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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茹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忽然间只听钟鼎齐鸣,比试已正式开始。田不易与苏茹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道:“你们自己都知道比试的地方了罢,刚才那张红榜上也写清楚了,等一会比试开始之后。我和你们师娘也会到台下看你们比试,可不要让我们丢脸了。”
众人一起应声,田不易点了点头,与苏茹一起低声说着话,走了开去。随着他们一起来的田灵儿转眼向四周看了看,向张小凡走来,张小凡心头忽地一阵急跳。
走到跟前,田灵儿直直看了看张小凡。忽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头对众人笑道:“你们看小凡多紧张啊。额头上都冒汗了。”
众人都笑,宋大仁也笑道:“我刚才也安慰过小师弟了,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用处,还是要小师妹你出马才行。”
田灵儿啐了一口,转头对张小凡道:“小凡,我等一会也要比试。不能去为你加油了,你自己要努力,还有,一切小心啊!”
张小凡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吹气如兰。仿佛闻到了淡淡幽香,忍不住心中一阵激动,重重点头,却不知怎么,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女生早熟,张小凡更是藏不住事情,田灵儿哪里还瞧不出这呆子的心思,也是红着脸冲着张小凡笑了笑,扭头去了擂台。在小姑娘心里,虽然还说不好是不是真的也对这个师弟钟情,但至少,张小凡的确是和她极亲近的人了。
至此,各位师兄弟也就各归其位,张小凡这边却是只有田不易留了下来——苏茹去照看田灵儿今日的比试,而这胖子却一步也没有移过,直直站在了最远的“震”位台下。
此时,来来往往的青云弟子们大多都在议论昨日比赛的结果。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神剑败敌的陆雪琪,而各脉的其他年轻高手也成了弟子们追逐议论的目标,其中修为最高的齐昊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龙首峰除了齐昊之外,似乎又出了一个高手,年纪轻轻的他自然就是五年前上山的林惊羽了——传说昨日的比试,林惊羽手握斩龙神剑同样是锐不可当,不过数招就将朝阳峰的一位师兄击败,叫人咂舌!
而提到林惊羽自然不免让人想起当年和他同时入门的张小凡了…原本小凡的名声还不至于这般如雷贯耳,但前日抽签之时,他又偏偏轮空,这一下自然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目光。而当他们看见总是一副怯懦孱弱模样的张小凡本人时,下意识的就会将他和神风俊朗的林惊羽想比…哈,这一比之下,自然是高下立判甚至有不少师兄弟都直言田师叔是倒了大霉,弄得大竹峰现在不仅人丁不旺,甚至连新收的徒弟也是这般不济…
这些话,自然也被张小凡听在耳中,而少年的拳头也不自觉得渐渐握紧!那张原本老实憨厚、逆来顺受的面颊,也不禁开始慢慢涨红起来!
这,便是张小凡的性子。
你若是说他无用,想来还不至于如此…毕竟连他自己,其实都不看好自己能够取胜。对于小凡来说,自己笨,这是事实,无可争辩,也不必与人争辩。但,这些话要是放在他的师傅,放在他的师兄朋友身上,那便不行!不管平日里在他人眼中如何,在张小凡心里,田不易永远都是最好的师傅,谁都不能污蔑!
他双目涨红,连怀中已经被莫千觞炼化过的噬魂也似乎有所感应,竟开始轻轻嗡鸣起来。
“别人说别人的,你不必理会…去吧。”
张小凡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震”位台边,方此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师傅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他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身黄袍的田不易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虽不曾真的看他一眼,但那份关切。那份温暖却实实在在的将小凡笼罩…他几乎是含着泪点了点头,然后又迈开脚步向擂台走去。
这里,是云海广场的最东边,一眼看去,居然只有十几个青云弟子,多半也是朝阳峰门下弟子。与中央处陆雪琪的乾台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台下只摆了一把椅子,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那儿,想来也是门内的长老。
七脉会武大试之中,共有八座擂台,一般情况下,每座擂台青云门都会安排至少一位长老坐镇,否则年轻弟子年少气盛,打得兴起那便不好控制了。
张小凡走了过去,来到那白胡子老头面前。弯腰施了一礼,道:“师伯,我是大竹峰门下弟子张小凡,今日在‘震’位台上比试。”
白胡子老头转过头,瞄了张小凡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哦,你来了,马上要开始了。你上台吧。”
张小凡应了一声,向台上看了一眼。见台上空无一人,看样子那叫楚誉宏的朝阳峰弟子还没有来。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遵从白胡子老头的话,从台阶上走上台去。同时,身后台下的一众朝阳峰弟子中,登时传出了窃窃私语。显然在议论着他。
这时,清晨的太阳已经升起,通天峰的第一缕阳光悄悄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一点点的暖意。张小凡站在台上,向东方天际望去。那里,一轮初升的朝阳正缓缓升起,红通通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映红了天边远处的云霞。
张小凡的心中,忽然有一阵感慨,五年前,他还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农村小孩,从来不曾梦想过会有站在通天峰上观看日出的这一天,不,不是没有梦想过,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间会有如此美丽的日出。
一转眼间,人生渺渺如白云。
他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心境,此刻竟像是六十岁老者的愁苦。
他伸出手,探到怀中,摸着了那根冰凉的烧火棍。
在此之前,张小凡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的这件法宝…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东西毕竟是吸人精血的大凶之物,但今日,唯一的一次,他从没有这样迫切的希望过自己手中的法宝能够听从自己的指挥,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因为,有一团火焰憋在了他的心口,火越烧越旺,也让他越来越难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那个出生草庙村的平凡农娃儿,竟然这般渴望着证明自己!
“当!”清脆的钟鼎声响了起来,把张小凡惊醒过来。转头一看,只见台下仍旧是那十几个朝阳峰弟子,白胡子老头仍然坐在那里昏昏欲睡,但是在台上对面,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三十左右模样,正向自己微笑着看来。
张小凡梗着一张脸,行了一礼,道:“大竹峰弟子张小凡,向楚师兄请教。”
楚誉宏微笑道:“不敢不敢,江山代有才人出,张师弟年纪虽轻,但大试在前,依然神色自若站在台上,毫无焦急神色,更无胆怯之情,比起我当年强得太多了,佩服佩服。”
“不敢!师兄谬赞了!”
楚誉宏笑而不答,看他样子似是成竹在胸,只见他右手一震,“哐啷”一声,一柄散发了淡淡黄光的仙剑祭起。
“剑名‘少阳’,张师弟,请。”
张小凡向那少阳仙剑看了一眼,只见那剑上黄色光芒纯正温和,远远的便感觉精神一振,看来并非凡品。他虽然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但面上还是有些发热,不过终于还是伸手到怀中,握住了那跟烧火棍,拿了出来。
场中所有的人,楚誉宏和台下十几个朝阳峰的弟子,目光都落到了这黑呼呼的烧火棍上。
一时无声。
“哈哈哈哈。。。。。。”不知是谁第一个笑了出来,打破了宁静,反正片刻之后台下笑成了一片,夹杂着不知道是谁怪辛苦地说道:“那、那是什么?”
“我早就说过,大竹峰的人个个古怪,你别说,昨天那个瘦子用骰子法宝就成了笑柄,没想到今天,今天居然还有用烧火棍的人,真、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此刻就连台上的楚誉宏也忍耐不住。笑了几声才辛苦忍住,道:“张师弟,这就是、呵呵,是你的,呵呵,对不住。我控制不了,啊,这就是你的法宝么?”
张小凡听着身边之人笑成一片,脸色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本也知道用这根烧火棍太过难看,必定惹人耻笑,但他还是把这根烧火棍拿了出来,不为别的,因为这是唯一能够证明自己的方法。
他们笑着。大声笑着,一如临行前同门师兄们那样大声笑着,仿佛是将他当做了小丑。不过到了此刻,张小凡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他低下了头,合上了眼。
冰凉的感觉仿佛从身体深处幽幽叫唤了一声,缓缓在他身体里游荡。
一个人,感觉最孤独的时候是什么?
是不是独自面对着整个世界的冷漠,是不是独自面对着所有的耻笑?
一个人的血。是冰冷还是沸腾?
他霍然抬头,看着前方。
这时。阳光正照在他的脸庞,没有人看清他的表情。
楚誉宏手中的少阳仙剑,在台下的笑声与喝彩中,迸发出几乎可与此刻初升太阳一般的光辉,灿烂辉煌,正气凛然。随着他法诀引处。一声断喝,少阳仙剑如煌煌日光,堂堂正正压了过来。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但张小凡的心里却寒冷如冰。不知为了什么。看着前方那团袭来的光明,在那一个瞬间,他忽然想起了许久以前的那个早上:他与林惊羽在野外度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回到草庙村时,却看见了一片尸山血海,就在那个早上,他所有的幸福都失去了,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被埋在了那片血海之中,拼命挣扎,妄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却终究无法可施,痛入心间。
下一刻,他被那团太阳般灿烂的光芒吞没了。
台下一片欢呼,朝阳峰弟子无不喜形于色,只有夹杂在他们笑声中的一声惊呼,显得那么刺耳。
突然出现的曾无视于旁边十数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大声叹息,为了这新交的朋友惋惜不已,可惜按大试规则不能帮忙,不然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多半便冲上台去了。
而一直坐在一旁的白发长老却已经顾不上台下的曾了,他豁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微微颤抖的双唇表明了老人此刻的惊骇,他不断用苍老的声音低声念叨,却好像是着了魔一般…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台上,灿烂的金黄光芒与天际初升的阳光交相辉映,辉煌耀眼,楚誉宏心里一阵得意,这一刻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修行已经达到了从未岂及的巅峰,而他,在胜过了眼前这不中看更不中打的对手之后,必将高歌猛进,就算是最后折桂也未可知!毕竟,过了今天,也只是需要再胜四场而已。
念及此处,他嘴角压抑不住地露出笑容,少阳仙剑光芒更盛,眼看着前方那少年在炽热的光芒中痛苦地皱起了脸,甚至咬破了嘴唇。
忽然,就在此刻,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就像有人在他身体里用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在所有人都看不清张小凡的这个时候,楚誉宏,这个站在张小凡对面的人,却分明透过自己少阳仙剑灿烂光芒,看见他抬起了头,睁开了眼。
那一双血红色的充满不甘于怒火的眼神!
一股无形未知的冰冷迅速扩展开来,楚誉宏眼看着那根黑色的烧火棍在这一刻似乎活了过来一般,被刻印在顶端圆珠之上的法阵拼命嗡鸣,将一缕脆弱却切实存在的清气包裹在张小凡的身体周围,慢慢的,那一缕若即若离,若隐若现的清气开始扩大,那种存留于血脉之间的涌动带起一种隐约可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