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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墨濯尘悲愤地大喊。
宛琬摇摇头,“不;可是师傅,你说真的有希望吗?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更何况,也许,我是真的该死。到今日,我方才醒悟自己往日似有许多作为都错了……”
墨濯尘心中波澜跌宕,见她如此坚持又无计可施,哽咽着泣唤:“宛琬——”
宛琬微微阖眼,强忍至此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他们的爱情,有违伦常,而胤禛是皇上,帝王是永远无错的。于是,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罪孽便要宛琬一人背负。
墨濯尘心中大恸,却已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
窗棂间阳光清风依旧辗转飘扬,人间却已生死嬗递。
墨濯尘目送着宛琬的车马,消失在尘埃中,他孤独地立在迅速暗下的天地间……
蓝得没有丝毫云絮的天空,腑瞰着养心殿。
胤禛撑着眼看着奏折,凝思片刻提笔,眼前一片昏昏,似有什么迫着他的胸口,令他呼吸困难,他摇了摇头,依旧挥之不去,须臾,终不支倒下。
内侍、宫女们慌乱成一团,通禀皇后、御医……
苏培盛匆匆拉过一内侍,“有没有叫人去请净月师傅?”
“早去了。可她一早就出宫了。”
车轮轱辘,长街喧闹。车帘外千家万户,宛琬只觉伤感,仿佛尘世已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快到禁城了,要振作,决不能再无为的悲伤。宛琬深吸口气,整理了衣衫,伸出手掀帘下车。
胤禛昏然仰卧,脸色苍白得发青,昏沉中吸入股幽香,冰冷的柔唇贴近他,使他不自觉吞下了药。
曙光破空,鸟儿鸣啭唤醒胤禛,慢慢睁开眼,入目是宛琬坐于榻板,依在他枕边,阖目而眠,一双柔荑依旧紧握住他的手,温良的触觉让他宁静安心。她大概是累极了吧,胤禛双眸柔和地贪望着她,内心已情潮涌动,身子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暑气一日日退去,秋意渐浓。
胤禛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猛地摔了手中奏折。他宠爱宛琬,用的都是皇家的钱银,又关他人何事?一帮庸才无心于国事,只会盯着鸡毛蒜皮不放,自己非得处置几个领头的不可!不,不行,只怕如此,众人又会怪罪宛琬,不能让她再落人口实。
胤禛停下,对允祥道:“朕不是让你将从前旧府邸的收入单列开了。通知内务府,日后宛琬再有任何需求,一律允办,所需钱银从朕旧府中出帐。”
允祥苦笑应是。可他只怕如此一来,世人又会苛责四哥敛财,当了皇帝的人,天下都归他,却还保留着雍亲王府做私人钱库。允祥不知宛琬是怎么了,这半年来,她如转了性般。内务府的人日日对他抱怨,净月师傅今日一花样,明日一主意,他们整日忙着伺候她一人的事都忙不完。
华灯初上。
宛琬呆呆望着镜中自己,师傅配的药统统无效,每日疼痛频率越来越密,素容上的唇已呈死灰色,她是不是太贪心了,她已不能再停留……
她用剪挑亮了灯,移近来,匀开胭脂,细细地一笔笔勾画,肌肤隐现的斑点处,画上一朵红梅,染上一只彩蝶。
想他想得心都痛起来,宛琬红唇边挂着寂寞,凝视窗外,心儿已早早飞去。
养心殿,暖阁。
胤禛长指叩着案几,思索着……
突地一双小手蒙上了他的眼睛,象是要叫他猜猜是谁。
唉,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对他,还用得着自己猜吗?
“宛琬。”胤禛无奈唤出,放下手中奏折,稍稍转身,将嬉皮笑脸的她一把拉入怀里。
胤禛端详住宛琬,不知为何,心莫名紧涩,被突来的不安紧紧攫住,仿佛她的笑容里隐藏着深深的秘密。他捺下疑惑不动声色,手依旧抚着她的秀发,目光转为锐利深沉。
她越来越难以再隐瞒,她必须要走了,她要他们最后的每一瞬间都快乐。
宛琬小手揉上了胤禛紧皱的眉心,歪着头望住他,忽顽皮地亲亲他脸颊,灿笑道:“盯着我瞧,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好看?”
胤禛拉下她的手,吻了吻,才道:“为什么喜欢涂脂抹粉了?”她肤色透着瑰丽艳色,两片唇红得不可思议。她妆越画越浓,那些脂粉盖住了她从前散发的自然香气,他不喜欢。
她不说话,只是笑着用手摸索他脸上每寸轮廓,闻着他身上男性的气息,那样熟悉而又温暖。就让她再多眷恋一刻,贴着他这样温暖,就再多一会,静静地,再多一会……附他耳畔悄悄语:“人家想迷住你呀。”小手已开始不安分的探进他衣领,肆无顾忌地四处漫游,一下下,销魂的呻吟不时从红唇溢出。
胤禛低低叫出声,一把抓住她的手。宛琬朝他耳洞吹了口气,将他耳垂含在口中,舌尖轻佻地逗弄,娇柔道:“别动,让我来。”
胤禛不由松开了手,外衣不知何时已被她解开,她的小手如抚琴般缓缓而下,伸进他裤头,一点点替他褪下……
“琬,怎么灭了灯?”
“月黑风高才好做坏事。”
“顽皮。”
夜那样黑,他没有看见她眼中的苦涩。
秋雨绵绵,淅淅沥沥,雨水顺着屋檐线般落下,打在石板上,溅起冰凉之声。
宛琬起了身,唤人入内,取簪随绾了发,正欲下地,一阵痛袭来,她躺了回去,于被里按住胸口,淡淡道:“你先出去,别让人进来。要是皇上打发人来问,就说我夜里睡晚了,起不了身。”
待宫女应声退出后,宛琬骨碌爬起,打开床头柜,急急从里取出烟具。装好了烟,许是堵住了烟斗嘴,吸了两下都没着火,宛琬顺手拔下发髻上横绾着的簪子,戳了戳再对上烟灯,须臾,蒙蒙烟雾溢出,迷糊中有些悲凉,一刹那,喉咙似哽住,几流下泪来。
门猛地被推开,一阵风儿吹了进来。
胤禛惊见宛琬似睡非睡横在榻上,原先水葱似的手指上套着长长金指甲,而那手中托着烟管!
熟悉的脚步穿过外屋时,宛琬已听见,可她等的无非是这刻,好叫他厌倦、唾弃了自己。 她象忍不住般深深地、着迷地再吸了口大烟,欲再吸时,手中烟管已被人横夺过去。
“胤禛?!”她抬首诧异道,手如没处搁般退缩身后。
他紧抿着唇,下颚线条从没这般僵硬过。
宛琬慢慢垂覆了眼,眼角黯淡,有点倦有点寂寥。
胤禛走去榻边坐下,纠起的眉眼深深地凝望着她,半响,将她拥入怀中,心刺刺地痛,眸中已氲雾模糊,他仰起头,努力抑住酸意,再忙再忙;可自己怎能这样疏忽,想至此,更紧的搂住她,下巴摩擦着她的发,沙哑道:“琬,咱戒了吧。”
一瞬间,宛琬只觉耳膜里回响的都是自己心底的哭泣声,呜呜地,挣扎着不知有多久。
“嗯,你给师傅块好常入宫的牌子吧,我只要他帮我戒。”
情深缘浅,人去殿空
养心殿,西暖阁。
宫女端着茶点,见皇帝仰着身,微微合着眼,她停下步子,半点声息都不敢出。
片刻,胤禛睁开眼,看着案几上岳钟琪请示可相机行事的奏折。罗卜藏丹津果然反了,竟敢扣留了侍郎常寿,现光青海归附人马已有二十万众,甘肃、四川等藏人也随之为乱。
胤禛提起朱毫批道:“朕信得过你,但凡百以持重为上,西边年年羹尧、你二人,朕岂有西顾之虑,愿你等速速成功,朕喜闻捷报。”
他搁下笔,这才看见一旁宫女,微微颔首示意其近前放下。
烛光盈盈,胤禛突又想起宛琬。从前不论有多少闲言碎语,有多艰难,每次见她;她总是勉强自己打起精神面对他,就算不开心,也总微笑着,从不抱怨,只是默默地努力地竭尽所能的为了他而伺迎太后,为了他而委屈自己。每年春夏交替之季,知他畏暑,她总会细心叮嘱人备妥一切;夏秋之时,却又开始操心他气燥肝火盛。可她决不仅仅只是会这样,她会说:人命至重,一死不可复生。事关民命生死,与其失人,毋宁失出。她会说:做官不同于做人。做官首要便是如何能报效于朝廷,造福于百姓。一个人纵顿顿清汤,破衣烂衫,可百姓流离失所,亦算不得好官。若一人能使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纵然他自己好锦衣玉食,依然是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为了他,她强抑着自己的性子,带发修行——他真的亏欠了她太多太多。
胤禛摆脱众人,悄悄出了暖阁,走向宛琬别居。
房里已是一片黑暗,他开了门,见她坐在桌旁倚着手臂就这样睡着了,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
透着朦朦月光,他看见了她毫无掩饰的疲累,第一次,那样的清清楚楚。
也是第一次;他看见她在梦中落泪,那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她脸庞。
胤禛不自觉的伸手抹去,心头却泛起一阵苦涩……
很久很久以前,允祥曾说过,宛琬是连笑着都会让人心疼,现在,就连睡着也是一样吗?
他怎么能让自己忽略了她那么久那么久。。。。。。
他抱起宛琬走向床榻,再小心亦是惊醒了她。
“胤禛?你来了;我怎么睡着了。。。。。。”她有些歉意般,还没说完的话,都让胤禛封在了唇中。
黑夜中,胤禛温柔地吻着,慢慢地,宛琬将手环上了他的颈项。
胤禛抱她至到床榻里放下,轻解她衣衫,吻绵延而下,停在她的胸前,宛琬向后微仰着头,不住喘息。
胤禛感觉到口中的柔软慢慢硬挺,他轻轻地放下了她。
“胤禛。。。。。。”
“嗯?”他回了声,口中未停,继续一路缠绵细致的亲吻着,不轻不重的啃咬着,手不停歇的抚摸着,揉捏着。。。。。。挺入他早已坚硬的火热。
这刻,夜凉如水,他只想贯穿她瘦弱的身子!
躺在胤禛身下;宛琬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强烈的渴望。
他突然加快了速度,宛琬已被这份快感给冲昏了头,几无法呼吸,不由自住动了动,将他迎到最深处,胤禛受到刺激,再也停不住地更用力摆动!
满室春味混着熏香,旖旎又放荡的气息……
两人抵在一起,脸儿依着脸儿。
“胤禛,怎么了?”
“没有。”
宛琬满是疑惑的望向他,歪起头看着他的模样——真是可爱,胤禛轻笑着。
“真的没什么,只是想笑而已。琬,你有没有注意到,你身上有些不对劲?”
“哪不对劲?”难道他又发现了什么,宛琬心头一紧。
“这月来了吗?”
“嗯?”宛琬一下没反应过来。
“明日叫御医瞧瞧吧,我见着你泛酸。”
“好。”宛琬柔柔道,她知道现在拒绝他定会起疑。
“琬,我想过了,等三年孝完,咱们回圆明园住。你闲时给园子按自己喜欢的样子画画图样,好让他们按图造。”他想宛琬是太寂寞了,也许寻点事让她做会好些吧。
“胤禛,你喜欢什么样的?”
胤禛吻了吻她额,“你喜欢的我都喜欢。只是别心急累着。”
翌日。
晨光微露时,宛琬悄悄遣人出宫。
一下朝,胤禛才入养心门,接驾的宫女、内侍们惯例迎上来。
胤禛迳自走向西暖阁,如常问道:“苏培盛,净月呢?”
“禀万岁爷,墨濯尘一早入宫了,现还在净月师傅那,可要奴才派人前去?”
一早?现都已快午时!胤禛面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