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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沈庆之回,韩中正都替他说了,韩中正道:“尔朱大石不敢妄动的,他假如离城,难道不怕军马无根吗?”
沈庆之也点头:“尔朱大石不敢轻离,就算他真有这般疯狂,又有几人跟为他效忠末代王朝,末将入淮当势如破竹,假如大人觉得这样不算稳妥,可令半数北伐军马随我入淮,夺鞍山渡北上,这样既造成江东主力入淮压迫尔朱大石更不敢妄动的情况之外,还能使我北伐大军在途中为掎角之势,不担心被些鼠辈坑了。”
他说的鼠辈,除了河东还有谁呢,韩中正苦笑道:“想不到你和那张镇远一见面就闹翻,唉,此事确实又怪不得你。”
冯适之道:“中正你不必多虑,河东主事者还是张公爷,以他的地位阅历,当不会依从那纨绔胡来。”
沈庆之也说他军中高至阳以及一些来投的兄弟熟悉河东地形也颇有人脉,河东军想干什么也未必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韩中正想想也是,就问沈庆之:“听说你建议镇川将手下散入河东。”
“是的,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末将防备河东之外,更重要是防备扶桑。”
冯适之闻言一惊,问:“此话怎讲。”
韩中正倒知道其中原因,他道:“之前庆之的那个手下,叫林中野的,洞悉我江东秘密,其实那人是扶桑子,自他之后庆之就怀疑扶桑会借中原乱事生事,所以,对扶桑防备甚深。”
冯适之听后缓缓点头:“原来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是的,小野走之前曾留信于我,说来日一旦有事只需一言相传,从他口吻看出他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不错。”冯适之面色忧郁的道:“小野卫明此子的父亲是扶桑权臣小野莞尔,掌握重军,一向有侵犯中原之心。”
他们说话未曾避开托尔多森。
托尔多森听到扶桑,忍不住插嘴道:“扶桑在远东和我们罗斯也有很大的冲突。”
废话,中原肥沃偏偏朝廷孱弱军队无力,你们能不如见了骨头的狗一样争夺碰撞吗,韩中正眼神掠过托尔多森,不愿深入这么话题的他问沈庆之:“扶桑毕竟还远,淮左的局势却近在眼前,如今又有赫连玉树一足踏在江东一足踏入淮左,又建一军的威胁,庆之,你之前所说可曾考虑到他?”
沈庆之忙道:“回大人,末将考虑到了。”
“可我未曾听你说及他。”
“末将正是考虑到他后,才觉得之前所说不妥,要求大人将北伐军马分一半入淮,顺道破灭赫连。”
原来这样,冯适之展颜一笑,席间谈话不是正规军议,大家随口说说,所以沈庆之开始没有想的周全也不奇怪,而他能很快想到不妥补充完善意见,才是难得。
可能是书生总是这样,不是整日意淫自己走在街头满楼红袖招摇,就是意淫自己夜宿古庙冒出一只千年灵狐以身相许为报前缘,再不,就如冯适之这样,明明无力缚鸡偏偏热爱武事,尤其爱幻想自己弱冠之年便已经统领万军天下无敌…
所以他看到正版传奇沈庆之时,不喜欢才怪。
韩中正看的出他对沈庆之的这种特别欣赏,心想千万不能让这老儿再和庆之走的近了,指不定…便道:“你总坐着年轻人身边,搞得人家喝酒也不自在,还不归位?”
归位?冯适之冷笑三声,这才起身归位。
但等他再坐下来,韩中正也就不再提这些政务军务,开始和他闲聊起往日交往,两人说说笑笑,托尔多森借机便和沈庆之敬酒,沈庆之没如在军中那样无视他,这般一席下来,四个人都有些微醉。
散席后,韩中正送完冯适之等去休息,却又单独留下了沈庆之。
等左右无人后,韩中正饮了口茶,对沈庆之道:“庆之,今日你也感觉的到,我已要将事情加快,你可知道其中原因?”
“想必冯先生带来了些消息?”
“不错。”韩中正赞道:“你就是这般聪明。”
随即就和沈庆之说起,原来冯适之南下途中得知皇陵被淹的消息后,紧急派人回京打探,结果得知朝廷本欲对河东下手,但得到些传闻,据说沈庆之还在后,今上震怒,一时难以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同时也对慕容铎起了疑心。
好在安西反了,今上才不得不暂缓手段;除此之外;今上今年的病越发的重了…
韩中正说完以上接着道:“假如慕容铎失势,江东也将失去一大臂助,此事我已经直接派人告知了慕容铎,同时也下定了决心,就在年末,等待安西局势出现分晓后,我们便立即扯旗。”
沈庆之听完毫不犹豫的道:“大人英明。”
“你我不必说这些虚言,庆之,我且问你,如今你的军马练习的如何。”
“回大人,这一千军马已经相当纯熟,只是还未曾见血,所以…”
“只能以后再说了,这闽南粤东一带可没什么匪让你练习,而且时不我待,明日起我就安排人拨给你更多钱粮,你立即着手扩军吧,同时,我会安排更多的闽南粤东子弟前往你那里,记得好好操练他们,这些都是你以后的军中基业。”
“是,末将一定尽心,敢问大人,除了军校这批之外,我要招多少兵为好。”
“你自己看,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冯先生马上就专门负责此事,我在路上已经和他说过,你只需派人和他说一句,他会尽数拨给,但我有一个要求。”
“大人请说。”
“一定要给我练出不弱于稷山的强军来。”
“大人放心。”
“另外,镇川已经安排一批你的旧部前来,大概在月底抵达,都是陷阵上营兵,哦,镇川还和你有书信的?他告诉我说,你的旧部如今在乡里,以乡勇为名招徕兵马,目前合计兵力已有三万出头。”
“这些末将全知道,很为这些旧部欣慰。”
“我也是,我更为你欣慰,有你这样的帮手,复兴之业才顺利了许多啊。”韩中正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沈庆之面前,微笑着问:“十一月前,你还能组建出十万军马来?”
“回大人,只要钱粮足够,末将一定能。”
“好。待会我就下文,任命你为闽南军务总统领一职,并将正川所部向浙东移调,以为来日大军北上扫开障碍,他为你的屏障,这段时间内,无论有什么事情你都无须管,只要练军就好。”
“是。”
见韩中正说完,沈庆之想了想问:“大人,孙大人那里会扩军多少?”
“保持原数,一万精骑,足矣震慑东南半壁,你既然动了,他就不能再动。”
韩中正这话沈庆之理解,练军强兵是个过程,再好的军队在扩建时总会战斗力大减,他和孙正川两人现在为韩中正左右大将,一旦沈庆之开始练军,孙正川部就必须保持全部战力,以完成警戒威慑任务。
只是,这般明显…
韩中正看着他笑而不语要他出去,沈庆之只好埋头走了出去,恰恰再次遇到“偶然路过”的韩诗琪,心中疑惑的他也顾不上去计较那小妮子的虚张声势,一声喊住了她,然后道:“跟我来。”
就向无人处走去。
换做其他哪个胆敢和韩诗琪这样,不被护卫把牙打掉也要被韩诗琪踢爆什么什么的,但他这般吩咐,韩诗琪当然乖巧如小媳妇一般,立即跟了上去,甚至还在心中遐想,这厮莫非喝酒之后看老娘国色天香于是终于不再装逼了?想着想着小蹄子不禁面色潮红眼中含泪,以为百般相思今日得逞,被他酒后乱性一番也就认了吧…
“我问你。”
沈庆之走到墙根,转过身来,问着,看着她。
两人近在咫尺,一股男儿气息扑面迎来,韩诗琪心乱如麻,手提到胸口,做小兔状,惊问:“你想干嘛?”
偏偏那厮不解风情,啪一下拍开她的下手,问道:“我问你,你父亲私下和你可曾说过些神马?”
韩诗琪不禁茫然,这时沈庆之对她认真的道:“韩大人如今这般重用我,还给予我练将练军扩建之权,对此孙大人可会有何看法?”
他不得不问,但又只能找韩诗琪问,但韩诗琪怎么知道这些呢,她愁眉苦脸的想——想着想着,忽然脸色一变,记起父亲和自己说过的一些话,登时看着沈庆之上下打量半响,然后憋出一句:“你将来可会和姐夫争斗?”
沈庆之…懂了,他掉头就走,直闯入韩中正卧室内,单膝跪下沉声道:“大人,末将有话不吐不快。”
“何事?”才睡下的韩中正迷迷煳煳的看着这带刀直入他卧室的歹徒诧异的问。
“大人,您这般对末将,末将心怀感激敢不以死相报,然,大人这般之后,可曾想过会寒了孙大人多年的忠心?末将自跟随大人以来,从未曾幻想过能有一日如何如何,只想跟随大人做番事业便是,承蒙大人看重,但末将自知无论练军还是将将,都不如孙大人多矣,所以,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韩中正吃惊的看着他,我让你做事至今,你才想到这些吗,再抬头看到屋外人影,立即喝问:“可是她和你说的什么?”
谁?沈庆之茫然抬头,随即摇头:“小姐和末将未曾说什么,只问末将将来可会对孙大人不利。”
“这小儿。”韩中正大怒,难怪沈庆之这般反应,换谁听到这样的问话,就算做个姿态也是要做的,不然怎么过桥,他当即吼道:“你给我滚进来。”
韩诗琪委屈的站着门口,不敢进来。
韩中正指着她骂道:“有你这般传话的,我多少话你不说,偏偏和庆之说这种荒唐臆想,害的我帐下大将不得不如此自证心胸,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情,你再这般乱传话胡言乱语,小心我将你腿打断关你一辈子。”
说起来这还是沈庆之第一次见韩诗琪被他骂的这样。
韩诗琪也蒙了,嚎啕大哭:“女儿没有那种意思,庆之他酒气冲天的叫女儿跟他走,一直走到墙角先打人家手,然后没头没脑就问一句你私下和我说过什么没,又问这般重用他,姐夫怎么办,女儿想的紧张了就随口一句,结果这小贼掉头就走,我喊都喊不住。”
然后,呜呜…
沈庆之窘迫的连忙和韩中正辩解:“末将看到小姐,就顺便请她到无人处问问的,咳,末将只是问这些。”
韩中正冷笑连连,他当然信,不过这个时候,借胡搅蛮缠的女儿的胡言乱语先打掉这个小贼的气势也好,于是抓住一点不放,问:“你打她手干嘛?”
沈庆之要解释,你女儿双手护胸实在气人,可他怎么说得出口,立马哑火,张口结舌的看着韩中正又看看韩诗琪,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道:“是在下喝多了,有些无礼。”
“无礼?”韩中正声音立马高了八度:“你还干了什么?说!”
沈庆之狼狈不堪,这,这算什么,韩诗琪也急了:“什么干了什么,他对我什么也没干过!”
“你闭嘴,还为他遮掩,不知羞!”
“呜呜…”
沈庆之总算明白了,他垂头丧气的对韩中正道:“大人,就当末将冒犯了小姐吧,此事可能以后再罚?还请大人说回正题为好。”
“混账。”韩中正拍打床边,仿佛爱女被小贼抢走玩弄了很久一般的痛心疾首,同时怒视沈庆之:“你现在胆子越来越越大,是不是我治不了你?”
“大人还请说回正题,其他的罪名末将全认了。”
这下轮到韩中正哑火了,小贼干脆什么也无所谓后,他能真把沈庆之怎样,难道怪这小贼调戏自己女儿然后大肆宣扬再行什么处置吗,狗屁,全闽南上下知道后只会骂自己多管闲事!登时把他给堵的。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