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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抑武扬文,其实也是颇有微辞的。但他是不会站在朱棣这个注定了要失败的王爷一边的。
李景隆把书信轻蔑地弹到一边,拈起景德镇细白云瓷的杯子,轻呷一口,悠然看向窗外。帘笼半挑,视线不能及远,目光所及之处,是浩浩荡荡不见头尾的大军,鸳鸯战袄、头顶缨帽,长枪如林,短刀铿锵,还有火铳手、火炮手,战车吱吱扭扭作响。
五十万大军呐,想想都令人热血沸腾,李景隆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统率这么多大军,父辈们有谁得此风光荣耀?徐达没有,他的父亲李文忠也没有,这份荣耀是属于他的,他相信今后也少有明将能统领这么多的兵马,说不定他是空前绝后的,仅此一项壮举,就足以名载史册了。
“报!大将军,燕王朱棣得知大将军北上,已自真定城下撤军,现正返回北平途中。”
一名背插三角红旗的军驿信卒飞马赶到李景隆的豪华马车前,勒住坐骑向他禀报,马车停下,李景隆端坐车内,闻讯大笑,胸有成竹地吩咐道:“传令下去,先锋大营驻扎于河间,本帅行辕暂设于德州,等候各路行进的大军赶到!”
“遵命!”
书记官急急记下,李景隆略一沉吟,又道:“令,江阴侯吴高,交出所领兵马统由本帅调度,只率其本部兵马,轻骑疾进,直扑永平,命山海关耿瓛都督出兵配合,合力打下永平城,为本帅直扑北平,扫清外围障碍!”
“遵命!”
书记官蘸一蘸墨,又是运笔如飞。
李景隆向外瞥了一眼,又淡淡地吩咐道:“叫耿炳文自己回金陵去向陛下请罪吧,至于现在驻扎在真定的那些残兵败将、统统都到德州去,听候本帅整编!”
“遵命!”
“继续走!”
李景隆“唰”地一下放下了窗帘,豪华马车轱辘辘地继续向前行动。
李景隆放下酒杯,伸手一拉,原本跪伏于案下,正用唇舌殷勤服侍着他的那个美人儿便被他扯了起来,粉面桃腮,媚眼如丝如线,尤其那一对诱人的红唇,濡濡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淫糜气息。
李景隆嘿嘿地淫笑两声,往铺着白熊皮的宽敞柔软的卧椅上一躺,闭上双眼道:“美人儿,上来,让本国公好好舒坦舒坦……”
※※※※※※※
松亭关守军放过一辆小车之后,又拦住了一身关外人常穿的肥大皮袍的塞哈智跟夏浔两人:“你们,站住,出关干什么的?”
塞哈智不用装就是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理直气壮地道:“俺们走亲戚!”
“走亲戚?搜身!”
立即过来两个兵,把夏浔和塞哈智仔仔细细搜了一遍,身上没甚么东西,只有一张五百文的宝钞,几十文铜钱。
“路引拿来我看看!”
证件没有问题,两个傻小子看起来也没问题,那校尉才摆摆手道:“快点快点,下一个!”
“嗳嗳!”塞哈智憨然一笑,对夏浔瓮声瓮气地道:“兄弟,走了。”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悄悄打量着关口内的情形。要说松亭关,可能大家都不太熟悉,这松亭关还有两个名字,一个叫狮子峪,一个喜峰口,这喜峰口,却因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团二十九军宋哲元部在这里奋勇抗击日寇而为后人所熟知了,那首著名的《大刀进行曲》就是喜峰口血战之后而为之创作的。
两个人扮作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一路悄悄观察着,待出了松亭关后,塞哈智悄声道:“大人,从关中情形看,守军至少三千人,关门险塞,从这里怕是闯不过去的。”
夏浔微微颔首道:“嗯,把地理情况都记熟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处。”
塞哈智纳罕地道:“大人,咱们不是去说服宁王投奔殿下的么,又不需要出兵攻打大宁,何必把这里情形察探的这般仔细?”
夏浔微笑道:“老哈,凡事都得多做几手准备,尤其是你要硬拖一个人跟你一块儿干刀口舔血的买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城下之盟听说过吗?”
塞哈智挠挠头,憨笑道:“没,啥城下之盟,什么地方的城啊?”
夏浔有点哭笑不得:“什么什么地方的,这不是个地方,是个典故。唔……抢亲你听说过吧?”
塞哈智精神一振道:“听说过,这个俺听说过。”
夏浔道:“这就是了,你抢亲抢到的老婆,她也得跟你一被窝儿睡觉,也得老老实实给你生娃儿,可你说,这婆娘,当初是心甘情愿就跟了你的么?”
塞哈智想了想,咧开大嘴笑起来:“大人,你这么一说,俺就明白了。宁王就是那小媳妇儿,咱们殿下就是新郎官,她不愿意嫁,咱就抢亲,逼着他跟咱们殿下一个被窝儿睡觉、还得给咱们殿下生娃,是这么个意思吧?”
夏浔揉揉鼻子,无奈地道:“唔,大概差不多。”
塞哈智连连点头:“那俺就明白了,咱是去探探宁王的口风,他要是愿意嫁,万事皆休,他要是不愿意嫁,咱就悄悄带兵过来,抢他娘的,等他觉也睡了,娃也生了,他想不跟着咱们殿下过日子也不成了,是吧?”
夏浔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连连点头道:“不错,是这么个意思,哎呀……我说老哈呀,你这比喻……还真不赖。”
塞哈智很无辜地谦虚道:“俺这不是听大人你说的嘛。对了大人,可是看这松亭关的险要,这新娘子怕是不好抢。”
夏浔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嗯,硬抢不得,咱们得打听打听,还没有其他的道儿。”
塞哈智摇头道:“怕是没有,俺打十几岁因为没饭吃,就跑到北平当了兵,跟着殿下干了。不过关外道路俺也是知道一点的,长城九镇,其中就只蓟州镇接近北平,要去大宁,更是只有这么一条路。这里的边墙都是条石、青砖垒砌而成,异常坚固,城墙有三重之多,驻军也多、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轻轻松松地打过去,怕是不太可能。”
夏浔沉吟道:“前有守军、后有追兵,若是硬打,恐怕是打不过去的,不过,真的没有别的路了么?”
这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夏浔只恨自己不能把这段历史的有关资料倒背如流,以致还得处处自己摸索。他正思量无着,忽见前方那个比他们先行过关的中年汉子,正推着小车前行,因为前些时候下了场暴雨,一些山石泥巴滚落路面,车子走起来十分艰难。
夏浔想起那人方才过关时,守军几乎未对他做过什么检查,只从车上了随手抓了一把大枣,就摆手叫他过关了。如此说来,只有几种解释:一是有身份有背景;二是和守关明军有交情;三……就是经常行走于关内关外,守军早就认识他了。
看他穿着打扮、所作的贩枣营生,第一条不可能了,再想想当时守军官兵对他的态度,也不像很有交情,那么……夏浔心中一动,立即抢步上前,弯下腰帮那人推起了车子,随口打个哈哈道:“老哥儿,这路可真不好走啊。”
那贩枣的汉子见他热心相助,也不禁露出了笑模样:“是啊,走惯了也没啥,我看两位兄弟,好像是头一回走这条路?”
夏浔道:“嗯,俺跟大哥去大宁城走亲戚,头一回去,也不认得路,人家说,只能从这儿才能过去,就这一条路,所以我们哥俩儿就打听着来了呗。”
那中年汉子笑起来:“去大宁啊,那就没错了,这条路的确是最近的一条。”
夏浔的心砰地一跳:“的确是……最、近、的一条?”
第297章 神秘女子
燕山是古代农牧两大民族的一道天然分界线,山北是游牧民族的草原,山南则是农耕民族的田地,因此燕山也就成了农耕民族防御游牧民族入侵的天然防线,再后来,农耕帝国便沿着山势修建了城墙,于重要的山谷通道处则修建了关隘城门以宜出入,这就是万里长城了。
长城上的关隘,有一些是很有名的,比如居庸关、古北口、卢龙塞……也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比如刘家口。刘家口是横越燕山的一处山间孔道,有一条河流从这里经过,于是长城经过这里的时候,在这里盖了一座水关,以利河水通过。
水关是砖石砌的一道拱门,可以行人,但是因为修建这里的主要原因是方便河流通过,因此两侧道路狭窄,崎岖不平,并不作为常用的人马进出通道,所以名声不显,知道这里的人不多。
夏浔和塞哈智从喜峰口过了燕山,从那惯常出塞入塞的枣贩子口中打听到这里还有一道并不大作为军事用途的关塞之后,没有直接赶赴大宁,而是先绕道来到了刘家口,刘家口关隘的牌子挂在关内一侧,两人站在关外山坡上看不到,但是整座关隘建筑却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座过水关楼并不太大,砖砌的敌楼长三丈、宽三丈,高约四丈,敌楼下边设有两丈高的过水洞,敌台上北侧城墙上敲有六个箭窗,两侧城墙上设有几幢铺房,塞哈智在军中二十多年,经验丰富,他只匆匆一瞥,便准确地告诉夏浔,此地驻军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二十人。
夏浔喜道:“哈兄,你看这里怎么样?”
塞哈智眯着眼打量一番,点头道:“这里内侧山坡不陡,水关驻兵又不过百人,虽然道路难走一些,但是从里边往外打,却很容易,不过从外往里打却很难,一是山路崎岖陡峭岩壁林立,二是河水奔腾而下,不管是人是马,都不大摆布得开。”
夏浔点点头,笑道:“不错,不过还是可以行人的,你看草丛中那条小道。”
塞哈智道:“嗯,应该是驻关兵丁时常下山吧,另外本地的山民应该也经常在这里通关。大人你看,这坡下不远,不就有座镇子么。”
夏浔道:“不错,刘家口,哈哈哈,想不到这里别有洞天,道路已摸清了,咱们先下山吧,今日天色已晚,咱们到山下镇上暂住,明日再上路。”
刘家口水关外不远,就是一座镇子,此处依山傍水,因此便有一些维建长城的百姓、戍卒的家人陆陆续续在这里定居下来,镇子不大,百十户人家,此刻已经有些人家房顶上飘起了袅袅的炊烟。塞哈智是个大肚汉,早就觉得饥肠辘辘了,一听夏浔这么说正中他的下怀,连忙点头道:“成,咱们赶紧下山!”
他一边走一边摸着肚皮道:“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还真觉得饿了,俺觉着,现在就是给俺一头牛,俺也吞得下。”
话音刚落,就听格格几声娇笑,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笑道:“奎哥哥,追得上人家就给你亲,快来呀,我在这边……哎呀!”
一片灌木丛后跑出一个女孩儿来,想是她也没有料到这山坡上有人,一见夏浔和塞哈智,惊呼一声便转过了身子,夏浔两人只觉眼前一亮,入目的是黑黑靓靓的眉如剑入鬓,一双秋水湛湛的眸子、高高的鼻梁,红润的双唇,惊鸿一瞥间清丽绝伦的面孔已扭了过去,然后便只是一个颀长优雅的美丽背影了。
这时候树丛后又跑出一个人来,身材雄壮,虎目晶亮,年轻剽悍,生得颇为英俊,他手中拿着一枝红果儿,本来满面笑容,一眼看见山上有人,不由倏然色变,警惕地打量了夏浔二人一番后,见二人穿着打扮极为普通,肩上还有褡裢,像是两个小行商,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这人也不与夏浔他们说话,只是走过去环住了那女孩儿的纤腰,柔声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下山去吧。”
那女孩儿点点头,顺手理了理鬓边的秀发,夏浔目光一凝,注意到她的手上戴了一枚戒指,戒指通体碧绿、清澈如水,应该是翠玉,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