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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恕!�
史文清忽然醒悟了,这是绕着弯子去讲北平原的流民。他正要说话,狄阿鸟又说:“我进关中之后,是死罪,可是我却没打算顽抗,主动向朝廷请罪,朝廷上有人想致我于死地,不等我投案,就发了兵,即便是这样,我仍不肯流露反志,后来每况日下,我拥有数百骑兵,却不肯转战,被张怀玉诈降,受尽凌辱,两只脚肿得跟熊掌一样,当着上万人的面喝尿,还差点被杀,后来打败了张怀玉的人马,上万人绕河而走,河水拥塞,为止不留,我却没有滥杀,后来朝廷赦免了我。难道我知道朝廷会赦免我吗?不,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可我知道,一旦我不这么做,不但我的部下跟着我遭殃,关中也会生灵涂炭,中原朝廷刚刚回复的一点生机,就会因为我一个人的死活,水深火热。可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这么做,上天又厚馈了我,皇帝怜惜我,一力赦免了我。”
狄阿鸟再一次抬头看看,惆怅地说:“老史,这府库里的粮食是谁的,与其说是你史文清的,不如说是我的,一笔笔往外调,我就不心疼吗?至于受不受猜忌,顾不得了,人命、民生事大,能救多少,我就救多少,长生天不可欺,心意不可违呀,我也希望你老史能有这个体悟,再受穷,再受猜忌,咱也顾着,顾着,不管人是谁的百姓,不管人家是不是感激,直到没法顾为止,你说呢?”
史文清放下筷子,走了出来,退出空间,跪在地上,端正地磕了一个头。
抬起头来,李思浑分明看到他眼中泪光盈盈的。
他说:“大王的心思,我怎么能不明白?就算有不明白的地方,现在也明白了,可是……我管着一国的府库呀,要是突然爆发战争,遇到什么意外的情况,或者说,采购不来夏粮,咱们一个国家的人,都去要饭么?!”他咬咬牙,又说:“既然大王说天意难为,这两千石我给了,再多了不行。”
狄阿鸟比划说:“喝酒,喝酒。”
史文清又入座了,这又说:“剿匪的事儿,我觉得不该交给博大鹿,博大鹿打仗不错,却未必能作经略,大王看,是不是让赵将军去,要不,调常子龙回来?”狄阿鸟摇了摇头,说:“常子龙还不行,他根本不熟悉东夏,阿过、阿过也许好一些,但都不如博大鹿,博大鹿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二十年了,他熟悉这儿的人是怎么想的,又有德棱泰协助,不会有什么问题。”
史文清又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问:“大王为什么不让德棱泰去办?这样做,似乎有亲疏之嫌。”
狄阿鸟笑了笑,说:“暂时,我还不能太倚重德棱泰。不瞒你,我的想法是,如果我经营东夏,还要假他的手,处处让他去办,用人都要他来推荐,那到底他是东夏王还是我是东夏王?他自己也会不安的,害怕我等大局定了,杀了他这个推磨的,所以,我让博大鹿回来,让他给推荐个副手。”
正反反复复计较着,梁大壮回来了,一回来就说:“办成了,三千石全部撞车,马上就可以出发。”
史文清只当自己听错了,问:“三千石?我是不是听错了?”
他一指梁大壮,厉声说:“谁借你的胆子,你怎么就敢私下做主,装了三千石?你找死不是?”
狄阿鸟笑了笑,说:“我给了他一道手书,使了个调虎离山。”史文清一下站了起来,往前头将被扫荡完的酒席望了望,“啊呀”一声大叫,说:“大王,你的酒菜好贵,我只一坐,就少了两千石。”
第三部 第一卷 三十一节
车马粮草,颇有点浩汤气势,一路奔向北平原,天亮之后,停留在渔阳河谷中新建的小镇外。渔阳河谷是个天然的马圈,因势利导,在此圈牧,造价可比雕阴少多了,一旦放马,草原上铺天盖地。
中午本应该出发,为了避开放逐的马群,却又缓了一缓。
牧马的大将图里图利一大早紧急回到镇上看狄阿鸟,一定要陪同他捋些生猛的马匹玩,最后顺便为他挑选了几匹好马。
狄阿鸟夜里在车上休息,这会儿就是歇大伙,也不免去四处看看,镇里镇外看过,一些年轻人就都休息了过来,跟了上来。
狄阿鸟对这儿的情况很满意,听说图里图利知道把马粪积攒下来,往北平原运送,干脆让人支了些银两作奖赏。
图里图利小儿子不久前出生,狄阿鸟上次经过没有停留,这一次,免不了给点儿见面礼,眼看小孩子可爱,回过头想和谢小婉商量一下,让自己家的蜜蜂和图里家刚刚出世不久的小儿子订婚。
谢小婉却一口拒绝了。狄阿鸟知道她并不知道图里家族为自己四处征战,上到父母,下到小妹子,自己的儿子,都为自己而死,也不想给她说这些,怕她当成自己拿女儿去还人家对自己的忠诚和牺牲,就说:“要不然,等他这个孩子大些,我把他要到身边教养,让他跟蜜蜂一起长大,免得你怕不清楚这个孩子,不放心。”谢小婉这才勉强答应,要等等再说。狄阿鸟也就暂且不去给图里图利说,在镇子里与他一起走动,路上只问图里花子与图里草的婚事是怎么安排的,记得当年张铁头一心垂涎人家图里草,想知道他现在私底下认还是不认,要是认的话,干脆将图里草嫁他得了。
图里图利哪能没有探过张铁头的意思,无奈地说:“他有漂亮娘们,怎么会要图里草?那一会儿,他怕混不来女人,只要是母的就成,山羊也不嫌弃,现在?”接着,他又讲到图里花子:“花子还对老史有意思,虽没明说,我和她姐心里都清楚,未婚夫找到了,她不愿意,要反悔,把我和她姐难为的,唉,难为不说,年龄大了呀。”
狄阿鸟早知道会这样,小声说:“史文清的妻子身体不好,我想从她妻子这儿作手,也许能松松他的口,你们也不用着急,几年都过去了,花子还是不松动,急也没用。”图里图利连连点头,说:“大王说的没错,老史的妻子确实想给他纳妾,可问题是,她嫌弃咱们的人,怕过不来。”
狄阿鸟帮场面说:“这那能行?妾就便宜他了,还什么什么的,你放心,这个事包在我身上,改天我把老史一抓,背后让人给他妻子说,只有你才能给老史讲情,她就乖乖地让花子做他们家二妻了。”
他们说着,说着,就要转回马队,在路上看到了个棚子,忽然意动,走去看看,里头正有一位须发半白的老人在打马掌和牲畜牌号,走过去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儿眼熟,脱口叫了一声“老爹”,旋即想了起来,当年牧场分家,有一位老人阻拦众人离开,被一群年轻人抬着上平板车,硬是跳了下来,抢天大哭……
眼看这位老人还活着,正在自己面前打马掌,恭敬地给自己说“我叫别格古台”,忍不住问:“老人家,您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那老人寻思了半天,说:“大王见过我?”狄阿鸟叹息说:“何止见过,你不止一次在我梦里出现,要不是有您,我哪知道人心里还有我们夏侯氏,要不是由您,我哪还敢下收拾祖业之决心,想当年,你阻拦着,不肯让众人离开,这是多大的义举?”老人笑着说:“大王是说那会儿?我想起来了,那时大王还是个大孩子,我都不知道是谁,就知道您问我,老人家,你怎么不走呀,唉,人老了,能走哪去呢,我就在旧地放牧,一晃才几年,这不,您就成长为草原上的雄鹰,飞回来了。”
狄阿鸟问到他的子女,他这才说:“只剩一个了。”说完,把一旁的铁匠拉到身边,交给狄阿鸟看一看。
他有二十多岁,显得略显瘦弱,自然不像铜铁匠。狄阿鸟亲切地在他肩头摁了一拳,回过头跟图里图利说:“老人家有如此之义举,见识远胜于人,是适合司牧百姓的,你这里如果缺少户官,可以选择百户官以上职位安排。因为现在缺少铁匠,如果不缺户官,你就多送他些徒弟,让他多教授出来几个好铁匠,此外,赏马十匹,羊一百,绸缎五十,其余待遇与封户十人的贵族相同。”
老人连忙拉着儿子出来拜谢。
狄阿鸟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区区一点儿赏赐,实在没法比及你的义举。至于百户官的职位,则是看您老有大是大非之念,比较适合,这才决定的,和褒奖您无关,是要选拔您出来为我出力。”
图里图利连连点头,说:“是呀。”
老人欲言欲止,似乎有话要说。狄阿鸟笑道:“是不是嫌赏赐太少?按说这样的义举,这样力挽狂澜的行为,赏赐的确是少了些,可我也有我的考虑呀,我赏赐多了,就会有人站出来质疑,大王之所以赏赐这么多,是因为大王遇到了,要是大王没有遇到呢?!那些没被大王看到,却也忠心耿耿的人,只因为大王看不到,就和您的安排有天差之别了,怎么行呢?这我就没法回答了。而再有人听说,心里羡慕,想干个啥名堂,跑到我跟前让我看着干,那岂不是都成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大王的褒奖忠贞之士得出于真心,而不能厚利标榜,打铁一样,多敲少砸。”
别格古台老人连忙说:“大王的赏赐已经够多了,我并没有嫌多嫌少之心,我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他拉儿子跪下,再给狄阿鸟看一看,说:“要是大王不嫌弃,您就把我这个儿子莽格努特带走吧,他?他虽然没有什么才能,却不甘心打铁,如果大王用得着他,就把他放在合适的地方,我敢保证,他比骡子还听话。”
狄阿鸟点了点头,扎着和他打会铁的架势说:“我先给他些时日,过几天,等他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您就让图里图利送他到我身边,不过先说好,国家有法令,行伍有规矩,人人都要遵行,立功则赏,有过则罚,他可没一点特殊,我只负责把他帮您雕琢成一条好汉,其余的就不敢保证了。”
他笑着夹起一块马掌片,轮了铁锤敲两下,跟人说:“其实我也是一个铁匠,还收了不少徒弟,和人一起改进铁艺开了个铁场,你们这儿有制式的兵刃吧,用着怎么样?那就是我的心血。”
图里图利“咳咳”发笑。狄阿鸟听到了,立刻回过身说:“诶,你笑什么?这工匠们手底下的活儿都是多年浸渍而来,比做官难多了。你们带兵打仗也好,治理百姓也好,多少会遇到一些自认为简单却不好掌握的问题,比方说战前的军需赶得及赶不及,攻城的器械能不能打到城头,地方上修建房屋,架桥梁,疏导水利,这当官的未必就比得过匠人,要是你们不尊重匠人的意见,不肯听匠人的意见,自以为是,出了问题,再明白就晚了。”
他给身边的一群年轻人说:“巴伊乌孙,对,我说的就是巴伊乌孙,你们都说一说,公允地讲,他善于用兵吗?”
众人纷纷点头。
狄阿鸟却笑着说:“你们这么以为,也对也不对,为将者要利用天时地利人和,通晓韬略,熟知物理,人文,算术,巴伊乌孙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到了。博小鹿,你给大伙讲讲,当时,巴伊乌孙是怎么打渔阳的。”
博小鹿摇了头又晃脑,说:“说到巴伊乌孙打渔阳,事先没作任何准备,谋算上就有失误,到了跟前,一看城墙不低,就想设土工作业,从外往里铺土,一个老小子告诉他说:‘大首领想铺设土方,最好从城墙根子底下往外铺,这样铺起来容易,从外往里铺也行,得一步一步地夯出来。’巴伊乌孙觉得先铺城墙根子伤亡太大,从外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