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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一千五六百的工资,倒跟后世县城里刚参加工作的小公务员们差不多,但工资虽然差不多,但后世刚参加工作的公务员有几个能像他这样刚上班就能有独立办公室的?更别说他这份工作还是一天里只需要上半天班儿,工作读书两不误。
顺手打开雕花窗户,外面清脆的鸟鸣声随即传进了屋里,若是以前,唐缺诵书时听着这样的鸟鸣声只觉的闹喳,但此时听来却有了几分喜庆的意味。
在整个屋子内转了一圈儿后,在书案后坐下来的唐缺打开墨盒缓缓砚着墨,穿越一年多,他从今天起就算在大唐真真正正的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至于能从这间公事房里走出去多高,又能走多远,那就是造化了!
刚参加工作的人难免都有唐缺这样的兴奋和感概,这也没什么俗气不俗气的,小兴奋了一阵儿过后,唐缺静下心来取过后边柜子里的案卷看起来。
这些案卷都是循着仓、户、律、田等科目分类置放,郧溪县里的基本情况通过看这些卷子就能一目了然,按照张县令的说法,唐缺头三天的事情就是扎扎实实的看卷子,熟悉县务。
唐缺是个一做起事来就很容易沉进去的人,此番也是如此,随着卷子的翻动,他刚才的那些兴奋和小感慨很快就消失无踪,就连窗外的鸟鸣声也听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杂役的脚步声使唐缺从卷子上抬起头来,“唐录事,这是各曹判司送来的卷子”。
因张县令刚才分说过,唐缺知道这个职差,他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将这些卷子大略的看一遍,分曹写一个提纲式的记录后,便将卷子送往张县令处,由张县令朱红圈勾之后,或暂时留用,或做归档处理。
“恩,放这儿吧”,其实各曹送来的卷子上早写好了提要,根本不用唐缺花费太多的心思,但只抄录着做一份文档记载即可,唐缺很快料理了上面的几份,及至见到下面这份的提要上署名有“林成”两字后,他的手猛然顿了一下。
现世报,来的快!
唐缺放下手中的养毫细笔后,把这份卷子拿过来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户曹送来的一份卷子,上面记载的是近数月以来本县人口的变动,生若干,死若干,还有因婚姻等等合户若干的记载,唐缺一边翻看着记录,边用心算之法合计着里面涉及的数字。
翻着,算着,蓦然,唐缺的嘴角抿出了一道细细的笑容,“啪”的一声合上卷子,唐缺正要牵线拉铃儿召唤杂役时,伸到绳边儿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
唐缺起身到木柜子上找了一阵儿,取出了那份户部主司下发给天下道州县的文告,仔细将文告看过一遍后,他才气定神闲的拉了拉绳子。
绳子的一头在公事房,而拴着铃铛的另一头则连在外面的杂役间,因每个铃铛上都有对应房间的记载,所以并不虞弄混。
杂役进来,唐缺拿起桌上的那份卷子递了过去,“这份文卷楷法不清,不好归档,请林录事誊正一份送来”。
接过卷子的杂役闻言后愣愣的看着唐缺,这么厚一份文档,誊一遍说来容易,写起来可就麻烦了。至于说楷法不清?老刀笔吏们谁个儿做卷子的时候还用费时费力的楷书,不都是信手拈来的行书?刚才送来的那一沓子卷子里甚至还有草书的呢!因为楷法不清被退回去重写,杂役在县衙里干的久了,这样的事儿还真没碰到过。
见杂役有些愣神儿,唐缺抬头淡笑着问道:“怎么,有事儿?”
“啊?没,没”,醒过神儿来的杂役急忙转身出了房,他也是老县衙,心下自然明白这是唐录事在故意挑刺儿,以他的位份儿,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躲的越远越好,谁也得罪不起的。不过躲是躲,心下难免要嘀咕上几句这个新来的唐录事才第一天来上职就敢如此,以后怕是不好伺候。
不过杂役嘀咕之余,心下也难免暗暗兴奋,这林成也不是好惹的,他能硬吃这样的窝心拳?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将卷子退回西院后,杂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敢说,转身就走,哎呀,那个林成的脸色黑的吓人哪!
第八十四章 可怜一泓菩提水,终入红莲两瓣中!
先前的猜测果然不错,杂役前脚刚回杂事房,就见林成夹着卷子从后来跟了过来,只看他那张黑脸和匆匆的步子,这火啊,小不了!
也没等杂役通报,林成一头撞进了公事房,将卷子往唐缺面前一摔,“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缺对于林成此来早有准备,要不然他也不会退这卷子了,但直到低着头将手头这页案卷看完后,他才慢慢抬起头来。
见林成望着录事房里的摆设一脸不甘的样子,唐缺微微一笑,这可是他以前呆过的地方,之所以故意晾他这么一会儿,唐缺的目的就是想让他触景生情。
“林录事有什么事?”
林成针扎一样从花架上收回了眼光,那两盆花儿可是他眼看着一点点抽枝开花儿的,以前他每天进公事房之后,总是要先给这两盆花儿浇上水,若再有空闲时间,就会拿上抹布一一把叶子好生擦上一遍,直到擦的绿油油的才好,可现如今,花儿开的跟以前一样艳丽,但这间公事房中的主人却……
因着这两盆花儿,林成胸中的怒气更盛了,刚才从杂役嘴中听到唐录事三个字后,他就知道事情的缘由所在,这个唐成分明是在报复中午骂他小白脸儿,寡妇倒贴的事儿。
“什么意思?”林成黑着脸拍着卷子道:“你凭什么退我的卷子?新来的就该好好打听打听,这县衙里以前什么时候因为‘楷法不清’退过卷子的?”
“以前是以前”,尽管林成因为气恼语速又快又急,唐缺却没有半点变化,不高不低的声调稳稳的拿捏着道:“至于为什么退卷,林录事还不知道?”嘴里说着,唐缺将手边儿的那份文告给拿了起来。
林成见唐缺拿起了这份文告,差点没气背过去,但嘴里兴师问罪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京城户部有四司,其中的主司户部司的职责是“掌天下户口、井田事”,也是这份卷子归档后最终要送的地方,有感于地方送来的案卷多有字迹潦草的,所以户部司专门发过文告,上面有明确的条款要求地方上呈送的文卷应当“楷法清楚”。
但要求是要求,真正做到的可谓是少之又少,这情况就跟后世卫生部下过的一份文件一样,卫生部在这份文件中要求各地医院的医生们在开处方的时候一定要写清楚,但真正遵行的有几个?还不照样是龙飞凤舞的让病人们看不清楚。
所以这份文告真正的约束力几乎为零,当初林成收到后也全没当回事儿的扔到了一边儿,没想到今天唐成却拿这个来治他了,但事实虽然如此,却没法儿反驳,毕竟这是户部主司下发的文告,而唐缺现在的举动就是在执行户部文告,你能说他错了?
至于攀扯其它几份卷子,林成就算再火大,这个主意也只能是一闪而过,他心里知道,只要他敢扯,唐缺就敢马上把那几份卷子也给退回去,到时候他林成可就等于把一圈子同僚都给得罪了,要是这样的话,以后在县衙里的日子可就真难过了。
猛然吃了这么一记窝心拳,林成的难受可想而知,只是此时却发作不出来,憋了一会儿,林成蓦然抓过书案上的案卷,转身就往张县令的公事房去了。
唐缺见林成如此,并没有当下就阻拦,小子,你就去吧!赵老虎选出来充作信使的公差刚刚进去,县令大人如今正在吩咐公差上山之后该怎么说,这可是当下第一件大事,林成现在进去,不被K的一头包才是怪事。
眼见着林成走在前面出了他这房之后,唐缺这才迈步跟了上去。
“林录事,不可!大人正……”,唐缺大声阻止的话刚出口,憋着一肚子火儿的林成已经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随后就果不其然的响起了张县令满是愠怒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林成刚愣怔了一下,张县令的音量已是猛提了三分,“出去!”
唐缺见势不对,这要再耽搁的话火都该烧到自己身上了!左手一拉林成,他右手顺势就把张县令公事房的门给带上了。
先是吃了一记窝心拳,随后又被张县令给吼了一顿,林成以前干的就是唐缺现在的差事,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只是明白又如何?遭上这样的小鞋和哑巴亏根本就说不出!
唐缺目送被气的全身打冷颤的林成走出去,笑笑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现在就气成这样儿,这事儿啊还没完!”
这倒不是唐缺心性太过刻薄的睚眦必报,林成中午是给了他气受,但要单为出中午的气,那事情到目前为止也尽可了了,毕竟林成气的更狠。要是中午林成刺他的时候单只有两个人的话,唐缺也就到此为止,后面不会再有什么举动了。
但林成倒霉就倒霉在中午他说唐成是小白脸儿的时候,周围看着的人多。论说起来,这县衙里就跟后世的公司或者机关一样,人若是太软太怂的话,那是个人他都敢上来踩你几脚,尤其是没资历的年轻人就更是如此。
中午林成骂他的时候,唐缺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他要是不找机会把林成给服服帖帖的治下去,那在县衙众人的心里可就真成了软蛋的怂货,到时候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下里,他唐缺都的被人待承,刚入职就这样的话,那以后公务员的日子也就他娘的别干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公差从张县令房中出来了,唐缺将做好记录的卷子送进去后,见他没有别的事,就回到自己的公事房继续看卷。
现在的张县令其实没多少事儿,唐缺连带着也轻松,一直到散衙的钟声响起,林成也没再来,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卷子那么厚,要重新誊正一遍的话,且得花些功夫。
散衙后,唐缺将张县令送到后院门口,见他没说别的,也就转身回家。
往前衙走的时候,唐缺明显注意到沿途遇到的那些吏员们看他的眼神儿有些不一样,了,事情传的就是快呀,看来林成的遭遇已经是满衙皆知了。
只是这些吏员们看着他的眼神儿虽然是不一样了,但主动过来打招呼的却是没有,唐缺知道他们顾忌着姚主簿,谁让他如今已是实打实的张派呢!
唐缺对此也不在意,就等着看二龙山的结果吧!
唐缺从县衙回到住处,刚进了二进院子就听到李英纨所住的西厢房中传出一阵儿管弦丝竹之音,其间正有一个女子用略显稚嫩声音唱着一首曲子。
从妇人房中传出这样的声音真是难得,而且这女子的声音确实不错,唐缺不觉间停下了脚步,细一听,里面唱的却是汉乐府名篇《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这首《西洲曲》本是魏晋六朝时候的南地民歌,也是南朝乐府民歌中最长的抒情诗,历来被视为六朝乐府民歌的代表作。全诗描写了一位少女对钟爱之人的苦苦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