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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宣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看众人。他的这番话说的抑扬顿挫,很多人都被他所吸引,心中的一些情绪暂时摆在了一边。完全被尹枢的事迹所吸引,当即便有人问道:“尹枢说了什么?”
许宣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缓缓说道:“他说‘非老夫不可!’毛遂自荐做了状元,一时间朝野震动。”
“呃……这也太……”秀才中有人皱了皱眉头,有些欲言又止。
“很不要脸,但也很霸气。”许宣叹息一般地说道:“正是有了这种自信,他才能够成为状元,而诸位相较于尹枢,实在是太年轻了,何故如此丧气?”
众人闻言,又开始沉默了起来,话虽这么说,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尹枢,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的机缘。但是另一面,有些人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丧气了一些?
骆绍仪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位……许公子,如果所记不错的话,历史上似乎还有一人,比尹枢年龄还要大。”
“哦?”许宣挑了挑眉头。
一旁有秀才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插话道:“《三字经》有云:‘若梁颢,八十二,对大廷,魁多士。’历代状元里面,年纪最大者当是梁颢才对,并非什么尹枢。”
“呵,诸位恐怕弄错了。”许宣摇了摇头。
“不可能,《三字经》里所载,岂能有错?老夫五岁发蒙,便知道这句话。”一个年纪少长的秀才在那边瞪着眼睛:“梁颢乃是宋时人,其参加科考几十年,登龙门时已然八十二岁。梁颢中状元后,官至翰林学士、当过开封府尹,到九十二岁才寿终正寝。并且而他的儿子梁固,后来也考取了状元。”老人家说得相当笃定,一旁的秀才们附和着点点头,显然是认同了他这话的。
“这位老先生是从哪里听到这样的说法?”许宣在那边瞪大了一眼,半晌之后才笑了笑:“《三字经》里的东西,难道就不会有错么?”
“怎么可能错,你这后生……”
“好了、好了。”许宣在那边摆摆手:“如果诸位读过《宋史》便应当知道,这梁颢乃是宋代郓州须城人。生于宋太祖建隆四年,卒于宋真宗景德元年。乃是宋太宗雍熙二年乙酉科状元。算算时间,然梁颢终年不过四十二,因此《三字经》记载当是有误了。”
那边秀才们听到他话狠狠地愣了愣,他们终日打交道的是纯粹的“四书五经”,以及一些八股制艺,并没有专门去研究过史书。这时候许宣一板一眼说的清清楚楚,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看样子不像在说谎,因为没有必要。这些史籍有记载的东西,只要一查就能知道真假的。
但是《三字经》也会错么?
许宣并没有理会众人的愕然,随后走回讲台上:“年龄既然不是最大的问题,因此诸位大可不必为此丧气。至于成为状元的条件,名字很重要。比如明永乐二十二年殿试,原拟第一名是孙曰恭。名单呈成祖过目之时,成祖一看就连连摆手,曰:‘孙暴如何能做状元?’那一次考试最后按照明成祖朱棣的意思,将第三名的邢宽点为状元。”
下面众人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因为这时候大明朝的科场轶事,他们即便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也是知道一些的。
此时书写习惯是自上而下,曰与恭连起来看,看着就像个暴字。
朱棣为什么忌讳这个暴字而推崇宽字?这有很深的心理因素。因为朱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四子,原本便是通过武力而夺取皇位的,因为害怕别人说其残暴,所以对暴字有特殊的敏感。他力图在晚年树立一个宽厚仁慈的形象,邢宽因此得了便宜。因为朱棣认为,邢宽这个名字隐含着“刑政宽和”的意思。
这确实是名字带来的状元。
“除了名字之外,长相也很重要。洪武四年,明朝举行开国后的第一场科考。本来拟定郭冲为状元,可是太祖觉得此人相貌丑陋,不足以显示我大明朝的新兴气象,于是将气宇轩昂、相貌堂堂的吴伯宗点为状元,以壮国威。”
“身体状况也很重要。弘治十二年殿试,原定浙江人丰熙为第一名,但因为丰熙一只脚有毛病,就改选广东南海的伦文叙为状元。”
许宣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随后停下来看着众人:“诸位科考有些年份,但是年纪不及尹枢大,名字也没有犯忌讳,都是相貌堂堂……你说,为何就成不了状元?”
这算是一个偷换概念的说话,但是此时许多秀才都被许宣牵动了心思,心中确实有那么一丝活络的感觉了,依稀找回了一点当初考中秀才之时的意气奋发。
“机会摆在那里,就看诸位是否能争取了。”许宣说完,那次讲台之上剩余的那些纸页:“这里有一些你们平日的八股制艺,我看了看,也根据你们的思路做了些改动。这便发与你们看看,点到名字的前来取。骆绍仪……”那边骆绍仪闻言其实正在发愣,先前答应过来这边的时候,他记得是专门要求交一篇比较得意的八股文的,当时骆绍仪不知道用来做什么。但是此时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改了他们的文章,并且看样子还想要他们学习。有种荒谬的感觉包围着他,但出于礼节,他还是走了上去,从许宣手中接过了那份属于自己的文章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 未来的方向(二)
虽说先前对于许宣的举动还是有些怀疑,但是骆绍仪对自己的文章还有着几分自信。若是比起真正厉害的人,那自然不值一提,但是在场的这二十多个人里面,他觉得自己应当是靠前的那个。矮子里面拔高子,其实没什么意思,但毕竟那点可怜的自信还在他的心里面。
随后便将目光落在手中的纸页之上。
那已经不像是他的文章了,自己的笔迹自然认得出来的,但是自理行间夹杂的其他的东西,或者是大段的文字,又或者是一些用红色的颜料画出来的圈圈叉叉之类的东西,此时在第一时间吸引了他的视线。
开始的时候,意识还没有跟上来,待到下一刻,他去看那些补充上去的文字之时,便被深深地震了震。文章还是他的文章,关键是那些补充上去的东西,是基于他原本的意思进行的改动。他试着读了几句,然后就再也读不下去了。
并不是因为那些后来添加上去的文字太过糟糕,而实在是太好了一些。原本他所阐述的道理是很简单的,但是被改动之人花团锦簇的文章一包裹,感觉完全升华到了另外的一种层次上。他原本举的几个例子,前后的顺序被颠倒了,反倒将他原本想要说的一些道理烘托得更加鲜明。但道理还是他的道理,甚至都没有深刻多少,只是在表达技巧上被改动到了一个极致,立刻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这个……
他下意识地朝那边还在点着名字的书生看了看,这一次,所有的怀疑变成了巨大的惊愕,将他朝着某一处拽过去。即便不想承认,但是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是他所写的,那么先前对方的那些话,就要换一种态度去考虑了。
骆绍仪是第一个有这样的情绪的人,随后拿到文章的其他秀才,大抵的反应也都如他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愕在一瞬间充满了这间不大的教室。
原本一篇普通的文章,被升华到了新的高度,这种事情其实也不算多难接受。随便一个大儒过来,也都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是问题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最关键的原因还在于这些文章里面提供的是一种思路。基于每个人的观点,在开头可以如何写,可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来升华,然后以一种什么样的套路来承接。这并不像是在写文章,而像是在制造。但是这种制造的效果,又实在让他们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八股文原本就是一种套路,反反复复地折腾的也只有那么几大块。但眼下他们文章,被一种更为细致的套路包裹住。实在是太细了,每一个步骤,似乎变成了部件一般,拆装组合然后有不同的效果。
众人反反复复的看着自己手中被改动得面目全非的文字,小声地读了出来。
许宣将手中的纸页发完,随后便坐在那里,双手交叉地撑住自己的小巴,笑眯眯地望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秀才们。
前世他在这方面有过大量的研究,虽然后来扔下这些东西去经商,但是研究的思维终究还是保留了下来。这些书生书是读了,但是问题在于表达和阐述。八股文就如同后世的论文,只要思维到了那一步,写出来的东西有了套路和既定的表达方法,这个就是能够努力的方向。
天马行空,思维火花或者说天资天赋之类的东西或许是才华的体现,但是在八股文上,反映出来的其实并不多。比如徐渭徐文长,那是真有才华的人,但是及至科考,若是不按套路来的话,一辈子也是没有成就的。
时间过去,一些秀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章,这个时候对于许宣先前的话,已经信了几分了,但是怀疑终究还是有。眼下的情况,许宣的年龄要让他们完全信服起来,其实也挺难的。
“这里还有一篇我自己的文章,你们也可以拿去看看。”许宣伸手拿起桌上的最后一页纸,拍在那里。骆绍仪犹豫了片刻,起身过去拿了过来。
“论帝王之心与帝王之政……呃……”他低头看了题目,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那个……许汉文?”
先是谈论了状元的话题,虽说这些秀才不信是不信,但是心中的那根弦其实已经被撩动了。随后这些文章发下去,用他们自己的东西作证明,进一步打开心防。到得最后,许宣拿出“自己”的东西来。这篇文章写于半年多以前,得到了很多人的好评,甚至当今天子都是读过的。到得眼下,其实也已经传开了。骆绍仪等人知道文章的作者叫许汉文,但在先前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眼前这年轻的书生联系起来的。
书生在那边简单地点了点头。日光从外面照进来。万历三年秋天,八月初六的这天造成,当一切以一种极为荒谬的方式开局之时,没有人能说得出话来。
“好了,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开始上课吧。”书生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手:“你们都是能考中的。”
就是在这个一天,平静的杭州城里,掀起了谁都不曾意识到的波澜。这波澜开始的时候很小,但是慢慢扩散出去,等到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种景象了。
……
也就是在相同的一天里,另外的一种波澜,也以一种令人始料不及的方式开始扩散,慢慢的从四面八方朝着许宣包卷而来。在那之前,作为老师在授课的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
于家的一处院落之中,李贤望着站起身,然后又坐了下去,随后不多时又站了起来。也不管身前管事们的目光,狠狠的一拳砸在石桌之上。
“这人力拉车背后居然是许宣……我早就应该想到了,早就应该了啊!”李贤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而愤怒,两日之前,他也在杭州车行那边投了大笔钱,算是参股。但是今天才得到消息,这些东西若是背后都是许宣在操纵——那笔钱就比较危险了。过得片刻,他收拾了情绪,深深地吸一口气。“幸好我有准备,这边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就从岩镇那边入手了……嘿,科考培训班。”李贤说着,看了一眼身边桌子上的一封情报,用力地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他这次是怎么死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