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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伟锁体若筛糠弹琵琶,只是道:“我……我……”
一边是敬畏主子的奴xing,一边是保护儿子的人xing,梁伟锁挣扎在这条摇摇yu坠的平衡木上,只是片刻,就已汗透重衣。
西门庆笑了笑,“呛啷啷”一声响,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我把我的刀放在这里,就象一弯横倚的苍白之月,有细密的无形磷火旋绕着它,那是被囚禁的死魂灵徒劳的挣扎。最轻柔的风掠过它的锋刃时,也会发出惊悸的呜咽来。梁伟锁,带着敬畏拿起它!那一刹,你一定会感应到,指尖上流过的不全是血腥与煞气,更多的是眷恋和慈悲!”
深深地望着梁伟锁,西门庆道:“刀就在这里。蔡氏婆娘的生死,由你一念而决!”这正是:
奴隶唯有决奴xing,人民方能获人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捌玖章 渐进的杀意
蔡氏正在帐中闲坐看唐人传奇。
其实这婆娘并不好学,只是不得不耐住了xing子等待,等回归大名府的最后时刻到来。
虽然这些天西门庆对她这位高贵的夫人颇为礼遇,但蔡氏娇生惯养,到底吃不得兵营里的苦。粗粝的饮食、糟糕的睡眠就不说了,最痛苦的是不敢洗澡。天知道这些贼坯子们知道自己在洗澡时会不会兽血沸腾……
蔡氏已经决定,等一回到大名府,收拾梁伟锁李瓶儿之前,先要将自己浸在大锅里狠狠地煮一煮!当然,万万不能煮熟喽!
正心乱如麻,埋怨时辰过得慢,突然帐外脚步声响,有一人扬声道:“请夫人上路!”
“终于能离了这里了!”蔡氏如释重负,她早已经把自己收拾停当(其实条件简陋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用最大的可能维持着贵妇形象,袅袅婷婷地行了出来。
随着引路人七弯八绕,来到了一处僻静地面。蔡氏见四下里无人,心中嘀咕:“这西门庆葫芦里在卖什么药?难道这人道貌岸然,准备在临别时背了人跟我结些露水姻缘?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正胡思乱想得不亦乐乎,却见前方闪出一人,蔡氏一见之下,如冰水淋头,妄想破灭,彻底打掉了心头的鬼胎。此人非是别个,正是梁府总管梁伟锁!
自己最落魄的样子被梁伟锁看在了眼里,又想到他借着李瓶儿在梁中书面前上好儿,蔡氏就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咬牙切齿地道:“奴才!你在此何为?!”
梁伟锁面se青白如死人,唯有声音还勉强镇定,向蔡氏深深一揖间,说道:“猥琐儿特来迎接夫人上路!”
蔡氏只当是梁伟锁因李瓶儿的缘故,在自己面前心虚气沮了,所以虽见他举止与平ri里大异,但依然没放在心上,更冷笑道:“你不去奉承你的新主子,跑到我这没时运的黄脸婆这里来做甚么?”
梁伟锁身形颤抖,涩声道:“……奴才……小的……我……”
蔡氏却听不出梁伟锁的这三个自称中另有玄机,反而冷笑道:“说不出话来了是不?哼!狗胆包天的奴才!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今ri家丑不可外扬,先略放着你,待闲下来,你才识得夫人我的。手段!”
“手段”二字刚出口,蔡氏便大声惨叫起来,因为寒光一闪间,她的一只玉手真的断了。
蔡氏那缯中裹铁、绵里藏针一般的怨毒,终于让心头天人交战的梁伟锁下了决断!若放这婆娘回了大名府,自己儿子死无葬身之地!梁伟锁那般爱财,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后代在聚敛?儿子就是他的希望,既然蔡氏不仁,要绝他梁伟锁的苗裔,就休怪梁伟锁不义了!
梁伟锁反手拽出西门庆扔给他的那把压衣刀,喉咙中荷荷而呼,向着蔡氏搂头就是一刀。蔡氏却是个
第九十章 刀过无头
有些动物碰到致命的危险时,会呜咽着露出柔软的腹部,以这种暴露要害的方式来向对手表示降顺。
人和动物不一样。人在面临被屠杀的时候,如果没有接受或者反抗的勇气,就会蜷缩着极力用身体去保护自己的要害,那种白刃下的自欺欺人,衬着鲜血的背景,就显得非常的可笑。
好比现在的蔡氏一样,她在自己的血泥里缩成了一个人蛋,也许她还幻想着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可以象刺猬一样,突然长出一身锋利的硬刺来也说不定。
梁伟锁并不觉得蔡氏的表现可笑,做为第一次杀人的新手,蔡氏这种并不高明的自我保护法也害他生出许多手足无措的狼狈。他想往蔡氏咽喉上或心口上捅刀,但蔡氏把自身的要害空间压缩到了极致,在旁观者看来,这恶妇下辈子很有转世为乌龟王八的潜质。
“这就是对黎民敲骨吸髓的下场!”梁山众好汉向着这边指指点点,轻声议论纷纷。
梁伟锁没那么好的耳力,他听不清众人在说什么,所以很自然地将众头领的指点当成了轻视与嘲笑。梁伟锁也是个男人,尤其是握着刀、见了血之后,那种咸鱼翻身后扬眉吐气的感觉就一发而不可收了,他绝对不愿意受到别人的小看一个大男人,杀不动一个半死在血地上贱人梁伟锁现在正在跃动的自尊不容许他接受这份草率的评价!
喉咙里模糊地咆哮了一声,象是猛兽嘴里噙着猎物向妄图靠近掠夺者发出的jing告,梁伟锁双手握刀,红着眼睛向地下的蔡氏扑了上去。
贱人不乖乖一刀受死,非要尝尝乱刀穿身的滋味,本总管大官人就成全了你!
刀光起落,血泉喷溅,梁伟锁象疯了一样,在蔡氏的惨叫声里挥刀猛戳猛捅。不过新手就是新手,即使癫狂到了这份儿上,还是能看出那种初学乍练的青涩来垂死的蔡氏无意识地挥着残余的左手挣命,手指尖碰到了梁伟锁的脚踝,梁伟锁就象被五步蛇咬到了一样,腾一下直蹦了起来!
纵情杀戮者此时连续挥刀猛捅,好象是力大无穷,但他却不敢容许蔡氏无力的指尖在自己身上略沾一沾,又象是虚弱衰朽这是初次杀人者心理上的防护,鲜血可以溅到身上脸上手上嘴巴里,这是无法避免的,但他却无法容忍被将死者的身体碰到,即使是最轻微的碰触,也会让那种对死亡的恐惧传导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或许,从此之后就是一生一世的惊悸相伴。
梁伟锁为了掩饰自己的胆怯,他嚎叫起来,把蔡氏伸过来的那只剩手狠狠地踩在了脚下,蹍了几蹍后,又用力猛跺,fangfo要籍由这种粗暴,把自己躯体里潜藏的恐怖都转嫁回去。
落脚处,骨骼碎裂,但蔡氏那因痛楚而生的julie抽搐也传导到了梁伟锁的脚下,在一瞬间的恍惚后,梁伟锁更加胆寒起来,这种生命在死亡的抚摸下最后的悸动,无论对生对死,都是一种可怕的体验。
越是胆寒,手中的刀就握得越紧。梁伟锁口中呜呜地发着威,又举刀往蔡氏身上乱捅。
从小娇生惯养的蔡氏虽然营养充足,身体健壮,但现在被捅得象一盘后世的名菜松鼠挂鱼一样,终于还是死得透了。失去了活力的心脏再无法将鲜血泵往全身,梁伟锁手起手落间,溅起的血泉越来越小,红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变成了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了。
西门庆他们旁观者清,梁伟锁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从一个小细节上就能看得出来他本来一刀可以将蔡氏的眼珠子戳爆的,但梁伟锁的手不知怎的一偏,刀尖歪了出去,戳进了蔡氏的发髻里杀人者和被杀者都在恐惧,但被杀者在承受了一时的痛苦后就解脱了,留下的双倍恐惧都由杀人者一个来承受,对于梁伟锁这个新手来说,这种负担似乎太重了些。
所以,他那被恐惧盈满的心中,已经无法再装载更新鲜更麻辣的刺激了一刀戳进眼窝里,让眼珠子伴着迸溅的晶体在刀光中飞翔的情景,他无福消受,在这种潜意识的导引下,梁伟锁的刀锋下意识地避开了蔡氏的脸,比起她千疮百孔的尸体来,这婆娘的脸保存得极其完整,甚至可以说是完美了。
在一片血泊里,只有这张脸显得不那么残酷,虽然脸上最后的表情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胶结成了一个古怪的面具但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蛇蝎美人,她在最后的时刻,那永远定格的脸庞上依然充满了一种另类的魅力。
梁伟锁不知道自己的怯懦已经被旁人洞悉了,他还在挣扎着,锲而不舍地往蔡氏的尸体上下刀。初杀人的兴奋只是一时的,鲜血与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本体,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判断力,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捅!
至于捅到什么时候,就不是他顾得上考虑的了。这时的梁伟锁,更象是一具并不jing工的机械,过度的损耗,可能会让他在下一刻就崩坏掉。
西门庆当然不会让这枚棋子失去他的利用价值,换成比较伪善的说法那是很不人道的。看着在血泥里滚成了红猴儿一般的梁伟锁,西门庆笑了笑,手指一弹,一枚铜钱镖激飞而出,正撞在梁伟锁扬起的刀口上,“铮”的一声响,血刀伴铜钱镖齐飞,穿破一座辎重帐篷后也不知she到哪一个犄角旮旯里地去了。
镖刀相撞的脆响,fangfo是一出大戏落幕的槌声,震聋发聩,让梁伟锁昏乱的脑海里恢复了一丝清明。但与此同时,他好象也失去了他所有的力气,腿一软,梁伟锁象被泼了一桶血的泥胎一样,慢慢地软瘫到了地上,萎靡不振。
蓦然间,放大了的血腥味儿象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撞击着他的鼻腔胃壁,更有全身上下那种特殊的粘稠感觉推波助澜,四面楚歌八方风雨之下,梁伟锁再掌不住自己,“哇”的一声直呕了出来,经过一阵搜肠刮肚、炽肺煽肝的大吐,男人变调的哭声象是chun寒中破土而出的小苗儿一样冒了出来。
梁伟锁涕泪横飞,脸上溅上去的鲜血也被冲刷开一道道犁沟,整张脸象是由一垄垄肥沃的棉花田组成。
等他在哭泣中将自身最后的力气都挥霍干净以后,西门庆一把将他搀了起来。现在的梁伟锁虽然全身上下血糊糊的沾手,但西门庆不在乎,他心如铁石,沾点儿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好了!别哭了!”西门庆温言道,“身为一个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勇于承担自己从来不敢想像的罪孽这是一种莫大的勇气啊!我也是一个父亲,在这个立场上,我很佩服你。对!不必用那种受了惊吓后难以置信的眼神来看我,正因为你是一个不怎么样的混蛋,所以我对你此时的勇气才加倍的佩服!”
说着,西门庆很亲密地拍了拍梁伟锁的肩膀。男人一说玩女人就有了共同话题无话不谈,但一起宰一个象蔡氏这样的女人也是彼此拉近距离的方法,现在西门庆看梁伟锁已经顺眼多了。
“你应该洗个澡,里里外外换身衣服,如果能安心睡一觉,那就再完美不过了。”西门庆说着打了个响指,将蔡氏带到这里来的那个小喽罗又冒了出来,带着失魂落魄一般的梁伟锁去了。现在的梁伟锁就跟个木偶一样,谁牵他他都跟着走。
看着梁伟锁去远了,西门庆笑了一下,问随行的众人道:“谁有手巾?借我一用。”
梁山众好汉都是粗豪汉子,拉完屎随手摸土坷垃就能擦屁股的人物,身边带手巾的还真不多。还好,西门庆这回出征,身边还跟着一个文明人神医安道全,身为医师,对卫生还是十分讲究的。此时听到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