何必一死?”
那老者眼中泪光莹莹,望了谭月华半晌,道:“你是何人?”
谭月华道:“我姓谭,因为路过此处,看见你们争斗,我才赶过来的。”
那老者长叹一声,幽幽说道:“老失姓林,名极翁。”
谭月华道:“原来果然是八卦门掌门人!”
林极翁苦笑一声,道:“不错,但是你看,我带来的五人,全已死了!”
一面说,一面指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又道:“那面三位,乃是冀北万家庄,万氏三杰,那七个,乃是凄霞派的高手,那面八位,全是冀豫两地的好漠,那位乃是凄霞派掌门人,单刀断岳白与白老英雄!那一位,是白失人!”
他一口气讲到此处,顿了一顿,面上的神色,突趋黯淡,道:“我们一行,二十六人,不是师徒之情,便是生死之交,但如今,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尚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谭月华实在已然可以猜想到事实的经过情形,但是她却仍然不得不问,道:“为何林前辈便无面目,活在世上?”
林极翁厉声道:“你刚才赶到之际,我们尚在动手,难道你就没有看到,这二十余人当中,倒有一小半,是死在我的手下的么?我们本来准备前去仙人峰,怎知……怎知……”
讲到此处,睁眼凸睛,显得他容貌狞厉之极,一张面涨得血也似红,大口喘气,竟然讲不下去,可见他心中,实是激动之极。
谭月华忙道:“林前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忽然之间,自相残杀起来,一定有原因的,可是因为那个琴声么?”
林极翁的面色,怒到了极点,大吼一声,道:“不错!”
谭月华道:“林前辈,死者已矣,你却绝不可再萌短见,方今武林之中,大乱初生,我看全是由那琴音而起,林前辈可能将其中经过情形,与我说上一遍?”
林极翁颓然地坐了下来。谭月华连忙自怀中,摸出了一个紫缎包扎着小包,道:“林前辈,我……”
她那紫缎小包中,包的原是她父亲秘制的伤药,她因为看到林极翁的伤口,兀自流血不止,便想赠他伤药,治好了伤再说。
怎知在她将那紫缎小包,拿出来的时候,“拍”地一声,从她的怀中,又跌出另外一件物事来。谭月华低头一看,那件物事,正是那个怪人给她的那只盒子,那怪人在给她这只盒子之际,曾经吩咐过她,半途绝对不能打开观看的。
谭月华一见跌落了盒子,便暂时将话头打断,俯下身去,先将盒子拾了起来。
她才一将盒子,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