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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十八的表情有些奇特,半晌才说:“王爷你今天是不是吃坏了,以前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喜欢的东西,说什么都要占为己有……”
慕梓悦那超脱高洁的神情顿时有些崩裂,色厉内荏地喝道:“慕十八,本王这么多话,你怎么就记得这一句了!该死的,回府给我抄一百遍三字经!”
慕十八吓得再也不敢吱声了,他的武艺高超,却最怕摸笔墨,这一百遍三字经只怕他要好几天不能出门,不能出门就不能陪着王爷,不能陪着王爷可就太没趣了。
没过几日就到了四月初五了,夏云钦闭朝两日,带着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杀向了西郊行宫。
西郊行宫是太祖所建,背山而建,向来就是各代帝王炎炎夏日的避暑之地。经过几代帝王的翻修,行宫里的各项建筑和设施都比照皇宫,极尽华美。
行宫最值得称道的便是东南面建了一个很大的跑马场,几乎是行宫的一半,先帝在位时曾十分喜爱这里,一到夏日炎炎之时,便把政事都搬到此处处理,一住就是一个来月,只苦了那些个大臣,每天鸡都没叫,便要从京城往这里赶。
和跑马场一墙之隔,便是一个很大的花园,仿造江南园林而成,小桥流水,精美异常,和皇宫的厚重大气有着截然不同的风味,绿树成荫,芳草萋萋,令人惊叹。
这花园便是赏春宴的所在,数十顶纱帐隐在红花绿树之间,白纱飘飘,若隐若现,凭空便带了几许旖旎。
为了配合慕梓悦所说的京城四大才子才女的评选,礼部在中间搭起了一个略高的台子,以红色的丝绒为底,看起来热闹喜庆得很。
一些重臣和家眷提前随着夏云钦一起先行到了行宫,礼部将人安排在各个宫殿里,忙得人仰马翻。
慕梓悦自然被安排到离夏云钦最近的地方,还没等她喝口热茶呢,夏云钦便把她叫出去,说是要去四处瞧瞧。
“梓悦你挑的日子可真是不错,”夏云钦满意地看着这融融春日,“昨日瑞太妃和丽太妃合计了一整日,说着要是此事成了,一定要备份大礼谢你。”
“些许小事,无足挂齿。”慕梓悦颇有些得意地说,“陛下,不是臣吹嘘,此次臣已经将京城中所有的佳人都网罗了来,陛下若是有心,也可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这可比看什么劳什子画像强多了。”
夏云钦怔了一下,有些不快地说:“梓悦提这个做什么,朕瞧着那些嫔妃就头疼,整日里娇滴滴的,就只会争宠。”
慕梓悦失笑:“这女人家自然是娇滴滴的像朵花似的,陛下后宫才这么几个嫔妃,多纳几个,到时候多生几个公主、皇子,才会热闹起来。”
“朕才刚刚亲政,不去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夏云钦烦躁地说。
“陛下,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就不会这样想了,一定恨不得日日和她欢好。所以,明日是个好机会,若有看着顺眼的女子,千万要告诉臣。”慕梓悦暧昧地笑笑。
夏云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赌气说:“朕以后都不会有喜欢的女子。”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不急不急。”慕梓悦宽慰说。
“朕最喜欢的就是朕的广安王,朕的梓悦哥哥,要是梓悦哥哥是个女的就好了。”夏云钦低声说,神情有些郁郁。
慕梓悦心里咯登了一下:“陛下可真会说笑,臣是个男的,万万变不了女的。”
“朕知道,”夏云钦沉默了片刻,见她有些不安,便展颜一笑,得意地说,“不如这样,下次若是梓悦找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朕就请她做朕的皇后,怎么样?”
慕梓悦放下心来,夏云钦自幼便对她依恋得很,所以才会有这么一种错觉,应当并不是对她有了那种超乎君臣的感情,不过,以后是时候适当地和他保持距离了。
君臣俩说笑着,慢慢地步入花园。花园里草木青葱,花蕊芬芳,不远处的月洞门前有几个身影正在说话,夏云钦兴致勃勃地往前走去:“诸位爱卿在聊些什么?不如让朕也来听听。”
说话的几个人回过头来,正是沈若晨和方于正,另几个可能是大臣的家眷,都约莫十七八岁,长得十分标致,见了夏云钦便一起莺莺燕燕地过来见礼,其中的一个双眸扫过慕梓悦,冲着夏云钦笑道:“陛下,王爷,今儿真巧,瑶儿这厢有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热闹的赏春宴来了!妹子们,尽情地期待吧!!
16第 16 章
那个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嫣然,正是余太师的孙女儿余芝瑶。
慕梓悦见着她便有些头痛。余芝瑶年方十八,正是少女怀春的时节,对她一见情钟,若有似无地试探了好几回。
幸好太师府众人本就不喜她这个权臣,暗地里眼开眼闭,明面上却从未有人到广安王府来说媒。
余芝瑶出身书香门第,才貌双全,娇俏中带着柔媚,不似平常闺阁女子一般喜欢粘酸惹醋、家长里短,若是慕梓悦原来的女儿身,倒是说不定能和她成为闺中好友,只可惜她披了一张男儿皮,自然有多远便躲多远。
虽然大夏的民风还算开明,但身为女子,总有诸多束缚,慕梓悦也不想坏她名节,只是委婉地向前来试探口风的安宁公主表示了拒绝之意。
可不知怎的,这事情还是走漏了风声,一来二去,便传成市井里的多种版本,一个版本说她广安王爷薄情寡义,和余芝瑶私定终身却又始乱终弃,另一个版本便是余芝瑶和广安王情投意合,硬生生被太师府拆散了一对好鸳鸯。
原来这两个版本不分上下,直到慕梓悦断袖的谣言一出,第一个版本才占了上风,并愈演愈烈成第三个版本,变成慕梓悦原本要利用余芝瑶拉拢太师府,事情败露,才恼羞成怒,和余芝瑶一刀两断。
为此,慕梓悦一直对余芝瑶心存愧疚,她虽然位高权重,却管不住市井之人的长舌,害得她名誉受损。
这次的赏春宴,她第一个就把余芝瑶的名字写在请柬上,心里暗自谋划着怎么让她在宴会上大大地出个风头,然后挑个好郎君。
可是今天一见,她才觉得自己真是多事,想必就和市井中所言一样,这余太师早就相中了沈若晨,看起来余芝瑶也对他很有好感,哪里还用得着她来做什么媒人!
夏云钦曾是余太师的弟子,和余芝瑶之间也很熟识,见了她便兴致勃勃地说:“原来是瑶儿,这么些日子不见,瑶儿怎的又漂亮了几分。”
余芝瑶抿嘴笑了笑,手中的团扇半遮半掩,双眸悠悠地瞟了一眼慕梓悦:“多谢陛下,广安王爷也在啊,这么些日子不见,王爷日益俊朗了。”
慕梓悦笑着说:“哪里哪里,和沈大人和方大人一比,俨如星辰之于明月,实在汗颜。”
余芝瑶的目光幽然:“明月虽然皎洁,星辰亦是幽美,本就在伯仲之间,王爷何必自谦?陛下你说呢?”
这些人一句句都话里带话,夏云钦有些莫名,不过,有人夸慕梓悦,他向来是很爱听的,略带了些得意地说:“瑶儿说的甚是,梓悦便是那天边最亮的那一颗星斗。”
方于正和沈若晨在一旁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脸带鄙夷,一个眼神莫明,这让慕梓悦有些尴尬,这几个人绝非善类,而且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应付一个还游刃有余,四个一起来,让她有些心力交瘁,立刻便想溜之大吉。
“陛下谬赞,臣受之有愧,臣忽然想起,明日的赏春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办,臣这就去找礼部。”她一拍脑袋,连连告罪,夏云钦还没应声,她便后退了好几步。
夏云钦满脸的不情愿:“好不容易可以陪朕说会儿话,你怎么又要走了,让别人去做就是了。”
“这……非臣不可啊……这不是沈大人和方大人都可以陪陛下嘛……”慕梓悦硬着头皮说。
夏云钦见她还没留下来的意思,便赌气地挥了挥衣袖,沉下脸来:“走吧走吧。”
慕梓悦见他生气的模样,只好宽慰说:“等臣忙完了,便再来陪陛下。”
夏云钦看着她匆匆的背影,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情不自禁地跟了两步说:“梓悦,晚膳到朕这里来,别忘记了!”
沈若晨若有所思地笑笑:“陛下对广安王真是推心置腹啊。”
方于正皱了皱眉头说:“陛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宠臣和权臣都是大夏千秋大业的绊脚石。”
夏云钦心里着恼,可也知道这个一板一眼的御史中丞虽然无趣,却是个难得一见的忠臣,于是岔开话题说:“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君臣出门在外,就别提政事了,对了,方爱卿好像也还没有成亲,喜欢怎样的女子,不如朕明日帮你物色物色。”
方于正愣了一下,低声说:“陛下,臣潜心修佛,已经禀明祖父和父亲了。”
夏云钦吓了一大跳:“方爱卿你不是开玩笑吧?前几日你还弹劾广安王无后,怎么你自己反倒……”
“臣的两位兄长早已育有二子二女,方家香火有继,已无需担忧,祖父说了,今后随缘便是。”方于正恭谨地答道。
“不可不可,方爱卿,修佛自然是件好事,但人在俗世,怎可没有儿女情长,今后多看看,必然会有喜欢的女子,沈大人,你说是不是?”夏云钦劝慰说。
沈若晨微微一笑:“陛下说的甚是,不过姻缘一事,真是上天注定,半分强求不得。”
一旁的余芝瑶抿嘴乐了:“沈大哥这是有感而发吧?沈大哥不要担忧,你的婚事如此跌宕起伏,必然是为了让你有一段最完美的姻缘。”
沈若晨的事情,夏云钦也有所耳闻,忍不住便笑了:“沈爱卿,你是不是前世得罪了月老,所以今世弄得这般狼狈?”
沈若晨瞟了一眼方于正,不经意地笑笑:“陛下说笑了,儿女情长,非大丈夫所为,臣惟愿为大夏荡涤朝政,为陛下肝脑涂地。”
“哼,沈大哥,照你所说,我们女子只不过是你可有可无的工具,除了传宗接代,养儿育女,便没什么用处了?”一旁的余芝瑶不服气地说。
沈若晨这才想起旁边有这个一个大小姐在,立刻正色说:“瑶儿你可误会我了,那是普通的世俗女子,像你这般惊才绝艳的,自然是你未来夫君心肝上的人儿。”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方于正,应景地笑了两声,脑中却浮现出从前慕梓安的脸庞,那张几乎和慕梓悦一模一样的脸上,有着别样的灿烂明媚的笑容和傲然自得的神情……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心中一阵抽痛:小安,若是你还在的话……
慕梓悦可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得那么深,她装模作样地在礼部转了一圈,看看各家的纱帐够不够飘逸出尘,试试献艺的高台会不会不够承重,看看跑马场的地面有没有什么钉子,瞧瞧行宫的守卫有没有漏洞……礼部和禁卫军的人一个个都被敲打得战战兢兢的。
一直忙到日头偏西,她才回到自己住的殿中。她住的宴清阁一共有一个正殿,两个偏殿,正殿中有一间正房,两间偏房,后排则是一溜儿的下人耳房。
慕梓悦自然选了正殿做自己的住所,听风和听雨两个丫头指使着几个粗使仆役把正殿收拾得干干净净,耳房里隐隐飘出饭菜的香味:原本这行宫中是有晚膳提供的,只是慕梓悦向来吃得精细,还是从王府带了两个厨子过来。
听风一见她进来,便喜滋滋地迎了上去:“王爷,明儿怎么比啊?琴棋书画还是比箭骑马?王爷你到时候去露一手,依我看,这京城四大才子的名号,王爷简直就是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