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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现在告知官府,其实意义不大。”
“所以,此事要长生公帮忙了……”
在岩镇,如果说官府的势力是占了主要层面的,但是灰色地带其实便是如同罗长生这样的身份的人老维持。虽然以他本人的声望,或许不屑于去做那些事情,但是地位毕竟摆在那里。即便先前于贲,也是很给面子的。因此只要他开口,也肯定会有人帮忙。
说了一阵,罗长生笑了笑:“这些事情,直接交代元夫去做便可……老夫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他说着声音顿了顿:“你所言的接种牛痘,是如何做法?”
许宣偏头看了方元夫一眼,那边摸了摸鼻子:“若是汉文不介意的话,在下倒是想试试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许宣声音轻轻的说了句。
“很危险,会死人……”
方元夫愣了愣,他才接着说道:“才怪。”
“你这晚辈,简直惫懒……”
庭院的屋堂里传来了咳嗽的声音,某个欺主的恶客被人随后掀翻在地上。
“以大欺小……不对,还是以多欺少啊……”
……
再过一日,天就下起雨来了。典型的春雨,湿漉漉地打在地面上,如油一般润泽。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洗过了一般,喧嚣远去。
白素贞打着伞,同许宣在巷口处见面。
这几日都在做着劝说的举动,去往那些出了天花患者的家中。其实种痘的举动,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不过因为种的是人痘的原因,危险性很大,一般是不会选择的。但对于很多人而言,终归不陌生。
如今,无非是将牛痘的概念解释清楚。得了牛痘并不会死人,甚至也不会如同真正的天花那般出现可怕的毁容状况,这个现象在生活中其实有人注意到了。她所要做的,也就是将这种人们既已知道的现象做进一步的深挖。
开始的时候,自然还是不听的人更多一些。因此,局面很难打开。但是几日之后,当新的天花患者出现了。人们心头一直压抑住的恐慌情绪,才突然炸开。
局面因此有了改变。
但是如何劝说也是一件技术活。许宣已经在这之前,替她整理出了一套专门的劝说词。这些东西,来自于后世的“推销”理论,不过是将天花乱坠的说辞换了一套外衣,内核还是不变的。以那个时代人们的见识,也常常被糊弄住,这个时候就更加容易了一些了。
而且也不再提种牛痘的说法,而是将之定义为一种新的医治手段。反正这些东西,也没有必要真的解释清楚。不说牛痘,人们心理接受起来也方便多了。硬如磐石的局面,才开始松动。
总算是在张家顺利地进行了一次。牛痘的接种过程其实很简单,仅仅是在手臂上划一道口子……当然,为了让事情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白素贞还是做了一些多余的动作,让整个过程看起来高端了很多。比如很多名贵的药材,灵芝人参之类的,蛮能唬住人的。除了第一次的生疏之外,白素贞很快就变成了行家,这方面,她确实是有着天赋的。
而有了第一次之后,事情就开始变得顺理成章。接种了牛痘的人,开始几天虽然出现了一些低烧的症状,因此难免会恐慌一阵,但是这个过程中恐慌的情绪还未曾到得顶点。那原本就不严重的烧热,就很快褪去。一切都与平素并没有半点异样,这样之后,也就开始适应了。
一切都被控制的很好,但是背后的东西其实也不简单。需要对于接种牛痘的家庭有些充分的了解,对于他们在接种之后面对类似烧热以及轻微红疹状况的反应有一个大概推断,并且,每一种有可能让二人的举动曝光的结果,都要做出必要的预警。
这些自然是许宣来做的。
意外不是没有出过,比如徐家就有人因为烧热,做出了一些比较激烈的反对举动。但是很快被罗长生摆平了。有时候,一些暗面的力量动用起来,反倒更方便一些。
于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东巷一带的人家,都已经接种了牛痘。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这边相对偏僻,这些天得了天花的人家同外界的接触也少了起来,因此暂时而言,还能够处在保密的状态里。但是随着之间推移,他们心中的危机感解除之后,终究瞒不住人。
但好在,在事情暴露之前,终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昨天晚上……”
如帘的雨幕之中,书生同女子一道撑着伞,边走边说着话。
夜幕悄然无声地降临。
……
李毅望着严知礼在灯火中显得疑惑的眼神,讲脑袋低垂下去。宽敞的书房之中,因为二人谁都没有说话,显得有些沉默。良久之后,还是严知礼伸出手指在身前的桌子上敲了敲。
“分明是照着先前的做法来的,为何没有效果了?”
事情既然决定从东巷那边开始,其实隔三差五的都将人派过去。开始的时候效果不错,天花的疫情其实已经开始蔓延了。按照原本的计划,只要病情开始感染,那么即便什么都不做,疫情就会自己蔓延开去。感染的人数会不断往上翻,这样的过程中,他所要做的事情就会很方便……
“莫非真的是白素贞?”严知礼皱了皱眉头:“她的医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事先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严知礼已经对于天花这种疫情是有过了解的——易于感染,并且难以医治的特点,让眼下很多医者束手无策。但是这个时候,无论他派过去的人做怎么的努力,疫情都没有进一步扩张的趋势。
思考了片刻,他继续说道:“如果实在不行,那么就换个地方吧……东巷那边,暂时不管了。”
李毅沉默地点点头,眼中一抹惊疑很好地被掩饰住了。相对于严知礼,他的疑惑甚至更多。
事情的前因后果,很多都被他做了隐瞒,并没有如实地告知严知礼。他已经知道白素贞在做一些事情,似乎远不是隔离那么简单。原本以为不过是妇道人家争强好胜的举动罢了。但是……随后的结果确实太出人意料了。
能够避免天花的传染……
严知礼还在怀疑白素贞的医术,而在李毅这里其实已经确定了某种可能性。
……
李毅告退之后,严知礼目送他出去。随后脸上疑惑的表情慢慢隐去,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身后的屏风里走出一个人,一袭普通的书生衫,摇着折扇。“东巷那边,今日出了状况……这李毅之前,显然隐瞒了一些东西。”
第三百六十七章 血雨(一)
“表面上给人的感觉是个书生,这李毅……”严知礼哂笑着说道,显然对于李毅在他面前刻意做出来的样子有些不屑一顾:“才气是有一些,但是内里也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想法……不过这样一个年轻人,接触到这种事情,终究有着几分不适应。想本官当年也是这样子。”
声音说到这里稍稍停了停。
“给他一点适应的时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大概也是本官最后一次接触到这种事情。以后……就能够安心为官了。说实在的,若不是因为搅合到那些人的事情里,本官何至于到得此时还在做一个县官?”
严知礼有些感慨的摇摇头:“这次之后,应该就会顺利上许多,很多事先想过的事情,都可以去做了。至于李毅……如果真的不堪一用,那么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杀掉或是类似的处理方式……”严知礼眯着眼睛,声音落下来,又思索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到时候再说了。”
对面的地方,白衣的男子摇了摇折扇,随后说道:“眼下所要做的,事关重大,可以说大人多年的经营都压在上面了,万不能出差错。若是觉得李毅是个麻烦,在下倒是乐得替大人排忧解难。”
“暂时倒也不急,他眼下也算得本官半个学生,资质也不错,留着他还有些别的用处。不过几年的时间,他的翅膀也硬了,有些别的想法……这个可以理解。这几日,你替我盯紧点也就是了。”
“大人是要用他来对方那个许宣么?”白衣男子右手的折扇在左手手心中敲了敲,口中这般问道。
“尽管说起来算不得什么,但是毕竟于家已经求过来了……本官在这边的时间不会很长,多少要做些事情。先前在‘文魁大比’之上,本官的做法有些过激,那边的反应倒是超出了本官预料……这样之后,倒不好再直接出手。”
“这种小角色,何须这般上心?”扇子在空中摇了摇,声音传过来时,带着几分明显不屑:“随手便能处理好了。”
“不然……他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同本官的前任刘守义关系密切。那刘守义本官也是有所耳闻的,有能力也有魄力,先前张让就是败在他的手上。如今他已经到了京城,正是赶上了好时候。”严知礼声音有些感慨,随后摇摇头:“而且有风声说,许宣同锦衣卫那边……也有着关系的。”
“哦?这倒是奇了……”白衣男子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哪一位?”
严知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念念不忘的……”
白衣人闻言,声音沉默了一阵,随后抬起头望着严知礼,一字一顿地说道:“令、狐、楚……”
仿佛有着深仇大恨似的,只是简单的一个名字,在他这里说出来,也显得极为艰难。
“呵,你这般做派……对他却是没半点影响也没有。放轻松,有些事情慢慢做……本官已经答应过你的。”
“这个许宣,让给在下了。”白衣男子很快收拢好情绪,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色。
严知礼点点头:“这个到无关紧要……首要的便是将眼下要做的事情办妥了。张让原本就是极为跋扈,先前在这边失利了,教中上下对他的不满,反对的声音响成一片。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严知礼闻言淡淡地笑笑:“本官乃朝廷命官,同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搅合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张让,早几年我就有机会直接进京。当时是觉得既然身份没有洗干净,若是往上走的话,难免会成为本官到软肋。到时候张让那边拿住了这一点,难免会施展不开手脚。”
“本官一直对张让示好,这些年下来,他也已经失去了警惕。张让气势太盛,不懂韬光养晦的道理……若是一直顺风顺水,那本官也只好继续忍耐下去。但既然一夕失败,眼下就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这样的机会,真真是千载难逢……本官不惜压住朝廷几次征调,不就是为了这样的机会么?眼下既然有着顺理成章的机会来到岩镇,那么就务必要一击必杀。”
“张让在这边留下的痕迹很多,先前同刘守义的针锋相对眼下根本瞒不住人。岩镇这边若是出了这么大的疫情,全部推到他的身上,朝廷肯定不会无动于衷。若是先前因为各方面扯皮的缘故,闹得也不算大,还能过听之任之。但此事之后,一定会同心协力……没有人会怀疑到本官头上。到时候,张让必然手足无措,而因为他对我没有防备,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想见了……只要他一死,本官的身份就算摘清……哼,白莲教。”
声音说道这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怒气,半晌才收回来,冲着对面的白衣男子淡淡说道:“话说起来,有些打不住……倒是让仁青你见笑了。”
“大人哪里话话……此后必定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在下倒是要恭喜大人了。”叫仁青的男子拱手说道。
“呵。”
严知礼不置可否地笑笑:“这次你能来帮我,算得上雪中送炭了。有你在,很多事情,把握就大的多。对了,东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