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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动心(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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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呢?”

“严肃、刻板、有点冷漠、看似无情,说实话,我也无法形容你的轮廓,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

“哪一点?”

“我对你很放心,你是个好人。”

“好人和坏人的分野在哪里?”他问。

“心中有爱就是好人吧!”

“你怎会认为我心中有爱?”

“你没有吗?”她反问。

他不回答,离开小径,走向密林深处。

她的手不肯放开他的,所以她跟的好辛苦。

他的脚步很大、她的脚步很小;他走一步,她必须让双脚急速交互;他走的安稳,她走得脸红气喘;他心里想著过去,她心底想著未来,他们之间的交集只有眼前这些“一点点”。

这种一个人在前面跑、一个人在後面追的爱情很辛苦,可她宁愿辛苦,也不愿意放慢脚步。

终於,他停在一棵大树下,看看脸庞泛红的她。

“你的表现很差劲。”

时芬一停下脚步,就伸出食指对他,指控。

“我哪里差劲?”

“你表现得好像和我交谈非常厌恶,我是个言语乏味的女人吗?跟我聊天有那么痛苦吗?”

她的气没喘完就急著说话,鼓起的双颊、涨红的脸庞,让人想发笑。

“没有。”他简短回答。

“那为什么我才说要聊天,听不到几句话,你就拖著我走人?”

“因为我发现和你接吻比聊天更有意思。”他找到堵住她聒噪的好方法。说著,吻落下——

他又吻她了,这些天,他吻她吻得理所当然,吻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他们之间的惯性,不需要怀疑。

男人的气息、男人的刚毅、男人的他,用安全感包围起快乐的她。

阳光从树梢落下,点点光圈在他们身边绕,风一吹,光点贴上她的心、她的情。爱他……是自然不过的事情,不用怀疑、不用犹豫,只需要勇往直前。

终於,他离开她的唇。

她埋在他胸前,差点喘不过气,这个吻太悸人心弦,精采得让她的心脏难以负荷。

躲在他怀里,偷偷勾起嘴角,好像每次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很容易就气喘吁吁。

“你认为我要把你的话归在哪一类?”

不敢抬头,否则她会被误以为是印地安红种人,生肖属粉红猪,天天吃番茄长大,和红肉鲑鱼是近亲关系。

“什么?”

“你说和我接吻比聊天有意思。”

“说清楚。”他说话不喜欢超过五个字。

她气了,抡起拳头,在他胸前捶过一记。“笨!我的意思是说,我应该把你的话当成赞美还是讥讽?我应该骄傲自己有张诱人脸孔,还是难过自己智商不高,和我聊天太委屈无聊?”

他的反应是——哈!一声大笑,然後把她锁回怀里,狠狠地吻个过瘾。

看来,他对她的吻有高度兴趣,至於她的言语,唉……再说吧!

你猜猜,毅爵留在游云山庄几天了?

你绝对想不到,第十天了!

这十天里,时芬什么事情都不做,整天绕在毅爵身边,陪他四处逛、陪他到处玩。

她喜欢和他聊天,可是他比较喜欢和她接吻;她喜欢带著他户外走透透,可是他比较热衷室内的床上运动。

彰哥取笑她倒追男人,将来变成弃妇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大嫂却告诉她,幸福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别让它轻易从手中溜去。

爸、妈、大哥、连农庄里工作的员工都觉得毅爵配得上时芬,他们同时看好这段缘分,於是在大家的祝福下,时芬和毅爵有了人生最快乐的十天。

一顶大草帽盖在毅爵脸上,他躺在时芬腿上睡觉,她拿一本历代小说精选专注阅读。

“说个笑话给你听,有个医生宣称他能一天之内治好驼背,有人听信了他,请他去治疗,他拿来两块木板,一块放下面,等病人躺平後再把另一块放在他身上。

“医生在木板上用力踩踏,背是压直,病人也死了,病人的儿子去告官,医生却说:“我的职业是治驼,只要背能变直,我哪还管病人死活?””

果然,毅爵没有回答她的笑话。

耸耸肩,她无所谓,反正她说话他本来就很少回应,不管是醒著还是睡著都一样,只不过她坚持他们的爱情是“谈”出来,不是“做”出来的,所以她坚持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坚持跟他沟通,坚持他必须了解她的想法,坚持他爱上她的性格胜过她的身体。

“再说一个哦!村子有户有钱人家正在举行订婚仪式,竹篮装满礼金,从迂公家门前过,迂公对妻子说:“我们来打赌篮子里装了多少钱?”妻子说:“我看有两百金。”迂公说:“不!有五百金。”妻子又说:“没有那么多。”迂公坚持有,两个人吵了很久竟打起来了,後来妻子不耐烦,她说:“就三百金好了。”迂公还是拚命骂妻子,邻居来劝架,叫他们别为小事争吵,迂公却说:“这怎么是小事,我们还有两百金没算清楚呢!””

故事说完,草帽动了几下,她知道,他在草帽底下笑了。

“我想,你一定是个商人。”

他仍然不回答。

时芬没有太大意外,因为她已经很少很少去预期他会回答她的话。

“我讲一整个下午笑话,你都没笑,只有听到这个和钱有关的笑话,才展露出难得笑颜,所以我判定,你一定是个奸商。”

他不说话,她拿起盖在他头上的帽子,凝望他的眼睛。

“我是个卖力的表演者,你却连点掌声都舍不得给,实在有够差劲。”

“你的确是个“好表演者”。”嘴角微勾,带了讽刺。

“算了,你还是别笑好了,你的笑一点都不真诚,要是我心眼小一点,会把你的笑容解释成嘲弄,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你还是继续保持你的锺馗脸比较安全。”

“什么叫锺馗脸?”

“生人勿近罗!”

她的答话勾引出他的另一阵笑声。

“对嘛!这样好多了,不过,这种笑又太春风,会招惹太多女人为你心碎,算了算了,我情愿忍受你的锺馗脸,不要作改变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第一次,毅爵发现女人变脸速度果真比翻书快。

“我很少笑。”

他没说谎,尤其在过去四年,他已经忘记畅怀大笑是什么感觉,他的笑只剩下两种,一种是客套、一种叫作伪装。

“我知道啊!任何缺少练习的东西,熟练度都不高,不过,我没关系的,不管你笑得好不好看,我都喜欢你。”

在十天中间,她第三十七次对他说“喜欢”,平均下来一天有三点七次,这是在她当穆溱汸的时候,从没对他说过的话。她现在补齐了,可惜他已经无法敞开心胸接受。

“你为什么喜欢我?”他问。

有进步,他对她说的句子越来越长了,但愿哪一天,他会发觉,和她聊天是件愉快事情,到时候,她愿意把找话题的工作交给他,而且不管他提出什么话题,她都乐意和他讨论得热热烈烈。

“喜欢需要理由吗?喜欢是一种感觉,一种很难用言语或笔墨来形容的感觉,可是它真真实实存在。这样说好了,记不记得我们见面第一天,你看到我时,心里有什么感觉?”

“诧异。”他说得直接。

“你的答案真叫人失望,你知道我看见你是什么感觉吗?我心里想;—好熟悉哦,我是不是见过你,在此生或是上辈子?

“虽然我不敢笃定,就是这个男人了,但是对你,我印象深刻,我想如果我们没办法再见面,我一定会有深刻遗憾。

“可是你进来了,走进游云山庄,咻地,也走进我心里,所以我坚信,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继续。”

这就是她的目的?她的目标是他?她想和他继续?毅爵怀疑。

他坐起身,试图在她眼里找寻答案。

她喜欢他的眼睛、不介意被窥探,因为她的心坦坦荡荡,一如她对他的爱,无伪。

“毅爵,如果你没有真心,请早点告诉我,不要让我一天天陷进去,这样对我好残忍。”靠近他怀里,她在他的体温中恳求他的真心。

他没推开她?是不是代表,他舍不得对她残忍?

想到残忍二字,毅爵两道浓眉迅速结出寒霜。

当时,她并不介意对他残忍,不是?

我不爱你,你只是计画中的一部分。

那是她亲口对他说的话。

是什么改变她的计画?是什么让她装作失去记忆,好对以前的话语翻供?毅爵猜不出来,但他开始武装起自己。

第十五天,不相信爱情的傅毅爵信心摆荡,她的一颦一笑悄悄地占住他的心情。

夜里,在欢爱过後,他常抚著她背上的两道旧疤,想像她曾受过的痛苦,於是偷偷的,爱怜从心的裂缝处向外渗透。

他发觉自己不再那么恨她,他发觉自己享受起她的爱情,他发觉自己贪恋她倦极累极的熟睡容颜,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想离开她身边。

跟在这些发觉之後,警讯响起——

心动摇了,是否意味著另外一次的伤害?

温柔眸光敛起,冷冽闪过眼底,抽出她压在头下的手臂,他迅速起床著衣。

熟睡中的时芬翻翻身,没有他的体温,她睡得极不安稳,睁开眼睛,她发现他站在窗户前面,颀长的身子,在月光下拉出一道深黑色影子。

“你睡不著吗?”支起上半身,她朝他问。

“对。”

“那……我起来陪你?”

他不置可否。

於是她起床,穿上自己的衣物,走进厨房泡三亚咖啡,咖啡香飘出,像夜间浓雾,一点一点众拢,围绕迷路的人们。

搬来两张藤椅,她没开灯,凭藉著月光,摸索他的心事,他的脸洒上一片柔和光晕,软化刚硬线条。

坐入椅子,她开启话题。

“在想什么?”

他不语。

於是她延续过往模式——她说、他听。

“知不知道,我从什么地方开始爱上你?”

“不知道。”

他的口气很糟糕,正常人会将这种口气当成拒绝,表示他心情正坏,拒绝和任何人交谈,但在他面前,她老早碰过一身灰,她只当那是他习惯性的表达方式,不带半分恶意。

於是,对於一个不怕把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女人,他的愤怒效益变得很差。

“是从你的愤怒开始,我爱上你。”

“愤怒?”她有没有说错,她爱上他就因为他表现出过分的态度?她有被虐倾向?

“对,是愤怒。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你对我好生气,我不明白为什么,猜想你是因为被困在这里而愤怒,於是这里的花花树树,这里的天空、人物都成了你泄恨目标,我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你的愤怒没有吓到我,我反而深受吸引。”

“然後?”他好奇。

“然後,我恋上你的冷漠,你对所有人都保持著疏远距离,表面上温文有礼,其实是心存排拒。爸常告诉我,事出必有因,我想像你的冷漠,是不是因为曾经存在一段伤心,我承认自己不自量力,但我就是想探索原因。

“我猜……是穆溱汸吧!你们之间的过往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为她而受伤,往往伤得越重代表你曾经用情越深。你很爱她对不对?爱到害怕爱情、害怕受伤。”

害怕?有什么事情会让傅毅爵害怕?笑话!他的回答是猛灌下一大杯咖啡。

“你爱她,你是个用心男人……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和穆溱汸结束了吗?彻底结束了吗?”她追问。

“对,结束了。”

“如果她再回头呢?你会重新接纳她吗?”

“不可能!”他说得斩钉截铁。

“那么就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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