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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一阵摇晃,不一会儿,三条船便靠在了一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沈家的家仆冲上来扶起了沈若晨。
夏亦轩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脸的歉意:“沈大人,对不住,都是我家的船夫出了岔子,害的沈大人受了惊吓。”
沈若晨被灌下两口姜汤,披上了家仆送过来的外袍,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强撑着说:“瑞王这么早就请下官泡汤,下官受宠若惊。”
“沈大人说笑了,快回府去好好歇息,本王已经找人去请御医了,千万莫要感染了风寒,本王这罪过就大了,”夏亦轩自责地说,“改日本王再带人亲来赔罪。”
沈若晨也不客气,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便被家仆扶着打道回府了。
这场变故,硬生生地把一场游湖弄成了一场闹剧,虽然有惊无险,慕梓悦再也没心情享乐了,便吩咐船家把船往回开。忙乱了一阵子,慕梓悦回头一瞧,却看见夏亦轩还站在船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大人已经走远了,梓悦你再看也看不回来了。”夏亦轩冷冷地说着。
要不是这语气冰冷,慕梓悦几乎以为他的话中带着几分醋意,她甩了甩头,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抛到脑后。
“笑话,我看他回来做什么。”慕梓悦瞟了他一眼:“亦轩兄还不走,莫不是也想请我泡个澡?”
夏亦轩的神情和缓了些,几步走到她身旁:“你若是想泡澡还不简单?我在城西的别庄有个温泉,不如何时一起去?”
慕梓悦下意识地把外袍又揽紧了些,笑容暧昧:“亦轩兄说笑了,两个大男人一起泡温泉,可是半分情趣都没有啊。”
夏亦轩看了看一旁的凌然,意味深长地说:“这可不见得啊,这位公子,你说呢?”
凌然脸一红,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我这不是为了亦轩兄考虑嘛。”慕梓悦见他还没有去意,便忍不住暗中下逐客令,“听雨,我的姜汤呢,怎么觉着身上冷得慌?”
“王爷,刚才那一碗都给沈大人喝了,第二碗马上来了。”听雨应道,“亏得船家都在上面备了生姜。”
夏亦轩见状,立刻解下身上的外袍,一扬手,便披在了慕梓悦的身上,一股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笼在她的鼻尖,她微微有些失神。
夏亦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说:“梓悦,你该如何谢我?”
“谢你?”慕梓悦愕然,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人会比她更厚脸皮,合着她刚才到河里游了一圈,受了凉、喝了水,还得谢谢这始作俑者者?
“若不是我,梓悦你哪里可以大显身手,在心上人面前展示你的英姿呢?”夏亦轩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讥诮。
慕梓悦心头一跳,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咦,亦轩兄此话何解?我的心上人可多得很,府上八位公子就一个比一个胜似我的心肝,我的英姿自然是无处不在,还用得着在这里展示吗?”
夏亦轩低沉地笑了:“梓悦,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刚才抱着那沈若晨心里乐开了花吧,何必再遮遮掩掩,失了你的气度。”
听雨刚把一碗姜汤放到慕梓悦嘴旁,慕梓悦喝了一口,一听此言,“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夏亦轩的内袍上顿时一片斑斑点点的黄渍。
“亦轩兄,你可就饶了我吧,”慕梓悦拱了拱手,一脸的无奈,“这玩笑可不能开,开了我以后就没脸再见沈大人了。”
夏亦轩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便哼了一声:“我看不见得,这位沈大人的心思可重着呢,梓悦你还是收收心,别在沟里翻了船。”
说着,他大步往船帮子走去,没等船停稳便一个纵身跃了下去,稳稳地落在岸上,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慕梓悦一阵莫名其妙,这说的好端端的,她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怎么一下子就翻了脸了?
第二日早朝,沈若晨便告假了,说是昨日感染了风寒,下不了床,群臣们一阵窃窃私语,慕梓悦也不以为意,等罢朝了一到马车上,便看见慕十八一脸的气愤。
慕十八憋足了一股气,等着慕梓悦问他,等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王爷,你可知那些宵小之徒怎么说你吗?”
“能让你气成这样,还能有什么好事,我不听也罢。”慕梓悦浑不在意地说。
慕十八磨了磨牙齿:“王爷,人家都在传,那沈大人昨日是被你侮辱,被逼无奈,跳水逃生,却最后还逃不了你的魔爪……”
慕梓悦被口水呛了一下,连声咳嗽了起来,半晌才说:“古人说三人成虎,诚不欺我也!”
“王爷,等小人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必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当我广安王府是好欺负的不成!”慕十八咬牙切齿地说。
慕梓悦不由得失笑:“我知道是谁在传这谣言,你不必多事,谣言这东西,你若是拼了老命要去说是假的,只怕人家就算面上应承,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不去理它,没几日便会淡了。”
慕十八虽然有些不服,不过他向来听话,便忿忿地坐在马车头上不吭声了。
原本慕梓悦打算着去探望探望沈若晨,这下倒省了,还是避避嫌让人送些补品罢了。
的确就像慕梓悦说的那样,谣言没几日便没人惦记了,因为春闱的放榜下来了,满京城都谈论著前二十名参加殿试的人选,猜测着谁是今年的三甲,哪个会高中状元。
慕梓悦却是半点兴趣皆无,今年参加殿试的人,要么是年近三十,要么是相貌普通,和沈若晨简直没有可以比拟之处;反倒是赏春宴的名单,让她兴致勃勃。
好些个人家都把府上的未婚的子女像送了上来,女的都是环肥燕瘦,男的都是玉树临风,这让素来喜欢漂亮东西的慕梓悦赏心悦目,手上的请柬一张张地落到了礼部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见义勇为的一个有为青年硬生生地被逼成了一个欺男霸男的恶霸!瑞王你还好意思让人谢你!
15第 15 章
赏春宴在全京城百姓期盼中越来越近,各式八卦也层出不穷,什么宁国公家和定远侯家的小姐在绸缎铺为了几匹最新的云锦绸抓花了脸;什么胭脂铺的胭脂水粉一下子断了货;什么云鼎商行的掌柜出千金求购一张请柬……
在几番热炒之后,慕梓悦忽然发现,这已经不是瑞王夏亦轩的相亲宴,而变成了全城俊男靓女、富男贵女的相亲宴,而那些携子女而来的达官贵人,一个个都成了挑选女婿、媳妇的准公婆、准丈人丈母。
沈若晨假后第二日就上朝了,脸色还有些青白,瘦削的身形在那一袭厚重的朝服之中,看起来居然有一种梅经风霜的残缺美,让慕梓悦的心跳又加速了几分。
散朝之后,不知为何,沈若晨走得很慢,好像在等人一样,慕梓悦看看后面的夏亦轩,琢磨着他是不是要找瑞王算账。
一个三品文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会是一个一品武将的对手,慕梓悦觉得自己如果不献点殷勤、不煽风点火,好像有点对不起老天爷给她的大好机会。
“沈大人,身子好些了吗?若是还有不适,不如再歇息几日,政事怎么做都做不完。”慕梓悦关切地问。
“有劳王爷挂牵,前日有些打摆子,忽冷忽热的,多亏了王爷送来的汤剂,没服几贴就好了。”沈若晨彬彬有礼地答道。
“瑞王爷实在太不小心了,”慕梓悦朝后瞥了夏亦轩一眼,“这是哪家船夫,居然会撞船,真真是霖安河上讨生活的笑话。”
沈若晨若有所思地看向夏亦轩,微笑着说:“是下官太没用了,下次要向王爷取经,如何习武强身。”
慕梓悦又惊又喜:“沈大人若有此意,本王必然倒履相迎。”
沈若晨眉头微蹙了一下:“现在不是上朝的时候,怎么王爷对下官这么生分了?”
慕梓悦愣了一下,忽然想了起来,以前曾说过要以名字相称,她当时厚着脸皮叫了几声,后来就自觉地又叫上沈大人了。
沈若晨现在的语气,难道说落了一回水,真的就把她当成自己人看待了?到底是救命之恩,不可同日而语啊!
慕梓悦的嘴角立刻咧了开来,想努力压都压不住,只好转头去看别处,掩着嘴轻咳了几声,才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若晨说笑了,只是这些日子被谣言所累,不得不谨慎行事。”
“梓悦也会怕谣言?只怕是谣言怕你吧?”沈若晨戏谑地笑了。
两个人正说笑着,夏亦轩慢慢地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打量了沈若晨几眼:“沈大人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何时本王做东,向沈大人好好赔罪。”
“不敢,怎敢让王爷破费,还是下官做东,请梓悦和瑞王爷一聚,也好谢谢梓悦的救命之恩。”沈若晨不动声色地说。
不知怎的,慕梓悦觉得夏亦轩的四周一下子有股杀气奔腾而出,待她诧异地看过去,那杀气却又无影无踪,只是表情有些僵硬。
“梓悦什么时候和沈大人如此交好了?看来本王那一撞,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了。依我看,最应该请客的,自然是梓悦,对不对?”夏亦轩意味不明地嘿嘿一笑。
“这请客又有何难?广安王府这点银子自然是有的。不过等亦轩兄相中了美娇娘,只怕我想请可都轮不上呢。”慕梓悦愉悦地笑了。
果不其然,一提起赏春宴,夏亦轩的脸又沉了下来,哼了一声,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亦轩兄别走啊,我已经帮你选中了好几个,都是花容月貌……”慕梓悦在他身后幸灾乐祸地叫道。
看着夏亦轩的背影,沈若晨忍不住笑了起来:“梓悦,你这模样,可真是……”
这笑容让慕梓悦闪了闪神,半晌才问道:“我什么模样。”
沈若晨也疾步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回过头来朗声笑道:“可还真像那拉郎配的媒婆!”
慕梓悦是一路笑到府里去的,慕十八见她和沈若晨一前一后从宫中出来,神态欢愉,心里就明白了大半,掰着手指在那里算来算去,嘴里还念念有词,慕梓悦见了未眠有些奇怪。
“你干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王爷,我正在算,九公子不太好听吧,还是八公子听起来琅琅上口,该把哪位公子请出去好呢?”
慕梓悦差点一头从马车上栽下去,半晌才板着一张脸说:“你再胡说,我就把你送回征西军中去,让你去当个伙夫。”
慕十八立刻挺了挺胸:“王爷,有小人这样帅气的伙夫吗?”
慕梓悦踹了他一脚,笑骂道:“滚。”
慕十八笑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王爷,你要是真的喜欢沈大人,不如小人趁着月黑风高……”说着,他把五指一抓,一掌切了下去,满脸阴测测的笑容。
慕梓悦吓了一跳,这家伙偶尔会犯浑,可真别给她弄出点事情来。“十八,你多大了?”
“你们琢磨着我应该二十有四,比王爷你大一岁。”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慕十八有些茫然:“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怎么敢去耽误人家姑娘。”
慕梓悦有些恻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所以,你可能不懂,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希望见他幸福美满,而不是要把他绑在身边,弄到后来两看两相厌,我对沈大人,就是如此,有生之年,若能见他娇妻美妾,儿女绕膝,便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慕十八的表情有些奇特,半晌才说:“王爷你今天是不是吃坏了,以前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喜欢的东西,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