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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未发,才知他深藏不露医术不逊国手。
福晋闻声转身,一青衫儒士澄静缄默,彬彬儒雅立与一旁,可不正是原府邸故人,福晋起身相迎。
安嬷嬷屏退四周丫鬟后恭身退下,葛文追上前探指仔细诊脉,略略蹙眉。
福晋淡淡一笑,道:“怎么了?葛先生向来直言,但说无妨。”
葛文追又认真地切脉听了一遍,道:“福晋太过伤神,如能放下烦忧,服以补剂,静心调养,自能痊愈。只是听安嬷嬷说这两日福晋不怜惜自身,常常独坐于晨蔼中,福晋还自病中如何能冒晓寒?”
福晋微微摇头:“偏她多事,先生死生有命,无需多虑。不过日后我会当心。”
葛文追自袖中取出一羊脂玉瓶,欲递于福晋,又有三分犹豫,“奴才已按福晋托人送来的方子亲自配药煎药制成了百枚冷香丸,这冷香丸用材均为珍稀香料,久食虽能让服用之人散发出特殊香味,使人嗅之可起催情作用,可这方子中有二味仙草毒性太大,如要发挥功效,毒性就不能除尽,只怕长期服用,服用之人不仅难以受孕,而且无疑是如饮鸩止渴,等同慢性自杀。”
福晋脸颊微有颤意,一掠而过,淡淡道:“阿玛从前总说府中还数葛先生办事最为老成,果然不假。先生但请放心,素心也从来不是不知分寸之人。”她伸手取过那羊脂玉瓶。
葛文追再不多言,起身告辞。
难以受孕?早在生完弘晖她便知此生已永无机会了,而人生百年,终归一死,无望的日子活得那般长久又有何欢?福晋打开瓶塞来,芳香四溢,果然所用均为极其珍贵的药材啊,福晋微露笑颜,将冷香丸送入口中咽下。
雍亲王府,东殿。
宛琬卷袖于别院膳房忙了个下午,神神秘秘的打发了一应人等,除了半夏只留了个老妈子做她下手,一阵忙乎后她一人跑去爷住的别院太和斋,过了一炷香工夫才又跑回来。
“半夏你去福晋那,和姑姑膳房的人说,今日晚膳我来做,让她们别操心了。”才一进门,宛琬便好心情的吩咐半夏。
半夏有些犹豫,“格格你一个人行吗?”
“这有什么难的,料都让人早准备好了,统共只有我和姑姑俩人食,姑姑这两日一直咳嗽,我给她炖罐‘川贝鹧鸪’汤,它对补肺润肺、化痰止咳最是有效,再说这还有福嫂呢,你快去吧。”宛琬忙把她推了出去。
宛琬让那福嫂把灶头的火给生起来,这玩意她可不在行。糟糕,宛琬忽然想起大夫给姑姑开了个药膳方子,让她秋冬两季每日少量放在例汤里一块炖着喝的,她赶紧让福嫂去福晋那问安嬷嬷拿。
宛琬看那灶头里的火似乎暗了下去,她想让它更旺一些,便拣了根细棍;七弄八挑的火倒是更大了,可也点着了她刚才随手散在地上零星的柴火,宛琬伸脚想去踩灭了火星,低头一瞧脚上那双甚薄的云缎绣鞋,她转身去拿蒸笼上罩着的一叠湿纱布,一不小心撞倒了置于一旁的油罐,顿时那油倾罐而出,流在地上碰着了火星,瞬时燃起了火舌。
惨了!宛琬见这下地上是真起了火,她急得想要灭火,一眼看见水缸,她倒冷静了起来,地上有油,不能浇水。她一边喊着来人,一边手抄家伙七手八脚的灭着火,可那火不但没小下去,火势反倒更见长,轰的一声燃起熊熊烈火,烧着了桌子,那桌子正靠着窗口,又点燃了窗扉,火势越烧越大了。
宛琬心一惊,慌忙地想要逃离,她奔向门口,用力一拉,天那,这门怎么打不开,再用力拉,门竟被人反锁了,宛琬心底一沉,她大叫来人,又拿过条长凳用力的撞向那门。
一扇门隔着生死两重天。福晋伫立在门外,这是天意吗,她原也不知自己独自来到宛琬这该和她说些什么才好,她的四爷是越来越按捺不住了呀,她知道,若不是宛琬还存有心结,顾念着她这姑姑;只怕他早要和她明说了,虽展现在人前的依然是她那张艳若桃李、淡定自若的脸;可只有她自己才知她竟要借助药物做垂死挣扎。走吧,趁没人来之前,也许一切都可以这样简单的就结束了。她听着门里宛琬的声声呼唤和撞击门板的声音,有丝犹豫,不,不,心底另一种声音高过了一切,她是一等公大将军之女,她的骄傲和自尊决不允许她这样不光彩的赢了,她要让宛琬明明白白的知道胤禛从来就不能、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她要让宛琬清清楚楚看到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一念及此;她心中再无一丝犹豫,她伸出手打开了那扇门。
胤禛走近书斋就望见宛琬那别院方向似有浓烟,他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厉声道:“那里是怎么了?”
一随侍小心翼翼地答:“回爷,听说刚才格格那院着火了,已有人去扑火了。”
“什么?!”胤禛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等胤禛急奔到那,府里的下人们已聚集一处,七手八脚忙着挑水、扑火。
宛琬见到那熟悉的人影,高兴地快步走近。
胤禛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胤禛?”宛琬熏黑的小手不安的扯扯他的衣袖,“你怎么了?”
胤禛深深呼吸,克忍着,猛地伸手扣住她纤细的腕骨,拖着她直往书斋走去。
宛琬的手腕被勒得生痛,瞧他眼下怒火中烧,低下了头也不敢言,直等到了书斋,左右无人了才痛呼道:“胤禛,你快放手,痛死我了!”
“你也知道痛?”胤禛放开了宛琬的手腕,震怒地连串斥责,眼眶泛着血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谁让你去做那些事的?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身边的人呢?我不是说过你身边不能断了人的,你怎么就是不听?你一会从假山上摔下来,一会是马上掉下来,一会是箭伤,现又着了火。。。。。。”说到后来,激动得语不成调。
他咆哮着那般气恼,头上的青筋紧绷,脸阴沉的可怕。
宛琬伸出手去,踮脚勾住四阿哥的颈子,轻轻一吻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她的吻虽显青涩,却立刻熄灭了他所有的怒火,宛琬轻轻地低喃对不起,她的话语融化在了彼此混杂的呼吸声中,胤禛激烈地吻着宛琬,在唇齿相依间传递着悸动。
许久两人象是感觉无法再呼吸般才松了开来,胤禛宠溺地望着赖在自己怀里的宛琬,心底轻轻叹息,这不听话的小女人,让他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月色沁凉如水,树影婆婆,瑟瑟作响。原本,白天就清静的书斋更加岑寂。偶尔,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啊呦……胤禛你轻一点嘛。”宛琬一阵龇牙咧嘴忍不住叫唤。
“轻一点?偏要让你更痛一些,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话虽硬狠,胤禛下手却更见轻柔。
“哎呦,我不涂了,你这是什么药膏呀,闻着怪怪的……胤禛就这样好了吧!”宛琬声声求饶。
“不行!伤口放着不涂会更严重,还有你这里也扭伤了,更要推淤开。”胤禛故做严厉。
“啊还要推淤?……胤禛你是故意的吧。”宛琬一副愁眉苦脸样。
“胡说,快躺下,趴好了。”四阿哥强板着脸,微微转身避过,怕不留神笑了出来。
书斋内传出俩人一高一低的对话,外面伺候着的李青捂着嘴偷乐,生怕一个不留意笑出声来。整整一个时辰了,里屋的两人就重复着同样的几句话,难为他们也不嫌烦。
胤禛塞好玉瓶,温言道:“记住啦,每天三次都要涂,不然留下疤就不好了。”
“知道了,每日三次,日日要涂,你都说好几遍了,真象个唐僧。”宛琬一骨碌坐了起来,嘀咕着。
“唐僧?这和唐僧有什么关系?” 胤禛面露不解。
唉,宛琬她一时又忘了这是古代了。
“宛琬你什么都好,就是静不下心来,你日间没事习习字不好吗?” 胤禛横竖不放心她这性子,哄着宛琬坐到书案前。他在她身后微倾着身子,握住她的手掌,一笔一划写下了‘宛琬’二字,“来,琬,你自己写写看。”
他倾身靠近她,他的额抵着她的发,温暖的气息缭绕她一身,闻着他身上特殊的阳刚气味宛琬心神荡漾,莫名她就烦躁起来,刷刷刷几下提笔写完了字。
胤禛端详半天,只见雪白的纸上划着几道歪歪扭扭与其说是字,不如称为线条更妥当的墨迹,根本让人不知她所写为何。“宛琬,你这写的是什么?”
只见宛琬理直气壮的说:“胤禛,是你的名字呀,我这叫狂草,非那‘颠张狂素’转世重生,这一般人是决看不懂的。”
身后长久没有声息,宛琬懊恼的将笔一掷,“我拿不惯这毛笔,笔杆硬硬,可下面倒又软软的,你再不要叫我练什么琴棋书画,不然这府里我宁可不待了。”
胤禛一把从后环住她的柳腰,他将下巴压在她的肩头,“我不准你说分离,即使胡说也不行。”
宛琬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寂寞。
“胤禛,”她要转过身去,却被他拽得紧紧的。
她常不加思索脱口而出,那率真的性子是官场尔虞我诈之处所不可能具备的;她狡黠灵慧,那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女儿情丝又岂非比大家闺秀的矫揉造作更显动人,她从不像他早已被渐渐压抑下来,沉淀下去,所以才更让他珍惜,他还要她改什么呢?他一手拉开她绾发的丝带;黑灿的发瀑登时泻开,埋在发颈之间的鼻闻嗅到了她沐泽後所含的芳香,诱人神往。胤禛环紧她的柳腰,温柔地将她转过身揉进怀中,他俯下头,小心翼翼地捕捉她嫣红的唇,柔若熏风。宛琬粉颊绯红,心神慌乱,越是幸福心底的那丝不安就越加浮现,她清楚记得日间着火后那被人从外反锁的门,若不是姑姑无意撞见,可是姑姑。。。那又是她心底的一块伤痛。
胤禛轻吻她的鬓角,悄悄道:“别不开心,过两日,皇阿玛让我去次江南,带你一块去好不好?”
“去江南?”宛琬杏眸一亮,“你不会是哄我高兴吧?”
“小东西,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胤禛语含宠溺的说,“皇阿玛说他自二十三年首次南巡,至今已有六次,虽每次都一再嘱咐不得扰民,不要铺张奢侈,可终是难免。再说去年二哥的事让皇阿玛很是伤心,连着七天七夜不思寝食,还得了中风,右手不能握笔写字,都只能用左手批答奏章,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这次皇阿玛下诏普免天下钱粮,让我私下去江南再看看实情。”
书案上烛灯‘扑’的爆了个烛花,胤禛回首望去,宛琬说她手腕受伤要好好补一下,让人做了满满一盘的卤鸡爪,现盘中空空如也,竟都吃光了,胤禛怕她吃得太饱,一直蜷坐着搁气,便差她起身做事。
“一天到晚要人家做这做那的,我是吃得比鸟少,干得比牛累,还要说我是懒猪,有我这般绰约丰姿的猪吗?”宛琬替胤禛重沏了茶来,大言不惭地嘀咕着。
“吃得比鸟少?恐怕这鸟得是鸵鸟吧,这干活的水准倒的确可同牛媲美,”胤禛叹着气端起了那盅茶,“就这般直直粗鲁的莽牛沏茶,也是要这头牛沏的,我才勉为其难的喝呀。”
宛琬气得跳上他身;掐住他脖子道:“坏胤禛,每回不是说我是猪就是牛,最好也就是一懒猫,我有长得这么奇怪吗?”宛琬挤眉弄眼的做了几个怪腔,“胤禛,你到底觉得我长得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