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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之言甚合吾心,整日里案牍劳形,不胜其烦,如今事情已经完成大半,你我的确是该松快松快了。那就明日把臂同游。”说完两人哈哈一笑,继续埋卷宗之中。
李承乾没地方去,躲在钱庄数银子,如今的钱庄,已经成为了大唐最重要的部门之一,李恪走的时候,把账目交代清楚,请大哥帮着盘一下库房,这个举动让李承乾既欢喜。又是心酸,这是弟弟专门找的机会,让自己彻底了解一下钱庄的运作流程,知道钱庄的底子到底有多少,兄弟间如今也变得生份起来。再也不会有话明说了,难道说这就是长大的代价?
自己昨天才处罚了一个进言的幕僚,说什么魏王进驻武德殿,与东宫只是一墙之隔,陛下对魏王的恩宠过甚,将来说不定会威胁到东宫,需要尽早的做出对应之策。比如派出探子搜集魏王不法的证据,好供将来反击之用。
李泰为什么进驻武德殿,云烨讲的很清楚,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成了禁地。如果没事干就离那个地方远一些,一个搞不好,说不定甘露殿的悲剧会重演,李泰现在管的是一个巨大的天雷,而且一个操作不好就会爆炸,不要没事干去打听那里的事情。
话说的云山雾罩,可是李承乾还是听明白了,那里是大唐秘密武器的研地方,青雀的性子最是适合干这件事,所以进驻武德殿不是荣耀,也不是什么恩宠,而是一份极为重要的责任。
进言的幕僚被他贬到州县当地方官,并且严令今后不得有类似的言论,违者决不宽贷,此令一出,被贬的幕僚仰天长叹曰:“殿下,您一定会为今日不纳忠言而后悔。”说完就一驴一童孤独的上任去了,充满了有志难伸的抑郁。
……
长安城里少了章台走马的纨绔,却塞满了道士和和尚,有些豪迈的道爷还会光顾一下燕来楼,那些拿着锡杖捧着钵盂的和尚就讨人厌了,寺庙里已经住不下了,那些和尚就住到一些富贵人家的家庙里,云家的家庙就住着四五十个老和尚,其中蒔莳的爹爹就住在云家,父女俩难得一见,见了面却有些陌生了。
觉远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小娘子就是自己的女儿蒔莳,见她脚下穿着鹿皮短靴,身上穿着一袭淡蓝色织锦短衣,一条同样颜色的裙子怎么看怎么合身,手腕上有掐金丝扭成的镯子,上面的宝石熠熠生辉,头不再是以前乱蓬蓬的模样,行动之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身后的小丫鬟捧着一袭灰色僧袍,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一把古朴的长刀被女儿抱在怀里,这还是自己那个从小吃尽苦头的孩子吗?
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俏生生的喊了一声爹爹,才把觉远从梦幻里唤醒,小女孩抱着自己的和尚父亲嚎啕大哭。檀印老僧宣了一声佛号,就进了云家的家庙,去和老夫人谈论佛法,出家,出家,就是要斩断俗缘,如今觉远被孽债缠身,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蒔莳擦掉眼泪欢喜的把自己亲手缝制的僧袍披在父亲的身上,又蹲下去给父亲换上亲手纳的布鞋,见父亲打扮停当,这才把那把长刀捧给父亲。
“爹爹,这是女儿用自己的例份给您买的,师父说这是一把好刀,本来想请云家的商队给您送过去,女儿不愿意,害怕弄丢了,这次您回来了,正好把这把刀带走,您是武学大师,就该有一把趁手的兵刃才是。”
“蒔莳,你在这里过的可好?”觉远接过长刀,放在茶几上,他更关心女儿的近况。
“您是知道的,师父一向都疼女儿,师娘对孩儿也好,老奶奶也好,大丫、小丫、小武,最近还加了小杰,女儿在师父这里很好,爹爹不要担心。”
觉远喝着茶,听女儿唧唧喳喳的给他讲云家的趣事,什么小丫的肥猪胖的走不动路了,旺财因为不小心吃了花椒,吐了一天口水了,小杰不小心看见小武洗澡被追杀了三天了,小丫学问没学好被先生打手心了,总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就是这些小事情,让觉远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听得出来,云烨对自己的女儿很疼爱,完全是在当自己的孩子在养,蒔莳一派大家小姐的风范,背后的小丫鬟也中规中矩的,这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风范。
蒔莳看样子不用担忧,但是佛门这次想借云侯的门路将自己的意见直达天听的愿望,看样子要落空了,云烨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最要紧的时候离开长安去秦岭狩猎,不用说,这是在躲避自己,不想参与到斗争之中。
蒔莳沉浸在自己的欢乐梦想里,想去求老奶奶让自己的爹爹永远留在家庙里修行,可惜啊,她不知道,自己的爹爹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为佛门争最后的一丝机会。
如果这次得不到最后的机会,流血已经不可避免,皇帝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俯瞰世间万物,道门独大,还是佛门昌盛都不符合他的利益,所以他选择了两不相帮,如同游离在羊圈的一头饿狼,随时在窥伺羊圈里两群即将斗殴的羊,老弱病残一定会进入它的腹中,成为最可口的食物。
…
云烨还是算错了一点,虬髯客没有沉睡十天,只是睡了八天就醒了过来,才睡醒,见四肢活动自如,大喝一声就从床上窜下来,准备和恶贼决斗,可是再强壮的人也经不住饿八天,每日里只能进一点稀粥,虬髯客下肢酸软无力,单膝跪倒在地,强提精神,四处寻找恶贼的下落。
门开了,一个红衣妇人走了进来,很熟悉,不由得唤了一声:“三妹,你不是已经遇害了吗?那个恶贼在何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大哥,哪里来的恶贼,那天和您交手的高手是夫君请来帮助您恢复记忆的,您能记得小妹,实在是太好了,夫君上朝去了,他要是知道您已经痊愈,还不知有多欢喜呢。”
“没有恶贼?小妹你们定是被恶贼蒙骗了,他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杀人,还吃人肉,绝对是天下第一号的恶贼。待我休息片刻,就去找他算账,那个小女孩的双臂就是被他活生生的砍了下来,为兄亲眼所见,还能有错?”
说完就从红拂手里盘子里接过一碗粥,一仰脖子就倒进自己的嘴里,又对红拂说:“给我弄只羊来,腹中甚饥。”
说完自己跨出房门,神情一愣,院子里几个孩子在嬉戏,其中一个红衫子的小姑娘,不就是那天被斩断双臂的孩子吗?为何还能在院子里捧着一个硕大的鸭梨在啃?
“这是何故?”那个最后被砍断脖子的仆役挑着水桶从院子里经过,见到虬髯客还行了礼,才继续挑着水去了后宅。
伸出双臂,又摸摸自己的颈项,上面的皮肤还很完整,明显不像刚受伤的样子,可是为何腿上的伤口宛如昨日才伤的?
“小妹,我昏睡了几日?”
“您整整睡了十四个时辰,大夫说您精神**损耗过甚,需要睡三天,这才过去了不到一半,您就醒了,不要想太多,您在梦里也不停的喊恶贼,您只要醒过来,小妹就欢喜,其他的别想了,小妹先给您弄些吃的过来,大夫不让您吃荤的,说是对脾胃不好。”
红拂捂着嘴轻笑,唤过丫鬟让去准备食物,自己搀着虬髯客坐回大厅,不断地陪着虬髯客说话,生怕他再一次忘记过去。
*第二十九节入宝山而空还
虬髯客陷入了长久的思考,自己从荒原出来之后到底都生了什么,从日出之时,想到日落,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越想越是混乱,也就越的狂躁,他是一个豪迈的侠客,一语相加,便会流血五步,如今这些细腻的思考却非他所长,无论如何想,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要去荒原。
殊不知,他的思路从出点,就被云烨带进了烂泥潭,先确定了自己的确去过荒原,其他的想法都只不过是是在完善这个错误的想法,没有的事情,又如何能够想的明白?
豪迈勇烈的人处理事情的办法也简单,想不通就不去想,老子只要钢刀在手,到时候杀他个天翻地覆就是。
虬髯客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埋头大吃,给自己补充能量,只要填饱了肚子,力气复生,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只是玩笑罢了,李怀仁啊,李怀仁,不管你出于好意,还是坏心,虐待老子这件事,老子迟早会还会来。
怨念是强大的,一瞬间就来到了秦岭,正在山顶比赛撒尿的李怀仁顿时就打了个寒颤,到手的冠军没了。
人常说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花间饮酒,那么到了松林怎能不撒尿?尤其是站在高山之巅,俯瞰大地,长安城虎踞龙盘,渭水白亮亮的穿过平原,光秃秃的田野里,只剩下一片片火红色高粱,站在高处人就容易变得自大,看什么都是如此的渺小,七八十个少年人顿时觉得一泡尿就足以冲垮关中平原。
程处默最后获得了胜利,获得了鸟王的称谓,赢来的七八十面玉石牌子挂在腰间,对着绵延的群山大叫,引得回音四起,顿时雄风大振。
“怀仁,你出门用不着带着八十个家将吧!”程处默奇怪的问李怀仁,每个人出门带上十来个已经很威风了,李怀仁足足带了八十个,他家总共也不到两百个家将,弄不明白他倾巢而出是为了何故?
“小弟原来出门就不带家将,带两个小厮我都觉得心烦,自从我们在青楼里出卖了某个人之后。小弟就觉得我家的护卫人手严重不足,自己有大难临头的感觉,多带些人也是为了有备无患。”
程处默了然的点点头,对李怀仁说:“我听到风声说李靖原本准备放弃寻仇,后来被小人蛊惑。进了谗言,然后我们就遭了秧,我的问题不大,主要第一个出卖那个人的是你,小心了,认识他这么些年,兄弟也做了很多年。他的心胸从来就没有大度过,你多做些准备也是好的,虬髯客骁勇绝伦,咱哥几个还打不过。”
明知道这两个人说小话给自己听,说不定是早有预谋的,但是云烨还是装作没听见,陷害别人的时候很爽,现在也该尝尝被陷害的滋味了。当陷害成为一种习惯,以后说不定在其他事情上也会照方抓药,不能给他们贯这种毛病,必须根除。
虬髯客现在该醒了吧,也该知道都是为了给他治病才折磨他的吧,但是像他这种桀骛不驯的枭雄,在他人面前展现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就是一种极大的屈辱,如果是曹阿瞒,绝对会把给自己看病的人砍死,虬髯客没那么狠,所以一顿重捶估计是逃不掉,自己挨?凭什么,还是李怀仁去挨好一些。
秋日的秦岭充满了野趣,各种野果子数之不尽,尤其是成片的山楂,引来云烨的欢喜,辛月最喜欢吃冰糖葫芦,去年做了一点,吃的牙齿酸软都不肯多分给那日暮一点。
提着篮子捡掉在地上的山楂,选个头最大的,准备带回去,再做一点,松子也是先,这东西山里面多得出奇,刘进宝嘟嘟囔囔的捡着松子,说这是娘们才干的活,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就该和其他人一起去打猎。
今天才知道打猎的名堂很多,长孙冲选了一座大小合适的山谷,作为狙击阵地,其他的人都拿着锣鼓去撵野兽。
一时间,哟、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树林子里的小鸟扑棱棱的飞上天空,有几只色彩斑斓的锦鸡,也同时飞了出来。
云烨站起身,眼见着刚刚飞起来的锦鸡翅膀都没有忽闪几下,一支狼牙箭就飞了出来,穿透了锦鸡的脑袋,锦鸡就如同石头一样,掉了下来。
纨绔子弟说起来好像一个个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什么都不懂,其实大家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