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帝库阁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洛阳女儿行-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二不爱招呼他,才把他甩在这面对后街小巷的座位。他却像并不介意,只见他正品着一小壶“白堕春醪”,心思却不在酒上,一口口慢慢地呷着。
  洛阳刘白堕家传酿的酒在当时可谓驰誉两都,可那美酒喝在那外乡人口里这时却似淡淡然全无滋味。他看着面前的酒盏,盏底就似浮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容颜。那女孩儿的右颊上生有一颗小痣,恰到好处的给她匀停的五官添了分可以打破均衡的异气。相逢之初,还是乐游原上百草初霜吧?他那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动心——从小到大,他一向是颇淡视天下脂粉的。那女孩子平时喜欢戴一个竹笠,笠檐底下垂下半幅白纱,纱沿恰好遮到鼻。说话时、就只见到她一张红唇在乐游原那满地霜白了的草与冻红的太阳间轻轻翕动。他记得她口里呼出的那些细微的白气,暖暖的象那副遮面的纱一样隔在她与他之间。她的装束分明显出她大户人家出身的身世,可她的举止却没有一般名门闺秀的拘谨。想到这儿,那外乡人不由笑了——她的袖中藏着一条飞索,就是矫健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那索上的功夫就是算上整个关中之地,怕也可称为并世少有的了。
  几年了?——那外乡人如此自问着。他搬了搬他细长有力的手指,也快三年了。他记得最初自己是如何年少气盛地一怒之下挑落了她脸上白纱的,挑落时她的神情没有慌愤、没有怒意,只有一丝错愕。相逢何其偶然,而相伴又何其迅速。三天以后,她就在一个荒凉的小店里在他的臂间偎倚了。她的性子看似平和的,但她又是不可捉摸的。近得时候那真的可是近得肌肤在畔、伸手可触,可远的时候、只一转神间你就会觉得她的神思已飞、远在天外。
  他记得第一次送她分别的时候,也是在乐游原,他少有地、有些嗫嚅地问道:“我们,还可以见面吗?”
  那女子笑了:“可以。”
  她笑声中带着一丝娇俏。
  然后她神色庄肃起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他问。
  “那就是,我来则来,我不来时,你不要找我。而且,我要你发誓,如果你还想见我的话,以后就不要进洛阳城——此生永远不要进洛阳城!”
  他愕了一下。然后,她就像以往的习惯一样,对自己所有的谜团从不略做解释,转身就走了。这三年,每一年都有那么两三个月的相伴吧?关左一带,甚或都已盛传开了这一对“乐游双侣”的名头,但他对她的了解,似乎也不比其他人多上一点点。
  可这一整个冬天——已整整一个冬天没有见到她了。那个外乡人就这么蹙着眉头想着,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担心,所以他来了洛阳。在城外踌躇了几天后,他终于违背承诺,进了这个洛阳城。但偌大洛阳,他如何找她呢?找到后她会不会真的发怒,此生决裂?他这么想着,头都疼了起来。这城,进对了还是错了呢?
  他这里茫茫然的正自失神,楼下的于小计忽一抬头,愕然地与他眼神对了个正面。然后,于小计一跳就跳了起来。


第一卷 斑骓待(上) 第二章 七十三翁旦暮身
  那外乡子弟住的客店是个小店,他从董家酒楼出来时已是二更时分,又找了个小摊子坐了喝了一回酒,要打烊了才摇摇晃晃地往回挨。
  这一路上的小巷都颇为阴暗,他似并不急着赶回去睡,哪怕绕了路,也还在不认识的一条又一条小巷里漫无目的地转着。他的眉头紧锁,锁着他心里的那个情结。天上有星指引,他似颇擅辨别方位,时不时地抬头望望。这时他又岔进了一条小弄,那小弄看来怪异异的,走深几步。里面竟只有一户人家的大门,门口的铜兽嘴衔的环子已经脱落了,像是很久已没有人住。那弄子却长,仿佛到不了头似的,走来走去还在里面。
  那异乡子弟走着走着都觉得诧异起来。蓦地,那小巷里没来由地就似浮起一片轻烟,那冷青青的烟霭在这偏僻小巷里一升起就显出一种诡异的气氛。那外乡子弟怔了怔,酒一下似醒了好多,但心里更迷糊了。然后,他心生警觉,一回头,本来悄无人踪的身后,那寂寂的小巷口方向这时却忽然在这烟中多出了一条人影。那人影佝佝偻偻,低着头提着一个油纸灯笼。正是三月初的天气,天上没有月,只有一颗颗星星眨着眼。那盏灯笼倏然明起,被那烟遮着,似乎那一个火头是极缓极缓地点燃,仿佛那由暗至明竟用了那提灯人整整一生的时间。
  开始时有烟遮着,灯明着、灯后的人影却象虚的;可随着灯渐亮,那灯光却随着烟霭的渐散反而转虚了,倒是灯后的人影变实了。一见之下,还全没看清那人的面目眉眼,外乡人就在他的人影里读到一种说不出的苍老来。那是一种真正的苍老——那人影的移动虽是无声的,但无声中似乎他的四肢关节都在一下一下地锈响。那外乡子弟只觉身上一激灵,汗毛轻轻一炸。他心下暗笑自己的敏感,扭头继续向前走着,可那小巷竟说不出的直而长,他步子虽加快,可还是走了两盏茶的工夫才象到头。可这时他一抬头,前面竟像又有一个灯笼亮着。灯光很实,灯笼后的人影却虚虚的,佝佝偻偻——竟还是那个老人!
  怎么会?怎么会没见到他超出,这时却已到了自己的前面?——那外乡子弟这时由不得心里一空。他呼吸一紧,只见那老人坐在巷子口边的石鼓上,瘪瘪的嘴角上皱纹深刻,让人看了他一眼之后都不忍再看他第二眼。
  这时那老人见有人来,提起手里的灯笼往那外乡子弟脸上照了照,灯笼在这一片清冷的小巷里把那外乡子弟的脸映得一片诡红。那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外乡人吧?”
  那外乡人点点头。
  老人便不说话,伸手在身边的一个石鼓上拍了拍:“坐。”
  那外乡人就坐了下来。
  那老人手里的灯光此时却似有些暗了。他右腋下夹了个梆子,看来是个敲更人。只听他道:“洛阳城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这是一个阴污暗浊的城市,虽然远看着它好像闹哄哄的一片橙红瑰丽,可禁不住走近细看,揭开来那一层面纱底下可全都是浊血污泥的晦暗啊。——回家吧,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那外乡子弟不由就有些怔愕,不知这老人怎么一开口就说起这些?
  只听那老人道:“看你穿扮是来自长安?”
  那外乡人点点头。老人废然道:“举头西北是长安。那里,该比这里清明多了吧?”
  那外乡子弟再也忍不住心里疑问,狐疑道:“老人家,我适才明明记得好像你就在我身后,怎么又到了我前面来?”
  那老人叹了口气:“你大概是第一次来洛阳,不然不会不知道这巷子的古怪。——这巷子很长是吧?你走来可能以为它是直的,所以才会奇怪怎么我看着看着在你后面,这巷子又只是一条窄道,没看见我超出你,怎么又跑到你前面来了?”
  那老人咳了两下,咳过后才又接着道:“这很简单,因为我根本没动——这巷子只有一个入口,也只一个出口,入口即出口,可让你总以为它是重合的。无论进出,在夜晚,都只见其一,不见其二。而且,在晚上,它怎么走看起来都是直的,但其实,它却实在是弯的。似直实曲,有如人心,有如世道——这就是……轮回巷呀。”
  他一抬眼,口里说出的“轮回巷”三个字似也有着轮回的意味——那三字从他的口里吐出,过了好一时,在这巷里兜了一转,似乎又绕了回来,轻轻砸在那外乡人的心上。这么个夜,这么个小巷,又是这么个老人,砸得他的心里空荒荒的一时都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
  “洛阳城里轮回巷,轮回巷里好回头……”
  只听那老人用沙哑哑的口音念道。那声音好像北氓山上的老树风响,听得人心里都荒凉了。然后他轻轻一叹:“可又有谁,生得正当意趣时,会省得回头呢?”
  他拍拍那外乡人的肩:“年轻人,得回头时好回头了。”说完,他挟着个梆子,起身就要走。那外乡人听他说话只说了一半,不由好奇,叫道:“老丈……”
  那老人已叹道:“你还想问什么?你是想知道当年余国丈的事吗?那段血案,如今算来已整十六年了。唉,就是当初造这个巷子的余国丈,他作了这么个‘轮回巷’,可他本人也不懂得及时回头呀。”
  那年轻人奇道:“余国丈?”
  只听那老人嘿然道:“别跟我说什么你不识得余国丈,虽说此事已过了一十有六年了。但年轻人,我认得你,你今天傍晚站在天津桥头,天津桥上就出了场刺杀之事。你即为余国丈报了大仇,为什么还不走?虽说那仇不是杀一个于自望就可了结的。洛阳城里轮回巷,轮回巷里好回头呀……”
  说完,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巷中竟似又有一片轻烟升起,那外乡子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酒醉后做了一梦。
  这一觉,那外乡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起来后,他才想起昨晚那梦游似的经历。正好小二进来送洗脸的热水,他心意恍惚,顺口问:“这洛阳城里果真有个什么轮回巷吗?”
  那小二笑着点点头:“这可是有年头的掌故了,客人从哪里听来?——据说,有些夜晚,陌生人被那巷子迷住了的话,会总以为那巷子是直的,走啊走啊走不到头。偏那巷子里又只有一个门户,于是生出好多怪异的传说来。客人,那也只是传说,当不得真的。”
  那年轻人正在擦脸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原来,昨晚自己所经,并不是酒后一个荒诞的梦。那小伙计看着他刚拭净后的英挺的脸孔,心里不由就一声轻赞。他心下看得舒服,口里也就乐得话多一点:“那轮回巷据说还是当今圣上的国丈余国丈在世时建的,稀奇古怪,大家都不知他建这么个怪模怪样的巷子作什么,只听他说‘自有深意,自有深意’。唉,那巷子自当年余国丈遇害,家里人突然暴毙,空荒荒得没人住也很有些年头了,仔细一算……”他搬了搬手指,“也好有十六年了。”
  那外乡人一怔:“余国丈遇害?”
  那伙计一笑,看看外乡人的脸,断定他还是个踏实人,才把嘴凑上来低声道:“客官你别跟人提是听我说的。据说,当年余国丈遇害,跟昨日于天津桥上遇刺的于自望大有干联。那余国丈原是当今圣上当年最宠爱的妃子、‘昭仪宫’余淑妃的生身老父。老头儿五十多岁上才有此一女,一向爱如珍宝。他女儿也争气,才十六岁,就进了宫。入宫即受宠,后来前一个皇后去世,她又被册封为皇后,她的老父也就自然成了国丈。但她命不好,封后十七天后就谢了世。皇上感念旧情,对余家犹极为照顾,可余家在七个月后也无端地就遭了灭门惨祸。惨祸发生时正适值余国丈七十有三的寿辰,听说他死前还做了一首诗,到死时还放在‘翰墨林’装裱着没来得及拿回来呢,里面有一句叫‘七十三翁旦暮身’,这可不是一语成谶?说来恐怖呀,他全家人都是莫名其妙地一夕之间就丢了人头。有贺寿的第二天去,只见满庭满院的无头尸首,那贺寿的看过后都吓疯了。据说,那昨日刚被刺杀的洛阳尹于自望本来也姓余,和这余家还有着什么亲戚关系。自余国丈遇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