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说资历和官身,就是一个龙图阁直学士的虚衔,就能把辛兴宗压的死死的。再加上张叔夜现在是京畿行营右帅,统领京东东路、京东西路兵事,单以军事级别就比辛兴宗这个一军统制高出了好几级,辛兴宗直呼其名那可当真是犯了不敬之罪的。
辛兴宗确实是被刚才的阵势吓的不轻,又根本想不到张叔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以才脑子发蒙的直呼了张叔夜的名讳。此时被那小将一声呵斥,立即回过神来,吓的赶紧从帅位上站起来,绕过帅案对着张叔夜下跪请罪。
张叔夜也不理他,直接走过去坐到帅椅上,才让辛兴宗起来,对着他说道:“本帅此来,是带胜捷军北上抗金的,辛帅可有异议?”
“啊!张帅,这――这恐怕不行。胜捷军受命护卫太上皇,不可擅离职守,张帅此令,属下实难接受。”
“哼!你不问我有没有枢府公文虎符,就直接拒绝老夫,可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是谁下的命令,也都是不听的了?”
“禀张帅,胜捷军是护驾亲军,已是划入殿帅府直接指挥,不受枢府节制。若无――若无高太尉钧旨,只怕张帅无权调动胜捷军一兵一卒。”辛兴宗知道胜捷军对自己的重要性,没了兵权,恐怕自己和一个屁也差不了多少了,弄不好脑袋都有搬家的危险。是以,横下一条心,决计不能把兵权交出去。
张叔夜冷笑一声道:“高太尉吗?太尉是太尉,只不过他已经不是殿帅了。朝廷的邸报就算你没看过,枢府发来的公文和更换的虎符你总是见过吧?这是新任殿帅府太尉王宗濋王大人发给老夫的调兵虎符,你速将军中虎符取来核验。”
“张帅!胜捷军既然护卫太上皇,军出即只听命于太上皇的亲昭……”
“辛兴宗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张叔夜双眼猛一收紧,从怀中掏出赵桓的密旨,对辛兴宗宣召完毕后,收起密旨冷冷看着辛兴宗道:“汝有胆谋反吗,可知死字如何写的?”
辛兴宗的亲兵营留下了,并着金枪班、银枪班,殿中值班等太上皇亲卫部队,合计两千人马,拱卫着太上皇和他的一帮铁杆跟班再次向南遁去。是宇文虚中的大哥宇文萃中救了辛兴宗,若不是宇文萃中以宰执之身作揖求情,已动了杀意的张叔夜绝对会要了辛兴宗的脑袋。
樊家劲领着一帮胜捷军将士对着张叔夜跪下抱拳行礼,樊家劲双目含泪大声说道:“属下等代胜捷军全体将士,也代王爷在天之灵,谢张帅全我胜捷军北上抗金,洗刷耻辱之愿。但请张帅指派我等奔赴抗金第一线,胜捷军中即便全部战死沙场,也定无一后退者。”
张叔夜击节赞道:“壮哉!我大宋铁血男儿,且随本帅北上,只管趟他一路水火。”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中流砥柱(五)
汴梁朝阳门外半里之遥,樊家冈,十数丈高地,宋军分兵占据,同京师遥相护卫,隔断金南下袭掠之兵。在南边紧邻朝阳门的是汴梁通津水门,门外汴河南岸即是延丰仓,仓有豆粟四十余万石。这就是梁方平之功,弃河南逃,至金兵毫无阻滞的兵抵开封,四十余万石储粮都没来得及抢运进城内。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这么多粮食,想要一下子运进城里,也着实是件困难的事。
困难,并不等于办不到。
初十日,内衬重孝,外裹官服的枢密院承旨崔灿出现在枢府东京保卫战专题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初十下午,著名的“团结之剑”行动拉开了帷幕,大宋东京居民响应官府号召,近三十万人,两万六千多辆大小车辆,以保甲之户组队,出城抢运延丰仓囤粮。
连绵的火把,如同蜿蜒的长城,几欲把黑夜照成白昼,一夜之间,延丰仓四十余万石粮食全被运进京师。不但如此,因为没有足够的粮仓堆放这批粮食,运进的粮食全都存放在运粮的百姓家中,及至十一日下午把各保甲联户上报的囤粮数字汇总,竟与原有囤粮之数相同。帝下旨悬匾于通津门上,亲书“泱泱华夏,徳在万民。”
初十日,不但大宋京师在六万金兵的眼皮子底下发动了堪称奇迹的“团结之剑”行动,东京保卫战也全面开打。从西边的顺天门,至东边的朝阳门,开封北半的十四座城门中有八座遭到金兵的猛烈攻击。战事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战事最激烈的莫过于景阳门和朝阳门,原因很简单,东京最著名的马行街就是连通景阳门。北方使臣来朝,皆走景阳门,经马行街入内城驿馆,是以辽金对景阳门是最为熟悉。而朝阳门就更直接了,看着如织的开封百姓疯狂的行着蚂蚁搬家,向城内抢运粮食,金兵如何能忍得。
两千具燕山夺命弩编织的死亡地带,从一开始就没能发挥多大的作用。早就知道开封守军拥有此利器的金兵,哪里敢去触那个霉头,乖乖的收起了骑兵冲锋,冲到城下和城头对射的想法,厚重的盾车推到队伍前头,缓缓的掩护着后面的金兵向开封城墙一点点的靠近。只是金兵的步卒若想靠近城墙,还得先想法渡过宽达十余丈的护城河。开封城的护城河有个专有名称,叫做“护龙河”,只在城门附近因为吊桥长度的限制,才收窄为四丈。但即使缩小至四丈,那也是需要金兵拿人命去填的。
高高的鹅车推到河前,藏在鹅车顶部箭楼中的金兵善射之士,极力的压制着开封城头。令守军极其郁闷的是,金兵远来,这些用于攻城的战具大多都是缴获的宋军装备。没什么可说的,鸡尾酒燃烧弹招待,一枚枚挂着蓝色火焰的燃烧弹飞向了金兵攻城部队。石炮群也开始说话,这是最佳覆盖打击距离,绝对不容错过。
满天飞舞的石弹、箭雨,水火并续,不堪烈焰焚身的痛苦,惨嗥着跳出鹅车,跌入护龙河中,一阵泡沫翻滚,浮上来的是焦黑的尸体,不见一丝血红。
军官们向士卒描绘的大宋京师中的富庶,让金军士兵为之疯狂,宋军士兵为家园而战,对金兵亦是恨的发狂,战场之上,血肉横飞,惨叫连连,更是惹的人性不见,只余下野性的咆哮,嗜血的渴望,疯上加疯,狂上加狂。
倒塌的鹅车帮了金兵的忙,散落破裂的木料拥堵在护龙河中,夹杂着金兵的尸体,源源不断填进去的薪草、碎石、木板,不及两个时辰,即将之填平。接下来就是毫无新意的蚁附攻城,短兵相接。更加的血腥,更加的惨烈,更加的灭绝人性。
后续的鹅车轰隆隆的推过了护城河,下一步就是搭飞梯渡兵蹬城。呼――几道钩索抛了过去,铁爪钩住鹅车箭楼,城头上十几个宋军齐声用力向后拉绳,数丈高的鹅车轰然倾倒。身手快的,跳了出来跌的肢断骨折,身手慢的,要么被直接砸成肉饼,要么被支离破碎的梁架捅成肉串,运气不好一时还断不了气的,带着满身的木刺,犹如一堆烂肉般的躺在这恐怖的牢笼中,等待着烈火烧来,临死前再承受一番焚身之痛,连提前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给这帮**来个凉快的。吹哨,让火龙队上。”一道命令发出,被烟火熏的犹如地狱恶鬼般的朱横,脸上荡漾开一阵残忍的狞笑。
三短两长的哨声响起,景阳门城墙段的垛口里探出了十几支尖嘴的铜管子。管嘴之前不远,一支火把正在熊熊燃烧,两个全身都包裹在钢片中的兵士左右抱着做了隔热外包的铜管,脸上还用厚布裹了起来,只在眼睛处罩着两个大玻璃片。管子向后导入城墙内腹中的暗室。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四个士兵开始像玩跷跷板似的一上一下拉动压杆。这就是改装的老式救火压水车,只不过现在从水箱中压出去的不是水,而是猛火油。
数丈长的火龙,摆动曼妙的身段从城墙墙面上轻轻舞过,把墙面粉刷成烟火色,刚刚还被附着的凌乱不堪的墙面,迅即恢复了整洁。
朝阳门外,樊家冈本为皇家禁地,是以护城河在此段虽有绕冈之流,但未能轻开,即浅又窄,纵马可过。朝阳门和樊家冈之北的金兵,登上吊楼就能看见开封军民抢运延丰仓囤粮的车马人龙。
左都统制完颜娄室谓诸将曰:“宋人运粮入开封,有樊家冈六千宋军挡路,谁可与吾开之?”
“父帅,儿子愿往。宋人皆是懦弱之辈,请父帅观儿子领军将其一鼓而下。”号称金兵新生代第一猛将的完颜活女急不可耐的催马上前,要抢这头功。
“好!吾儿豪气干云,为父甚慰。命你率骑军三千攻下樊家冈,为父领军为你押阵。”不是攻城战,金兵的信心爆棚,骑兵冲锋,女真人又怕过谁来?
蹄声轰鸣,马踏飞泥,背负着天下第一骑军的荣耀,金兵士气如虹的向樊家冈宋军防线发起了冲锋。浅浅的壕河,在其北侧,依托河沿蹲卧着一排单薄的宋军刀盾兵。而在壕河南岸离河五十步的地方,却是排着八辆外罩黑布的大车,车上拉的好似一个大柜子,被黑布遮掩的严实,显得神秘诡异。
没有想像中的羽箭攻击,金兵毫无阻滞的冲到河边,前排的骑兵准备借着马势捅翻守河宋军之时,那些仿佛是等死的宋军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冲在最前头的完颜活女看的真切,不是这些宋军不见了,而是他们突然矮身缩到河沿之下,并用盾牌挡在身侧,和河岸形成一个夹角,严严实实的把自己给保护了起来。
只知龟缩自保的步卒有什么好怕,冲垮他们的中军,回头再来收拾他们,到了还是一个死。完颜活女根本就没心思去管这些胆小的宋军步卒,大喝一声“杀啊!”纵马越入壕河。浅浅的河水只不过才没马腿,一纵之势已然越过大半,再一个挥鞭提缰就冲上了河对岸。
五十步外八辆大车上的黑布被撤掉了,车上果然是一支大柜子,只不过柜子的立面上却是密密麻麻的孔洞,让整个柜子看起来好似一个硕大的蜂巢。蜂巢之后,还腾起了阵阵烟雾。
五十步,高速奔行的快马瞬间便过,只是,浅浅的壕河轻轻的阻滞了一下金兵,腾身越上河岸的战马依然矫健,但奔行的速度却不可避免的落了大半下来。
然后……
由燕军提供技术支持,大宋东京军器监制造,被命名为“一窝蜂火箭车”的大杀器第一次在战场上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每部一窝蜂发射器都有一百八十个发射孔,也就是一百八十支火箭,根据引信的长短,渐次发射。
火箭附着的火箭喷射器托着绚烂的焰尾,帮助火箭以惊人的速度奔行,窜入迎面冲来的金军中,刺破盔甲,掀开肌肤,炸开一团血雾,贪婪的享用着生命之花的甜美。上千条飞舞的银蛇欢快的冲向金兵,仿佛是在赶去赴一场饕餮盛宴,散放出的烟雾,瞬间把壕河南岸带入了如梦似幻的朦胧之中,只不过,片片血红间杂其中,惨叫声把这幻境一下子拉入了修罗地狱。
“快撤!”一声宛如垂死猛兽般的叫声从完颜活女口中喊出,女真第一猛将喊出的竟然是发抖的颤音。太原城下那场斗将,他没赶上,来到汴梁城下,想抢一个头功,却迎头撞上这般大杀器。即便久历战阵,尸山血海中也曾冲个几进几出,但如此恐怖的密集平射箭阵,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和心理承受能力。借着本能的反应,带缰滚鞍,藏身马腹。手撑嘶鸣倒下的坐骑,在地上连打两个滚,吐掉满嘴的血水和泥土,就喊出了撤退的命令。不用抬头去看就想像得出来,自己率领过河的金兵是个什么情况。
“婆卢火,速速接应他们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