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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我倒了一杯热牛奶,我捧着喝了一口,发现里面加了不少糖。
很甜蜜。
我坐在沙发上,以这样的姿势抬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他。
“arthur,刚才勋世恪对我说,你是凶手,他说你杀死勋三爷其实为了掩盖一件事,还说,你才是苏家整个事件背后的人,操纵一切的rmind,他为什么这么说?”
这些话,似乎是一粒巨石投入深潭,沉入古老而不见底的水中。也许,什么水花也没有,也许会引起海啸一般的震动,我在等待,安静的等待。
勋世奉没有说话,他一直这样站着,我坐的地方太暖,又太低,看着他需要昂头,脖子有些酸。天花板在他的头顶,于是灯光从他头顶浇下,却在他的面孔上留下一个黑暗的空间,他的全部面孔就隐藏在这样的黑暗中。
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那双眼睛。
那双曾经令人沉溺的眼睛,不再是蓝钻一般的炫目与美丽,反而好像曾经形容过的那样,似乎经过了漫长无数的严冬,冷酷到可以冰封任何感情与温暖的情绪。
我慢慢站起来,他接过我手中的牛奶杯,却一言不发。
沉默。
让人从心底涌起无边恐惧的沉默,好像致命呼啸的海水,冰冷,使人绝望,可以把我彻底淹没。
我决定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开口,“arthur,勋世恪说的话,是真的,对吗?”
勋世奉转身,把牛奶杯放在一旁。
我在这里,只能看到他的后背。
他消瘦,有些单薄,却不虚弱。他的背挺的很直,是僵硬的挺直,像一根绝对不可能被弯折的利剑!
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他跪在耶稣圣像面前祈祷。
“。”他终于开口,“我不想骗你,但是,这件事情的确与你无关。”
陡然天旋地转。
虽然已经进入了11月,我却感觉好像好像整个人浸入了冰水当中,手脚完全没有知觉。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枯黯哑,“为什么?”
“这是我遇见你之前的事。”勋世奉显然误会了我的问题。“的确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勉强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没有想过杀人,我只想借用一部分黄金。”
“为什么?”
很久之后,勋世奉冰冷的声音响起,“那是2008年。”
一声2008年,似乎可以解释所有的事情。
是的,公元2008年是极其特殊的一年,那一年美国次贷危机席卷全世界;那一年多少屹立金融街几个世纪的百年投行被清盘,那一年多少曾经的傲视资本市场金融巨鳄分别在纽约与伦敦的家中吞枪自杀;那一年,沪深两市蒸发了不计其数的财产,多少家庭倾家荡产;那一年,我从学校毕业,等待家人过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却终于什么也没有等到。
那一年,据说是闰八月,历史上的闰八月据说都凶狠,于是,那一年也是这样。
(真正的2008年是闰年不是闰月)
勋世奉终于转过身,我明明正对他的面孔,却看不清楚他。
他开口,“我的合伙人迪兰·德赛雷尔在伦敦家中吞|枪自杀,a…tech的股票已经一文不值,如果康斯坦丁清盘,我身上负债是几个世纪都无法清偿的,唯一的后果也许与迪兰一样,不,甚至比他更糟糕。整个2008年,我手中的枪一直处于上膛状态,我不想把这些负面的事情告诉你,但是,我不能欺骗你。”
我找到自己的声音,“苏家,是无辜的。”
“我知道。”勋世奉向前走了一步,我看清楚他,他的面孔上根本找不到任何人类的感情,他却说,“良善是阳光所及的地方人们最推崇的品格,但是,很遗憾,人都是自私的,身家性命与利益总是排在最前面。”
听到这些,我以为自己会哭,但是,我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我与勋世奉,我们的确相爱,但是,我们却是一对最不能相爱的人。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们之间间隔了那么多,前世今生的距离,家族的血海深仇,这是一条鸿沟,没有人能跨越,爱情,也不可以。
我,“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假的!”
“!”
他开始惊慌,我感觉身体中有一股热流冲出,羊水破了,我知道,我们的孩子将要出世。
孩子,无辜的孩子,他真的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错的,一切都是错的。
我当时真的应该仔细聆听冯伽利略的话,我应该远离勋世奉,远远的离开,再也不见,也许就不会揭开这样的秘密。勋世奉不信任别人,他不可能对待一个陌生的女人说出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黑暗,以他今时今日的权势与地位,几乎再也没有人可能揭露他的过往,那么,这样的一切都会被掩盖过去,我不知道,我就可以在无知中度过混沌的一生。
但是,现在呢?
他抱住我,我用力咬住了他的脖子,可是,没有力气,松开,他不明白,他什么都不明白,他慌乱的叫着医生。他就在产房里面陪着我,他握住我的手,等待我们的孩子出生,他什么都不明白!也永远无法明白!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绝境。
疼,身体被撕裂的疼。
那是一种躁动,一个新生命就是伴随着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以一声响亮的啼哭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我们的宝宝出生了,是一个儿子。”
恍惚中,看见他,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但是,此时,双眼中的泪水盛夏的暴雨一般,滚滚落下。
☆、第196章
196
勋世恪去世之后,直接下葬。
葬礼很安静,这是私人葬礼,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公众葬礼可言,这个时候只有勋氏家庭成员参见。
他的母亲终于也出来了,出乎一些人的意料,她的母亲没有表现的特别颓废,反而衣着整齐,一身黑色的裙子合身的贴在身上,戴着白色珍珠。
在这两年中,他的丈夫与儿子相继死去,但是她没有被打垮,因为她拥有一个秘密,那就是她还有孙子。勋世恪死去之后已经做成功做出了试管婴儿,并且在代孕母亲的子宫安全着床,她觉得,只要还有孩子,她的人生就不算结束。
勋老夫人似乎一夜之间老去。
其实,她的年纪早已经不年轻了,过了古稀之年,未到耄耋,却拥有一双未曾老去的眼睛。勋钱佩玉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从国内到美国,从民|国到新世纪,原本一切似乎都无法伤害她,原本她可以永远像镜头前面的蒋宋美龄那样,端庄优雅,甚至带着杀气,可是,在勋世恪的葬礼上,她却老去了。
人,似乎都在一瞬间衰老。
勋老夫人老去之后,就与寻常人家的老太太没有多大的分别。她开始害怕很多事情,害怕安静,害怕人少,害怕房子大,也害怕身边没有孩子。
勋世恪死后,勋老夫人很喜欢到这里来做客。
我在坐月子。
因为wasp的女性体质与我们不一样,她们不坐月子,于是从上到下,从max大叔到女仆们,全部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坐月子的产妇。我在生下宝宝的第二天喝到了max给我的冷水,据说这已经是室温的水,不算冰水了,但是我实在喝不下去,也不想再麻烦他,于是我就什么也不想喝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睡,每天昏昏沉沉。
勋老夫人过来之后,看见我这个样子,很意外,她坚持让我跟着她回去勋家大宅那边住。她说自己生养过两个儿子,还抚养过几个孙子,她对于产妇还有小婴儿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佘太君也是这个意思,于是,我就跟着她们过来勋家大宅这边。
生完宝宝我迅速消瘦,没过几天,如果不看小腹,我好像比怀孕之前还要消瘦。
似乎,每天都在迷糊,但是夜间从来睡不好。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没有奶水,每天吃了很多东西,甜酒、鸡汤、姜醋与鲫鱼汤,但是无论吃什么,无论吃多少就是不下奶,什么都没有。
宝宝没有母乳喝,只能喝奶米分。
每次我抱着他,看着他闭着眼睛喝着温水冲开的奶米分,我就感觉到很心酸。
对不起……对不起……
勋世奉也搬过来住,但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说话。我无法面对他,也无法解释,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而他,不管什么时候,他一直是一个很沉默的男人。他从来不问我,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婚姻处在悬崖上,已经岌岌可危。
我给孩子喂了奶,勋世奉把儿子抱过去,给宝宝拍奶嗝。
他一手支撑住宝宝的脖子,手掌弯成杯状,从下往上轻轻拍宝宝,直到听到宝宝嗝出声音。
他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好丈夫。
只是……
勋世奉上班后,我一个人抱着宝宝在屋子里,勋老夫人差佘太君上来给我送补品,她看着我抱着宝宝一言不发,就把燕窝放下,过来,坐在我身边。她一直是一位慈祥的长者。
“少夫人。”佘太君轻轻叫我,我这才听见声音抬头,她对我说,“您一个人的时候同小少爷说一些话,孩子虽然小,但是他听得懂。”
我,……我说什么?
佘太君,“少夫人,产妇生完孩子都会有一段时间难熬,情绪衰落,没有兴致,很多人都这样,但是这很快就会过去。但是,孩子这个时候很敏感,他能感知到您的喜怒哀乐,如果您一直这么安静,我怕,小少爷的性子就会被影响,以后大一些了,他也这么安静。他毕竟是男孩儿,男孩儿还是闹一些显得有活力一些。”
我听到这些话,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宝宝。
小家伙没有睡觉,他睁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世界上最稀奇的人与事情。
他的确安静,从一怀上他,他就是一个安静的宝宝。
那个时候,勋世奉罹患癌症,正式进行治疗,再之后,情况紧急,他生死未卜,整个康斯坦丁还有勋氏家族都动荡不安,宝宝依旧安静的像一个小豌豆一样躺在我的肚子里面。
他从来没有给我惹过任何麻烦,就连刚怀上他的时候,我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不吐,也不头晕,一直都很顺利,一直到他出世。
我曾经希望过他不要来到这个人世。
可是,……
宝宝是无辜的。
佘太君,“少夫人,给小少爷想个名字吧。刚才四少去上班的时候遇到老夫人,老夫人问他小少爷的名字想好了没有,四少说,让您给想一个。”
我?
我看着宝宝,他也在安静的看着我。宝宝就在我的怀中,沉甸甸的,压在我心底最脆弱的一根神经上,可以融化心底的坚冰。它是这么小,这么柔软,那么无辜。我可以全心全意,没有任何顾忌的爱他。
佘太君等着我开口。
我张了张嘴,似乎很久没有说话,嗓子有些哑,我用力说了一个名字,但是,佘太君却似乎没有听清楚。
“少夫人,您说什么?”
很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arthur……”
佘太君有些意外,“这是四少的名字。”
我,“arthur,……,宝宝就叫arthur。”
宝宝就是arthur,arthurhsun,我可以全心全意的去爱的人。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过往,没有任何仇恨,没有任何纠葛,一切一切的都已经清零,他就是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