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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里是黑店,实在有一半冤枉。
这伙匪人,原本是南面的山贼,前些年,自己的地盘被另一伙更横的山贼给占了,走投无路下,只能带着点从前夺来的财物,跑到宣府开了个客栈。
本想这里天高皇帝远,杀人夺财也没人管,谁想到正碰上宣府繁荣时候,不用做黑道买卖,生意也是很好,所以几年里,反倒是正经生意做的多,杀人越货的勾当只做了十多件。
无奈战端一开,好好的生意眼看就做不成了,老板和伙计一琢磨,若等到蛮族人杀到宣府,自己这几把刀可是干不过蛮兵的,所以只能宰几头肥羊,掠了财后,再到南边躲一躲。
算是住天字一号房的那位凌家公子晦气,首先就做了匪人们的刀下冤魂。那几个匪人杀掉凌家公子后,也不急着拿财物,都各自提着刀,跑到天字二号房的门口,预备将慕容雪鸯也照方抓药。
可房内的烛火却亮了。
黑店老板停下脚步,居然有点踌躇。
“老大?咋了?”
小二拎着鬼头大刀,看不出瘦弱身体,却有骨子蛮横力气。
“这屋里的人,可是真正贵人。”
老板刚杀了两个人,刀上还有血在滴答,“那匹马你也见了,一般人哪弄到这么好的骏马。”
“呸!”
小二粗鲁的啐道,“再好的马,也是我们的盘缠。”
“就怕这两个杀不得。”
老板压低声音道,“万一真是皇亲贵戚,杀了可了不得。”
“怕个熊!”
另一个蛮牛壮的伙计粗声道,“隔壁那还不是大官的儿子,老子手起刀落,也没见他变个鬼。杀就杀了,老大这胆子,怎一天比一天小。”
“说的在理。”
小二森然道,“老大,这兵荒马乱的,赶明蛮族人就杀进宣府城了,我们不在今夜多宰几头肥羊,哪里够去南边享受的。看这屋里的人穿着打扮,身上带的盘缠一定够多,兄弟们也能多分几个。”
黑店老板终归拗不过山贼兄弟,只能点头,这一伙五、六个人,提着刀,一脚踹开门吼道:“打劫啦!”
随后,他们便看见了人生中最后的一副美丽画面。
在昏黄烛光下,有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朝他们无辜的笑了一笑,这几个山贼犹如说好的一般,都扑通扑通跌倒在地,昏睡过去。
“舞儿的媚惑迷不到男人,却能够麻翻一帮匪人,真是比蒙汗药还管用呢。”
慕容雪鸯拍着手从床上跃下,笑着夸道。
花舞月听出公子在取笑自己,娇嗔的瞪了一眼,却又对躺了一地的大男人束手无策:“公子,这些人怎么办?”
“你先出去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慕容雪鸯淡然道。
花舞月疑惑的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还是听话的拿着包裹出了门。慕容雪鸯在她出去后,将房门虚掩上。
花舞月到底是小孩子性情,在楼梯口等了会,还是有些好奇,又回到屋子门边,透过门缝朝里面看。
门缝里的那副景象,让花舞月吓的惊叫起来。
只见满地匪人的咽喉处都被人割开一个口子,鲜血早就嘶嘶的喷出来,在房间里面,形成了一道道血雾。慕容雪鸯持着一把匪人的匕首,在血雾间优雅的游走着,似乎在尝试自己用刀的手法。
虽然血雾漫天,可慕容雪鸯的长衫却连半点血迹都没有沾染到,他游走的姿态,就像是在跳一支最美丽的舞蹈。
连杀人都要用最美的方式,这就是妖狐的完美生存法则。
听到了花舞月的尖叫,慕容雪鸯这才停下步子,打开门看了花舞月一眼,并没有动声色,也没有多解释,随意将匕首丢弃在地,淡然道:“走吧。”
说完,已经走到了前头。
花舞月的心跳还是很快,她被刚才的那幕吓到了,最后看了地上的几具尸体和满房间血污后,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慕容雪鸯身后。
花舞月突然觉得,自家公子并不完全是表面上所见的那么优雅可亲,在对待敌人的时候,慕容雪鸯似乎还有另一张面孔。
那是极度严寒的。
虽说是走了,慕容雪鸯却并没有出客栈,而是先走到天字第一号房里。虽然房里的景象,早就可以预料,但乍一眼看见,还是很触目惊心。
和自己房间一样的牙床上,满床都是血污,那个也不过刚成年的贵公子,不知道被匪人们捅了多少刀,浑身上下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
而他的侍婢更是凄惨,在屋子的一角上,被人用鬼头大刀劈头盖脸的将半张脸给砍掉了,脑浆和鲜血顺着脖子和身子留下,都已经凝固成一陀坨黑色的污秽。
花舞月看的脸色惨白,一阵阵恶心,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公子要杀人了,如果不杀了那几个匪人,以后受害的无辜者恐怕会更多更多。
慕容雪鸯见人都死了,也懒得动尸首,翻了翻那位贵公子随身所带的包袱。
自己是假冒的贵人,人家却是货真价实。在那包袱中,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外,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两个大银锭子和一沓子银票,翻翻数量,倒有上千两。
慕容雪鸯挑起衣服看,里面却落下一封拆开过的信笺,他瞟了死在床上的贵公子一眼,并没讲什么人伦道德,自然而然的打开看。
看了一会,慕容雪鸯叹口气,对花舞月道:“没想到,这竟是个真正的官宦子弟。”
“啊?”
“那个死了的公子,是云朝吏部尚书凌实的私生儿,叫做凌玉。本来一直跟着母亲在北方居住,因为战火燃起,所以凌实写了封信,让他们母子俩到江西去投奔自己的大房。”
慕容雪鸯沉吟道,“看来,这人是在战火里跟母亲失散,没想到却死在黑店的手里。”
“吏部尚书,官很大么?”
花舞月见有这么一沓子叫银子的东西,问道。
“云朝六部之中,吏部为首,吏部尚书号称天官,是百官的首领,当然很大。”
花舞月点点头,又怯生生的扯慕容雪鸯:“公子,我们快点走吧,这里好可怕。”
慕容雪鸯才想起,花舞月和自己不同,还不习惯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呢。他并没有太多犹豫,朝那具尸体挥手道:“我和舞儿需要盘缠,你反正留着没用,就暂且借我吧。”
尸体没回答。慕容雪鸯只当他已经默认了,便拿着凌玉公子的包袱,带着花舞月重新上路。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在牵着马,悄然的走出客栈后门时,花舞月感觉夜寒难耐,尽可能朝慕容雪鸯身边靠。
“傻妮子,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慕容雪鸯笑道。
花舞月沉默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敢提而已。
今天正是六十年一次的月华之夜,这在妖界中,被称之为“源生日”因为妖兽一出生就是被封闭三识的,只能浑浑噩噩生活,或者被人族当畜生训练,不能够自己修炼,没有思考能力。
而正是银月在天,用月华带给妖兽能量。而六十年一次的月华之夜,是月华能量最为强烈的时候,第一批开启三识的妖兽,就是在无数年前的一个月华之夜。
而今天,又该是时隔六十年的月华普降的晚上,不知道多少妖兽,将会在今夜开启三识,或者跃升妖品。总而言之,今天乃是所有妖兽妖灵普天同庆的日子,不会有妖族间的战争,大家都将感恩银月无私的赐予。
按说,这种夜里,对刚刚跃升一品的小妖花舞月很重要,如果能够吸足月华,她晋升二品的速度将大大加快。可是一想到慕容雪鸯如今已经不是妖兽,连内丹都被打散,完全不能吸收月华之能,为了不让公子难过,花舞月就假装忘记了这回事。
但慕容雪鸯并没有忘,就算自己不能再吸收月华,可这样的大日子六十年一次,怎么可以让身边的人错过呢。
他抱着花舞月一路驱马,在宣府中奔跑,已近子时,银月高悬,月华即将要落下,需要找一个至高点,才能够更多的吸收到月华能量。
这一路纵马,慕容雪鸯他们跑到了宣府城中的一座山的山脚下,这个小山头虽然不够高,却已经是整个宣府城最高点了。
慕容雪鸯将马系在山脚下,抓着花舞月的手,一路朝山顶上奔跑。
花舞月已经有一品妖力,这样奔跑还不算吃力,却看见公子满头晶汗,有些气喘,不由心疼起来。
可慕容雪鸯却不自觉,只顾拉着舞儿的手快跑。
四周松林叠翠,而半山腰上,还有一座黑瓦黄墙的寺院,在月夜下显得很是肃穆。慕容雪鸯不知道,这里本是宣府城十景之一,叫做北山高寺,平日里游人如织信徒如云。只是深夜,却还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和慕容雪鸯他们一样的妖兽,正窸窸窣窣的往山顶跑。
到了山顶,慕容雪鸯才叹了一句。
眼前之景,真是太美了。原来北山的顶上,还有一个天池,山顶的湖泊在绿树遮荫间,浑然天成不拘一格。幸亏这里由寺院主持,所以没有添上些亭阁楼台的俗物,就是绿树、芦苇和一汪映着月光的湖水,山色之间,已经是美煞了。
可怜那些人,只知道白天来高寺参佛,却不晓得半夜时分,这里有比佛经更美的景色。
慕容雪鸯轻叹,再看四周,已经到了不少妖兽,大部分是刚刚才开三识的,也有几个处于懵懂状态,大概是被朋友带来,看看数量,倒有上百之多,也许宣府城内有灵智的妖兽都来了吧。
虽然此刻的慕容雪鸯,在别的妖兽眼中是个普通人族,但正是月华大典,妖兽们都不能妄开杀戒,所以也没人管他。
天空里,淡银色的月亮,终于蓄积了足够的能量,开始缓缓的向下方挥洒明亮的月华。在妖兽眼里,这种月华是清晰可见的,犹如春风中的柳絮一般,银色的细丝随风飘舞,落到身体上,就会立刻化作灵气,被内丹吸收。
这么大规模的月华降落,比平时多了何止千万倍,难怪六十年一次的月华会,让妖兽如此兴奋呢。
周围的妖兽阵阵欢呼,都匍匐在地,向着银月虔诚祈祷,感谢上灵之月赐下能量给妖兽一族。
慕容雪鸯试了一试,没有内丹,果然吸食不仅半分月华,那银色的细丝,在他的掌心中游走,又淡淡消失。
这让慕容雪鸯怅然若失,从今后,他似乎要与妖族分道扬镳了。
可看着四面,那么多妖兽五体投地,对银月感激涕零,慕容雪鸯也顾不上自己是人身,也跪了下来,虔诚庄重的对天上月亮磕了几个头。
如果说不敬神佛的慕容雪鸯还有什么敬重的话,那就是天上这一轮明月了。漫天神佛天地宇宙中,唯一不嫌弃妖族,时时垂怜的,只有这明月,她是一切妖兽之母。
磕头罢了,慕容雪鸯却似乎没事干了。花舞月还一脸肃然的匍匐在地,月华如瀑布般倾泻到她的身躯上,无数灵气被内丹吸收。
其他的妖兽,情形也都差不多,在月华会中,就算天塌下来,这些妖兽都不会动一动的。慕容雪鸯扯着湖边枯树的枝条,百无聊赖的搅着水中银月的倒影。
如玉碎盘中,波光粼粼。
慕容雪鸯突然一震,象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刻转头,再朝着自己刚才瞟过的那个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
那东西,真是在那里。
慕容雪鸯心中巨震,前所未有的冲动和好奇,让他打了两个寒颤,可似乎只是这样都不足以表达他心里的惊骇,又啪的拍了那颗枯树一下。
树上的枯枝和黄叶,零零落落的飘到湖面上,妖兽们并不为所动。其中自然也包括慕容雪鸯看到的那位“仁兄”了。
“怎么会?”
慕容雪鸯惊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