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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凌玉却为区区一杯薄酒,要帮徐季的忙。
徐季这个中年男子,顿时热泪盈眶,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说才好。
反而沈廉在震惊愕然之余,还竭力劝道:“凌少爷,你真的要帮忙收服妖兽?矿洞中这么危险,守银豺数量众多,你一个人怎么行?还是等大战过了,我找谭盾大人借兵,跟你一起去杀妖兽。”
凌玉摇头道:“我帮你们的忙,不是杀掉守银豺。”
“恩?”
沈廉和徐季一起呆住,他们还以为凌玉又有变卦。
哪里晓得,凌玉却口出惊人:“我要帮你们解决整个银矿的事情,让盗矿从此杜绝,将福龙会彻底赶出归林镇。”
这句话,说的太大了。
徐季愣了下,却反而连连摇头,苦笑道:“凌少爷何必说笑,何必说笑呢。”
“你觉得我是说笑?”
凌玉淡然道。
“福龙会上通皇室,下有知府,连同州驻军都不敢管的事情,你能够解决?”
徐季不信,他怎么可能信。在归林这几年,所有的办法他都想过了,就差没拿性命去填,可盗矿还是盗矿,他所能做到的改变,不过是让矿工多吃几口饭而已。
可凌玉就能解决这一切?
沈廉的双手一直颤着,他是个军人,握刀的手向来稳定,可到此刻,却再也控制不住了。因为沈廉知道的比徐季多,想到的也比徐季多。
凌玉看着徐季怀疑的目光,眼神中甚为坚定,对徐季的疑惑,他只是说道:“那又怎么样?”
徐季心中犹如一个惊雷炸响。
那又怎么样?没错,那又怎么样?
苏再山身后有福龙会,那又怎么样?苏再山是苏起的儿子,那又怎么样?本乡里长势力庞大,可那又怎么样?
这些问题,摆在徐季面前是死也解不开的,可如果换了凌玉呢?
凌玉的身后有凌实,而凌实代表的,是云朝的文官系统,那是一股惊人的势力。
凌玉自己是妖炼师,苏起就算再厉害,也绝不敢得罪整个妖炼师集团,要不然,纵他是大剑豪,可苏家上下,怕都是活不成了。
更何况,凌玉救了谭盾的命,谭盾是五大名将之一,而现在云朝中,就只剩下五大名将所掌握的五路兵马,这等于凌玉还有军方的支持,哪怕这支持是象征性。
凌玉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想通了这些,徐季的泪水刷刷流淌下来,他苦心孤诣,奋斗多年也无法完成的事情,如今真的有人来帮他的忙了。
凌玉却有言在先:“徐大人,你那种全心为公的想法虽然好,可在此处却行不通。矿工挖矿要吃饭,里长有势力要分钱,知府大人你不打点也长久不了。所以这次的事情,重点在福龙会,我帮你赶走福龙会的势力,让每年产银中,朝廷的利益占到五成,其余五成,你就不用管了。”
徐季虽然耿直,可并不愚蠢,知道凌玉的话句句在理,更何况往年来,朝廷的收入连半成都不到,反倒是福龙会和七十二连环寨拿走了八成。如今朝廷可以收回五成之多,已经是很惊人的数字了。
徐季深吸几口气,将眼泪拭去,又起身,振振衣衫,肃然的跪在凌玉面前,慎重道:“凌玉上师,今日所议之事若能成功,你就是朝廷之功臣,归林之恩人。我徐季愿从今后,归入你门下,做你门下弟子。”
凌玉大惊,他知道云朝中读书人规矩多,门下弟子便是一条,这叫做认门师。如果徐季真的拜凌玉为门师,那今后就会唯凌玉马首是瞻。
“我年纪尚小,又没有功名。徐大人是科甲考出来的,怎么能拜我为门师。”
凌玉忙推脱道。
可哪里知事情远没有完,另一边的沈廉竟也跪下,吼道:“凌少爷,你救过沈某的性命,今天又肯为朝廷为归林做这样的大事情,我沈廉也愿拜入你的门下。”
徐季脸色凝重,拱手道:“凌少爷,在下虽然科甲出身,可并不迂腐。我拜门师,不看年龄,不看官位,只看为国出力。今天你愿一力对抗福龙会,这份心意,已经让徐季感佩良多。如蒙不弃,愿入门下。”
总而言之,这两人一句话,死也要跟着凌玉混了。
凌玉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才当人族不久,可也知道,象这个年纪就收门徒,而且一收就是一文一武两个中年汉子的,真是绝世少有。
他在劝了几句,但两人却是铁了心,尤其是沈廉,大有你不答应我就把命还你的架势。实在是无奈之下,凌玉暗想,这事情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便点头答应了。
可他并不知道,就是今夜突如其来的一幕,却将给未来书写怎样的变化。在许多年后,凌玉再想起这薄酒片肉的晚宴,心中依旧会有暖流涌过。
因为这两个超龄的门下弟子,竟风风雨雨的跟随了他很久很久,哪怕他们各自都成为风云一时的人物后,也忠诚无二。
这场夜宴,一直喝到半夜。
沈廉和徐季早就喝醉了,这两个大男人最后,竟抱头嚎啕大哭,诉尽这几年与奸臣斗,与小人斗的不易,之后便呼呼睡去。
见两人沉睡,凌玉思索良久,竟现出身后两条雪色的尾巴,又脱去两人上衣,用狐尾末梢那一小撮银白色的尾毛,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做了一个妖术。
这妖术要好了凌玉相当多的灵力,等一切完成,凌玉才带着花舞月晃晃悠悠的朝驿丞署走去。
凌玉走在夜风里面,酒意早就消散了,天上明月竟然有些红彤彤的,血色遍撒,令人心中不安,可还是让人能够看清黑暗中的前路。
不管在哪个地方,不管用什么样的身份。凌玉都因此而知晓,黑暗里,终归是有路的。
只要你往前走。……
明月变成红色,有时并非醉眼昏花。
如果人的剑气弥漫了整个天空,也可能做到。
就在凌玉摇摇晃晃的向前走时,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瞧见,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有两双眼睛,一直盯着他。
两把剑,正跃跃欲出。
归林镇富庶一方,镇子上都是上好木料造的三层小楼,因风水而沿街错落排列。登高一望,可见齐刷刷的黑瓦斜顶,在月色下参差有致。
红仙儿和郑亦,就站在一户小楼的顶上,两人走斜坡时如履平地,脚下轻盈,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红仙儿跟着凌玉走到驿丞署外,看着他就要走进驿丞署的大宅子。
她呼吸紧促了起来,甚至禁不住深吸了口气,在屋顶上坐下。
这屋子门前,有一棵大旱柳,不知道岁数,但已经有四层楼高。季节不对,叶子早就枯没了,只有干燥的枝条还撅着。
红仙儿一边紧盯着凌玉的背影,一边用手抚着柳树枝条,竟象个刚刚有心事的女孩子似的,蹙起了眉头。
今夜,她是来杀凌玉的。
但杀人,需要剑和杀意。红仙儿带来了剑,却没带着杀意。
凌玉就在离她二十尺外的地方,背心大开,只要红仙儿飞剑一出,便是绝杀。
剑就在她的怀里。
可当剑气把天上月光都染红了,她还是默默的站着,并没有动手。
“鲜儿。”
郑亦也坐了下来,坐在屋顶的主梁上,脚随意的搭在瓦片上,一点都没有九品大剑豪的气势。
“恩?”
红仙儿一震,才发觉自己出神了。
郑亦看出,红仙儿还没有积蓄起足够的杀气,他苦笑道:“你何必接这单子事情来做。苏再山的为人……”
“我何尝不知。”
红仙儿脸色冷冷的,但就是这冰寒里,还带着一抹血色,犹如是冬天里的阳光,看着让人心疼。
郑亦佝偻着背,虽然他看上去不过中年,但却象是被责任压的结结实实,透不过气来。如果这时候,别人看见郑亦,绝不敢相信,这竟是云朝九剑之一,号称大剑豪的人。
虽然郑亦只需一剑,便能毁掉整个驿丞署。可是在红仙儿面前,他却是个佝偻着背的男人。
红仙儿看了郑亦一眼,叹道:“郑叔,你也知道,山寨正是紧要关头,母亲这次下的本钱太大了,一旦事败,洪云山和七十二连环寨都将万劫不复。苏再山就是看到这点,才敢放肆要价。十换九,十换九……”
红仙儿朝天望着,目光中有悲泣和绝望,这完全不应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我可以杀了苏再山。”
郑亦笑了下,轻轻道,“甚至杀光福龙会。”
“然后呢?带着我和母亲逃亡?”
红仙儿噘了下嘴,终于有一点女孩子的可爱,“郑叔,母亲不会走的,她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离开洪云山。”
“恩。”
“杀了这个人,苏再山给我们一年三成利,五年二成利。”
红仙儿终于又将目光集中到凌玉身上。
不知为何,凌玉到了驿丞署,却又不再进去,而是拉着花舞月跳起舞来。这个翩翩公子,起舞时也很轻盈,尤其当照耀着月光时,他周身都有光彩溢出。
“我为什么不杀他?”
红仙儿轻笑了下,却没有动,她只是看着。
不知为何,红仙儿竟有些羡慕起被凌玉拥在怀里的小婢子。花舞月脸上的笑容,是真正倘佯在幸福里面,丝毫没有作伪的。
相比起来,红仙儿虽然从小有最好的衣服穿,最好的食物。有最多的人倾慕,也有最好的老师。可她却还是羡慕如此自然的幸福。
“郑叔……”
红仙儿望着凌玉的眼神幽怨起来,甚至下巴都埋进了臂弯中,“这个人,你怎么看?”
“不像是高官子弟。”
郑亦并没有看凌玉,目光一直落在瓦片间的青苔上,可说话却句句砸在点子上,“云朝中的高官子弟,哪一个不是四书五经的学,人早就学傻了。象凌家公子这样的聪慧才智,可不像是读过圣人书的。”
“那?”
“而且,他身上有股子妖气。”
郑亦微笑,“很怪的妖气,有点象妖兽,却又淡淡的,只笼罩表面,实力不够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倒是他那小婢子,是妖兽无疑。”
红仙儿挑眉,又远远眺望过去。花舞月正一边和公子嬉闹,一边唱着妖山里的歌谣,那声音虽然不响亮,依旧能够随着风,送进红仙儿的耳朵中。
红仙儿也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容。
她自己又是怎么看凌玉呢?
“含娇含笑,宿翠残红窈窕。鬓如蝉。寒玉簪秋水,轻纱卷碧烟。雪胸鸾镜里,琪树凤楼前。寄语青娥伴,早求仙。”
红仙儿轻吟道。
这首词,是凌玉在银雅楼中所念,虽然听起来轻浮了些,但却是首好词。红仙儿的追慕者中,也不乏附庸风雅的,他们也写诗作词,但都是比喻来比喻去,绕了一堆弯,也没夸到人身上。
哪里象凌玉这样直来直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大声吟诵这种浮浪句子的。
其实,在银雅酒楼时,已经是第二次见凌玉了。
归林城门口时,红仙儿早已瞟见凌玉。当时那几个兵士动手动脚,周围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只是冷眼看着。可红仙儿拔剑之前,却分明瞟见凌玉站起来,而且手朝金丝袋伸过去。
当红仙儿的剑划过那三个兵士身体时,目光其实一直留在凌玉的身上。
兵士身体喷出来的血雾,是红仙儿和凌玉两人间的屏障,恍然如梦。
“恍然如梦。”
红仙儿失神道。
而凌玉和花舞月,已经舞完了几只曲子,正醉意朦胧的往驿丞署里走。
郑亦看着红仙儿失态的神情,心中似乎了然,便挺直身体,站起来道:“还是我来吧。”
当郑亦说这话时,那个佝偻着背的男人瞬息间消失了,一股磅礴无边的剑气,吹拂的老柳树枝条簌簌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