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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他没有办法向他们解释,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投名状,是为了将新收入麾下的部队用利益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一旦手染鞑靼血,他们从此再无退路,只能跟着他一反到底。
他更没有办法解释,这也是为了给各地义军做个榜样,让他们起而效仿,在全国范围内激化汉胡种族矛盾,从根本上逼迫两族进行互噬。这时,汉人的数量优势将发挥到淋漓尽致。
他最不可告人的目的,是要让那个以德服人,以礼克己,以儒家思想为道德标杆而延续数千年的文明古国,那个从未屠杀过异族,却专被异族屠杀的软弱的类羊民族,转变成一个眼中只有赤裸裸的民族利益和国家利益,充满了侵略性与攻击性的可怕民族。
这些,全都上不了台面,可做不可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可是没有关系,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结果会证明一切。刘枫已然绞尽脑汁,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比得上《杀夺令》所带来的效果,以杀筹粮敛饷,以杀练兵强军,以杀立威慑心,以杀削敌盛己,以杀靖边安民……光看眼前的好处便数之不尽,将来更可遗惠百年,造福后世。
功在千秋,利在万民,那么……暴君恶名,欣然笑纳又何妨?
“鞑靼人的弱点在哪里?”刘枫眼望孤城,面无喜怒,不着边际地问武破虏。后者不知何时策马到了身旁,随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人口……”
“所以,取胜治本之道,唯有……”
“杀!”
武破虏“杀”字一吐,刘枫狠狠一鞭,策马如飞,四千红袍兵士紧随其后,赤涛血浪般猛扑向前方的战场。
※※※
这一场豪雨直下到凌晨。雨歇云散,天际苍白,渐现黎明。整个龙川县已是积尸成丘,再被暴雨冲刷一夜,脚下积水皆成暗红,当真是血流成河了。
这是刘枫中路军攻破的第六个县,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无论新军还是老兵,各项战后事宜都已是熟能生巧。
中央大街上,刘枫带着一队亲兵骑着高头大马,按辔缓行。一名年轻文士策马随在身旁,此人面容清朗,俊眼浓眉,仪表堂堂。唇上两撇淡淡茸毛,显示出此人还不满二十岁。
他名叫吴承宣,来自逐寇军的烈士家庭,父亲是忠义营校尉,母亲是鸾卫营女卫,在九原之战中双双阵亡。忠义营大撤退时,年幼的他被祖父抱着逃难,祖孙俩就此相依为命。三年前刘枫统一五岭时,他正好十六岁,凭借双烈士遗孤的身份,体格羸弱但根正苗红的他保送入学卧龙学府政略院,通过自身努力,成了首批毕业生,也将是龙川县今后的县令。
刘枫望着大街两侧满目疮痍的房舍店铺,若有所思地问:“承宣,你年纪虽轻,今后也是一方的父母官儿了,肩上的担子可着实不轻,如何?心里有谱吗?”
吴承宣微低着头,略一抬眼,瞧了瞧刘枫脸色,不慌不忙地说道:“回殿下,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臣,殿下虽只十六岁,肩上的重担何止千钧?承宣今年十九了,自然也要见贤思齐的。刚才殿下问我,有没有谱?下臣回禀殿下,有谱!”最后二字说得铿锵有力。
吴承宣的从容自信赢得了刘枫的好感,笑道:“好啊,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咱俩幼主少臣,相得益彰,来,说说你的谱!”
“是!殿下!”他屈臂收了收马缰,轻咳一声说道:“臣治理此县,远有三大策,近有五小略。所谓三大策,第一是编户齐民,之所以排在第一,是因为民为政之本,岭南道自古以来便是地广人稀,让人说成是不毛之地,可现在大大不同了,北方战乱,狄戎暴政,将大量难民逼入了岭南,这些人,全都没有纳入户籍,哪里有粮,他们就涌向哪里,这不仅添乱,更是一种浪费。所以臣第一步就要将这些人留下来,扎下根,成为新的本地人。”
吴承宣说着,又瞄了刘枫一眼,见他暗暗点头,心中自信愈足,说道:“第二是屯田垦荒,所谓粮为军之本,眼下治理地方与学院教授的办法最大的不同,就是形势,我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保持战争状态,后方行政,也要一切以此为本,所以我的想法是,用荒地招募流民,开垦出多少荒田,都归开垦者所有,官家提供种粮,每三十亩荒地奖赏耕牛一头,并且免赋一年,以期尽快见到成效,为前方战事服务。这一点,是要殿下恩准的。”
“准了!”刘枫斩钉截铁地应了,说道:“你说的很好,实话告诉你,我打算恢复汉朝时的郡县制度,当然,不是现在马上恢复。一来战乱仍频,不比承平年代,暂时的军管是少不了的。二来我也没那么多人才治理地方,所以目前只设县一级,两年后观政绩优劣,选拔出九郡郡守,我是看好你的,希望到时候南海郡的郡守就是你。”
“谢殿下栽培!”吴承宣难耐心中的激动。汉朝元鼎六年,朝廷将岭南划分为九郡,即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儋耳、珠崖。南海郡排在第一,就连堂堂周家宗家所在的番禺城也在南海郡治下,若真能成为南海郡守,将来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了。
刘枫赞许地笑了笑,说道:“你看,被我把话题扯远了,你接着说!”
吴承宣强压住心中的热切,接着说道:“殿下说得极是,与下臣这第三策其实是相通的。所谓通为治之本,下臣的第三策就是修堤铺路。我打算在农闲之时,组织本县民壮重修官道,广设邮驿,开畅河渠,夯筑堤防。这件事,是大事,但不是急事,因此排在最末,要等前两件事见了成效,才能予以着手。”
吴承宣说着说着,腰杆也越挺越直,到最后总结时,已是抬头挺胸,意气奋发了,“下臣干好了这三件事,龙川县虽小,每逢战时能征丁出兵,积谷纳粮,非战时能开荒种桑,安置流民,辖下之地邮驿通达,工商互利,治下之民温饱自给,衣食无忧,所谓的‘治’便是这个样子了。”
吴承宣扬着下巴,微眯双眼,正沉浸在自己理想的憧憬中,忽然觉得太过安静,睁开眼一瞧,九殿下正笑吟吟地斜睨着自己,连忙肃容道:“下臣一时忘形,殿下莫怪。”
刘枫笑道:“承宣,我记得你在本届生员中成绩一般呐,想不到却是员干才,你那五小略呢?又是些什么?”
吴承宣得了夸赞,脸色也绽露出笑容,显出了几分年轻人特有的神气,说道:“下臣的三大策是指大方向,五小略指的是细务,分别是通商路、缉匪盗、建工场、办学堂、开马禁。”
“你说的很好!放胆去做!我不仅免你一年赋税,明年十税一,后年十税二,第三年十税三,以为永例。另外,你这三大策、五小略,很有些可取之处,可以整理出来,润色成章,我打算行文明发诸县,以为政参,你看这样是否妥当?”
眼见霸王殿下问得十分诚恳,左右亲兵不由侧目,看向这位新县令的目光都不同了。吴承宣也是受宠若惊,可他略一定神,谦卑地执礼开言道:“能得殿下赏识,下臣幸甚。不过这事儿么……”
第一百七十章 【此计甚好】
瞧见吴承宣欲言又止,刘枫放慢马速,几乎与他并辔,笑道:“不妥?你尽管直言,我自认还是从善如流的。”
“是!殿下!”吴承宣抱拳回话,却不着痕迹地一带缰绳,又落后了半个马身,这才说道:“一来这些政策乃是下臣脑中所想,实行起来定然会有诸多困难,是需要因时、因地、因人而异的,比如我这龙川县紧贴东江,疏渠、水利、通商这三者是合而为一的,而毗邻的中宿县却并不临江,这法子便用不上了。”
“二来别的县令也各有创举,若是行文明发,他们或许就会一门心思的遵此办理,照本宣科,按图索骥,事倍功半不说,原本该有的好点子指不定就没了。”
“三来……下臣在学院中的成绩确实不怎么好,如今投了殿下的眼缘而大出风头,怕是同窗们心中不服,难免暗存芥蒂,虚应其事,便是再好的政策,执行起来,也未必会有力呢……”
刘枫眼睛一眯,“那你的意思是?”
吴承宣狡黠一笑,“此文可托名乔方书乔院长,以学院论文的制式刊登邸报,殿下批复之后,誊写转发诸县,殿下,您看呢?”
刘枫抚掌大笑,“好你个吴承宣!鬼精灵得很!看似让功于恩师,实则推责于旁人,你小子真该去军略院!”
吴承宣俊脸微红,说道:“殿下谬赞,下臣愧不敢当……”
见他厚着脸皮顺杆往上爬,刘枫不由一愣,接着就和众亲兵一起笑了起来。
龙川县城小,两人一路信马笑谈,转眼便已来到了县衙。前方一片百丈见方的大广场,聚集了不下数万人,有的穿着绿营号衣,有的则是寻常百姓服色。人群纷纷攘攘,不时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两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只听有人喊道:“验明东柳街托颜氏首级一颗,名下东柳街房产一处,店铺两家,城东良田七十五亩,赐予托颜氏佃户田阿发。其妻女十一人,除汉妾七人释放为民,余者尽归田阿发为奴。”
一个万分激动的声音喊道:“谢大人!谢霸王殿下!”人群再次欢呼起来,中间夹杂着女人尖锐的哭嚎声。
这时,又有一队绿营经过,后面拉着一串儿绑缚着的年轻女人,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这些女人裙衫凌乱,披头散发,面灰若死,了无生气。看装束穿着,都是鞑靼贵族家的妻妾或者女儿,昨日还是人上人,如今却像货物一样被人牵去发赏。
刘枫转过脸来,细看吴承宣神情,只见他双眉微皱,似有不忍,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杀夺令》,你怎么看?”
吴承宣心中一凛,心知这一问可大可小,他自然不敢怠慢,斟酌着道:“回殿下,此令……甚好!”
刘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追问:“好在哪里?”
吴承宣知道不好好回答,这一关是过不去的,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此令看似残忍,实则弃小名而就大仁,殿下,您用心良苦,置万世骂名于不顾,您……受委屈了!”
他说着也把目光抬起,与刘枫坦然对视,说道:“今天下乱起,四方杀伐,死者不计其数,可纵观各路义军,虽各有建树,可唯有我岭南道攻势最猛,进展最快,伤亡却又最少,究其本源,就是这不足百字的《杀夺令》。军中传言,此令乃是武参赞所出,可下臣斗胆,妄猜此令却是殿下的意思,而且……眼下还只是个开始!”
“哦?那接下来呢?”刘枫又眯起了眼睛,流溢出的目光却异常锐利。
吴承宣咽了口唾沫,壮了壮胆气,声音却压得更低了,“鞑靼人身高体壮,精于弓马,确实要比汉人更善战,可殿下是瞅准了他们最大的弱点,人口!试想一下,我军在岭南道大肆屠戮鞑靼,从而捷报频传,一路凯歌,各路义军岂不争相效仿?这一杀,不仅杀出了汉人的威风,也在无形中大量削弱了鞑靼族的人口,更重要的是,鞑靼人为了报复,只怕会对中原的汉人祭出屠刀,这一来一往,民心可就杀回来啦!”
吴承宣越说越激动,已是双目赤红,咬牙切齿,说道:“左右都是死,何不拼个鱼死网破?到了那个时候,鞑靼族区区五百万的人口,根本禁不起咱们二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