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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周大富道:“别说广昌平还在,就算广昌平暂时不做生意了,从广昌平出去的人,也是满东海南洋大家都抢着要!舶主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里东门庆心道:“他一担心孙儿,二担心手下,一件是私事,一件是公事,这第三件事却不知道是什么。”
这话他还没问,张昌毅已经喟然道:“这前两件事,只要天公不作弄,想来也会有些着落。但这第三件事,却难了。”
周大富问:“有多难?”
张昌毅笑道:“难到月老若不作美,我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
周大富哦了一声,问:“月老……月老……刚才听来,舶主的孙儿还小。嗯,舶主是要嫁女儿么?”
张昌毅呵呵笑道:“是啊。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月娥的婚事。”
东门庆心里一阵紧张,暗道:“他不会想招我做他干女婿吧?那可麻烦了!”
便听张昌毅说:“月娥的身世,说来也甚可怜!她本姓谢,是海阳县人氏,我和她爷爷、她父亲本是旧相识,年轻时我从河婆一带出海,磨难甚多,几次得他爷爷、父亲接济。不想苍天不佑善人,十几年前他们家竟让一伙海盗破了,满村被洗劫了个空!她流落无依,受尽了磨难,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竟到了我家做使女!唉,那几年里我也一直将她当下人使唤,想想真是愧对故友!幸而月娥生性良善,深得拙荆之喜,便将她带在身边做贴身丫头。有一次她将她父亲留给他的信物跌在地上被我发现,我才疑心她的来历!又幸而她还记得祖父、父母的名姓,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故人之女……”
张昌毅说到这里忍不住垂泪,道:“她本来还有一个弟弟,那时还不懂事,大变之后又经过这么多年,就算还活着,今生想要找到也是渺茫得紧了!我行将就木,惟有先顾眼前,盼着能替月娥寻一户好人家,若能如愿,将来黄泉路上,我也好向故友交代……”
他老泪纵横地说了这么多,东门庆却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周大富轻轻用手肘撞了东门庆一下,东门庆也佯装不知,心道:“虽说娶妻求淑妇,但我是何等样人?要么不娶,要娶就得娶个才貌双全的!”
张昌毅见他毫无表示,又道:“我一个人,眼睛只有两只,耳朵只有一对,所以这件事情,还得请大家帮我留意留意。”
周大富道:“我们虽然不是媒人,但也可以帮舶主打听打听——只是不知舶主想要什么样的女婿?”
张昌毅道:“只要人品好,月娥又喜欢,那就成了。我已经决定,等上岸后把货出了,其中六成就由不辞给兄弟们分了,两成给益兴益盛他们做本钱,我自己带两成回去养家。至于这艘船,如果我的未来女婿不嫌它破旧的话,就把它当作月娥的嫁妆吧!”
第五十三章 船变之一
张昌毅已经拨给了东门庆一个小舱,那个船舱本来就小,加上大部分的空间都堆满了货物,剩下的地方容纳不了十个人。所以东门庆晚上都会到左舷附近的甲板上和弟兄们睡一起。
从舶主舱到左舷,周大富一路都在聒噪,说舶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王公子最好赶紧答应,东门庆笑笑而已。到了左弦后,周大富又将这个消息和弟兄们说了,大家听说张昌毅要升东门庆做主管无不大喜,再听说招女婿一事更是兴奋,他们早将东门庆认做头儿准备跟他混,所以都怂恿着东门庆答应这头亲事,“王公子啊!现在是只要你点点头,我们便有一艘大船了!说不定还会附送一些货物呢!”
连陈百夫也劝道:“娶妻求淑妇!月娥小姐人品上佳,有妻如此正是男人的福分!”
东门庆瞪了他们一眼,这些人便不敢说了。但他转过身去面对大海时,心中也是起伏不定。从被父亲赶出家门后他一直流落无依,等到了被金狗号放逐才算因祸得福团结了一批弟兄,但因为既没有船又没有本钱,所以这段时间大家也过得心里没底,十个人能如此团结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相濡以沫罢了。现在好了,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得到一艘大船!那就意味着他们将会拥有启动事业的资本!有了这个资本以后,以后无论是做海盗还是做海商都大有进退回旋的余地!
“或许还不止如此呢……”东门庆心道。从张昌毅已经流露出来的口风看来,对方很可能想栽培自己做他的接班人!虽然一老一少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中间经历了许多事,东门庆在船上也初步建立了威望,如果再加上干爹干女婿的关系,那么由东门庆全面接掌广昌平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东门庆得到的将不止是一条船,还有一帮张昌毅多年培养起来的海上精英!
东门庆出身豪富,对一艘广昌平号可以毫不在乎,但想起广昌平的人才无法不心动。这个商号是张昌毅数十年间拉扯起来的团队,这个团队从商贸、航海到战斗,几乎各种各样的人才都一应俱全!若有了这样一个团队,再加上一艘大船,那以后他东门庆就哪里都去得了!
“于不辞、何无畏两人,对我似乎很有好感。我之前才立下了大功,如果再成了舶主的女婿,又有于不辞、何无畏的支持,那么就算张益兴、张益盛兄弟反对我也不怕了……”
“如果我得到了这帮手下,这艘大船,再买货入海,去日本,走南洋,几回下来便成巨富!那时再回福建、广东打造第二艘大船、第三艘大船!等我有人有钱,有船有炮,再开到泉州去!让老头子看看我的威风!”
东门庆的思绪漂得好远,好远,但随即省起这些事情要发生必须有一个前提——娶张月娥!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失落起来:“真要靠裙带起家么?那样好像有些丢脸。”又想:“而且她长得实在有些……要是脸上那块胎记要是能去掉,那就好多了……”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忽然被陈百夫一推:“王公子,舶主要见你。”
东门庆一愕,见张益盛站在旁边,说道:“我叔叔要见你。”
沈伟奇道:“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怎么知道?”张益盛道:“叔叔、我哥、还有月娥都在舶主舱里等着呢,快走吧。”
众人一听都眉飞色舞起来,心想他们一家人凑在一起,多半是为了招女婿一事,陈百夫用手肘撞了东门庆一下,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珍惜机会啊!”
东门庆满脑子也被这个问题困住,只是不知该如何抉择,晃着脑袋跟着张益盛走,周大富沈伟等也要跟来,张益盛回头道:“我叔叔说了,这次就请王兄弟一个人。”
陈百夫一笑,把走在前面的周大富扯住道:“说的也是,你们俩走那么快,难道要赶着去和王公子抢月娥小姐么?”
东门庆尴尬地笑了一笑,便跟着张益盛来到舶主舱内,张益盛道:“你先进去,我去请杨叔叔他们过来。”说着便走了。
东门庆在舱门前犹豫了好久,都没勇气推开门,心想:“真要答应么?这样的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未必能再遇到了。可是……可是我真的要靠女人来发家么?虽然舶主为人不错,待我又好……”
手伸出去要推开门,又缩回来,如此再三,终于一咬牙,心道:“男子汉大丈夫!当凭本事闯天下!何必靠这等事情出头!我还年轻,将为未必没别的机会!谚语也常说了:葫芦大截的还在后头呢!着急什么!”主意既定,便推开了门,舱内只有一盏单芯灯,显得很昏暗,东门庆隐约见张昌毅伏在桌上,心道:“舶主等得太久睡着了么?嗯,他年纪毕竟大了。”走了进去,不防脚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眼光下垂一看不禁毛骨悚然!原来他踢到的竟是一个人!东门庆年纪虽然不大,但杀人的经验已有不少,早已培养出了一种直觉,第一眼看到这个人便根据这个人伏地的姿势、脚踢到他时的触感和这个人被踢到后毫无反应而判这人可能已经死了!
他暗叫不妙,第一反应便是掣出了匕首,这才蹲下来察看,一碰之下果然发现此人已死,再一定眼喉咙忍不住咯的一声,差点就惊呼了出来!原来这尸体竟然是何无畏!何无畏的致命伤乃在背心,看来是遭到了偷袭。
“他死了,那舶主……”想到这里东门庆赶紧冲了过去,伸手去扶张昌毅,一碰之下已觉他身体僵硬,而触手处又觉冰凉,收回手来但觉湿湿的,竟然沾满了鲜血!
“舶主!”东门庆要叫,却终究还是叫不出来,扶起了张昌毅的上半身,却见他人已死得透了,双眼却犹自圆瞪——竟是死不瞑目!
就在这时,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抽泣,东门庆警惕地转刀相向,却见张月娥缩成一团,手脚都被绑住,嘴也被塞住,正在角落里发抖!
东门庆脑袋一片混乱,但他出海以来屡经变故,这时神经已历练得颇为坚强,因此只是混乱了一小会便冷静了下来,心道:“镇定!镇定!”又想起来叫自己的是张益盛,暗叫了一声:“中计!”
忽然舱门口两声惊呼,东门庆警惕地转头,却见陈百夫和周大富两人挤在舱门门口,满脸的惊诧。原来周大富好事,还是偷偷过来要偷看招女婿的场面,陈百夫怕他惹出乱子也跟了过来。
“王公子?怎么回事?”
东门庆这时哪里还有时间去解释这些,便向陈百夫打了几个手势,周大富问陈百夫:“怎么?”陈百夫道:“王公子说舶主让人害了!这里有诡计!我们得快逃!大家快抢小船去!”
周大富一听撒腿就跑,东门庆却去给张月娥松绑,又拽起她要带她走,张月娥仿佛没了魂魄一般,没人拉她不动,被人一拉她就走。
还没出舱门,便听脚步声乱响,陈百夫低声叫道:“王公子,有人来了!”
跟着便听杨致忠的声音喝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东门庆心道:“是他!这家伙若也有份,那我就更说不清了!”心里电光一闪,且将张月娥放下,含笑出门,向迎面而来的人作揖,见来人中以杨致忠为首,几个理事包括张益兴、张益盛都跟在后面,于不辞走在最后,满脸的狐疑,东门庆看看杨致忠越走越近,心道:“按眼下的情形看来,张益兴应该不会对众人说舶主已死,否则如何栽我的赃?只是不知杨致忠知道了不。”便向陈百夫打手语,陈百夫会意,道:“舶主刚才召王公子议事,正要去请诸位呢,不想各位就来了。”
张益兴张益盛兄弟见他们如此反应,对望了一眼反而一呆,杨致忠半信半疑,便走了过来要进舱,东门庆见他如此反应,心道:“这件事情张益兴兄弟果然还没对他和盘托出!”便作势让开路要让杨致忠进门,实际上侧侧抢近了一步。
眼看两人越靠越近,张益兴忍耐不住,忽然叫道:“杨叔叔小心!”却哪里还来得及?东门庆已经冲前了一步,左手扭住了杨致忠的人,右手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跟在杨致忠后面的几个理事见了无不慌张。
陈百夫喝道:“不想姓杨的血溅当场,便都给我让开!”
第五十四章 船变之二
当晚张昌毅对东门庆说的那一番话,虽不是发生于公开场合,但也没有刻意隐秘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让何无畏周大富等在旁了。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番话也让躲在暗处的张益兴兄弟给听去了。
张益兴兄弟一听之下又急又恼,在东门庆走后就来寻张昌毅论理,说无论自己有什么不对,叔叔都不该认干女儿不认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