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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轻轻笑了：“不错，只要杀光这里的人，你便能见到老夫了，呵呵，很简单，是吗？”
此时的忘川岸边情形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七十二个阴神组成的天罡大阵严守河岸，只待冥王一声令下，忘川河内的所有阴魂都会灰飞烟灭，当然也包括唯一的生灵白夜。
虽然孟婆一直以保护白夜为理由搪塞狐狸，但是机灵的狐狸还是从她的神情和周围的气氛上察觉到势头不对。
“小玉，过来。”狐狸将花妖叫到一旁，低声吩咐道，“你去套套司徒的话，看看他们摆这么大的阵仗是什么意思。”
小玉天真地眨眨眼睛：“方才孟婆娘娘不算说了吗，是为了保护白夜娘娘，以防万一。”
狐狸道：“某家就是让你去问清楚这个‘万一’是什么意思，我看孟婆吞吞吐吐地，似乎情形不妙，咱们也得‘以防万一’。”
一听情形不妙，小玉也着急了，她连忙跑到司徒身边，拉拉他的衣袖：“大人，借一步说话。”
旁边的同僚们个个挤眉弄眼，四周都有意味深长的目光投来，显然方才花妖亲吻司徒的事已经传遍了冥府。
司徒咳嗽了几声：“姑娘有事？”
小玉关切地看着司徒：“大人伤风了吗，怎么一直咳嗽？原来神仙也会生病。”
周围一片低低的笑声，其中孟婆的娇笑尤其明显，恼羞的司徒狠狠瞪了孟婆一眼：“哼，竟然还有心思笑！”
板着脸跟着小玉走到旁边，司徒一本正经地问道：“姑娘找在下何事？”
小玉一脸忧愁：“白夜娘娘下去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下面很危险吗？娘娘她不会有事吧？”
司徒略一犹豫，道：“下面的确有些危险，不过听大姐说那位白姑娘道行颇深，应该能够应付。”
小玉立刻笑逐颜开：“孟婆娘娘很有眼力，我家白夜娘娘的道行真的非常高，一定不会有事，对了，你们说摆阵是以防万一，万一指的是什么？”
司徒反问道：“那么姑娘认为‘万一’指的是什么？”
小玉低头思忖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万一’便是娘娘遇到了危险。”
“不错，姑娘说得很正确。”司徒严肃地点头。
小玉由衷道：“谢谢大人。”
看着蹦蹦跳跳跑向狐狸的花妖，一直忍笑的司徒没有了笑意，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忍心让这个有点傻气的小花妖伤心失望。
听完小玉高高兴兴的回话，狐狸半响无语，最后叹息道：“是某家的错，不该劳烦姑娘去打探消息，辛苦姑娘了，你去歇着吧。”
小玉笑道：“怎么忽然客气起来，问几句话罢了，有什么辛苦的。”
第十九章 忘川（三）
杀戮真的如此简单，这些脆弱的生命如同薄薄的烟雾，轻轻一碰便破碎消散，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哀鸣。
鲜血溅在嘴角，还带着一丝余温，本能地伸出舌头，竟然尝到了一种腥涩的微甜。
这便是鲜血的味道么？
被刺激得无比强烈，连獠牙也开始暴涨，几乎是下意识，白夜伸手抓住一个士兵，将嘴凑到他的颈边。
一种带着几分紧张的兴奋气氛陡然出现在幻象中，那是神秘人的情绪流露，如此情不自禁，显然白夜下一刻的变化对他非常重要。
牙齿已经接触到了对方的肌肤，只需轻轻一咬，渴望已久的甘露便会源源不断地流入口中。
神秘人已经屏声静气，连白夜周围的士兵也紧紧地盯着她，眼里满含期待。
白夜身体微微颤抖，尖牙一点一点地下压，眼看就要刺穿对方的肌肤。
最后一瞬间，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如同挣脱束缚地闪电，将白夜心底照得透亮。
白夜抬头，双眸中爆射出星光般夺目的银色光芒，此次的光芒远胜过前几次，居然形成了两道璀璨的光柱，光柱所及，幻象立即崩溃粉碎，而且粉碎得非常彻底，直接露出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脸上写满惊奇，一双眼睛却被耀眼的光芒逼得觑起，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在玉衡宫打坐的廉贞星君猛然张开眼睛，缓缓走出大殿，低下头疑惑地看着九天之下的人间。
而忘川河岸边的人自然也看见河底放射出的强烈光芒。
“是白夜！”对这道光芒非常熟悉的狐狸几步抢到河边，探头朝下观望。
小玉立刻跑到狐狸身边，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河水，惊喜的他们没有看见，除了孟婆之外，岸边所有的冥府阴神都大惊失色，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司徒看着孟婆，轻声道：“这才是让她下去的真正理由吧？”
“看来白夜已经冲破心魔，用不着天罡大阵了。”孟婆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眉头反而皱得更紧，“是我错了，倘若她因此而惹上麻烦，我真不知该怎样面对她。”
司徒问道：“大姐知道她的来历？”
孟婆摇头：“不知道，只是看出她身上带有仙气，猜测可能是某个神仙归位后留下的仙体所化，却不想来头如此之大，大得我们无法担待，难怪以她几十年的修为竟然可以轻松抵挡我的煞气。”
司徒瞟了一眼花妖，道：“能为朋友闯冥府下忘川，这样的妖怪倒是少见。”
孟婆点头：“的确如此，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总算是为冥府办事，咱们不能不保护她。”
“冥王跟天庭向来面和心不合，让冥府的人管住嘴不难，只是”司徒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只是仙威如此强烈，那位上仙会没有感应吗？”
孟婆叹道：“咱们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大不了拼个魂飞魄散，也算问心无愧了。”
司徒笑了：“看来大姐对这位白夜姑娘很是看重。”
“她跟我有许多相似之处，看见她便想起当年的我。”孟婆眼神一黯，“倘若不是因为只有我这副至阴至邪的身体能镇住忘川，别说成仙，就连生存下去的机会也没有，所以白夜命运可想而知。”
想去孟婆过去的遭遇，司徒的脸色也沉重了，他视线又投向小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替花妖的命运担忧起来。
第二十章 礼物
白夜背负双手傲然而立，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英俊男子。
一身青衫的他显得既儒雅又潇洒，随意地站在那里，笑容温文，却散发出巨大的压迫感，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足以令常人双膝发软，此人的来历定然不凡，不是人杰便是枭雄。
“姑娘能否收起你的仙威？”男子苦笑开口，竟然是那神秘人的声音，想不到自称“老夫”的人看上去竟如此年轻。
“仙威？”白夜十分诧异，“我一介妖怪，哪里来的仙威？”
微微一楞后，神秘人指了指眼睛：“老夫是说你眼里的光，这样的光芒对于在黑暗中生活了上千年的老夫而言太过强烈，足以令老夫暂时失明。”
神秘人不知道，其实白夜还无法控制眼中的光芒，它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只会在极致的情形下出现，然后随着白夜情绪的放松渐渐消失。
好在白夜已经冷静下来，所以光芒也正慢慢消退。
“姑娘道行之深令老夫惊异，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神秘人维持着礼貌，至少从态度上看不出恶意。
“白夜。”白夜的回答非常简洁。
神秘人饶有兴味地问道：“白姑娘不想知道老夫是谁吗？”
白夜道：“我更想知道你为何引我来此。”
这样的回答近乎无礼，神秘人脸上的笑笑意却更浓了，他一挥手，黑暗的空间马上变成了一间阳光充足的屋子，屋内装饰雅致，器具华丽，墙上挂着精美的字画，地上铺陈奢华的地毯，青烟缕缕升起，暗香隐隐浮动，能够幻化出这样的屋舍，想必生前是富贵之人。
“白姑娘请坐。”神秘人指了指旁边的红木大椅，“姑娘应该知道，老夫不过是一团魂魄，而且是被镇压的魂魄，所以只能在如此粗陋的环境里待客，还望姑娘见谅。”
神秘人的谦逊有礼令白夜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因此语气也客气起来：“前辈法术高绝，实在令白夜佩服，前辈为何被囚禁在忘川河底？”
神秘人收敛了笑容，神情转为凝重：“如姑娘所见，老人虽然是魂魄，然而跟其他魂魄不同，老夫的灵魂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记忆不会消失，无论喝多少孟婆汤，无论轮回多少次，最终都会觉醒，成为他们称之为‘祸害’的那个人，给天下带来巨大的灾难，正因为如此，地府才费尽周折将我镇压在忘川之下。”
竟然有如此奇特的灵魂，白夜感觉匪夷所思，不过心中也有个疑问：“既然冥府不敢让前辈进入轮回，那他们为何只是将你囚禁起来，而不采用一劳永逸的法子，让你的灵魂彻底消失？”
神秘人道：“这也是老夫的疑惑，或许是因为老夫的力量对他们还有用处的缘故罢。”
看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口口声声自称老夫，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知不觉中，白夜美丽的嘴角微微弯起，清澈的眼底也荡漾着笑意。
绝美的微笑令神秘人短暂失神，周围的幻象也微微扭曲了几下。
白夜没有察觉异样：“那么前辈引我到此又是因为什么缘故？”
神秘人直视着白夜：“为了吞噬你。”
白夜不惊不诧，淡然道：“前辈似乎很自信。”
“姑娘的道行的确很深，不过借助法阵之力再加上老夫的秘法要吞噬姑娘也不是太困难。”神秘人话音一沉，“不过这都是看见姑娘双眼射出光芒之前的想法，那道光芒一出现老夫便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因此也打消了那个念头。”
神秘人的话让白夜暗暗心惊，此时她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鲁莽，那道奇怪的光芒她根本无法控制，也就是说，她此刻还存于世上完全是因为运气。
运气不会随时降临，危险却常常不期而至，要想掌控命运，至少要了解自己的优势。
“前辈为何惧怕我眼中的光芒？你以前见过这样的光芒吗？”
神秘人的神情有些古怪，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道：“今日之前老夫从未见过这样的法术，只是本能地感觉它能克制自己，请问，姑娘眼里的光芒是修炼了多长时日后出现的？”
“似乎是与生俱来。”白夜实言相告。
神秘人点点头，又问道：“看姑娘道行高深，至少应该有千年修为吧？”
“前辈说笑了，白夜来到世上不过几十年光景。”
尽管此时敌我莫辩，让对方以为自己的修为越高自然越有利，然而白夜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看来女人对年龄的事的确很介意，无论那个种族。
“几十年？不可思议！”神秘人一副无比震撼的样子，看白夜的眼神更加热切，“姑娘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定然能成为震铄古今的天下第一大妖！”
“前辈过奖了。”白夜淡淡道，天下第一大妖的名头对她毫无诱惑力。
神秘人却兴奋不已：“能够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见到姑娘也算是一种缘分，因此老夫有一份礼物相送。”
白夜不假思索便推辞道：“多谢前辈抬爱，不过无功不受禄，白夜不能接受前辈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