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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天下大势
旁边商震两个，都早已经看得呆了。平心而论，连商震心中都觉着刘不已配得上商秀珣的。
但是这人只见人一面，就这般直统统的示爱，而且还是当众表白，却是让商震这个老头子都吃不消了。
偏偏，刘不已的动作表情，不显一丝鲁莽，也不会让人觉着轻浮，反而显出一种深情款款来。让人不会觉着这是一个登徒子！
“咳咳……”
商震干咳了两声，生硬的扯开话题，说道：“对了，刘公子。你三番五次的说天下将要大乱，如今这大隋圣主在朝，兵强马壮，人心思安。又怎么可能大乱？”
刘不已拍手叹息，越发觉着自己手中没有折扇太过可惜了：“人心思安，这句话说的绝然不错。自从魏晋南北朝三四百年之间，战乱频仍，烽烟处处，千村万户，尽数填埋沟壑。如今大隋统一天下，却是是人心思安了……”
梁谦插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么刘公子怎么会说天下就要大乱？”
刘不已微微一笑，越发觉着自己当真有着世外高人的架势。长叹一声，道：“只是天下黎民百姓人心思安，但是那些世家门阀们，却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这般一说，也就梁谦这货层次太低，没听明白。但是商秀珣和商震都是一震，他们也算得上是地方上的豪强门阀了，自然知道这些。
却听刘不已再道：“自从文皇帝统一天下以来，加强集权，朝廷权威行了天下。那些世家门阀们，哪里肯就这么乖乖的把在自己手中的数百年的权力，就这么乖乖的交出来？自然和朝廷斗的不可开交，偏偏双方也不是你死我活，毕竟朝廷也是这些世家门阀的所组成的……皇家天生对此处于劣势！”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几个人的神情。梁谦是初次听闻这等天下大势，神情振奋。商震是欲言又止，只有商秀珣眉头紧蹙，显然有些担心。
“商小姐，难我都说了半天，口沫横飞的，口水都要干了，小姐也不请我喝一杯茶么？”刘不已洒然笑道。
商秀珣这才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失礼了，赶紧道：“是秀珣不对了，刘公子请进……”
刘不已也不客气，伸手一礼：“商小姐请！”
只听到后面商震对梁谦说道：“你不用进来了！”
梁谦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退去了。
这飞鸟园之中看起来颇为幽静，商秀珣身边只是带着一个丫鬟，想来就是那位小娟了。
几人穿门过户，或经天井，或走游廊，最后小娟引他们来到一个轿厅内，这才互相失礼坐下。
但是绝对不像是原著之中连红木家具等物都出来了，而是还保持着秦汉以来的传统，众人跪坐在毯子上。
虽然魏晋南北朝以来，胡风日渐，各种胡式家具都已经出来了。但是真正有底蕴的大家之中，都还是这般用着古老的席地而坐。
刘不已到了这个世界，和李开宏交往比较简单，时而胡坐时而正坐。却也不会太过陌生！
一直也要到了宋代时分，这种正坐才会彻底被胡坐取代，所谓的胡坐也就是坐在椅子上。而现代人觉着的古式家具，大约已经都是明清时候的样子了，和现在绝然不同。
这难道是世界的一种自我修正，使其细节更符合现实？
既然是正坐了，自然没有茶喝了。这个时候，饮茶之风，大约还在江南世族之中流传，北方大约不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还真的有茶，却是这位美人儿场主亲自动手，给他们沏茶。
却是用着古色古香的点茶之法，将蒸好的茶饼炙荣、碾罗、烘盏、候汤、击拂、烹试等等手段，还有一套复杂的几乎仪式一样的程序，给表现出来。与其说是喝茶，更不如说是一种艺术！
后世的日完的茶道，就和跪坐一般，也都是从唐朝所学去。
商秀珣所表演的茶道，就和后世所见的大大不同。动作更加优美，却也繁琐。
所谓的茶道，本就是出自佛道之中。都是这般修行中人，所进行的一种近乎修行的艺术。却是在这种近似繁琐到了极点的仪式化程序之中，修养气质和心灵。
日后才慢慢普及开来，流传到世家大族之中，甚至慢慢流传到民间。
便和刘不已原本世界的咖啡一般，也都是宗教人物们最先喝起。有着振奋精神，击退睡魔的种种作用，最后才慢慢流传到了民间去。
刘不已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这般茶道，喝的不是就不单单只是茶本身了，更是其中的过程。
所以也不急，只是含笑欣赏其中过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提醒道：“我喝茶千万不要放那些香料……”
商秀珣“叽”的一声笑了出来，唐宋时候喝茶，不仅里面放盐，而且会加入各种香料。
比如葱姜胡椒等物，简直和做汤也似，刘不已尝过一次，却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习惯！
商震笑道：“哈哈，正好。我们场主口味清淡，这般香料煎茶也是喝不惯的！是了，刚才公子的话好像只是说到一半，那些世家大族又怎么了？”
一提起这个话题来，商秀珣也都侧耳倾听，显得十分关注。刘不已叹息道：“本朝文皇帝到当今皇帝，都是精明强干之辈。自然知道门阀势力太大，非是好事。所以都努力压制门阀势力……只是，本朝先天不足……”
刘不已一叹息，商秀珣就紧张了起来，说道：“本朝如何先天不足了？”
“得国不正罢了。若是文皇帝起兵，百战而得天下，能如同汉高祖皇帝，提三尺长剑平定天下，威压天下。
所谓吕氏作乱，一呼而天下皆为刘氏这般才算得根深蒂固。但是本朝文皇帝，却和曹阿瞒所行相似，甚至还比不得曹阿瞒……”
商秀珣忽然有些气呼呼的问道：“文皇帝如何比不得魏武帝了？好歹魏武帝也未能统一天下，而本朝却是已经统一天下，威加四海。便算是比晋武帝都是不差的……”
第六十八章 得国不正
“所以晋武帝一死，这天下立刻就是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刘不已淡淡的道：“再看看我刚才所说汉高祖一死，吕氏想要篡夺天下。然而周勃登高一呼，愿为刘氏者所袒，愿为吕氏者右袒，结果如何？”
商秀珣和商震两人相望一眼，都再无言语。
刘不已刚才说的典故太过出名，他们都知道。吕氏想要篡位，结果汉家功臣们谋划，取得御林军的指挥权。由周勃出面，一说为汉室除吕氏，本来已经都已经被篡夺了指挥权的御林军纷纷反正，愿意为刘氏效命。
而甚至当汉文帝入长安，有些犹豫不绝，害怕那些掌握了天下大权的功臣们谋反，直接把他给解决了的时候。别人就用这个事实告诉他，天下民心在刘氏手中！
刘不已徐徐一叹：“这就是百战功成，拨乱反正，取得天下的巨大威望。天下民心在，无人敢于造反。而晋武帝如何？曹阿瞒如何？”
听了刘不已的话，商秀珣和商震都是默默无语。真的这么算起来，文帝杨坚还真的比不过曹阿瞒了。
好歹人家曹阿瞒虽然不算白手起家，却也差不多是自己打下江山，只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诸侯，占据了名分大义而已。
而杨坚得天下就太过容易了，几乎就是仗着自己国丈的身份，欺负孤儿寡母，篡夺的天下。
唯一值得称道的一场战争，也不过是杨广所统帅的灭陈之战……
这得国不正，没有那么多的战士抛头颅洒热血，没有那么多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这天子和朝廷的权威，就不可能深入人心。更镇压不住野心家和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从这一方面来看，得国不正，这天下的位置就坐不稳当。
还有一方面就是人口和势力洗牌的问题，不过这里就是刘不已现在想要说的了！
“本朝得天下太过容易了！”刘不已轻叹一声：“这天子的权威，就压不下那些豪门世家。虽然两代天子都是精明强干之辈，但是也一直面临这那些门阀们的反抗。
若是当今皇上心思不这么操切，稳打稳扎的，花费几十年光景，慢慢削弱门阀势力也就罢了。偏偏当今皇上为了获得至高无上的威望，动起了战争的主意！
便是如此也就罢了，反正高丽不过蕞尔小国。派出一员上将，动用一方之力，早晚也能把高丽打下来。可惜皇上心思太急，想要一战成功，却偏偏动了举国之兵……”
刘不已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商秀珣和商震都是一脸的难看，已经明白了过来。
若是杨广征讨高丽之战胜利了，一切都还好说。正可以挟战胜灭国的巨大威望，动手收拾这些门阀。这个时候的那些门阀们，就只有是在砧板上鱼儿一样，任凭宰割的份儿了。
偏偏杨广这一战就输了，威望大跌，这以后的局势会如何，却就难说的很了。
刘不已又道：“如果当今圣上只是经历此败的话，虽然威望大跌。但是小心经营，本朝江山依旧可以支撑下去。
偏偏以当今圣上那高傲的性子，却是容忍不得失败，恐怕就要有着第二次的征讨高丽了……”
商秀珣和商震一时哑然，只是觉着刘不已看人太准了。
杨广此人，绝对不是后人眼中那般的昏庸无道的昏君，相反，此人极端聪明，博学多才，刚毅多段，仪容俊美种种优点都集中在了身上。
一生更是修建并且迁都洛阳，修通运河，西巡张掖，开创科举，开发西域，种种作为，无不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于后世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
甚至连后来人们评价那位还是秦王的李世民的时候，都评价此人极其像是杨广。这也是反对他上台的最大理由之一！
台面上的理由不说，台面下的理由便是怕那位同样英明神武的天可汗李世民登上皇位之后，重蹈覆辙，学着杨广一般削弱门阀势力。
不过越是聪明之人，越是有本事的成功之人，就越是自负。杨广如此，李世民也是如此。
杨广绝对是经不起失败的，他这次征讨高丽既然失败了，无论如何他也要讨回来。
说白了，在刘不已眼看来。李唐或者李世民比杨广运气好的一点就在于，李唐的天下是打下来的，威望是深入人心到了极点的。
以至于千百年之后，隋唐英雄传之类的东西还被人津津乐道。朝廷和皇家权威深入人心，能够镇压的住气运。
这让能够让李二同样进行杨广那么多的事情，甚至很多做的比杨广更过分，却没有把天下玩完！
不说别的，单单只是看贞观年间，到底打了多少次仗，就能明白这一点了。换一个时代，便是打其中一场仗，搞不好都能拖垮一个王朝。
刘不已想到这里，不由唏嘘起来。杨广这般聪明人，肯定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想到攻打突厥，高丽，以灭国之战来提升本朝先天之不足，来夯实大隋之气运。
无奈啊……杨广差李二最多的一点便是，李二是在战场上慢慢磨练出来的马上天子。杨广却是深宫之中长大的富贵皇帝，没有那般的统帅才能……
就在刘不已为杨广的命运叹息的时刻，商秀珣忽然气呼呼的说道：“就算皇上这一次打败了，也不代表第二次还会打败。何况第一次轻敌了，粮草不济，下次自然不会如此了……”
刘不已叹息道：“别说傻话了，那些世家门阀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